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冬





  “你不过来,我就不服天心石。”冥鸿淡淡的笑道。
  闻冬无奈,咬了咬牙慢慢的凑了过去。
  冥鸿把她脸上的白纱缓缓掀起,像是新婚当日,新郎为新娘掀起盖头,周围的鲜血,红盈盈的沾满了喜气,是洞房的红色装饰,月亮是婚烛。不是没有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周围的人都在静静的看着,凝视着,不出声响,屏气凝神。
  闻冬的脸一点一点的展露在冥鸿的面前,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世界都不重要,只有眼前的人。他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条路很难走,很长,但是我想,我不投机取巧,多用些时间,慢慢走,一步一步的走,我总能带着你,走到尽头。”
  闻冬的眼泪一直往下流,“冥大哥,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走遍中原,然后我带你回家,带你去大震关,去见我爹爹。”
  “会好起来的。”他答道。
  宽广的大地上,众生的颜色都凋零了,所有的生命之光,都映衬在了两人的周围。
  一如往初,闻冬第一次见到冥鸿的样子。
  只见一个玄袍男子,月光流淌之间,他的绾发如同铺满了白色的雪,脖子像白色的细颈瓶一般从领子里延伸出来,睫毛轻闪,附在黑宝石一样的眸子上。他眉如刀裁,鼻若险峰,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着她。闻冬有意躲闪,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男子似乎看懂了她的心事,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冲她微屈,示意她过去。卫闻冬愣了一下,想自己相貌丑陋,便轻轻地摇了摇头。男子手中一道白光闪现,闻冬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她便已经斜斜的靠在男子的怀里了。发丝长而混乱,跌落在男子的肩上胸上臂上,闻冬一惊,连忙扭身反抗想要挣脱,却被一双胳膊紧紧的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她抬起头略带担忧的看着男子,男子的脸上却始终带着一副玩味的表情。一只手缓缓的拂上了她的脸庞,那手本来冰凉,像是千万年的玄冰,此刻却带着热血的温度,暖暖的,让人心动。闻冬想从他怀里挣脱,却担心他的伤势,只能作罢。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但眼睛里却始终是闻冬看不清楚看不明白的云翳和迷雾。
  温润的唇略略带着血腥的味道,印在了闻冬的唇上,借着是舌头,攻略城池,一如他以往的强势。闻冬的眼泪缓缓的留了下来,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脸,他是真的爱着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在,一直都在。
  滑腻的石头,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带着冥鸿的鲜血,一声不吭的被他送进了闻冬的身体。
  “冥”闻冬惊道。
  冥鸿松开她,淡淡笑道,“你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用鲜血浇灌黑色曼陀罗花,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你记得我曾经吞食过你的鲜血吗?如今,我来给你实现愿望。天心石,添心石,虽然可解万毒,但和着人的鲜血服下也会忘记之前一切的情仇。”
  闻冬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自己刚刚吞下的,就是那块天心石。
  冥鸿伸手轻抚她的眼帘,声音变的越来越遥远,越来越轻,像是梦中的呓语,又像是情人的甜言,“闻冬,把这一切都忘了吧。忘了恨,忘了仇,也忘了我”
  
  
  
  “冥大哥,十年之后,我们还会是这样吗?”
  “会的,会比现在更好。”

  董纹=闻冬(修)

