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卸甲归公主+2番外 作者:安家(晋江vip2013-12-27正文完结)
“不,你不明白,至少你未明白透。”了缘晃了晃脑袋,挪了挪,坐得更稳些,“不过将来你会明白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嗯。”朱孝宁靠在车壁上,闭了闭眼。
“冬姐姐,到了,上边得走上去。”外边车子轱辘一下停了,小六招呼道。
朱孝宁掀开车帘看了看,转头对着了缘:“你还上去吗?”
“我在下头等你。”
“好吧。”朱孝宁替他松了绑,“可别再逃了,此次我虽跟皇爷爷说是来散心的,事实上也是为的你。皇爷爷为此,可是对我有些不悦。我找你可是不容易呢,不许再逃。”
她反复强调,了缘只哼哼着点头,不甚在意。
“孝宁,我们下去吧。”张拓奕好歹也跟了缘相处过一段时日,知道他的脾性,要是他想逃,恐怕朱孝宁是怎么都阻不住他的。这会儿,了缘对朱孝宁的叮嘱并不当回事,大抵是早算计着再次离去了。他帮了他那么多,他就放他一回。
了缘瞅了瞅他,悄悄地朝跳下车的张拓奕眨了眨眼,已达成了共识。
既如此,朱孝宁便扶着张拓奕的手下去了。
槿娘和朱孝宁的母亲都葬在山腰上,山脚往上并没有石阶,只有一条黄泥路。幸而今日没有雨,虽然太阳不算太大,好歹温温的,照在身上极其舒适,就像母亲的感觉。
“孝宁,我扶着你。”张拓奕见她离得越近,心情越忐忑,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出声之际已牵住了她的手。
朱孝宁扯了嘴角,勉强勾了一下:“我在想,到他们面前,我该说什么。”
“孝宁,他们是你的亲人,你就这样看看他们,他们也很高兴。况且今日,还有我。倒是我,该担心,他们是否会不喜欢我。”
“噗——”张拓奕本想安慰她的,结果自己先愁上了,令人忍俊不禁。
“孝宁,前边那儿是吗?”
朱孝宁朝前看去,三个墓碑静静地立在一棵合欢树下。其中一个无名无字,什么都没有,那是她的母亲。其中一个刻了“先生冯轩之墓”,没有生辰年月死亡日期,没有后代所立的字样。只有槿娘的墓碑多了“夫冯轩立”几个字,区别于他人。
“我先拜见岳母吧。”
“谁是你岳母……”朱孝宁嗔道,却已随了他过去,一同跪下。
张拓奕寻到无字碑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晚辈张拓奕生于南京,先祖曾是今上的老师。我曾任少尉,奉国中尉,而如今任龙虎大将军,家中还有一个妹妹。晚辈对孝宁一见倾心,今日特来拜见岳母,感谢岳母生得孝宁这般美妙的姑娘,若没有您,就没有孝宁。除此,也求岳母见证。我一定不会辜负孝宁,会好好待她,我希望我们能够安享岁月,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母亲。”朱孝宁轻轻唤了一声,“我虽未见到父亲,但是送了他出殡,也见到了弟弟和皇爷爷。他们都待我很好,至于父亲,他并不全是无情的,至少他还记得我,他于我有愧。现下,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以后会过得更好,您可以安心了。”
二人沉默片刻,对视一眼,又至槿娘和冯轩墓前。
朱孝宁与槿娘的关系比母亲更深厚,想起曾经的温暖和欢乐日子,心头酸楚。而她回到南京,虽未辜负她的期望,但是惹人揪心的事不少。即使她长眠地下,也难免要为她担心。她已许久没有长辈无私的关心和爱护了,即使是皇爷爷,也是为了他的权他的势,为了他的儿他的孙,他的社稷他的天下。想及此,她默默地淌了泪。
张拓奕知晓她心中难受,喉头堵得很,揽了她的肩,坐在草地上:“孝宁,哭一会儿吧。”
“嗯。”朱孝宁埋在他怀中,哭泣半晌才停下,“奶娘,曾经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似昨日你还在我眼前,温言软语,巧笑嫣然。奶娘,你不是我的奶娘,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唤你一声娘,唤先生一声爹,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张拓奕搀了她的手臂,直了上身跪着。
“爹,娘,忍冬给你们磕头了。你们在世时给的关爱,忍冬都领受了,一直铭记在心头。往后,我会好好地过下去,坚强地过下去,做真正的忍冬花。”
张拓奕也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未语。
