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沉浮
刺进了四人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定格,姜国皇帝和皇后的头渐渐垂了下来,只有太子的头还高昂着,眼睛死死地瞪着监斩席上的赫连恒君。四个鲜活的生命便在扬州百姓无能为力的眼光中,悄然逝去。战场就是杀场,残酷而血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古之恒理。
云涟浑身发抖地看着一切,她整个人被按在了宇文岚的怀中,双目瞠到最大,嘴巴被宇文岚紧紧地捂了起来。三个至亲至爱的人,在一瞬间撒手离去,她心中是那么的悲愤伤心,又是那么的凄凉无力。
一旁的蓓奴死死地咬住下唇,即使在她看到姐姐被杀的那一瞬间,她也不让自己出声。只是仅仅握住拳头,直到掌心流出鲜血来,她才渐渐松开。
云涟忽然心头一紧,嘴里一甜,呕出一口鲜血,顿时不省人事。
宇文岚着急地呼唤两声:“小姐,小姐?”
云涟毫无回应,呕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大片衣襟。
一旁的百姓奇怪地看着他们,议论纷纷。
宇文岚只得打横抱起云涟,与蓓奴迅速离开刑场。
第5章:故人重逢(1)
雷云把思绪从遥远的国度拉过来,眼角轻轻落下一滴泪。
蓓奴难过地问:“小姐,你哭了?”
“没有,只是刚才被沙蒙了眼睛而已。”雷云勉强地笑了笑。
“小姐,我知道你心中难过。都怪蓓奴和宇文岚没本事,刺杀赫连恒君刺杀了两次也没成功。”
雷云赶紧捂住她的嘴,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时,才敢松开她。雷云口气不悦地道:“蓓奴,现在不比从前了,我们现在身处于卫国皇宫之中,说话做事都要非常小心。你刚才那个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了。要知道赫连恒君现在已经是卫国的皇帝了,你刚才那话被人听到,我们两个必死无疑。”
蓓奴瘪瘪嘴,说道:“我知道的,小姐!你就放心吧!”
雷云叹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真拿你没办法,不知道宇文大哥现在在宫外还好不好。”
蓓奴嗤了一声,道:“他那个猪头,哪有不好的?”
雷云笑笑,蓓奴和宇文岚的脾气一向是水火不容的,可蓓奴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蓓奴喜欢宇文岚,雷云一直都知道,可是宇文岚却喜欢自己,这令雷云颇为无奈。
“哦,我不和你说了。潘才人交待我把这一百遍《女则》送去给皇后,不能耽误了。”雷云向蓓奴告别。
“这潘才人真是的,什么都使唤小姐你去做。”蓓奴颇为不满。
“咱们现在是给人当奴才,不比从前。人家是做主子的,使唤我去做,我还能不去么?”
蓓奴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小姐一直以来都是金枝玉叶,没做过什么粗活。现在却要被别人使唤过来,使唤过去,她心里怎么说还是看不过去,会为小姐鸣不平。
“好啦!你也别闷闷不乐了,我先去了。”雷云朝蓓奴挥挥手,转身拐出了紫云阁。
紫云阁建在大明宫太液池的北面,皇后居所延英殿建在太液池南面。雷云拿着厚厚的一摞《女则》走在太液池畔,温暖的微风从湖面上吹来。太液池的湖水总是澄清的,贞观八年太宗使人凿成此湖,湖水并非引护城河的水,而是另开渠道,从长安城郊的山林里引下一股清凉的山泉水注入太液池中。
太液池中有三山,蓬莱、方丈、瀛洲三岛由南至北一线相连,使得宫人可从太液池北面横贯湖心来到南面。雷云踏上湖心长廊,先上瀛洲岛,再到方丈岛,最后到达蓬莱岛。
雷云刚上蓬莱岛,立刻就发现前方一行二三十人向她走来,为首之人赫然就是进宫一个月从未蒙面的卫国皇帝赫连恒君。只见赫连恒君身着一袭明黄蟠龙绛纱袍,头戴白玉远游冠,配与玉簪以固定,腰系二丈九尺九寸四色黄赤绶,并挂一支黄丝穗浮龙白玉。赫连恒君今年不过而立之年,其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稳重气度堪比六十的老者,加上自身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配以俊美挺拔的外形,着实令人移不开眼,尤其是芳心萌动的女子,更加为他心碎憔悴。
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渴望得到他的亲睐。为了得到他的宠幸,后宫中的女子个个挤破头皮使劲浑身解数,明争暗斗希望获得他的宠爱。只可惜,赫连恒君并不偏宠于谁,就连后宫里最有权势的袁皇后和苏贵妃也一样。
赫连恒君的身后,跟着数十名朝中的文武官员,其后还有十几名宫女太监。
