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作者:桂仁(起点vip11.8.04完结)
却听赵成材又呼吸了两下,咽了咽口水润润干渴的喉咙,指着牛得旺,“我这弟弟,虽然年幼,但在大街之上,公然持刀行凶,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我,作为他的大表哥,又是读书识礼之人,绝不能姑息纵然!该怎么打怎么罚,咱们一同上公堂理论!一定得好好惩治这不肖的孩子!”
(PS:新年快乐!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幸福吉祥!撒花!)
第二卷 (一九七)发难
(一九七)发难
听妹子替牛得旺求情。赵成材却是脸一沉,“那他日后杀人放火,你也说他不懂事?胡闹!这苗不正树歪,教孩子能这么溺爱的?就得趁着他小,从严要求!我已经让人去请知县大人了,是非自有公论!你一个女孩子心慈面软的,再莫要多说,快些退回去才是!”
章清亭听得不对劲了,这秀才怎么无缘无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难道他心中早有对策?
她一时还猜不透赵成材的用意,正在那儿费神琢磨着,后头却见柳氏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脸上含了三分笑意,拉着赵玉莲就往后退,“玉莲姑娘,你快听你大哥的话,退回去吧!这些男人家的事情,可由不得我们女人作主。”
不管这算谁的事,你这是怎么回事?这说话的口吻好象有多熟似的!况且这当着许多人的面,女孩子的闺名是随便叫得的吗?赵玉莲毕竟是读过书的,微有些气恼。
但这柳氏是个乡下妇人,浑然不知这些规矩。还一心一意在赵成材面前表现她的知理明义,“这家里的事情就该由男人说了算……”
你这废的什么话?我家男人在呢,轮得到你来教训谁么?章清亭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之中的警告之意却令柳氏明显感到身上一寒,立即噤声了。
章清亭上前扶了小姑,往后退了一步。柳氏只觉颜面无光,讪讪的退到她们身后。
那闹事的汉子听说县太爷要来,脸色一紧,随即又释然,斜觑了牛得旺两眼,谅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而愈发叫嚷起来,“请县太爷来也好,就做个公断,判这小疯子回家去!”
“这是谁呀?这么体恤本官的?”人群后传来懒洋洋的提问声,“连本官断案都要代劳了!得赏!一定得好好奖赏!”
人群哗啦闪开一条道来,孟子瞻穿着官服,带着衙门里的人大摇大摆的过来了,李鸿文跟在后头,冲赵成材略一颔首。
那汉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跪下磕头,“大人饶命!小人只是一时气愤,说错了话,冒犯了您,还请您恕罪!”
孟子瞻眯眼瞧了他半天,先不答话,左顾右盼,“本大人现在要在此升堂。劳烦哪位搬张桌椅出来!”
“我来!”贺家与此事无关,离得又近,贺玉峰很是热情的让小厮们抬了厅里的桌椅出来。
百姓们觉得稀奇,许多人还没见过县太爷这么审案子的,静悄悄的围着鸦雀无声。
孟子瞻连惊堂木都带了,用力一拍,颇有气势,“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那汉子答话了,“小人名叫褚五,今日路过这牛氏米粮行,本欲进来买些米面,却遇到这小胖子。”他一指牛得旺,“要玩小人的刀,小人好心借了他,却因为调笑了一句,他就拿刀砍人。大人请瞧,这么长的伤口呢!”他伸出了胳膊作证。
这一番话说得不慌不忙,滴水不漏。章清亭心中暗骂,定是早有准备的!
孟子瞻瞧那伤势,皱眉啧啧摇头,甚是不敢看的样子。只令旁人上前,“程捕快,你去瞧他伤势,速速报来!”
程队长应了,很是威风的上前,从牛得旺手上接了那刀,也不撸那汉子的袖子,直接从他肩上用力一划,把那半幅袖子撕了下来,伤口就明显的暴露于众人面前。
扒开伤口查验,又涌出新血来,那褚五疼得直吸凉气,却没有吭声。
程队长比对过刀痕后回话,“回大人,这确属刀伤!伤口齐整,长约三寸,深约一寸。现凶器在此,请大人过目。”
孟子瞻微笑着点头赞赏,“程捕快做事很是麻利啊!”