  梧明山,葱翠树影掩映之中,有一处原木小屋。小屋之中,隐隐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不行!就得按照我画的这个弄!”
  “啧,你这个小子懂什么,你看看你画的这副图,这姑娘额头太大。待我给她稍微缩缩,肯定比现在好看。”一个老头的声音传了出来。
  “现在已经很好看了,不用再好看了!”年轻男子反驳道。
  “你小子怎么这么不懂得好处呢?你千里迢迢带着这个姑娘来求我,肯定就是看上人家了,我给她再弄的好看点,你不知道多开心呢。”
  “不用,我就喜欢这个样子的。”
  “哼!我动手你反正也管不着,我弄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老头虽然年纪大,声音苍老,但是却不改一贯顽皮的作风。
  年轻男子也不承多让,他也哼了一声,说道,“那我就把你那些风流韵事拿手绝技古怪嗜好传到江湖上去,顺便把你的住处告诉别人,唉,你说这世间的女子大多喜好美貌,到时候不知道你要忙到什么程度啊。”
  “你你你,很好,你果然是那老家伙的徒弟,赖皮起来真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老头不快道。“要是不用改变,我倒是方便许多,就是恢复个皮肤和毛腺嘛,工钱照旧啊。”
  年轻男子笑道,“当然,不敢少。”
  “那你还不出去!在这里呆着做什么?看皮开肉绽啊?!”老头呼喝道。
  “是是是,那就有劳了。”年轻男子从屋内走出,仰头看了看天,说道,“这下要想个新名字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闻冬这个名字的。”
  *
  闻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云腾锦绣的暖塌,纷纷扰扰的却又不失流水操琴之情,床头插了枝梅花,曲折的枝干上攀援着零星的红色坚韧花瓣。“我这是哪儿?”
  坐在桌前的女子转身看了她一眼,接着脸上便挂满了惊喜,“你醒了?!”接着她又说道,“我这不是在说废话嘛,你都说话了,难道还在睡觉不成?”她急急忙忙的走过来,上下端详了一下闻冬,问道,“你动动身子,累不累?”
  闻冬按照她的吩咐做了,点了点头说,“累。”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问道,“你是谁?”
  “那是,躺了一个月,不累才怪。”女子抿嘴笑道,她眉目虽不算是天香国色,但却十分耐看,笑起来得时候鼻子略略的犟了起来,形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纹路,“你等着,我先叫人去通知公子。”说完,她便要闪身出去,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手把桌上的梅花递给闻冬,“你无聊的时候先数数有多少枚花蕊,我一会儿就回来。”
  闻冬手里握着她塞来的花瓶,愣在原地,自己问的问题,她好像一个都没有回答
  过了半晌,外面的走廊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隽秀男子推门冲了进来,他一身水青色的袍子,外面是一件玄色的大麾,上面还沾着外面带进来的落雪,更衬的他面容俊朗,星目剑眉之中风流自现,浑身的潇洒气度让人惊叹。他把大麾一脱,掷于身后的女子手中,看见坐在床榻上的闻冬,立刻扑了上去,“我的媳妇啊,你终于醒了!”
  闻冬嘴角抽搐,媳妇?她轻轻推了推男子,问道,“这是哪里?”
  男子答道,“这是洛阳的云浅阁。”
  “云浅阁?”闻冬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没听说过。“你是谁?”
  男子一愣,脸色顿时变的很不好,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问道,“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闻冬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男子轻咳一声,直起身来,说道,“你叫董纹。我平时都叫你纹儿。”
  “你叫什么?”
  “我复姓公孙,名朔渝,是你从小订下的夫君。”
  “你喜欢我?”闻冬问道。
  公孙朔渝一愣,这丫头一醒来就问这么狂放的问题,他点了点头,开始侃侃而谈,“我们两个郎情妾意,互相都很中意彼此,早已经在去年的上元节秉灯发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哪知刚刚入冬的时候下了好大的一场雪,你让我带你去洛阳城外的西山赏雪。结果你不小心失足掉下山涧,昏睡了一个多月。可担心死我了!”
  闻冬的目光越过公孙朔渝,向他身后的女子看去,像是在询问事情的真伪。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公子可是着急,一直守在你的身旁不离寸步,整个人瘦了三圈。”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直到你的伤势有所稳定,公子才回到公孙府打理事务。”
  闻冬眨了眨眼睛,又问,“这里不是公孙府?”
  “这里是云浅阁。”公孙朔渝答道,他想闻冬刚刚醒来,定然是脑袋转不过弯,所以把自己刚刚说的话给忘了,于是便十分和蔼可亲的又重复了一遍。
  “那我是你的媳妇,为什么不在公孙府?”