朱孝宁伸出手,与他十指交叉:“爹,娘,他叫张拓奕,是我选择的人。你们也看到了,他虽然有些缺点,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待朋友诚恳,待亲人真挚,待我更好,希望你们能够安心。”
☆、78秘闻
张拓奕听了朱孝宁的话;跟吃了定心丸似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地:“爹娘,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孝宁,我会照顾她一辈子。我们一定会相亲相爱,美满幸福,儿孙满堂。”
朱孝宁听他描述前景;略害臊,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张拓奕只嘿嘿一笑;抬头望了望天:“看样子快下雨了,我们回吧。”
“好。”
两个人便携手往山下去;上了马车,毫不意外地已经没了了缘的影子。
朱孝宁暗暗摇了摇头,神情略失望。
“孝宁;你要相信了缘大师是为你好,至少他也是不愿意辜负你娘的期望的,所以做什么都是为了保全你。他不会弃你于不顾,你就放宽心罢,将来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都明白。”朱孝宁斜着身子靠在他怀中,拨弄着他粗糙的手指,“只心里总不踏实,好像有他在,我就对未来更明了些。”
“不过是心头的桎梏罢了,而且你有我,安心罢。”
“好。”朱孝宁应了,可心头却咚咚咚的,比先前更慌乱,眼皮也突突地跳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会是孝旻出事了吧?
在她养伤期间,朱孝宁陆陆续续收到几封平安信,待后来她离开了南京,就失去了朱孝旻的消息,只偶尔从路人口中听到,说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解决了广西的几处匪患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动作。
尽管朱孝宁并不怎么相信预感之事,可心头这念头实在太强烈了。若是朱孝旻出事,会有什么事呢?值此关头,除了秦王回了西安,彦王和晋王都在南京,有皇上看着,哪敢造次。至于魏紫,皇上也不会让她为所欲为。其他的,她便再也想不到了。
而如今,朱孝宁收不到他的信,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打听他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把握,真真是心焦。
“孝宁?”张拓奕低头瞧她神色竟比先前更慌张,丝毫未有安心,担心唤道。
“张拓奕,我……”朱孝宁揉了揉眉心,“我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担心皇长孙?”
他果然是了解她的,朱孝宁咬着唇,微微颔首。
张拓奕探手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掌紧紧包住:“孝宁,皇长孙不会有事的。你只是因为了缘不在,所以心里不安,放宽心,嗯?”
朱孝宁只缓缓埋头,未应。
“冬姐姐,你方才不是说要去玉石店?到了。”小六还记得她要给孟远备生辰礼,已自觉停下马车。
“嗯。”朱孝宁下车,看看眼前的玉石店,规模不算大,但已是高唐县数一数二的了,而且能来这儿的尽是当地的富贵人家。
对于孟远来说,眼下生活已是极如意,只是缺少撑场面的物件。这高唐县本地的玉石恐怕不能满足,而且眼尖的人一看就知道不过是当地货色。朱孝宁环顾一圈,未见合心意的,正准备离去时,听到两位穿着雍容华丽的官太太在窗边的座上碎嘴,念叨的同时还嫌弃这店里的玉饰不够上档次。
“我听说广西那位和他身边一位辅臣闹了矛盾了,真真是没出息,这才多久……”其中一个妇人说着还摇摇头,一副讥讽样。
朱孝宁便转身执起至于柜上的一柄小玉如意,故作欣赏状,侧耳听着。
“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这也算秘辛了吧,我们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说漏嘴。”另一位用绢帕捂了捂嘴。
“说与我听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家那位也不是不知道,就我们二人无聊得很,说来笑笑岂不正好?”
