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作者:桂仁(起点vip11.8.04完结)
赵成材假意劝和,“岳父这说的什么话来?既是祭祖,要公摊些分子钱也是应当的,这样吧,你们瞧每一家是多少钱,我岳父家的这份就由我出了。”
张发财道,“要钱得把账本拿来!花了多少都得有个数。”
这么一来,这些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作声了。半晌才有人道,“这不才发了洪水么?家计实在艰难……”
赵成材装糊涂,打断了他,“那可以去找衙门啊!有工派的,管饭还发钱!”
可他们除了做工赚钱,还想来刮拉些油水,“那能不能借几两银子?”有人厚颜开了口。
“行啊!”赵成材痛快答应,“拿东西来抵!找保甲估个公价,立个字据。”
摆明了此路不通。
“你们家不发财了么?”有人不忿,开始强要,“没个说也不管老亲戚的!这也太没良心了!”
张发财立即跳了起来,“我怎么没良心了?老子没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一个两个见了我们家人都跟见了鬼似的?哦!现在见我们家出息了,这就想来占便宜了,你们的良心哪儿去了?咱家就是赚点钱,也是一个汗珠摔八瓣挣出来的,凭什么给你们?要是诚心来叫我们回去祭祖,那没得话说,该多少是多少,我们也不少一文。可要是借着由头来刮银子的,那你们可找错了人!我们家可不是棉花团子,任你们揉搓的!”
几个亲戚给骂得老脸挂不住,只好改了口,约定了祭祖的时间,灰溜溜的走了。
一家子松了口气,赵成材道,“这头摆平了,我们家那头可全指望你了!”
章清亭一笑,“到时若闹得凶了,让你母亲过来帮忙搅和!”
第三日,赵家派上门取银子的两位族中柱首来了,那两人之前因为赵玉兰之事见过章清亭,一问赵成材不在,只有她在家,面面相觑,知道今日这事够呛。
倒是章清亭直截了当开了口,“二位是来要祭祀的银子么?那就请把账本拿来,看是什么样的大祭祀,一家需要摊二十两的?”
一人犹豫着说,“不是说好了,你们家出的么?”
章清亭冷笑,“烦请带句话回去问问,是不是赵家只剩下我们这一门嫡系子孙了?若是的话,这钱就归我们拿!”
二人大窘,紫涨着面皮走了。当晚又传了话来,要赵成材明儿过去说话。
赵成材火了,“这还没完没了了!恬不知耻也不是这样的好不好?我明儿就去,看他们好不好意思就这么红口白牙的管我要钱!”
章清亭柔声劝着,“你先别生气!这事也不是生气就能解决得掉的,想想我家那些人来时,你不心平气和处理得很好么?”
“那不一样!”赵成材心里明白,张家人肯这么痛痛快快的离开,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章清亭是他的妻子,张发财一句这是我女婿的家,全由我女婿做主,就能让他们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下去。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就不是你们张家人了。她肯供养娘家人是一回事,却并不表示就得让她来襄助娘家的亲戚们。
但是赵成材不一样,他是男人,总不可能说这份家当全是章清亭的,跟他没有干系来开脱。那他成什么人了?
“这事必须去说个清楚,就算得罪人,也比将来无休无止的找咱们麻烦强!”
章清亭想了想,“纵是要得罪人,也不该是你出面,须得我去才是!”
赵成材是有功名之人,若是他为了钱财与宗族起了争执,不管怎么说,传出去都不好听。这个恶人不能由他来做,若是章清亭去了,哪怕吵起来了,最多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可以把事情遮掩过去。旁人也能宽容。但若是赵成材去和宗族谈崩了,那就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了,日后总不得就自家孤家寡人的过日子吧?总得有个往来宗亲的,所以章清亭决定了,必须由她去!可去了要怎么谈呢?小夫妻又商议了半天才定了下来。
章清亭早就累了,准备歇了,可赵成材亲亲她的面颊,却又转头去温书了,“趁着这时候有空,晚上也不冷,多学一点总是好的!前些天病着可耽误不少工夫了,我若是能再进一步,日后咱家恐怕也少些烦心事了!”