程捕快下巴挺得更高了,却听孟子瞻又厉声对牛得旺道,“你这孩子,好不知礼,究竟是如何致人重伤的?”
牛得旺又哭开了,“不是!不是我!”
“大……”赵玉莲一脸焦急的想要开口,却被章清亭拦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赵成材黑着脸上前,“小畜生,快跪下!县太爷问你话呢。怎么不好好答?明明就是你,难道人家无缘无故的还冤枉你不成?”
牛得旺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往前爬几步抱住了赵成材的大腿,“表哥!不是我!真不是我!”
孟子瞻皱眉摇头,“这可如何是好?别人都说是你,你又不承认,这本官可不想屈打成招。牛得旺,你快些招认了吧!否则可要大刑伺候了哦。”他生怕他不懂,指那旁边的衙役,“你不说实话,就用他们手中那么粗的大棒子打你屁股!”
牛得旺哭得鼻涕眼泪擦了赵成材一袍子,“我没骗人!不是……”
百姓瞧了纳闷,这个县太爷干嘛非要一个傻孩子来承认罪行?这事情俱在,直接定案不就得了?
孟子瞻看起来甚是苦恼,修长的手指在那桌上点来点去。自言自语,“这人证物证俱在,可这孩子为什么偏偏不肯承认呢?难道真的要打他屁股?那本官也不忍心呀!怎么办呢?”
听他在那儿绕来绕去,章清亭心里忽然想起些什么,可就是还未完全揭开真面目,就在她皱眉苦思,呼之欲出之际,赵成材忿忿上前建议了。“那就请大人再查验一次伤口,让这小畜生心服口服!”
对呀!章清亭顿时如醍醐灌顶,心里那层窗户纸一下子就给捅开了,秀才这是以退为进,背水一战!他肯定不相信旺儿真会伤人,所以故意把事情闹大,再借着查验伤口,探出真伪。
哎呀!章清亭明白过来,心中是又气又喜。气的是,自己想了半天还是落在秀才的后面,喜的是。旺儿这事情有机会翻身了!
可接下来呢?仍是象上回一样,查到这儿就无法顺藤摸瓜,揪出薛子安了么?她心里未免又有些生气,这可实在太憋屈了!
孟子瞻大声赞道,“这法子好!”却又皱眉,“可总也不能因为要验证就让这孩子再砍他一刀吧?”
“大人英明!”褚五忙不迭的拍马屁。
孟子瞻环顾四周,“那有谁愿意被他砍一刀的?”
目光所及之处,百姓纷纷后退,心中却在暗笑,这个县太爷也实在糊涂!哪有这样审案子的?
青松实在对主子这总喜欢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的作风忍无可忍,上前进言,“大人!可以选一块带皮生猪肉来,绑在棍子上,让那孩子砍上一刀,便知真假了。”
“好主意!”孟子瞻笑眯眯的望着四周,“那谁家有多余的猪肉和棍子的?这个砍了不要紧,一样能吃的!”
东西依旧是贺家提供的,寻了根竹子,绑上块生猪肉,由青松举着,让牛得旺再拿刀来砍。
小胖子晕乎乎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也不敢接刀。赵成材低吼他一嗓子,“你要是不砍,回去罚你抄书!”
牛得旺瘪着嘴,委委屈屈站了起来,接了那刀,对着那白花花的猪肉,半天才轻砍上一刀,立马把刀给扔了,闭上眼睛看都不敢看,“血……”
赵成材不失时机的故意提了句,“原来你还知道怕血!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孟子瞻下巴一点,程捕快立即上前校验伤口,“长二寸,深还不及半分。手劲绵软无力,与之前大不相同。”
“那是他故意的!”褚五立即反驳。“他砍我时可下了狠劲儿呢!”
赵成材恶狠狠的问牛得旺,“你是怎么砍人家的?是不是就这么用力砍的?”
小胖子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抓着赵成材的手比划着,“是这样的!”
虽然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但足以让人明白了,这褚五是按着牛得旺的手,自己把自己划伤的!
“你胡说!”褚五高声叫嚷了起来,“我有病啊?自己砍自己干嘛?好玩么?”
孟子瞻扑哧一笑,转而正色道,“有理!有理!程捕快,你再上前仔细校验,这伤到底是自己划上去的,还是被人砍上去的?”
