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沉浮
阴山脚下牧牛羊
vip。book。sina 2008年07月21日15:26
十年后——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连绵起伏的高山,遍野茫茫,是一望无际的旱地草原。骏马奔腾,鸿雁展翅;雄鹰高飞,青羊追逐——
远处三名个子高矮不同的孩子挥舞着羊鞭,一面高唱南北朝民歌,一面将成群的牛羊赶到山坡上吃草。三名孩子中,最大的那个男孩约摸十岁的年纪。他容貌清秀,看得出长大后必定是个相貌俊朗的男子。这男孩个头很高,旁边一个弟弟仅及他的胸膛,另一个妹妹更小,不过到他的腰间,还是个胖嘟嘟粉嫩嫩的小女孩。
这三个孩子身上都穿着羊皮缝制的长袍,头上带着毡帽,小女孩梳了两个小辫,两个男孩则扎着马尾。
牛羊俯身吃草,三个孩子则相互嬉闹了起来。
老大“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剑,在弟弟妹妹面前显摆地说道:“你们瞧,这是爹给我的剑,从今天起,我便有自己的武器了。”
老二顿时双眼放光,伸手就要从老大手里把剑抢过来,谁知老大灵巧地转一个身,让老二扑了个空。老二着急地说:“大哥,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老大仰起头,故意思考了一番,才把剑交到弟弟手里,说道:“好吧!让你瞧,不过不许随便乱挥,这是爹给我的,我都舍不得用呢!”
老二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柄寒铁打造的利剑,既羡慕又不服气地说道:“为何爹只给大哥剑,不给我剑?我也学了武艺啊!”
老大爱护地摸摸老二的头,说道:“等你长到大哥那么大,爹也会送你一把剑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老二一面把剑抱在怀里,一面呵呵地笑起来。
最小的那个小妹妹见两个哥哥围着那柄铁剑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她只能蹲在一旁用双手杵着下巴,睁着两个水盈盈亮晶晶的大眼睛,傻乎乎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累了,又打个呵欠,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倒下就睡。
待这两个哥哥说得差不多了,再寻妹妹时,却发现他们的小妹妹已经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得不亦乐乎了。
微风拂过,轻轻浮动小女孩柔软细黑的发丝。她的脸蛋红扑扑像两只熟透的红苹果,小嘴红嘟嘟既可爱又惹人疼。
刚刚立秋,天气虽然并不严寒,身为兄长的老大还是担心妹妹着凉了,小心翼翼的将妹妹抱进怀中,拉下身上的皮袄把妹妹小小软软的身体包起来,生怕她被风吹着了。
老大凝视着沉睡中的妹妹,看她圆乎乎的脸蛋,心里欢喜得紧,情不自禁低头亲了一下妹妹的小脸。
“大哥,我也要亲!”老二见大哥亲了妹妹,也要爬过来亲妹妹一口。
“你别闹了,心儿已经睡着了。”老大用壮硕的臂膀把老二挡在外面,不让他惊扰自己疼爱的小妹妹。
“为何大哥亲得我就亲不得?我也疼心儿。”老二不满地撅起嘴,眼眶立刻就红了。
老大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看你,这就委屈了,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容易就哭鼻子,一点也不像我和爹。”
老二一听大哥说他不像爹,更加委屈,眼泪就大滴大滴掉下来。鼻涕流出来,又被他抹得一脸都是,偏巧他脸上又脏,这鼻涕混着眼泪将整张脸糊成了花猫脸,左一块黑印右一块黑印。
老大一看老二这满腹委屈的样子,想大笑出声,又怕惊扰了怀中的妹妹,只得强忍着笑意说道:“你都已经七岁了,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掉眼泪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爹说的。”
老二见大哥不仅不安慰他,还老说他不像个男子汉,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老二一哭,老大怀中的妹妹似被惊扰,皱了皱眉。
老大生怕妹妹被惊醒了,赶紧抱紧小妹妹,又哄老二:“好了好了,你是男子汉,是爹的儿子,是我的弟弟,这还不满意吗?”
