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沉浮
走出帘帐的潘才人也惊得长大了嘴,啧啧称奇:“我的老天爷!我算开了眼界,真有这么美丽的人儿吗?若是真人站在这里,不知要多美了。”
雷云风过无痕般轻轻地笑了。
潘才人转身一看雷云,霎时惊奇地说:“云儿,我怎么觉得你的神情和那画上的人有几分相像?”
“奴婢容貌这么平凡,怎么可能会和画上的人相像。小主看错了。”
潘才人抓抓头,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
第38章:麟德赐宴(8)
赫连恒君立刻说:“朕就说了,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人。三皇子,你看朕的诸多重臣都以不敢置信的眼光看她,可见他们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景习慕有些生气,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开口说道:“既然皇上不信,那臣也没办法。恳请皇上把画像还给臣吧!”
“三皇子呀!你总是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不好。朕觉得,你应该早早找给好姑娘成亲了,不能老想着这不切实际的女子。”
“多谢皇上关心!”
“这样吧!朕看三皇子也是一表人才,皇妹又有意于三皇子,卫吴两国既然交好,不如就做个儿女亲家吧!朕把皇妹许配给你,你看如何?”
赫连敏羞涩地道:“皇兄——!”
雷云心中咯噔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他还没有婚配吗?他的父皇不是已经为他订了一门亲吗?怎么会,怎么会又要娶晋国长公主呢?雷云向后一个踉跄。
潘才人赶紧扶住她,关切地问:“云儿,你怎么了?”
“奴婢没事!”
“要不,我先陪你回去休息?”
“不好,皇上还没许可小主等人离开,小主不能自行离开麟德殿。”
“可是你……”
“奴婢没事。”
“好吧!”潘才人不放心地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回到帘内坐好。
景习慕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三皇子,朕说把皇妹许配给你,你听到了吗?意下如何?”
“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赫连敏一听,顿时红了眼,哭着跑出麟德殿。
“三皇子,朕的皇妹有哪点配不上你?”赫连恒君有些动怒了。
“晋国长公主没有配不上臣,只是臣心中只有那位姑娘,请皇上不要逼迫臣。”
“你!”
皇后连忙打圆场:“皇上别动气,三皇子是个痴情的人,这是好事。”
“三皇子,你此次前来卫国京师,其目的不正是要与卫国交好吗?朕有心提出和亲,你怎么又不答应了?你画上那名女子,朕看了根本不存在,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请皇上恕臣执迷不悟,臣明日就要回吴了,不能给晋国长公主任何承诺。”
皇后对赫连恒君说道:“皇上,臣妾看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三皇子明日一早就离开长安,如果贸然决定他和皇妹的婚事,对皇妹也未必是件好事。”
赫连恒君想了想,才说道:“好吧!此事朕与你父皇过些时日再商议,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朕有些累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赫连恒君挥挥手。
众臣起身纷纷向赫连恒君下跪告辞:“臣等告退。”
原本热闹非凡的麟德殿在人去楼空之后,渐渐冷清下来。
雷云陪同潘才人回到紫云阁,蓓奴立刻迎出来,问道:“怎么样?今晚还顺利吗?有没有被皇上发现?”
潘才人疲惫地揉揉眉心,说道:“蓓奴啊!我们才回来,你就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啊?”
雷云笑道:“放心吧!一切顺利!”
潘才人立刻竖起大拇指。“还是云儿厉害,一句话就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对了,云儿,我发现你怎么什么都会。书法也好,琴也弹得好,怎么会到宫里还当宫女的啊?”
雷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奴婢以前弹琴并没有这么好的,是在长安城里认识了一位姑娘,她的琴技才是神乎其技,连董昭容也没法跟她比的。”
“真的吗?她是谁啊?”
“小主累了吧!还是早些休息吧!改日奴婢再跟小主细说她的事情。”
“好吧!确实有点累了。蓓奴,你给我打些热水来吧!我洗洗就睡了。云儿,你也累了,早些睡吧!”
“那奴婢告退了。”
潘才人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雷云静静地躺在床上,蓓奴已经在她身边熟睡过去,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思绪已然飘到了身处于长安城中的那段风云岁月……
第39章:长安之旅(1)
云涟他们往长安赶路是极其困难的。宇文岚重伤在身,不得动弹,云涟又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做不得重活,一切重担都落在了蓓奴身上。
蓓奴虽然身怀武艺,往常若是国家统一,百姓安居乐业,或许她可以依靠耍杂卖艺挣得几个钱来供三人开销。可是,他们一路离开扬州,往长安赶路,看到的全是官府到百姓家里抓壮丁去打仗,每家每户只剩下妇女和老弱病残的男丁,田埂荒芜,杂草丛生,百姓挨饿受冻,吃草吃树根的情况随处可见,已经是民不聊生了。
蓓奴只能乔妆成男子,到各地那些富足一点的大户家里打打零工,做些一般人做不了的繁重体力活,换回些食物和银两,维持三个人的生活。三人往往每到达一个地方就必须停留数日,有时候甚至停留半月之久。
当云涟他们一行三人达到长安时,已经是深冬时分。一方面为了照顾宇文岚养伤,一方面也为了挣钱,他们一路从扬州走到长安,用了半年的时间。
宇文岚的伤渐渐恢复起来,云涟也需得在脸上涂上漆黑的药水。
他们到达长安之时,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落在屋顶上,一层层积压起来,最终汇成白茫茫的一片。南方的冬天极少见到那么大的雪,到处都是白色的,屋顶上,树枝上,连人在户外站久了,身体上也不免落下一层白雪。
云涟很是兴奋,抓起白雪又喜又跳的,许多人家大门前边还有一群孩子在打雪仗堆雪人。到底是京城,别处都见不到这么安静祥和的景象。云涟想想,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这一路过来,不知见到了多少饿殍,连年的战乱,让百姓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终于在看到长安城还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时,一直以来受伤的心灵才算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逼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忙于准备年货,出售年货的小贩生意做得是热火朝天,其他的店铺却都大门紧闭,估计商人都忙着赶回家乡过年去了。长安城里的客栈生意也是极好的,纵使新年将至,但长安城作为南来北往商人的必经之所,一年到头客栈的生意都不曾冷清过。
云涟三人找了一家面铺较小的客栈,仅仅只要了一间房。小二把他们带进房里,送来一盏油灯后就退出了房间。
蓓奴端了一杯热腾腾的清茶给云涟,道:“小姐,先喝口热茶驱驱寒。这阵子雪下太大了,想出去找点活做也不容易。不过快过年了,长安城里的那些权贵们应该会雇佣零工去做些活计。”
如今他们已经改口叫云涟为“小姐”了,毕竟“公主”这个称谓过于特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身份。
云涟呷了一口,顿感一股热流从胃部直达全身,霎时驱走了寒冷。“没关系的,等雪停了再出去找工也不迟。”
蓓奴摇摇头道:“我们的盘缠不多了,再不出去挣些钱回来,客栈都住不起了。”
云涟叹了口气,道:“现在雪下这么大,你这样出去也不好!”
