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戏+番外 作者:清风舞(晋江非v高积分2013-12-17完结)
蓂夜瞪眼,一边暗骂她那不争气的马儿,一边硬生生地将怜香护着。接住怜香的劲道差点让两人一同翻下桥去。
九昭得意洋洋地道:“看你们还能逃到哪儿去!”
“若这桥塌了,你也一样要摔下去!”
“公主,你可是尊贵之躯,像我们这种侧室所出的贱命,拿来给你陪葬也没什么委屈!”
“九昭,你……”怜香因伤脸色更难看了些,她抽了口气,又道,“父王对待每个姬妾都薄情,就是对我母后他也从不上心。父王天天沉溺女色,偏又野心极大,我虽贵为公主,可其中的苦你又怎么会知!”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看到的可是你每日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用下巴看人!”九昭激动道,“论年龄,我长你几岁,哪方面不如你?不过因为身份不同,我就连一点儿王权都拿不到手!”
他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竟一路沿着吊桥冲过来,要对怜香不利。
“若让他这样摔了我们下去,恐怕就得直接奔黄泉去了。”蓂夜拉紧怜香,急忙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第一声撞击声从身后传来,玉箫发出低鸣,应和着吊桥那难听的吱喳声。
而第二声撞击声传来时,“呀”的一声低呼,从两个正逃命的女子口中发出。老旧的木板踩断一块,直接落到桥下,撞上了河中石块,即刻便已粉身碎骨,留下的残骸也立即落入急流之中,一下便被冲得干干净净。
冷汗落下,若不是及时抓紧了身旁的大麻绳,恐怕现在两人已经踩空落入河里了。
后方已陆续有士兵上了吊桥。
“竹吟,别跟他打!这桥撑不住!”
“小姐,我不跟他打,难道还让他砍?”
剧烈的晃动又开始了,终于脚下一滑,又一块木板落入河中,而两人不慎滑下了桥!
蓂夜右手抓紧了另一块桥板,而左手则勉强来得及抓上怜香的衣领。
“竹吟!”
竹吟听得呼唤,一转身,便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
他慌忙用尽全力摆脱了九昭的纠缠,空出手来要将她们拉上来。可九昭仍不死心,冲上前乘机想将她们都推下去。
混乱中,竹吟将他打伤,九昭也一个不慎掉下了桥。可他却也好运气,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怜香那只受了伤的手臂。
戚山之中,三人悬于吊桥下,随风危险地摇拽着。
怜香强忍着剧痛,想要把九昭甩下去,奈何九昭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抓紧了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蓂夜抓紧木板的手滑了一寸,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的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竹吟及时抓住了蓂夜正要滑下的右手,可他就是天生神力,也无法将三人都拉上来。
“你给我放手!”怜香喝道。
这一喝,引来了两岸众人的注意。这才令其余人发现吊桥这边的险境。
“糟糕,蓂夜姐姐有危险!”风羽扬刚巧杀了一个敌兵,趁着这空档看了吊桥那方一眼。他抽出兵器,长软剑立即化作夺命长虹,一下便又伤了好几个敌兵。就是那清俊的脸庞沾了血污,风羽扬竟也仍然笑容满面。他轻轻一跃,到了凌天倾身旁,道:“皇上,这里我能挡个几分钟,你先救人去。”
凌天倾毫不留情地刺杀周围的敌兵,却是冷静道:“不,这里交给齐追。你速速赶去密雨林,做其他准备。”
“是,皇上!”风羽扬闪身离去。
吊桥一端,九昭大笑起来:“我今日有公主一起陪葬,倒也不错!”
风大了起来,性命悬于一线,四人均不敢妄动。
“公主,”蓂夜小声道,“我衣袖中藏有一把匕首,你拿它出来,将他刺伤,他自会放手。”
怜香微微点头,姣好的面容惨白得让人怜惜。她拿了匕首,犹豫了一刻,冷声道:“九昭,你放手。”
“哈哈,妹子,你爱惜你的命,我也同样爱惜我的命啊!怎么?你要这样杀了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会紧抓着你不放!”