瞧他灯下用功,章清亭心里头却很是欢喜,算起来他们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燕尔新婚,可这秀才不为女色所耽,依旧惦记着自己的正业,这样的男子,日后也必不会轻易被美色所惑。有这样的相公,是福气呢!
“那我去楼下给你拿两块点心上来,你一会儿饿了,自己记得吃!”
赵成材瞧着她笑得温暖,分明仍是那样一张见惯了的面容,却硬是多出几分动人心弦的味道,看得章清亭心中一动,面上微红,低头出去了。
这……莫非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想得耳根都热了,却有丝丝甜蜜在心头荡开。
翌日一早,章清亭谁也没约,就带着自家丫头小玉,一起去了赵家族长家里。
本来是想要约赵王氏一起去的,可转念一想,此事不比赵玉兰那回,又不是生死之争,也很必要让婆婆去抛头露面的。赵王氏毕竟也是上年纪的人了,老这么出来撒泼打滚的甚是不雅,况且只是些银钱之事,让她拉下脸来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大好,不如自己一人前来说合说合。
为此,她特意挑了件素色衣裳,毫无装饰,又让小玉把那睡觉都舍不得摘的银耳坠子收了起来,备了几样点心,前来探视。毕竟是长辈,这礼数不可缺。
赵族长约了赵成材,没想到章清亭竟然来了。有些意外,但也算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
上回赵玉兰一事几乎让他名声扫地,幸好自己最后悬崖勒马,挽回了局面,可饶是这样,也让许多族人心有猜忌。赶巧那一场大洪水过来,赵族长重又抓着了机会,领着头儿在雨里没日没夜的干,帮着救人搬运财产,安排族人之间互助互救,这一下子,不仅又给他挽回了声誉,更比从前要好了些。人嘛,总是喜新厌旧,只顾着眼前的,只要自己还能带领这一族人继续安安康康的过日子,小小瑕疵又算得了什么?
这眼下中元节将至,今年在这大灾过后,劫后余生之际,格外的容易相信鬼神的力量,故此各家各族对这一回的祭祀都是格外看重。可要是想办得风光,这钱从哪里来?毕竟还是遭了灾,各家各户都不富裕。正在为此事发愁,却不料意外听到一个消息。
其实也不算意外了,之前就有传说赵家得了个马场,但因他们家为了供赵成材读书,十多年前就卖了老宅搬到市集之中,故此消息并不太吃得准。直到灾后重建开始,有人就从第一批待建的名单里听说赵成材家马场里的名字了,后来又瞧见他家的马出来给人干活,这消息慢慢的扩散开来,但这滞后的消息造成的效应,却也是令人震惊和深刻的。
原来他们家真的阔了!一个马场在北安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不容小视的。当时就有人提了,既然咱们族里有人发了,要他家出这份祭祀的钱不为过吧?
当然不为过。如果他们真的富了,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是卖两匹马的事情,那不是手到擒来?
所有的宗族都是这样,只要是发了财的富户,就应该给族里置田建房,充作族产,帮助贫困无依的族人们,这才是该有的样子。若是吝啬小气,一毛不拔,那可是会被全族人所鄙夷,并四处宣传,让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
若是赵家只是普通人家,经商致富了,那根本不用对他们客气,一声召唤让他拿着钱过来,他就得立即拿着钱过来。若是他们家没了男丁,那时哪怕是族长下令要让族人们瓜分他的马场都是允许的。
听了族人们的提议,赵族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可赵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赵成材是有功名的,对于这样人家,他们可不能随意打人家的主意,所以这才文绉绉的以读书人的礼节写了个帖子去,还约定了时间。可没想到,竟被人如此无礼的给打发了回来,赵族长有点意外,却也有点欢喜。若是赵成材这么不识好歹,那么他尽可以借助族人仇富的心理趁机好好的报一箭之仇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就等着听章清亭如何狡辩,这个小媳妇他是领教过的,刁钻古怪,泼辣异常,只要她沉不住气闹将起来……
赵族长心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恐怕你们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章清亭进了赵家,先也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族长在农户中算来是比较好的人家了,一个两进的院子,齐齐整整的全是青砖大瓦房。虽然简朴,但还是看得出几分底气。只是两进院子全塞得满满当当,就连堂屋里也摆着不少东西,显得忒有些逼仄了。想来,是人口众多的大家庭吧,这样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族长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得出几分,心中暗暗思忖着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又命小玉把带来的礼品奉上,决意要打消他的鬼主意。
第二卷 (二二一)放长线吊大鱼
(二二一)放长线吊大鱼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理赵族长当然明白,别说章清亭今日客客气气的来送礼,就是章清亭空着两手过来,只要她没有犯下必罚之罪,他都不会主动出手。就是要出手,也得等到族人都在旁边作证的时候,让大家来评定这是非黑白,可比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来要令人信服得多。当了这么多年的族长,这些人情世故,如何虚与委蛇他还是懂的。
虽称不上和蔼可亲,但也是中规中矩的打了个招呼就让她坐下了,“过来便过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一会儿快拿回去!小娟,过来奉茶!”