老二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眼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大哥。
这时,老大怀中那名叫心儿的小女孩醒了过来,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傻乎乎地望着她二哥。忽然,心儿皱了皱眉,伸出手抱住她二哥的脖子,用稚嫩的童音哄她二哥:“二哥,乖乖不哭,心儿疼你。”
老二受宠若惊,赶紧伸手搂住心儿,抱着她一阵猛亲,糊得心儿脸上也全是他的眼泪和鼻涕。
老大顿时傻眼,一下子两个弟妹都变成花猫脸了,他回去又该被娘骂没有好好照顾弟妹了。如果只有老二把脸弄脏,娘还不会责怪他,可是心儿也把脸弄得脏兮兮的,娘一定会不高兴的。
突然,老大眼睛鼓溜溜转了一圈,想到距此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可以带心儿去把脸洗干净,回去才不会被娘责怪。老大从老二手里抱过心儿,交待老二:“弟弟,你看着牛羊,大哥带心儿去洗把脸,一会儿就回来了。”
老二一听要留他一个人,立刻拉住老大的衣服,说道:“大哥,我、我怕!”
“怕什么?你都已经七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大哥只去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回来了,你只需看着牛羊,不要让牛羊乱跑就是了。”
老二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他大哥语气很强硬,他又害怕到时候大哥又说他不像个男子汉,只得咬牙点头答应下来。
老大拍拍老二的头,抱着心儿往那条小溪走去。
寻到溪边,只见溪水清澈见底,涓涓向前流去。老大用手撩起水帮心儿抹干净了脸,觉得有些口渴,刚要捧水来喝,心儿已经叫道:“大哥,心儿想喝水,渴了。”说完,心儿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老大立刻把水捧到了心儿嘴边,心儿凑近软软的小嘴,贴在老大长有老茧的手掌上,一股温温软软的感觉从手掌传遍全身。
心儿咕噜咕噜把老大捧来的水喝了精光,当然也漏了一半在心儿的前襟上。老大微微一笑,怜爱地问道:“还喝吗?”
心儿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点点头,嫩嫩的嗓音传出:“还想喝。”
老大立刻又奔到溪边,再次捧着水凑到心儿嘴边,心儿又咕噜咕噜把水喝光了,终于满足地“啊”了一声,一抹小嘴,嘻嘻笑道:“喝饱了,肚子好涨。”说着,挺起小肚子,拍了拍圆鼓溜溜的肚子。
老大咧嘴一笑,正要回到溪边给自己解渴,一阵匆忙的马蹄声传了过来。老大一惊,起身转头一看,只见一群突厥人骑着快马向这边飞驰而来。带头之人留着大胡子,凶神恶煞的样子。老大大惊失色,连忙奔到心儿身边将心儿紧紧抱在怀里。
十几名突厥人奔驰到他们身边,带头之人见他们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抬起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便听到数匹马长嘶的声音,十几名突厥人骑着马把他们两个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哪家的孩子?不在部族里好好待着,跑出来想被汉人捉去么?”为首之人发话,声音浑厚有力,震得两个孩子耳朵隆隆作响。那突厥人看到他们的穿着,以为他们也是草原民族,故而有此一问。
心儿傻傻问道:“汗人?大哥,什么是‘汗人’?出汗特别多的叫‘汗人’么?”
老大惊得脸色苍白,连忙捂住心儿的嘴巴不让她说话。
那头领哈哈大笑,望着心儿说道:“哪家的女孩儿,当真可爱。既然你不知道什么是汉人,那大叔便告诉何为汉人。住在黄河那边,不骑马不放牧的人就叫做汉人。”
心儿掰开大哥的手,不懂地问:“黄河那边?住在黄河这边的就不是汉人了吗?”接着,心儿又问老大:“大哥,我们住在黄河这边,我们就不是汉人吗?”
“这……”老大心知此时一定不能说明他们实为汉人的事实。
那头领胡子一翘,立刻说道:“当然,黄河以北都是草原民族的土地,汉人不知廉耻霸占我们阴山这片富饶广阔的土地,我们一定要把自己的失地收复回来。”
心儿偏偏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老大一听那头领辱骂汉人,立刻怒火中烧,立刻厉声道:“你胡说八道!阴山分明是中原的土地,是你们趁中原危机,把关内道分裂出去的!”
头领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劲,再一瞧这两个孩子的样貌,并不如草原民族那样粗狂,反而有些类似于中原人。头领当即喝道:“你们两个是汉人!”
