小狐濡尾+番外 作者:苏朵朵(晋江2014-06-03完结)
澳忝皇掳桑俊?br />
小浮面色惨白,浑身颤栗,这是小白吗?
小白……真的不认得她了?
一场硬战不可避免,立在雷电之中,归海生拔出剑,扬手地望着前方,灰白的长发袍子随风猎猎扬起,胸中涌起万丈豪情,仿佛又回到了一百年前的战场之上!
首领狂热的眼神,激励了龙组武士,一个个如离弦之箭飞出,毫不犹豫地挥剑向黑影刺去。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就算下一刻便粉身碎骨又如何,手持刀剑,视死如归!
然而上古神族的威力岂是人力所能抗衡?在他们尚未接近水怪之前,已被水怪喷出的灼热气息伤得狼狈不堪。然而,没有一个人退缩,攻击,倒下,再从风浪之中越起,继续攻击。隐在水下的大物似被无休止的攻击惹怒了,重重地闷哼了一声,将整个身体全部露出,腾跃而出冲向天际!
立在上面的战士不及躲闪,纷纷被这毁天灭地的怪力甩到半空中,惨叫着砸入江中!
谁也不能确定眼前的怪物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龙,只能看到它扭动着像山一样的身躯,睁开赤红的双目,挥舞着利爪向着山头的众人喷了一口含着毒液的浓黑水柱,接着再张开满是尖牙的巨口吞噬着刚刚落到水面的龙组武士。
被血水染红的江水现在变成了如墨般的浓黑,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恶臭。
然而残酷的战斗才真正地开始。
十多名龙组战士突然如箭羽般纷纷飞起,落在水怪四周,手中抛出细而长的银丝飞快地缠绕着。那些闪着亮光的银丝锋利如刀,很快,水怪身上间被切开无数道细小的伤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水怪被鲜血的味道刺激得更加狂暴,然而它越是挣扎,身上的银丝却缠得越紧,赤红的皮肉下露出根根白骨。
一直蓄势待发的背长刀魁伟男子突然跳到水怪头上,直接将长刀刺入水怪的眼中。粘稠的血浆喷了他一身,却毫不在意。
受了致命伤的水怪彻底失去的理智,拼命地将头上的那人甩了出去!翻滚着身子向水面拍打,终于挣破铁网,张开遍布尖牙的巨口仰天悲鸣!就在它昂头嘶叫的瞬间,一个如鬼魅般的红色影子落到下方,挥出手中的长剑刺去。
打蛇打七寸,七寸处便是蛇的心脏。
泛着妖冶红光的剑刺穿的坚硬的蛇鳞,即将刺入柔软的心脏,这时一道白光闪过,翩然若雪的白衣公子从空中缓缓落下,将一切瞬间定格!
“住手!”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小浮来不及反应,顾不上多想,足尖一点突然腾跃而起,扯下腰带缠在持剑少女的腰部,硬生生地将她扯住,可惜力量太弱,没能扯回来。剑的一半插在蛟腹,持剑少女赤樱诡异地挂在了蛇的身上,回头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玄鸟飞身上前,一把将赤樱扯下摔到地上。
小浮扑过去,猛地抱住了巨蛟血流不止遍体鳞伤的头,哭喊道:“小白,小白……你醒醒……快醒醒……”言毕,她仰望着深沉的夜空,虔诚地抬起双手,凭着感觉唱起了神秘的古老歌谣。声音飘渺而悠远,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濒临死亡的巨蛟抬起硕大的头,只剩一只的眼睛竟发出的柔和的光,如同一个累极的婴儿,终于在母亲的怀中睡着了。
水面上升腾起茫茫的雾气,慢慢地,它的眸中变浅,渐渐地,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缩小,最后化作一个俊美的少年,如雪的身体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左眼处血肉模糊,修长的颈项上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不停在向外流血。
原本惊涛骇浪的湖面,瞬间平静了。
众人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棕色卷发的龙组苍耳手中的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鲜血,他震惊地望着眼前濒死的少年,很难将他与刚刚那只凶猛的巨大水怪联系在一起。
正当人们惊诧之时,雾气渐渐散开,雨停了,就连浓黑的夜空也渐渐露出了微弱的光芒。就在浩淼无比的水面上,凌空走来一个人影,时隐时现,看不清眉目。
“参见大祭祀!”死里逃生的归生海及众龙组战士齐刷刷地跪下,在危机时刻南越的守护神朱雀使者一定会出现,敢不顾一切地冲上前的依仗就是大祭祀,一定能力挽狂澜救南越于倾危之间,救南越子民于水火之间。
小浮知道是笙天来了,她怀抱着伤重的离光,又回到了一百年前那个可怕的染血黄昏,一切的一切,又残忍地再次上演。唯一与上次不同的是她这回是清醒着的,事情缘何而起,缘何而灭,都清清楚楚了。
“小白他……他怎么样了?”