“嗳!”后头有个小姑娘清脆的应了,很快就捧着一碗茶过来。她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衣着朴素,看相貌似是他的孙女。想来这小姑娘是待惯客的,放下茶,还冲章清亭笑了一笑,这才退下。
还算有礼,章清亭颔首回以一笑。“谢谢了。”
赵族长先不发话,瞅着章清亭等她开口。
章清亭接了茶又起身赔了个礼,“大伯,今儿本该是相公要来的,奈何这场洪水之后,家里实在事多,他好不容易这两日才病得刚挣扎着爬起来,就去料理家务了。我倒是劝他再歇歇的,可外头那些场面上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太好抛头露面,况又作不得主,实在为难,只得让他去的。想着大伯毕竟是至亲,咱们一家子关起门来好说话,这才腆颜让侄媳前来,还望大伯莫怪!”
她这番话说得很是委婉,且又符合实际,赵成材为了救落水学生几乎丧命的事情人人皆知,赵族长一时在她这话里还挑不出理来,便顺着问了句,“成材没什么大事吧?若是病没全好,可不能太操心劳神了,若是实在支应不过来,回来言语一声,看让哪个叔伯兄弟去给你们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他这话里可就抛出了一个陷阱了,你不说忙么?那正好安置几个族人进去帮忙吧!
章清亭哪里不知?回得越发谦恭,“谢谢大伯关心!就说您在族里最是宽厚体恤的,相公已经好多了。虽是身子还是弱些,但纵有些困难,咱们自个儿咬咬牙克服一下也就好了。现遭这天灾,各家各户可都有不少难处,实在不敢劳动叔伯兄弟们来帮忙。”
她这番话就把话又给堵了回去,不等赵族长继续发问,章清亭却主动关心起来,“大伯,你家这回可有什么损失?这日子可还好过么?”
赵族长给问得一愣,从来都是族人们向他哭诉灾情,还当真少有人来关心他家的生计。若是旁人问了,少不得心中要感动,可偏偏是印象最为恶劣的杀猪女,很容易就把这当做无事献殷勤,想变着法子讨好自己从而归避那个要他们出银祭祀的事情。
他心中冷哼,脸上淡淡的,只答了俩字,“还好。”
章清亭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生气,却皱眉哀叹了一声,“我家却是时运不济!刚刚掏光了老底。接手了一个马场,谁料想就赶上这场祸事?我们马场地势又低,洪水一来,一下给冲得干干净净,幸好几个伙计们忠心,倒是守住了那几匹老马,还算存着点盼头。可人又接二连三的病了,真是……一言难尽!”
这是来哭穷的么?赵族长心中不忿,言语里隐隐带了几分讥讽之意,“你们既有能力接那么大个马场,难道这日子还过不下去?就算没了马场,你们还有那么大条胡同呢!不也是稳稳当当的收益?要是连你们都叫日子艰难,那叫族里这些人家怎么过活?”
章清亭算准了他要说这话,不慌不忙的又装出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大伯,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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