雷云远远地打算避开前方的人,忽然瞧见赫连恒君转身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从赫连恒君的身后便站出一名年轻的男子,身着深紫长袍,玉簪从发髻中穿出,一根深色玉带固定在发髻上,飘飘直至背部。他腰间用红色丝穗挂着一块上等的和田白玉,手执一把镶金折扇。他样貌俊美,挺拔的鼻子如山峰一般高耸,眼睛宛如一泓深潭,令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即使站在气质非凡的赫连恒君面前,他气宇轩昂的外表也丝毫不显逊色。
雷云呆呆地看着此人,一时之间,记忆的潮水涌向她的心中……
第6章:落难之际(1)
在扬州城北郊的山林里,有一间破旧的小屋,云涟三人就暂时安顿在这里。自从那天在刑场看到爹娘被杀之后,云涟神情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时而唱起雷皇后在她幼时为她唱的歌谣,时而又想起与哥哥在一起玩耍的情景,就会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宇文岚和蓓奴忧心忡忡地看着云涟,两人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云涟端坐在床上,一边唱着儿歌,一边把玩着小布娃娃。宇文岚站在一旁,愁眉苦脸的样子。
蓓奴看见宇文岚的模样,心里就来火,不满地道:“那天我说了不让公主去刑场,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了,公主受了刺激,变得疯疯傻傻的,你说怎么办吧!”
宇文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公主执意要去,你拦得住吗?难不成你又一拳把她敲晕?”
蓓奴一时哑语。“好吧!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出来的时候一分钱也没带,现在是两袖空空一身轻松,连个大夫都请不起。”
宇文岚站起来说道:“好啦,管家婆!我马上出去打柴,行了吧?如果有野兽也打了一道拿到市集上卖,看看能不能赚几个钱回来。你就在家好好照顾公主吧!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战事持续了那么久,老百姓家里恐怕早就已经穷得响叮当了。连药铺都关门大吉了吧!你打了也未必有人出钱买。还敢叫我管家婆,我不管你有得吃才怪了。”蓓奴哼了一声。
宇文岚也哼了一声,说:“婆婆妈妈的就是管家婆。我不卖,你怎么知道没人买?”说完,拿起剑就离开了房间。
蓓奴对着门口做了一个凶巴巴地表情,然后走到云涟床边。云涟手里还拿着小人在玩,一会儿开心地笑笑,一会儿又伤心地哭起来。蓓奴叹口气,摸了摸云涟的头,哄着她说:“公主,玩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云涟伸了个懒腰,咚的一声,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蓓奴无奈地摇摇头,把云涟的那个小布娃娃放到一边,起身离开小屋,到树林里拾柴准备晚饭去了。
云涟忽然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已经没了刚才那种孩童的幼稚神情,两行清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淌了下来。她伸手一摸,冰冰凉凉的一片。恍恍惚惚之中,她走出房间,走进了茂密的树林里,嘴里一直细细地喊着:“娘,娘……”
蓓奴从外拾柴回来,正准备做晚饭,推开门一看,人去房空。蓓奴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冲到扬州城里找寻宇文岚。
此时的扬州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各家各户都忙着悼死服丧。大街上人烟稀少,各门各铺都紧闭着大门,乞丐四处寻找食物。整个扬州城,都是一片颓然的景象。
宇文岚卖猎物的地方,本来是扬州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只可惜此刻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只有一群乞丐缩在角落里,嘴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猎物流口水,还有一些卫国的士兵在清理无人认领的尸体。
蓓奴找到宇文岚的时候,他什么东西也没卖出去。宇文岚见蓓奴不在小屋里照顾云涟,跑到自己这里来,心里老大不高兴。“你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城里来干什么?”
