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 作者:衣十一(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1-29正文完结)





    苏玉抿了抿唇,陷入沉默。
    萧致墨爽朗一笑:“若真是因为这件事,苏二大可不必内疚。且不说太后意欲赐婚一事本就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再者我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成亲,便是因为我不想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你与秦大人还未和离的时候我即便自知无望,也没有娶妻,到了如今我仍没有打算去尚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敌国公主。这一切的原因在于我自己,而不在于你。”
    在萧致墨说话的时候,苏玉的视线终于抬起,落在萧致墨的身上便再也难以离开。萧致墨是一个十分特别的人,他身上有苏玉所艳羡的洒脱与不羁。那份潇洒,是苏玉一直以来憧憬,却怎么都学不来的。
    苏玉的眸中仿若有潋滟波光流动,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萧致墨将话说完,见到苏玉沉默不语,垂下头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一笑:“你知我这人向来不说假话,方才的话发自肺腑,并不是说着好听的。”
    “我并未如此认为。”苏玉匆忙摆了摆手道,“我只是在担忧你一直谢绝太后殿下,怕是会招来她的不满。”
    萧致墨摇了摇头:“说来我其实并不惧怕她的不满,即便她对我有怒火,也不会因为这个牵连到我的父兄。而对于我,最严重的后果不过就是太后殿下罢了我如今的官职罢了。我的心思本就不在官场之上,当初会奉太后懿旨掌管军需辎重的置办,无非是因为我的两个兄长与苏兄都去了战场。”
    萧致墨说了一大串,似是有些口渴,端起面前白玉石桌上已然暖气稀薄的茶水又啜了一大口,这才继续道:“太后其实并不在意那胡国公主究竟嫁了谁,她在意的只是与那昔日的胡国国君,如今的永安侯之间那个善待公主的承诺。而我夹在了他们二人之间,只是因为我恰巧是最适合的那个罢了。若是太后真的因为我拒婚一事要惩办于我,那便由着她去罢,毕竟永安侯那里总要有人给一个交代。”
    看着萧致墨面上毫不在意的表情,苏玉心头也释然了不少:“我本以为你会觉得惋惜,毕竟当初你为了辎重的置办可谓劳心劳力,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如此看得开。”
    “志不在此,为何会看不开?”萧致墨悠闲淡然道,“我与太后执拗了这么久,其实不过是想将辎重一事善了再走。待到一切战事平息,我便会主动辞了官去专心经营我名下的那些产业。到了那时,我身为一个无官无职的庶民,自然轮不到我尚公主。而我的官途自此彻底断了,父兄那里倒也不会再阻拦我从商。”
    苏玉开始一直以为萧致墨只是意气用事,却未料到他早就将自己的后路想好,不禁掩唇一笑,口中称赞道:“萧三你小事不拘,大事清明,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萧致墨被苏玉的话说的面色羞赧:“惭愧惭愧,其实归根结底,我只是觉得人活一世,自然应该潇洒快意,顺从自己的心意而活。有时候我们并非被逼迫得穷途末路,只是自己让自己钻了牛角尖罢了。”
    苏玉一直在认真倾听着萧致墨的话,听到了此处却沉吟了片刻,开口轻叹道:“怕就怕已经身处在这牛角尖之中,钻得进去却钻不出来了。”
    “苏二。”萧致墨俊朗的眉目微蹙,担忧看向苏玉,“你与他若是重新在一起了,不该是这副模样。”
    虽然萧致墨没有指名道姓那个他是谁,可在场的二人都心知肚明。
    苏玉自己的茶盏便摆在她的右手旁,如水葱一般纤细的五指却越过了散发着淡淡温热气息的茶盏,平平放在了白玉石的桌面之上。一股清冷寒意顺着掌心流入四肢百骸,却压不住心头因为萧致墨的问题而杂乱起来的思绪。
    苏玉的指尖在白玉石桌上无意识地轻轻滑动,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低声道:“我亦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但是我与他之间的沟堑,只怕是再也填不满了。”
    萧致墨的眸光动了动,蓦地伸手越过了桌面,将苏玉放在桌上的手牢牢攥紧。
    苏玉面露愕然之色,怔怔地凝视着萧致墨的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苏二。”萧致墨的神情亦十分紧张,“若是如此,你便与我在一起,好么?”
