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往事 作者:卉木萋止(晋江12-06-30完结 )





  “我们同为臣子,你凭什么坐在吾皇的龙椅上,你又凭什么囚禁我灵京万千臣民胁迫我们叛国?司徒战你居心众人皆知,罪恶滔天,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我们一朝为官,你虽为长辈,我还是要劝你,现在收手为时不晚,吾皇还可留你一条老命好好的颐养天年。”
  “卫大人不愧为才冠天下,说得好啊!”司徒战拍拍手,转眼冷笑着说,“你主子大势已去,你执迷不悟,我也不勉强你。”
  卫劲松站得笔直,王庆涵真替他捏了把汗,早在他开口前他就想冲过去堵住他的嘴。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司徒战脸色难看地大喝:“来人,把卫大人请下去。”
  不等人来,卫劲松便转身就走,在他的身后同样也跟着一些大臣。
  司徒战转而面善气和地对拥护他的大臣说:“我会证明你们今天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卫劲松是被蒙着眼关进一处黑暗的牢房中。其他大臣都和他分开了,牢房里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他靠直觉分辨时间,应该是到了晚上。他在草垛上躺下休息,到了夜晚被喊叫声吵醒。
  “二哥!我没有去禁地,你们告诉爹我没有去那他的令牌去禁地,苏妩是骗他的!”
  “你给我小声点!”另外一个声音低了许多。
  司徒临昭抓着牢房门气愤不已地说:“苏妩到底跟爹怎么说的”
  “她说你拿了令牌去禁地,放出杀手差点把苗人杀了。”
  “那个贱人她说谎,明明是她擅自去禁地,我去偷令牌救她!”
  二公子皱眉道:“这么说令牌是你拿的了?谁叫你动它,你这是活该!”
  “二哥二哥!你不要走啊,你救我出去啊!”
  牢房里很快就只剩他一个人的怒吼。他在牢门前蹲下,恨得咬牙切齿。
  司徒临昭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那枚令牌,被赶来的司徒战逮个正着,人证物证聚在,他是百口莫辩。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他面前。司徒临昭猛地抬起头,布满恨意的眼望着苏妩。
  苏妩也蹲下来,把手伸进牢房摸他的脸。司徒临昭飞快地出手把她的手腕抓下来捏在手里,那力道简直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你告诉我,你嫁给我为了什么?”
  苏妩没喊痛,眼泪却是安静地流下来。司徒临昭受不了女人哭,一甩手把她推开,苏妩跌倒在他面前,然后她自己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站起来。
  “临昭,外面乱了,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我是为你好。”
  司徒临昭冷笑不语。苏妩不再说什么,便往外走去。
  司徒临昭的牢房在最里面,苏妩一路走一路看,忽然在一处牢房前停了下来。她挨近牢房,朝里面的人轻声喊道:“安王,安王……”
  睡在草垛上的人坐起来,脸藏在黑暗里,昏黄的光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是谁?”
  苏妩侧头看了看前面,说:“我叫苏妩。你的儿子是安王爷吗?”
  那人走出来,赫然就是废后。她把苏妩打量了一番才说:“我是他娘,是他让你来的?”
  苏妩摇头说:“他可能还不知道你在这里。”
  “你到底是谁?”废后还不能信任她。
  “我会救你出去,到时我再告诉你。”说完,她便快步离去。
  等苏妩出来,李让撑开伞,问:“找到了吗?”
  苏妩微笑:“找到了,她很好。”
  司徒二公子在旁边黑脸说:“临昭也真是,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他还那么不懂事。”
  苏妩温婉笑着说:“我刚才也劝他认错,二哥不用太担心,等爹气消了自然会当他回来。”
  “也是,雪下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苏妩拉住二公子,小心翼翼地说:“二哥,我看临昭睡的那个地方台简陋了,我怕他睡不好,我想给他送些厚的棉被来。”
  “这……”司徒二公子为难地看着她。
  苏妩拖着他的胳膊哀求:“你也知道他吃不了苦,我心疼他,要是爹怪罪,我一个人去认错好不好?”
  二公子被美人拖着求着,动摇了,他只好说:“你哪天要来就来找我要牌子吧,我到时给你。”
  苏妩马上面露笑容,亲热地挨着他说:“二哥真好!”