蓓奴压低声音道:“公主不见啦!”
“什么!?”宇文岚大叫一声,乞丐们纷纷把目光转向他。宇文岚赶紧调低声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好公主的吗?”
蓓奴也是万分自责。“我是看着公主来着,可是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该准备晚饭了,所以我就把公主哄着睡着了。然后我就出去拾了几根柴,半柱香的功夫都不到。回去推开门一看,公主就不见了。”
“你看看你,交待你千万别出纰漏,你还是出了纰漏。公主若是找不到了,我看你怎么交待!”宇文岚那是相对地恼怒。
“我……”蓓奴一时之间脑袋发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你这个猪脑袋!还能怎么做?赶紧回去找人啊!”
宇文岚丢下猎物,与蓓奴一起火烧屁股似的奔回去寻找云涟,此举正遂了那群乞丐的意,一堆猎物被瓜分得不剩一点残渣。
第7章:落难之际(2)
云涟正在漫无目的的走着,嘴里一直喃喃着娘,忽然天空几声雷响,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就这么砸了下来。乌云把天压得很低,树林里顿时就变得漆黑一片,偶然间还能听到水洼里青蛙的叫声。
云涟并不知道那是青蛙的叫声,她“哎呀”一声,吓得大哭起来,抱着头在树林里乱跑乱转。她脸上的药水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绝世美丽的容颜,只可惜发髻全都松散下来,裙子也被树枝划破,成了个落汤鸡美人。
她边跑边哭,树林里横七竖八全是落下的枝条。云涟一个不小心被树枝绊倒,整个人顿时扑倒在水滩里,脸上身上全是泥水,双手掌心更是被细小树枝刺入,鲜血直流。
雨水还在不停地冲打着她的身躯,虽然是夏季的傍晚,她也感到寒冷了。本是姜国的金枝玉叶,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又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兄长被杀,心中的万般委屈,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仿佛连青蛙也仿佛她的哭声镇住,不敢再叫了。
不知哭了多久,她感到自己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地抽走,意识在离自己远去,渐渐的,她合上了眼睛。
第8章:落难之际(3)
夏季骤降的雨,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天气又放晴了,夕阳射进林子里,照在被雨打湿的树叶上,泛着点点金光。小鸟又出来啼唱,在树枝间上蹦下蹿。
一队刚刚避过雨的商人在树林间穿行,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二十一二的年纪,身着深蓝镶边锦袍,腰上用红色丝穗挂着一块上等的白玉,手上一把镶金折扇,看得出家境必定非同一般。这名男子身后的几名男人虽然担着物品,但腰间均佩有长剑,也绝非一般的普通商人。
那几人在数丈之外看见倒在泥塘里的云涟,赶忙停下脚步。
“那是谁?”为首的年轻男子问其他人。
穿棕色衣服的老人答道:“公子,正事要紧,扬州城打了那么多天的战,早已没有什么粮草。那可能是个乞丐,饿死在树林子里了。”
那年轻公子又问另一位穿紫色衣服的老人:“郭政,你说那人是谁。”
名唤郭政的老人道:“那是个等待帮助的人。”
“哦?怎么等待帮助?”
郭政答道:“若那是个死人,则需要别人将他安葬;若那是个活人,则必定是因为疾病或饥饿晕倒在那,更需要别人去帮助他。”
“嗯,郭政言之有理,可是我们有没有必要的理由去帮助那样一个人呢?”
郭政又答:“那就要看公子是否有心成为一代明主了。”
“郭公此话怎讲?”
郭政呵呵地笑道:“公子位居三皇子,嫡次子之位。上有大皇子为嫡长子,皇上立为储君。但皇上年壮,百年之日尚远,储君之位仍有转变之余地,从古至今,最后登上帝位之人,往往不是嫡长子。唐太宗若没留住杜如晦,又何来的房谋杜断呢?”
这年轻公子正是吴国的三皇子景习慕,因为姜国被卫国灭了,他们一行人就特地化妆成商人到姜国的京师扬州来探查民情。
景习慕哈哈大笑起来。“郭公你真好玩,我问东,你说西。好吧!既然那是个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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