“罢了,还是不说了。”一人似是发现朱孝宁神情不虞,且有异状,使了使眼色,随便挑了样,就相携离去了。
临出门时,偏另一个又扯住她:“我听说孝宁酒楼昨日出了京城新菜,他们说光闻香味便已垂涎三尺,不如我们去尝尝?”
“京城啊,这孝宁酒楼跟那位公主关系不一般。或许我们还可以听些其他好玩的来,我派人回去跟府上说一声,我与你去。”
“好。反正我家那个这几日跑外头去办差了,不需说,我们快走。”
“成。”两个人临时起意,反散不了了,转而往孝宁酒楼去。
广西离这儿可不算近,消息传到就需要不少时间。如此算来,朱孝旻与身边的人闹矛盾,那至少也是半个月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朱孝宁正在路上,未听到也无需大惊小怪。只是现下必须得弄清楚了,朱孝旻到底跟谁、为什么闹的矛盾。
方孝孺与他曾相处过一段时日,从未出现过纷争。只魏昭德,加上个魏紫,指不定会出事。
按理说,以朱孝旻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与人闹,只可能是对方对他有意见。
难道真的是魏昭德?
“孝宁,我们回酒楼。”张拓奕也想到了内里纠结处,随意挑了个小玩意买下就拉了她出去。
朱孝宁比张拓奕更心急,可这些事情他们自己不方便去打听,只能求助孟远。
回到孝宁酒楼,小七就已在门口候着了:“冬姐姐,方才那老头回来了一趟,还留了封信给远哥哥。远哥哥后来就出去了,不过他让我在这儿等着,你若回来,就让你到他房中去,别到处乱逛。”
“我知道了。”朱孝宁心知孟远肯定听到了什么,回身跟小六说了那两位妇人的事,让他悄悄地去探一探,看是否能听些消息来,就去了孟远房中。
可她束手束脚的,无事可做,看看都近午时了,便去看张霓。
张霓昨夜闹了大半夜,不仅酒后头晕脑胀的,而且累得腰酸背痛,因此此刻才醒。她听到外边丫头在回朱孝宁的问话,急急洗漱了,刚探手掀起珠帘就看到朱孝宁和张拓奕进来,脸色极差:“宁姐姐,大哥,怎的了?”
朱孝宁不欲她担心,浅浅一笑:“无事,我只是在愁一个人的生辰礼。”
“谁?”张拓奕和她的都已经过去,这里就只有朱孝宁的三位老友了,可别是孟远罢?
“阿远,他的生辰是四月初六,至今只只十天了,也不知要送什么才好。”朱孝宁暗暗揣摩着她的神色,自己则扶额作苦恼状。
张霓没料到她还真猜对了,撇撇嘴:“他?随便送一样便好了,又不需要多讲究。”
“只是,随便送又该送什么呢?”
“我哪晓得。”张霓侧头,避过她的问询。
朱孝宁沉默片刻:“霓儿,我与他从小一块长大,感情不亚于你跟你大哥。以往我们同为乞儿,生辰时也不过随便送句祝福的话语就过去了,如今,我贵为公主,他也经营了一家酒楼,自己做了掌柜,可不能将这好日子随便打发过去。况且,我若寒碜了,你脸上也不好看罢。”
“关我何事?”张霓绞着手指头,绞了一瞬,觉得不舒服便寻自个儿的绢帕,只是寻了袖中腰间均不见,低头瞧了瞧地上,也无。
“霓儿在找什么?”张拓奕诧异出声。
张霓整了整发皱的袖口:“我的绢帕丢了。”
“再找找,许是你不小心藏哪――”张拓奕说着话,突然顿了一下,“我昨夜还见着一张,落在地上了,仿似便是你的。”
“哪儿?”
张拓奕干笑一声:“孟远房中,该是你不慎落在那儿的。”
张霓瞬间便定住了,愣怔着。
眼下便是想拿回来,恐怕也难了,朱孝宁暗暗腹诽。不过这也是张霓和孟远的事儿,她便不掺和。
三人皆不语,外头的动静便更明显,连孟远远远跑进来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