  二公子被一声声的二哥叫得心有点酥麻,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着,也一起撑着伞离开。
  牢房里彻底安静。卫劲松回到草垛上坐着,凝眉在黑暗里沉思。他忽地把手伸进胸口,拿出那封细数司徒战罪状的折子。他从内衫上撕下一块白布,咬破了手指头,以血书。
  
  军营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开伙,开伙很晚,结束后大家也不用练兵,该休息就休息了。外面堆砌的火堆殆尽。柳辞老远就看见周卫一个人一壶酒一柄剑坐在火堆边,火光把他的脸照得通红。他本想去睡了,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关心一下。
  推了他一下,柳辞站着问他:“四肢发达的家伙,这么思考不会头疼?”
  周卫没理他,把酒独饮之。柳辞自顾自地坐下。
  柳辞把小竹筒里的青青放出来,绕在指尖玩。青青到了冬天虽然不睡但懒得动,一点也没有玩物的自觉,瘫着身子不想动。柳辞觉得这人和动物有时候真的很像,都一起不怎么搭理他。柳辞把青青放回去,站起身准备回去。
  “等这事了结,我想退隐。”这句话成功让柳辞停下脚步。
  “为什么?”柳辞转身。
  “王妃要是当时没死,那天她也会死。”
  柳辞挑着眉等他继续说。
  “他连眼也不眨一下就把她们全都杀了。”
  “即使他不动手,她们也会死。”
  周卫抬头:“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王道!”
  柳辞回到他身边坐下,说:“你还是怪他对王妃绝情。”
  “我没有!”周卫很快地否认。
  “你撒谎。”
  “你!”他紧绷了身体又丧气地垂头。
  柳辞望着天,摊手接住一小片雪花,笑了笑,忽然一巴掌甩在周卫脸上。
  周卫先是觉得湿,然后才是疼,最后才记起生气道:“你干什么?”
  “好玩。”柳辞语毕站起来就走了。
  周卫呲牙,想他手劲还挺大的。
  柳辞没走几步看见萧封奕站在一个军帐后面,他恶意地笑着说:“皇上,他对你失望了。”
  “你打他做什么?”
  “帮你把他打醒啊。”柳辞甩手说,“不用谢。”
  封奕看他径直回到自己帐中,往周卫的方向注视片刻,转身回到主帐。他挑开帘子,床上惊慌的目光一下投了过来。他放下帘子,走到她床前问:“醒了?”
  芦绣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
  他想探手安慰被她躲开,眼神里的控诉分明。亏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他一看什么都能懂。封奕拉过凳子坐下说:“身上还疼不疼?”他把怀里的丝绢拿出来给她擦脸。
  芦绣一把抢过那丝绢,沙哑着嗓音说:“不是给你的。”
  封奕看她像护宝贝一样把丝绢抱紧,想摸摸她憔悴的小脸,芦绣低喊:“别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的虐一下啦
OTZ
不多话,大家等更吧
滚求留爪




☆、第三十九章

  她的眼泪还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往下掉,那样子说不上伤心欲绝但足以让看的人跟着心子紧。封奕略感烦躁地说:“你在上面绣着我的名字不是给我的是给谁的?”
  芦绣不看他,又为自己轻易的在他面前掉眼泪感到羞耻,微微把头转过去留了一个侧脸给他。
  他抬手拂过她柔软的发,轻声道:“我不带你走是为你好,别哭了。”
  “不是因为这个!”芦绣甩开他的手,瞪着他。
  “那是为何?”
