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往事 作者:卉木萋止(晋江12-06-30完结 )





  太子沉着脸反问:“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我!你身上的味道还想瞒住谁?太子,天下那么多美色供你选择,你何必去碰那个女人!”
  “不要说了!你太多事了。”
  “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你说她会怎样做?”
  “哼!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要是本宫当不成皇帝,你的皇后也就没戏了!”
  太子妃退了两步,失望又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太子不理会她,阴笑:“不就是玩我父皇睡过的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变了,你不是太子,不是……”太子妃发昏的说,神神叨叨的走出了宫殿。太子冷笑了一声,倒床上就睡下了。
  第二天,人们发现了在房中上吊的太子妃。
  太子抱着太子妃的尸体放声痛哭。皇后只好托着病体为她张罗后事。宫里的人在这一天看见了今年冬天灵京的第一场雪,下得特别的大,那种白,惨败得如同每个人的脸色。
  奕王到宫中吊唁太子妃时碰见了棠珏。她正红着眼出来,奕王把她拉住走到殿侧说话。
  “最近还好吗?”封奕先开口问她。
  棠珏叹气:“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我都没睡个好觉。”
  封奕想抬手拥住她。棠珏敏感的退后一步,像只受惊的兔子。
  “像哥哥抱一下妹妹,行不行?”
  棠珏摇摇头,还是离他两步的距离。封奕无奈的垂手,目光放在她紧张的手上,就笑出了:“你又不是个弱柳女子,我能怎么样你?快点过来,陪我一起进去。”
  棠珏低头跟在身后,不再与他并排而行。她躲在府里把关于萧封奕的东西全都收拾到一个不要的房间。每天除了舞刀弄枪,不作他想。她告诉自己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我就可以好好的面对他不再感到心痛。可当他那有力的双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要想来单纯的安慰她时,她又害怕得不得了。生怕一个无意的温柔打破好不容易建筑的高墙。
  她想,如果他找到那个可以让他感到幸福的那个人就好了。她就死心了,安心了。
  走到宫门前,棠玦以为他会立刻上马回去。谁知他忽然就停下,瞬间转身就把来不及阻止步伐的棠珏抱在怀里。
  “绝情啊你,抱都不给抱。”封奕把下颚放在她肩上埋怨。一只手安抚着她的背部,顺便抚平了棠珏所有想挣扎的意念。
  “我问你,我和天下你选谁?”
  棠珏又气又好笑的说:“你是不是问反了?”
  “那换一个,你帮我带走一个人好吗?”
  “谁?”
  “你答应我。”
  棠珏眼眶酸涩着说:“从小你打不过我,但我总是被你欺负,你是想欺负我到死是吧?”
  封奕放开她,手捏住她脸颊,笑道:“好妹妹,你答应哥哥了?”
  “嗯。”
  棠珏在宫门目送他上马离开。她也看不见萧封奕眼里的决绝。
  雪没有停,马蹄的印子蜿蜒在路上,又被掩盖。棠珏带上披风的帽子,跟着即将湮灭的马蹄印往前走。
  
  芦绣不算第一次见雪,这么大的雪在他们那里并不常见,她借了一把伞慢腾腾的回府。手指冻得有些疼,她用另一只手握住打伞的那只手。走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踏雪的声音,她本来不打算回头看的,却被拦住了去路。
  “上来。”封奕坐在马上向她伸手。
  芦绣便借着他的力道跨上了马。她被封奕拉到了身前,几乎就被他抱在怀里。芦绣暗自庆幸自己穿得还算厚,对身后的胸膛没什么感触。
  封奕呼在她脖子上的气息是温软的,芦绣望着前方,想坐直了。封奕扯着缰绳,说:“你挡着我视线了。”
  她慢慢的弓起背。封奕注意到从她耳根地下一抹红色迅速的蔓延到了脖子上。封奕难得的起了些戏弄之心,贴着她耳廓说:“你都给我洗过澡的,还怕挨着我。”
  封奕此举不过是证明了一点——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你放我下去!”芦绣拼命要往下跳。
  封奕禁锢了她的身子,沉声道:“你再乱动,我就真轻薄你了。”
  芦绣果然不动了,脸颊早就绯红,眼里盈盈若水,低垂着头望着他的手发呆。就是这一双手在那天她快要崩溃时及时扶持了她。她还记得当自己的手在他手掌中摊开,像是整个人被包围在一团温水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心。纷纷扰扰的,众多的记忆在脑子里流淌。
  芦绣不自觉的抱紧了手里的伞。
  雪还在下,白茫茫的大雪还是掩盖不了灵京的华贵。宫殿楼宇在雪景中竟然别有意境。雪多少把这喧嚣给压制了,这份暂时的安静得来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人的命运都充满了悲剧色彩,我知道
人生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挣扎
但我们不能失了本心,本性
人没有心,那就是禽兽。。。