宇文岚也道:“等雪停了,我和你一出去,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云涟道:“我看这长安城里和别处不同,说不定不用出去做苦工,靠着卖艺也挣些钱。”
“好吧!我去问问店小二,这段时间京城有没有什么热闹一些的活动,我们选个地方卖艺挣钱吧!小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蓓奴把行李简单地安放在床头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蓓奴走后,宇文岚才来到云涟身边,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宇文大哥,有什么事么?”
“小姐,我,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涟轻笑道:“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宇文岚道:“涟儿,我,我……”
云涟看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大约猜到了八九分,宇文岚是想和她谈他们之间的婚事。在皇宫的那天晚上,父皇曾经交待宇文岚,把她的终身托付给他,所以宇文岚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她的未婚夫婿。可是宇文岚对云涟而言,仅仅只是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好玩伴,好哥哥而已,丝毫没有男女之情。
“涟儿,我知道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从你十岁那年,我,我心里便有你了。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涟儿我……”宇文岚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情绪万分的激动。
第40章:长安之旅(2)
云涟低下头,低声道:“大哥,你知道我大仇未报。”她不能置父母兄长的血海深仇于不顾,安心嫁作他人妇,倘若是这样的话,她完全可以随景习慕回吴国,又何必承受这嗜魂的思念之苦。可是为什么,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景习慕忘记,每每想起他,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涟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替圣上和皇后报仇的。但是涟儿,我希望你记得,你毕竟是个女孩子,究竟是要嫁人的,我想……我想……”宇文岚脸得跟番茄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涟淡淡地笑道:“大哥,涟儿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涟儿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替爹娘报仇雪恨,如果仅仅只是杀了赫连恒君就能为爹娘报仇雪恨,涟儿也不会这么矛盾了。涟儿所背负的,不单只是一个家族的恩怨,这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恩怨,不是杀死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的。赫连恒君可以死,但是他死了之后,会有他的儿子或者他的弟弟登基成为卫国的皇帝,这又会有什么不同呢?仅仅只是卫国换了个皇帝而已,姜国终究还是回不来的。”
“既然是这样,那涟儿你为何还要执意报仇呢?”宇文岚极为不解,既然云涟明知就算杀了一个人也报不了国仇家恨,那她为何还要苦苦的逼迫自己去做呢?
“宇文大哥,你可记得当晚皇兄对我说的话?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我为他报仇。那天在刑场的时候,皇兄是死不瞑目的,他死了也要瞪着赫连恒君,目的就是要我为他杀了这个人。我别无选择,所以我一定要报仇,再困难我也要报仇,哪怕只是为了皇兄,可我不仅是为了皇兄。”云涟说话的时候,目光很缥缈,眼光投向窗外被雪覆盖的树枝,稍有小儿摇动,雪花便大块大块地掉了下来,砸在小儿的头上,惹得他咯咯地笑。云涟的嘴角不觉也爬上了一个笑容。
“涟儿,答应我,一旦杀了赫连恒君,你就随我回乡,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好么?”宇文岚扳过云涟的脸,迫切地说。
云涟叹口气道:“大哥,我又何尝不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呢?只是,宿命注定我这辈子只怕都没有机会过安稳的日子了。就算我同你回乡,天下各处民生疾苦,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时节,我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么?”
“一定能的,涟儿,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只要杀了赫连恒君,我就带你远走高飞,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答应我,好么?”
云涟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没有告诉宇文岚自己已经有了混进卫国皇宫的打算,她知道宇文岚一定不会同意的。况且,就算有一天她真的杀了赫连恒君,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因为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蓓奴。蓓奴也是和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妹,她怎么忍心看着蓓奴伤心难过?
从扬州这一路过来,她看到的尽是人民被战事连累的情景。自古战乱,战火祸及无辜百姓。一旦国家分崩离析,国土四分五裂,各地军阀争权夺势,遭殃受罪的人从来都只有老百姓。国家一日不统一,百姓就一日过不上好日子。
“涟儿,你答应我,杀了赫连恒君就跟我走,好么?”宇文岚急迫地又问了一次。
云涟扯了扯嘴角,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道:“大哥,我现在很累,不想去思考儿女私情,一切都等将来再说,行么?”
宇文岚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站起身,点了点头道:“好吧!不打扰小姐了,我先出去了。”
站在门外偷听的蓓奴惊了一下,哭红着眼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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