    温热的触感从手背源源不断传来,冰冷的指尖燃起一些暖意。苏玉抽了抽自己的手,萧致墨却不再像往日里那般好说话,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若是你同意,我这便派人来上苏府提亲,将你八抬大轿迎娶进门,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玉与萧致墨相处了这么久,以往的他虽然洒脱快意,在她的面前却十分内敛沉稳。这还是苏玉第一次听他如此直接的告白。心中有些慌乱,亦有些五味陈杂,苏玉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终是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缓缓从萧致墨的手中抽了出来。
    萧致墨原本因为紧张而晶亮的眸光闪了闪,终于黯淡了下去。
    “萧三。”苏玉的阖了阖眼眸,声音苦涩道,“这不可能的。”
    “为何?”萧致墨的面容白了白,口吻却依旧十分坚定道,“若是你还忘不了秦大人,我便等着你终将他放下的那一天,你知道我最有耐性,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苏玉摇头道,“你之所求是一个你欢喜的女子,你所在乎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却连放下心中的那个人都做不到。”
    话音一落,苏玉抢在萧致墨开口说话之前继续开口,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其实我亦认认真真地考虑过。甚至在大哥出征之前,我都想过若是你再来苏府提一次亲,我便将自己嫁出去。”
    说到此处,苏玉看着萧致墨呆怔住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是此去黎城一趟,我才明白了若是我真的如此,只会将你我都推向绝处。我相信你所说的不在意,可是这般的不在意又能坚持多久?我心中的放不下……却是真的再也放不下了。”
    “苏二。”萧致墨的嘴唇微动,轻叹了一声,“我此刻最后悔的,不是没有在你去黎城之前向你提亲,而是没有随着你一同去黎城。”
    若是萧致墨真的随着苏玉一道去了前线,只怕结局与现在的会迥然不同。只是两人都知道既然说出口的是后悔二字,又怎么可能有转寰的余地。
    萧致墨将自己面前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深深看了一眼坐在桌旁低垂着头的苏玉,开口道:“若是说我从未想过得到你的回应,那肯定是谎话,但是我确实一直都清楚秦砚在你心中的位置。”
    “对不起。”苏玉低声道。
    “莫要道歉。”萧致墨苦笑道,“因为我也知道,忘掉一个人有多难。”
    萧致墨一面说着,一面将茶盏重新放回到托盘之中,缓缓地从白玉石桌旁站起身来:“罢了,其实我今日来,便是因为许久没见到你,想在临走之前来看看你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只是不知道方才着了什么魔,一时头昏脑热,竟然将最不该此刻说的话说了出来。”
    苏玉扬起白皙的脸庞来凝视着他:“你要去哪里?”
    “战事尚未完结,过两日又有大军出征,我也要继续南下了置办军资了。”
    “战事?”苏玉僵直了背脊。
    萧致墨点了点头,声音朗朗道:“既然是交到我手上的事情,我一定会善始善终。”
    苏玉心中已然能猜出来一个大概,这次出征,必然是去围剿睢阳王的余党,却不知这次领兵的人,还会不会是……
    萧致墨似是看出苏玉心中所想一般:“至于究竟谁是主将,只怕你心中已经有数,不过还是待苏兄亲自说与你听罢。”
    果然是他……苏玉无奈叹了一口气:“我先送你出府,再去书房找我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双十一快乐!大家有没有大买特买?
    P。s。双十一为何没有两个十一冒出来,一个码这一章,另一个码下一章,然后我就可以轻轻松松的一天6000字了!想想就开心(^o^)/~

☆、第一百四十一章

苏世清为了方便平日里与众位清客议事;特意将书房设立得离苏府大门很近。苏玉将萧致墨送出府门;顺着九曲回廊走了不久;便来到了苏逍所在之处。
    甫一进门,苏玉便看到了书房内室正对着自己的那面墙上挂着的两只蝙蝠纸鹞。这两只鹞子还是在苏逍上次出征之后;自己与萧致墨一同去凌安城城南陈老爷子的纸鹞铺子中求来的。蝙蝠通遍福;苏玉当时求了两只,只希望这两只纸鹞所寄托之人可以平安归来。
    那两人确实都平安归来了;只是如今再见这纸鹞,苏玉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却又泛起了涟漪。
    原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该回到原点的终究还是会在原地踏步;就如自己与秦砚。
    苏逍说他有事情需要处理的话确实不假;因着他出征在即,自然需要将苏家校场诸事安排妥当。在苏玉进入书房内室的时候,他正坐在内室的檀木桌后面执笔一笔一划写着什么,而在他静静立在他身畔侍墨的,是刚刚那个名唤叶责的小厮。想必叶责也是向苏玉与萧致墨奉完茶后,便直接被萧致墨留在了书房之中。
    叶责的视线正对着书房的大门,自然在苏玉刚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了她,匆匆忙忙将手中一直研磨的墨条放下,对着苏玉行了一礼道:“二小姐。”
    苏逍却没有搭理苏玉,依旧在书桌后面埋头书写,只在苏玉走近书房内室坐下的时候,才头也不抬对着她道:“大老远便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是与三弟聊完了?”