  公孙朔渝没想到她想的竟然是这些,轻咳一声,说道,“这个,虽然是从小订下的亲事,但是还尚未成亲,贸然接你进府只怕对你名声不佳。”他指了指身后的女子,说道,“这位是洛阳云浅阁的老板陆花花。云浅阁是我公孙家的生意之一,女子当家方便些,所以才把你安排在这里居住。”
  闻冬看了看站在公孙朔渝身后的陆花花,笑道,“陆姑娘好,多谢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陆花花连忙回礼,“董姑娘多礼了。”
  公孙朔渝又接着问道,“可能想起些什么吗?”
  闻冬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全忘了。”
  公孙朔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全忘了?全忘了好啊。”
  “好?”闻冬不解道。
  公孙朔渝连忙正色道,“没事,你只要记得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就行了。其它的事情,我们一点一点想,就算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陆花花在他身后嘴角抽搐,好肉麻的话语,真没想到平时彬彬有礼的公孙朔渝,在这个姑娘面前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恩。”闻冬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又问道,“我什么时候过门?”
  公孙朔渝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很快。”
  “公子,衡山派严掌门来了,公子要在哪里见他?”门口有人通传道。
  公孙朔渝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他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闻冬,她刚刚醒来,加上意识有些混沌,眼神有些迷茫,但脸色却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有些血色了,“纹儿,我有个朋友来了,我先去看看他,晚上再来找你好不好?”他柔声问道。
  闻冬点了点头,“你去吧。”
  公孙朔渝站起身来,对陆花花说道,“陆阁主,需要给纹儿找套衣裳。”
  陆花花点头,“早就赶制出来了,我这就去拿。”
  公孙朔渝想了想,又说道,“纹儿,有件事情要嘱咐你。”
  “你说。”
  “最近外面坏人很多,特别喜欢欺负你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漂亮姑娘,要是别人问起,你可千万别说自己失忆了。”
  “那别人问起以前的事情,我该怎么回答?”
  公孙朔渝斟酌了半晌,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小册子,你看一下,按照上面的说就行了。”
  “小册子?”
  “恩,你以前的生活起居,我在这一个多月写下来的。”
  闻冬点了点头,“好。”
  公孙朔渝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听话,见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和陆花花一起走出了房门。
  两人渐行渐远,直到拐了一个弯之后,公孙朔渝才低声说到,“你刚才做戏做的太过了,什么叫做瘦了三圈?”
  陆花花淡淡一笑,“不小心太入戏了。公子也是非常之好,尚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公孙公子。”她接着说道,“那这一个月的活就免了啊,我这一个月不想做工,让那些求衣服的人都等着吧。”
  “纹儿的还是要做的。”
  “你想让她知道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她的未婚夫君,是京城里江湖上有名的纨绔子弟,最喜欢沾花惹草寻花问柳吗?”陆花花威胁道。
  公孙朔渝淡淡一笑,“你是不会说的。”
  “哦?你这么肯定?”
  公孙朔渝看了一眼陆花花,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我想,反正以后纹儿都是要进我们家的,不如就把云浅阁给她做嫁妆好了。”
  “你”陆花花无语,既然是人家的生意,自然是想给谁就给谁,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照顾好这位姑娘才是。“既然这样,那我只做董姑娘的衣服。”
  “好。”
  洛阳云浅阁,只要是中原之人,便一定听说过这家京城名造衣的店家,出名的不仅仅是工艺精湛用料讲究,更出名的是阁主那挑剔的性格,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声名显赫之人,只要是阁主看你不顺眼,那就算是贡上万银千金,也不会给你做一件衣裳。
  云浅阁的阁主便是这位陆花花,本身的性格便有些挑剔无常,但却总能搭配出协调的颜色,绘出新鲜的衣样,若不是当年公孙老头发现了她的天赋异禀,恐怕现在也不会有今日的悠哉。
  一个多月之前,公孙朔渝把闻冬从梧明山带了回来,安置在云浅阁,一是此处清幽,向来少有人叨扰,又是陆花花坐镇,他放心的下;二是他怕贸然把闻冬带回公孙府,会被一些人看见,毕竟她的样貌经过梧明山老头的手段之后,已和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