☆、第二十三章

  从灵京到大钟寺并没有多远,但十几天的路程对于从没有远行过得安王来说的确有些辛苦。他一路上坐的都是马车,甚至因为路途几乎都没有出来过。更甚,为了防止马车打滑,侍卫一路上在清除薄薄的一层积雪,耽搁了不少时间。
  在行程已经进行了十天之后,风雪交加的天气晴了,路上的雪因为初晴开始融化了一点。安排伙食的官员叫人煮了雪水,然后给安王送到面前。
  安王放下书,抬眼看着那张讨好的笑脸,接过了杯子。太子派来的官员都是派系外的人,他们只求在党争之间夹缝求生,个个都是人精,不好掌控得紧。太子派这些人来,意欲如何昭然若揭。
  他喝了口水,问:“还有多久会到达一个客栈。”
  官员连忙回答道:“大概还有半日。”
  “很好,你出去吩咐,加快行路。”
  “是。”
  等此人出去了,安王又拿起了王庆涵派人送来的书。他记性不错,记得王庆涵这人就喜欢什么诗集对其他的书都不怎么爱看,于是他拿着这本不怎么出名的游记研究了许久总算在第七十八页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又想到自己生辰就在七月十八。
  他一直在研究这一页。作者在这一页正好写到他走到一处悬崖边上,偏偏到了悬崖边就没有后话了,直接就写道他在世外桃源里流连忘返。萧封安左右想不通为何作者在这断了,他又合上书闭眼想了想。他把书拿在手里随意翻着,他猛地顿住翻到七十八页与七十九页的之间,把书立起来看那书的缝隙,他使劲把书拌开,接着一张白条从那缝隙中掉了出来。那白条薄得很,安王把它拿到手上都毫无感觉。但那字确确实实呈现在那上面的,他拿近了看,白条上写着:重楼客栈,子时离开往东走一里。
  这是王庆涵的字没错。安王把白条放入杯中,遇水则化了。
  安王向外面喊了声:“来人。”
  一个侍卫进来了。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前面的客栈是哪家,你认识吗?”
  “回殿下,是重楼客栈。”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再休息会儿。”
  他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那玉没有被他的手给捂热,反而是冰冷的。
  下午,安王一行到达重楼客栈。
  天气不好,客栈住了不少滞留的客商,房间也打紧。老板临时搭建了棚子,侍卫们只有在那里将就下。而除了安王,其他的官员都只能几个人睡一间房。其实路上不是没有官驿,是行程被耽搁了无法按时到达才不能住官驿。天有不测风云,随行的官员唯有望天兴叹。
  子时,万籁俱静。
  床罩中的人睁开了双眼。萧封安坐了起来,将头发随便束好,起身打开了窗户。他住的房间是在客栈侧面的,窗户底下是马厩。萧封安琢磨了下角度,一手撑着窗檐跳下,正好落在马厩前面,毫无声息。
  他藏在黑暗里行走,到达正门口,看了看紧闭的门,转身向东边走去。
  一里路很短,但那条路不是大道而是一条往树林去的方向。萧封安约莫估计了下,在一棵树下停住步伐,稳稳的站在那里。
  两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萧封安心中暗想果然如此,而后沉声说:“王庆涵派你们来的?”
  两个人都跪了下来,佩剑的那个人回答道:“是王大人差遣我来护送王爷。”
  另一人接着说:“我是来代替王爷去灵山的。”
  萧封安抚掌笑道:“王庆涵倒是想得好。你准备如何代替本王?”
  那人拿出两张人皮面具,萧封安顿时有点笑不出来了。他道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竟然需要他临阵脱逃。
  萧封安和要替他的人互换了衣物,他站在原地看着“安王”沿原路返回。他的脸也被易容了,普通得让人看几眼也许都记不住。
  他知道虽然只有这两个人,但王庆涵为此肯定费尽周折。此时他最好就是立刻回京寻求保护势力,不要轻易冒险。偏偏他在这暗夜里生出了些脾气,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到底是谁要害他,以至于萧封奕都来提醒他。萧封安不甘心呐,这逃兵他可不想当太久。
  于是他开口道:“明日通知王庆涵,本王不回京城,要去大钟寺。”
  “王爷,王大人吩咐我务必将您送到安全的地方。”
  “什么是安全的地方?灵京?那是最危险的地方。按本王说的做。”
  “遵命。”
  