    苏玉点了点头,但转念想到苏逍一直垂着头写字,自然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便只能开口道:“已经聊完,我才将他送出府去。”
    苏逍却没有回应,执着毛笔将手中的信件结了个尾之后,毛笔放到了一侧白釉千瓣莲花笔洗之中,这才抬起头来叹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苏玉沉默以对。
    苏逍将平铺在桌上那副墨迹已经半干的笺纸拿起来轻轻吹了吹,而后才整齐地折起放在牛皮信封之中,递给一直在侍候在一旁的叶责,吩咐道:“你替我将此信送到校场的高晟手中,让他一切按照我信里所说的去办,一切从速。”
    “是。”叶责应了一声,对着书房中的二人躬了躬身,步履如飞地走出了书房。
    苏逍目送着叶责离去的背影,不禁唏嘘道:“这叶责如今也算是越来越沉稳,能堪大任了。”
    “这不也多亏了大哥刻意培养提拔他?”苏玉笑道,“你一直羡煞父亲身边有陈叔帮衬,如今你也有了叶责,倒也不用再眼馋父亲了。”
    苏逍不置可否,反而转了话题道:“你方一送走三弟便来到我这里,怕是也知道我要带兵围剿睢阳老贼残部一事了罢?”
    “萧三倒是没有直接与我说,但是此次出征的主将是谁不难猜。”苏玉一面说,一面径自走到了书房中的檀木四方扶手椅旁坐了下来,“既然事关睢阳王,自然少不了你。”
    苏逍的面上没有一丝喜悦之色,乌黑如墨的眸中闪着冷光。
    每每提到睢阳王,苏逍眸中的恨意便不加掩饰,苏玉对此已然习以为常,虽然仍会担心,但是此次出征的敌方已然是强弩之末,危险自然比以往上战场要小许多,只是苏玉却还有一事拿不准。
    顿了顿,苏玉向苏逍问道:“当初我们在黎山营地的时候还不知道睢阳王逃到了何处,如今大哥又是从哪里获得了消息?”
    “于思远。”苏逍口中吐出这三个字之后,身体微微向后仰,闲散地靠在了檀香木椅背之上与苏玉对视,“当初于思远向我们禀报于明堂通敌叛国,本意是想替于明堂将功赎罪,凭此保他父亲一命。只是他却未想到于明堂没有死在宁国手上,反而被睢阳世子俞彻亲手所射杀。我猜测于明堂临死之前必然嘱咐了俞彻什么,俞彻才会派人潜入凌安城将思远接出。只是思远早就恨透了睢阳一脉,又怎么可能屈从于俞彻。是以他一面假意顺从,一面却与我们里应外合,将睢阳残部残喘的位置传给了我。”
    苏玉摇了摇头,惋惜道:“思远是一个可塑之才,只可惜却摊上了于明堂这样一个急功近利的父亲。”
    “这点你放心,于明堂一事错本就不在他,此次出征回来,我必定会重用于他。”
    苏玉点了点头:“我只盼大哥可以早日归来。”
    苏逍闻言,眸中的冷凝之色终于融化了一层。只见他的嘴角微弯,从书房中样的书桌旁站起身来走到苏玉面前,轻轻拍了拍苏玉的肩膀:“睢阳老贼此刻已然不成气候,此战必定用不了多久我便可以凯旋而归。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其实不是出征一事,而是你。”
    苏玉张口正要说话,便被苏逍按住了肩膀。
    “怎么?你这丫头真的觉得你今日当着我的面说出你要终身不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