  芦绣红着眼说:“你……你怎么能把她们都射死了?她们是无辜的,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说着,芦绣再看他冷静淡然的脸不免又回想起当时他的狠决,心上又是一疼。
  封奕轻敛上眼帘,眸子里的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说:“无辜的人多得是,你同情不完的。”这样话他跟棠珏说过,只是物是人非,萧封奕说这话的心境是一样的。
  “是很多,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轻视人命的人存在无辜的人才会丧命!”芦绣怒上心头,她太受不了封奕说这话时的漫不经心。
  封奕忽地捏住她的下巴,长眉冷凝道:“我们这种,是哪种?草芥人命的意思?芦绣,你应该庆幸你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我宁愿死。”芦绣看着他,眼里都是恨意。
  封奕蓦然放手,芦绣斜倒在床榻上,手腕被身子承压又被扭到,她暗自咬牙,悄悄把手藏在身后。他还是看见了,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叹息着把她拉起来扯过手腕来看。
  芦绣刚止住泪眼眶都还是红的,以为他会甩手离开,鼻子就开始发酸,现在被他强迫着看手,也没有再挣扎。
  封奕看了看她布满红痕的手腕,又瞧见那张委屈的脸,低头亲吻她的伤,才说:“莫要再跟我置气,我身在其位许多决定都是身不由己。”
  芦绣眨了眨又涌上眼泪的眼,似乎没听懂他的话。
  “我只剩你一个了,我哪里舍得杀你。”
  他把她手里的丝绢揪出来,又放回自己怀里,扶着她又躺下。芦绣徒自拉过被子把头都给蒙上。封奕把帐篷里的烛火熄灭,褪了衣服挨着她躺下。没多久,旁边的人掀了他的被子拱到他的被窝里。她埋头在他怀里,手紧紧捏着他的衣摆。
  “芦绣?”封奕想问她做什么,开口后立刻感受唇上飞快地袭来一片湿润,又飞快地离去。
  他翻身把她圈在身子底下,望着她在黑暗里依然皎洁明亮的眼。
  芦绣把手从他身下抽出来,放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住,然后说:“我想对你好,从你拉着我那一次我就想对你好,但你对我一点也不好,你以为我不计较,我就不会难过吗?你欺负我,让我一直一直在伤心,我还是想对你好。你别这样看我,你对我不好,我……”
  封奕吮吸着她嘴里苦涩,摸着她的嘴角说:“是,我对你不好,我让你一直在哭,还强迫你留在我身边。”
  芦绣露出一丝苦笑,闭上了眼。
  封奕低首,在她耳边笑着说:“那我收了你的丝绢答应与你相好,便愿求一世白首,与卿不离不弃。”
  芦绣面色通红抬手要推他,封奕顺势拉住她的手,接着问:“你便答应了?”
  她早已不是初长成的闺女,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更再不是跟着男人毅然私奔的勇敢女子,她是芦绣,岁月磨平了她的棱角,她变得谨小慎微甚至有些懦弱。他那样强迫她时,她都没问一句为什么,她没敢问。诚如她所说的,她就想对他好,除此之外她再说不出什么情话来。
  她把此生的勇敢都耗在了陆尚文身上,留给萧封奕的只有一颗被河蚌壳包着的心。
  时间流出指缝,她迟迟未决。他却再等不下去了,他看她目光涣散的样子,咬着她的唇把她痛醒,然后才冷声道:“我为什么要等你愿意,我不管你愿不愿,你此生哪也不准去,只能呆在我身边。”
  芦绣沉默之后,道:“你把那些女子都好好安葬了吧。”
  封奕被她气得实在不轻,翻身坐起来,墨黑的长发垂在脸颊边,一脸寒冰。
  “她的爹叫张廉,你记得让他去看他的女儿。”
  “芦绣!”封奕出手快如闪电,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拉起来。
  芦绣微张着嘴,呼吸困难,脸上冒起不正常的酡红。听到他强留她的决心,也不知怎么的,再往细想又想到死在他手里的无辜女子。想到他的无情冷漠,想到他的寡淡,想到他的手段,芦绣害怕却又不想屈服。她把勇敢丢了,还剩下一股倔劲都用来和他抗衡了。
  封奕到底不忍心伤她,使的也是巧力,见她难受便不甘地放了手。芦绣见他背对她坐着,低沉地说:“你每一次跟我闹都是为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在你眼中我好像就不会伤心难过。你为他们委屈求情,那你记得我在你家门前的样子吗?”
  他转身看着她说:“我也想撒手不再管你,要是我真能不再管你,那我就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芦绣身子一震,痴痴地看他,说不出话。
  “你伤我一分,你便好受了?还是你觉得你伤不了我,所以肆无忌惮的说这些话。”
  她低头,不想让他看见流下的泪。情若到了深处,处处伤人,伤人的人不知,被伤的也难开口说疼。芦绣用手背抹了眼,挺着了背坐起来,凝望着他说:“我在宫里在城楼上很害怕,我不相信你会来救我。现在你救了我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从来就不了解你,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你在宫里答应我要放了我,我求你放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