“你我兄妹一场,我本不愿伤害你。今日我也不管西皊国的规矩……”怜香竟看着他温柔一笑,道,“哥,不管是我或是父王,都对不住你。今日我便亲自送你一程!”
她心一狠,众目睽睽下,匕首并没刺向九昭,反而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鲜血如注,喷洒在九昭脸上,他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怜香竟有此举。
断臂脱离了主人,随着九昭飞速下落。
重物落到急流中,激起了水花千滴,却也一下没了踪影。
怜香凄绝一笑,看着九昭的身体被急流冲走。
就在此时,吊桥承受不住重量,整个桥面几乎都翻转了过来。
蓂夜手一松,身体正要下坠。
“完了。”她一闭眼,几乎可以预感到冰冷的河水冲击皮肤的刺痛感。
然而未等她尝到失重的虚空感,身子已被人抱起,久违的温热感包围了她全身,让她不由得再偎近了些。
“你还接得真准。”看着眼前人,忍不住笑了,也终于敢放松下来。
腰间猛地一紧,她小声抱怨道:“很痛的。”
“你还知道会痛?”黑眸不悦地眯起。
“……”看来真的在生气。不敢继续触怒他,蓂夜轻轻环上他的腰,低声问:“你很担心我吗?”
“你觉得呢?”凌天倾依然没有收起不悦的神色,然而她在眼前,完好无损,就是有万般怒气也要化为乌有。将她抱紧后,凌天倾便带她到了对岸。
竹吟也在危急之间将怜香救起,两人暂且安全。
吊桥依旧悬挂着,却已支离破碎。
夷谡的叛军似乎越战越勇,皇城启天军的攻势,也被他们压制着。军号吹响,倏地冲破长空。鼓声愈发剧烈,雷鸣一般轰动。
就在此时,桓阳谷中的林子里,突然发出蜂鸣般的异响!
☆、59 千鸟
两军对战的间隙,却发现不远处的密雨林中传来奇怪的声响。忽然一阵强风刮来,眼睛暂且被沙石迷乱,只听得树叶簌簌沙沙作响。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迅速逼近!
“那是什么!”
风未停,但已隐约能看见林中窜起一大片黑云,直直朝着桓阳谷飞来!
“鸟?”莫飞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疑惑为何在这个时候会有群鸟集结。可是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他还是注意到了西皊军正悄悄退兵,而皇城禁军亦改变了阵型。
他抬头望向凌天倾那边,只见对方的神色不见丝毫慌乱,显然有备而来。莫飞炎心中暗叫糟糕,刚要叫其他人小心,却已经来不及。
黑云逼近,不下千只的大鸟突然朝他们冲撞过来!锋利的爪和尖长的嘴攻击着叛军,尽管人数众多,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袭一吓,阵型大乱。
“放箭!快放箭!”夷谡未曾见过如此恐怖的群鸟袭击,连忙慌乱地大喊。
箭势如暴雨般飞向空中,可是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只要鸟儿飞往高空,要瞄准它们也不那么容易。而且凌天倾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在对方大乱阵脚的时候,又指挥手下的追风翼与飞羽翼左右夹击。
叛军一边忙着对付群鸟,一边还要提防启天军的刀剑,形势骤然由优转劣。
“这么多黑鸟,哪里来的?”
这样难能一见的奇景也让蓂夜始料不及,当知道夷谡在桓阳谷设下埋伏的时候,她虽然理所当然地认为凌天倾绝对有后招,但又怎么都想不到会从密雨林中飞出这样多的大鸟来。
“自然是事先安排好了的。”群鸟只袭击夷谡的叛军,若非事先安排,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至于为何群鸟不碰启天军,则是因为士兵们所穿的铠甲,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涂上了令鸟儿讨厌的气味。
蓂夜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风羽扬不在军中。可方才在吊桥对面时,她明明曾经看到过他的。
“这些鸟儿……是小羽操纵的吧?”