“无事,只是受了重伤。他该回他该去的地方了。”笙天从虚空中飘落,立于幽深的江上,依旧是一身白衣若雪,银甲掩面,绝美得让人觉得如梦境不似真实。
“好。”小浮凝视着怀中沉睡的少年,眼角滑落一行清泪,“我也去该去的地方了。”
☆、得意楼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濡尾》的正文已经在上卷结束,下卷是一些关于小狐的零碎番歪短篇。
好吧,蜗牛君就不承认是故事写崩了,然后又不甘心有些东西就此埋没……
所以又开了这个坑爹的一卷……
南越王城,得意楼。
初秋日暮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巍峨大气的三层古朴木楼笼罩在一片暖黄之中,楼毗邻是热闹繁华的东方天火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两位风尘扑扑的远客方翻身下马,得意楼伶俐的小厮已迎了上来,一边牵马一边笑问着:“公子是来参加今年的秋闱大试的吧?看样子是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进去歇着吧!好茶、好酒、好菜早就准备齐整了!”
若不是笙天早听闻南越王城的闻名天下的得意楼,取“人生得意须尽欢”之寓意,百年的老店了,自南越有科举之来,乃前来赴试的举子必宿之住,定以为这小二哥是认错人了。
王城花都,他终于又回来了。
这位气质高雅的白衣公子脸上浮起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转瞬即逝,很快便含笑应了一声,跟着殷勤的小二哥向得意楼中走去。
“公子!”跟在他身后的深衣男子低唤了一声。
这声音有种极力压抑之后的暗哑沧桑,让人误以为言者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细看去,才惊觉意是位中年文士。细眼,白皮,稀疏的胡须,加之半伛偻的身形,又像极了豪门大户精明能干的管家,实在令人猜不透此人的确切身份。
笙天略皱眉,却还是停了下来,“秋伯,何事?”
“那姑娘果然是一直跟着我们的……”秋石神情复杂地抬头望向数丈开外的一株凤凤凰木下,一位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少女怯生生地立在那里,凉风微动,绚丽的凤凰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如梦似幻。
凤凰木是南越人心目中的神树,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金秋时节正是红花楹树的烂漫季节,不知又有多少文人雅士为之倾倒。
但秋石停步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欣赏火树奇景。
之前他还不能肯定,这姑娘真是跟着他们的。翠微山下的碧溪旁遇见过,落日大峡谷遇见过,王城东郊的小驿馆遇见过……想过也许恰巧是同路,可如今到了王城的得意楼,这个时节来这里投宿的都是此次赴试的举子,一个姑娘家来这里作甚?
况且……秋石的眸色忽地沉重起来,出山之后,他们一路骑马而来,一个娇弱的姑娘家竟能徒步跟得上,那么这位“姑娘”的身份就值得人深思了。
这些话,秋石早在城外就与笙天提过,但笙天除却远远地一瞥,根本不放在心上,孰料居然真的一路跟来了!
“秋伯,你去将她处理了吧!”笙天仍是淡淡的语气,这些年读了许多书,《山海经》、《神异经》、《搜神记》中就有许多关于精怪的传说,但凡美貌的女妖大多爱吸食男人的精血。眼前的这只小妖,不过是他们三年前狩猎时捡来的一只稚狐。
原本他见这只小狐狸皮毛雪白,让秋石宰了做个手捂子。谁料这老东西年岁大了反倒心善了,曾沾满血污的双手竟不肯对只奄奄一息的披毛畜生下手,硬生生地养活了。
笙天跟隐居在翠微山的老道略学过些皮毛的法术,一眼便看得出小稚狐正初历劫遭难,养在身边终是个祸患。那天趁着秋石不在时,他正想一剑了断了,却不料昏迷了多日的小狐忽地睁开了眼,懵懂纯净的眼神惊得他“当啷”一声长剑落地,落荒而逃!