老大也不再隐瞒身份,挺起胸膛大声说道:“不错,我就是汉人,要杀要别息随尊便!”
那头领反而用略带赞赏地看着他们,点头称赞:“不错,有骨气,比软骨头的中原人有骨气多了。看你的样子,即使是中原人,也一定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对不对?”
“哼!在草原长大那又如何?我血液里流的是汉人的血。”
“好!”头领大笑起来,“小子,只要你肯下跪求我,我就放了你们两个。”
老大狠狠地瞪他,“要我下跪,绝对不可能。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下跪。娘说过,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哈哈哈……”头领仰头大笑,又看了老大抱在怀里的心儿一眼,说道:“不错,为了尊严,有必死的决心。不过,如果你不下跪,我就杀了你怀里的那个小女孩,你跪是不跪?”
“你!”老大登时眼睛暴红,“你好卑鄙,不仅蛮横不讲理,还毫无怜悯之心,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
“哼!既然不是我族之人,我又何必存有怜悯之心?”头领唰地抽出大刀,指向老大怀中的心儿。
心儿见到白闪闪的大刀,吓得缩进老大怀里,不敢把头露出来。
“你!你好狠毒!”老大气红了眼。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无毒不丈夫吗?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跪是不跪?”
“你……你……”老大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紧紧抱住怀里的心里,双腿开始打颤。倘若他不跪,这人就要杀了妹妹;倘若他跪了,他又有何面目再见父母?可是,妹妹这么小,怎么能死!他不能让妹妹死,就算他死,他都不能让妹妹死!
老大放下心儿,死死地咬着牙齿,两个拳头握到最紧,闭上眼睛就要向那人下跪。
忽然一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来打老大的膝盖上,老大顿时觉得右脚一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一道洪亮的男人声音传来:“孩子,向这样一个人下跪,他日怎么面对父母和大卫?我大卫子民怎能向一介突厥草寇下跪?”
众人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一名战衣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数百骑士,威风凛凛地立在五丈之外。这名猎猎生威的战衣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名书呆子杜熙。
事隔十年,当年那名清秀儒雅的弱质书生已经历炼成为一位满面风霜的军师,下巴也留出一小撮胡须,看上去严肃威严。
老大一愣,向杜熙望过去,见是大卫的军队,便知道他与妹妹有救,立刻呼喊道:“将军救救我们!他要杀我妹妹。”
杜熙冷哼一声,对那头领说道:“史那齐,你们可汗都已经和大卫签订不战协议,你胆敢私自越过疆界,来犯我大卫子民!”
那名叫史那齐的突厥男人哼笑一声,“区区卫国,何足挂齿?我就不信卫国还能比当年的大唐厉害了。”
“听你的意思,是想私下替你们可汗背弃协议了?”
史那齐冷笑一声,扬起马鞭,大喝一声:“我们走!”
说罢,十几名突厥人策马向阴山北面奔去。
杜熙下马,微笑着来到两个孩子身边,刚要问话,忽然发现那男孩不同寻常的样貌。杜熙大惊,立刻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老大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作答:“我姓景,名岚,大将军叫我景岚就好了。”
“姓景?!你母亲是不是叫云涟?父亲是不是叫景习慕?”
景岚愣愣地说道:“大将军怎知家父和家母的名字?”
杜熙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原来,当年云涟和三皇子逃到了阴山。谁能想到,他杜熙竟是十年后第一个见到他们的人,是天意?还是造化啊!
杜熙揉揉景岚的脑袋说道:“我与你母亲是故人,你叫我姨父便是了。走,带我去看看你母亲。”
“好!”景岚憨实一笑,抱起心儿,在前面为杜熙带路。
故人相见忆当年
景岚找到弟弟景林时,他正坐在草地上放声大哭,牛羊依然安好地在山坡上吃草。景岚无奈地笑了笑,八成是他和心儿去了太久,景林见他们总不回来,所以害怕得哭了起来。
“弟弟,你别哭了,我回来啦!”景岚远远的就向景林喊了一声。
景林唬了一下,又一愣,看到与大哥和妹妹一起回来的还有其他人,只得傻乎乎地仰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望着他大哥。
景岚怀抱着心儿来到景林面前,把杜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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