  陆尚文坐在椅子上,手磨砂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面雕刻着一个血色的“令”字。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户里跳了进来,无声无息的落在陆尚文的书桌前。
  陆尚文把令牌放在桌上,站起来绕到此人面前。
  “你可认得安王殿下?”
  “认得。”
  “你可知道他在何处?”
  “知道。”
  陆尚文沉默了一会儿,回身将令牌握在手中,道:“我命你在安王回来之前将其诛杀。”
  此人跪地一拜就离开了。陆尚文发现他跪的也只是那块令牌。
  他不禁想,司徒战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帮人。他有些心惊地往下想,能够操控这样一帮人的司徒战又隐藏着怎样的实力。一个猛虎收着爪子不就是为了给猎物致命一击吗?也不知道这次安王是否接得住这一招。他若是接得住是他陆尚文小看了他,要是接不住……他倒还可以替他烧几只香。
  细数他跟着安王做得事也还真不少。光是打压奕王的人都废了不少心血,他替安王收的钱财也不在少数,没有万两也有千两。陆尚文从墙上的暗格里拿出一账簿,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安王头上的账目。他又拿出另外一本账簿,这是和司徒战密切相关的账。司徒战比上安王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朝廷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军饷一事,就是司徒战手下的人搞出来的。这事还是他亲自收尾打点的。如今那人前年就不声不响的因病辞官了。流失的军饷大部分通过那人流向了各个分支,郡县州府都有尝到甜头,小部分就留在司徒战的囊中了。
  也正因为军饷一事中,陆尚文的本事才被司徒战给认可,暗地里正式将他划入他们的正营。明面上,司徒战还是让他继续站在安王一边。碰上陆尚文给安王办事还给了便利。这局是设了好久的,有人想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照陆尚文看来,奕王手中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只不过想借此转移太子的注意力,保全自身而已。安王收到的那封信陈诉了司徒战的罪行,并没有明确其他。后来他再调查那封信,发现竟是那些被迫害之人让些愤世嫉俗的儒生代笔,然后送到了与司徒战不合的人手中。安王就是不二人选。
  值得担忧的是本该死的人没死成,卷土重来气势逼人。陆尚文觉得奕王极有可能察觉了他舅舅的野心,而且还意图联合卫家与之抗衡。
  只是他们还没有开始出招,太子就按捺不住想要将他们这些潜伏的危险一一清除。陆尚文不屑地想起了太子,他的弟弟们都比他沉得住气,难道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还学不会韬光养晦?不过晚了,他再怎么韬光养晦,很快,这历史的主角就要更替了。
  陆尚文走到窗前,抬头伸出手,一片轻盈的雪花飘在他的手上,终抵不过他掌心的温热,很快只留下点点湿润。他收回手,这种感觉让他开始想念起了某个人,她留在他心口的眼泪的温度。他曾那么决绝地想断了身上的羁绊,断了自己的念想,好让他能用余生实现他的报复和抱负。相思相思,不想不思,不思就不去妄想。
  得不到的最想,见不了的最痛,现在的他便是陷入自己设下的迷城,他一个人绕不出去。
  
  翌日。
  一匹马一个人站在树下。那个男人穿着一件新的冬衣,发鬓上有一只白玉钗,远处看去还以为是一个窈窕淑女。
  半个时辰后,一个面容冷峻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