他痛恨这种眼神!
待回过神来,小狐已不知踪迹了。
秋石见笙天面上的神色,便印证了猜想,大骇道:“果然是那只小狐吗?”
“让你学些法术,偏说是旁门左道不愿意学。不过这只狐狸刚化成人形不久,法力尚浅,以你的身手宰了并不费事。”
“公子,非要杀她不可吗?”秋石白皙的额头凝成了一道深川,“听公子念的书上,不是有许多狐妖报恩的事吗,也许她是来报救命之恩的呢?”
“真是老糊涂了,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笙天轻蔑地闷哼一声,隐隐地动了怒气,“一只灵力低微的小狐妖能做些什么?不过是披着张人皮魅惑男人,要么就是使些上不了台面的障眼法。如今南越王沉迷于求仙问道,不理世事,延请了数位得道高人。而王城的自数年前的黑龙潭一役,亦涌来了不少猎妖师,就算你不动手,那只小稚狐也活不了几天。”
如不是秋石是看着笙天长大的,绝不会相信这番冷静到残酷的言语会出自于一个方及弱冠之年的书生之口。历尽半世沧桑,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
可对着那双眼睛,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迟疑了良久,方小心翼翼道:“公子,你不觉得小狐狸的模样,分明就像……”
“混帐东西!”笙天这回是真动怒了,面上却似笑非笑道,“看来这些年对你实在是太客气了,竟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莫不要像玄鸟一般,割了舌头才肯懂事吗?”
每个人都有掩藏在心底,不能让外人触碰的禁区,那个女人,即使她已经死去多年,仍是绝对不能提及的咒语。
“公子息怒,是老奴僭越了。”秋石的身量并不算矮,此时却伛偻得如同垂垂老者,“终究不过是只懵懂的小狐,何必亲自动手惹上杀孽呢?不如我这就去将她打发了,今后是死是活不再过问便是。若是以后……以后她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跟来,老奴绝不会手软。”
片刻的静默后,笙天压下了心头晦涩难言的怒火,脸色稍霁,轻叹道:“秋伯,刚刚是我太鲁莽了,你切莫往心里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陌生人忍让有礼,对亲人反倒肆意苛刻。他与秋石相依为命十多年,虽是主仆,情分上却如同父子。方才的话确实说重了,想必是伤了老人家的心。此刻已后悔莫及,只他性子薄凉惯了,就连致歉听起来都是冷冰冰的。
“老奴明白……”秋石微微起身,一下子竟似苍老了十多岁。他自不会对笙天心生怨气,却难免有些寒心。这孩子的性子以前并不是这样的,难道当初真是他选错路了吗?
天色渐晚,投宿的人多了起来。
树下的少女紧张地捉着衣角,焦急地望向这边,楚楚可怜的娇羞模样让路过的年轻公子们不由地放缓了脚步,三三两两地停在不远处,故作无意地朗声说笑着,却忍不住向凤凰木下有意无意地投来一瞥。
笙天略蹙眉,知晓再滞留下去必非惹来流言,这是他绝不愿意沾染的,果断地转身进楼。
他一走,树下的少女急得欲追上来,却被秋石不动声色地上前拦住了,压低声音道:“姑娘,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我……”少女惊慌地止住步子,怯怯地嗫嚅了半响,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秋石暗叹,确是那只小狐无疑,样子虽化作了人形,眼神一点都没变。可眼下,他若是再动丝毫恻隐之心,只怕会为她招致更大的祸患,遂心一横,严肃道:“姑娘就算未读过圣贤书,也当知‘男女授受不亲”,如此不明不白地跟着陌生的男子,莫不是想污了我家公子的名声?要知道,我家公子可是要考取功名奔大前程的,断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