凌天倾笑容轻淡:“西皊戚山,是小羽的地盘。”
果然!蓂夜一下就明白了凌天倾的布局。
风羽扬为何会在西皊潜伏几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与夷谡在西皊交战时,能占尽地势以及预先准备战略。难怪凌天倾敢亲自带兵到西皊与夷谡对仗,他根本早在多年以前就有了部署。掌握地利,对行军打仗至关重要。
眼看着夷谡的叛军被渐渐逼回了桓阳谷深处,昭正军亦在此时分作几个小队,直接追至林中。既然风羽扬如此了解戚山,那么他手下的士兵恐怕早已将戚山地形图烂熟于心。而此时夷谡叛军只会盲目逃窜,如何能敌?
可是这也未免太过顺利,怎么就偏偏在风羽扬所熟悉的西皊打起来了呢?蓂夜思来想去,还是犹豫地问道:“你从几年前,就预想到了会与夷谡在西皊交战吗?”
“怎么可能?”凌天倾淡道:“我在东岳和南誉同样有着部署,在哪里交战都是一样的。”
“……”蓂夜觉得,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惹这个人生气得好。
战事持续了好几日,虽然启天军占了地利,但是夷谡的军力确实不可小觑。随着战俘数目愈渐增多,夷谡元气大伤,不得不暂时躲在桓阳谷中。
“莫将军,这下该如何是好?”前线又传来报告,一支千人小队又被收服,令夷谡不禁焦头烂额。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我军仅剩不到五万,启天军又在戚山到处设有陷阱,我不认为夷大人你还可能扳回局势。”莫飞炎双手环胸,语气漠然。
“你怎么说得事不关己似的!莫将军,如今你我同坐一条船上,人人都知道南誉亡国后你跟随了我!若这次我战败被俘,你也同样难逃一劫!”夷谡语气激动,说完后又猛烈地咳了几声。
对此,莫飞炎只是冷冷地瞥去一眼,未作反应。
夷谡握紧双拳,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声。他的这个病已经越来越严重,连太医都没了法子。正因为如此,他才更着急要在此战中赢了凌天倾,好夺得帝印!原本他胜券在握的,哪里知道戚山中竟然有这么多埋伏!
“不是还有四万多人吗!你们赶紧想想有什么奇招,好让我们反败为胜!莫将军,你以前不是百战百胜的吗,赶紧出去带兵给我收拾启天军啊!”
“不好了,莫将军!”突然有人从林子深处跑来,莫飞炎抬头一看,是都莱。
都莱气喘吁吁,急忙禀报:“莫将军,追风翼的人找到我们了,已在数里之外!是齐追亲自领兵!”
“齐追!那个叛徒!”夷谡一听见这个名字,马上恨得咬牙切齿。昔日齐追在易延身边,连他也曾对其颇为重用,没想到那却是凌天倾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眼线。
“齐追带了多少人?”莫飞炎问。
“约莫一万。”
莫飞炎转向夷谡:“如何?要趁此机会收拾叛徒吗?”
一听到敌军正逼近自己,刚才还大放厥词要反败为胜的夷谡竟然慌了:“你开什么玩笑!咳咳……我、我军留在这里的只有几千人,他们又在林子到处布置了陷阱,硬拼岂不是送死!”
“看来夷大人还是选择性命重要啊。”莫飞炎轻蔑地笑了笑,对都莱道,“立即挑选一些精锐,保护夷大人离开。剩下的人留在此处,拖延追风翼的脚步。夷大人,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夷谡现在一心只想着要先躲开齐追的追风翼,自然拼命点头。
部署好后,莫飞炎同夷谡一起,抄小道离开。为了不引人注目,护送夷谡离开也只选了士兵几十人,并且多为从前南誉都莱的手下。但是情况紧急,夷谡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几十人利用茂密的树木遮挡行踪,一路上也未再遇上启天军前来搜捕的士兵。
正午太阳猛烈,投向林子里的却也仅有几道稀疏的光亮而已。夷谡毕竟老了,又有病在身,急急跑了一段距离,身体就已经吃不消,只能停下歇息。
“水……给我水……”夷谡弓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可是等了许久,竟无人回应他的要求。
“把水给我!”终于稍稍平顺了气息,他又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