程捕快脑门上当即吓出了冷汗,糟糕!自己怎么疏忽了这么重要的细节?若是自己用力自残和被人所伤,那力度、轻重、刀口深浅可都是不一样的!难怪孟子瞻只赞他麻利,不赞其他,想来是早就看穿真相了吧?
他这回不敢大意了,要重新检验伤痕,那褚五脸色一变,“大人,我这伤口着实疼得紧!”
“没关系!”孟子瞻笑道,“总不是有人包赔药费!你怕什么?”
程捕快毫不客气,一下扒开他的伤口,仔细观察后,脸色大变,“回大人,此人的伤平平压下,略向左斜,入口浅,出口深。这个……这个实在不可能是别人砍伤的!”
啊?围观百姓一片哗然!闹了这么半天,原来这伤不是那傻孩子砍的。
褚五急了,拼命找借口,“这,这是争夺之中他砍伤我的!”
“不可能!”眼见天色已晚,腹中饥饿,青松受不了这么诡辩磨唧,把竹杆交到程捕快手里,拿起那把弯刀。
“若是常人,手劲大的,执右手砍的伤应是这样!执左手砍的伤应是这样。”他唰唰演示了两刀,刀刀见竹,都深可及骨了。
“若是要造成你这样的伤,除非这样!”他横手执刀,平平推出,再绕着竹子往下一压,果然出现一条类似的作痕。
褚五连忙大叫,“就是这样!”
青松嗤笑,“你是竹子么?让这孩子这么砍了还往里压下去?这把刀有这么长,他这只手拿着刀柄怎么用力?前头就是你的胸了,难道你的胸是棉花做的,推进去还可以收回来?”
百姓一片哈哈大笑!
孟子瞻却望着那块被青松砍得七零八落的猪肉惋惜,“方不成方,条不成条,这要怎么做来吃?只好乱炖了!”
众人正觉得好笑之际,他忽地又一拍惊堂木,面沉似水,“褚五,你到底是因何来此,居然自残身体,陷害一个无辜小孩,实在是罪大恶极!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本官定然大刑伺候,决不饶你!”
他这官威一发,当真凌厉之极!四周百姓无不敛颜失色,暗自心惊。
赵成材这才牵着牛得旺走上前来,躬身施礼,激愤陈词,“大人!我家表弟幼时失怙,全赖寡母养育至今。孤苦门中,唯此伶仃一点血脉。又因小时身染重病,致性愚钝,但他心地善良,老实本分,在我们书院数月以来,从未与同学结怨,断无疯癫之症!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与全院老师及学生们对质!”
李鸿文高声应了一句,“回大人!赵秀才说的句句属实,牛得旺同学虽然功课不好,但极是认真,循规蹈矩,断无任何不良之事!”
赵成材等他说完,缓了口气才道,“而今,就是这样一个纯然无知的懵懂幼童,竟无端遭奸人如此中伤陷害,要绝他日后一生的活路,实在是令人齿冷心寒!望大人替我表弟伸冤作主,还他一个公道!”
旁边百姓听得都觉牛家可怜,人家相公死了,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好不容易拉扯大,还是个憨憨厚厚的小傻子,怎么就被那人说成疯子?这也太缺德了!还砍伤自己来闹事,恐怕是来寻仇的!
章清亭听了秀才这话,心中咯?一下,他还当真要发难了么?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让人知道薛子安故意让人污蔑一个小傻子,恐怕会激起公愤!可是,她要怎么配合赵成材把事情推波助澜呢?
章大小姐眼珠子转了几下,忽地抢上前来,以袖掩面作痛哭状,指着褚五痛斥,“你这贼人!我们家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来凭白污蔑我家表弟?”
赵成材瞪她一眼,“有大人在此,哪里有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的余地?快快回去!”手却不动。
这是让她接着说,章清亭继续骂褚五,“你也是爹娘生父母养,说不定还有儿有女的,为何要如此对个孩子赶尽杀绝?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快快报上名来!我定要打到你家里去,闹得你家鸡犬不宁!”
“不象话!”赵成材皱眉,知她骂完了重点,出手将她往后推去,“成何体统!”
别人尚可,唯有柳氏看了暗暗称心,如此大失水准,哪里象个秀才娘子?
章清亭说完该说的,暂且退了回来。
孟子瞻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却不按章清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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