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飘飘-云且暂歇





边偷窥你们,这是很失礼的行为。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也许这句话有很好的震慑效果,我看到所有在场的人,除开我,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当地。
  
  我倒不觉得什么。萧杳无非想折辱我,对他那种自尊心大过天的人来说,说出这番话固然不易,可是对我来说,说几句折损自已的话,换得耳根清净,那是我以往常做的事情。
  
  况且这样的话一说出口,我跟萧杳势必无可转圜,只怕以后,贺靖也不好再硬拉我来做其和事佬吧?
  
  我看着萧杳。他的神情,既惊诧,又有点悔痛。我心里感到一丝快意,能让萧杳不好受,真好。纵然是让自已说一番折堕的话来,可是我也愿意说,来换取这样的结果。
  
  我冷冷的问:“道歉的话已经说了?还有什么异议?没有我可要走了。”
  
  我想我此刻的眼神一定冰冷。萧杳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异议,我就当你们是接受了哟。”我真佩服自已,还能用这样轻快语气说话。眼睛再狠狠的盯一眼萧杳揽住袁舒华肩头的手,它是目前最刺眼的一幕。然后,我转身,退场,背挺得笔直。
  
  用这样的姿势一直走到转弯过后,我才放松下来,垮下肩膀。怎么会……怎么会看到萧杳震荡依然?明明……明明说好分手了,不是吗?
  
  眼睛有点酸涩。我尽力要把泪意忍回去。这里还是学校,人多眼杂,我怎么可以哭?怎么可以让不相干的人看到我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做一个深呼吸。
  
  急促足音自身后响起。然后一个带着关心的声音:“七七……七七……”
  
  是贺靖。
  
  我清清嗓子,问:“又什么事?”尽量说得很平静。如今连他的面前也不要流泪不要软弱,他是萧杳死党,此刻我既然要与萧杳分手,就不要让任何人以为我对萧杳欲断难留。
  
  贺靖在问:“七七,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我尽量摆出若无其事样子往前走去。“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急匆匆跑出来?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当电灯泡吗?”
  
  “你……”贺靖苦恼的在我身边叹口气。“都是我把事情弄砸了……七七,没想到你醋意那么大,一看到阿萧跟其它女人在一起就发狂了。”
  
  “发狂?”我很不满意这个字眼,“我有表现得象妒妇的样子吗?阿靖,我请求你,不要把你的主观臆测硬栽到我身上,我哪有发狂的样子?”
  
  “可是,你总是嫉妒了,不是吗?”有的人啊,总是不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
  
  “我的旧玩具,再不要玩的,被妈妈随手送给别的小朋友,我还是会生气,这种情绪好不好算嫉妒?”我淡淡的答他。
  
  贺靖在我身边哭笑不得。“你们女孩子哦……”停一停,他换过话题,不屈不挠想要拉到萧杳身上:“今天阿萧也气得不轻,我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子口不择言的样子。”
  
  我倒是看到过多次。我在心里接着想。当每一次误会,我们都争着拿最有力的话语来伤害对方,口不择言……我与他,真的不是适合在一起的人。
  
  “阿萧也是在乎你,才会这么生气。你为什么要激怒他呢,”贺靖继续在我身边絮絮叨叨,“不过,也不怪你,你吃醋了嘛……我原以为让你看到这一幕,你会奋勇的把阿萧抢回来,没有想到给你的刺激过大,你也变得火暴起来……”
  
  我开始听到贺靖怪我不该激怒萧杳,几乎都要发作了,可是听到他话头一转,又变为自怨自艾,又忍不住好笑。
  
  “算了阿靖,以后不要帮这种倒忙了。”我挥挥手,“我要走了,你去练你的球吧,今天是不是又耽搁了训练?小心你们的孙教练骂人哦。”
  
  “我送你上巴士。”某些时候,傻大个儿也是有些绅士风度的。
  
  “不必,我召计程车。”我在街边站定,眼睛开始扫射前方过来的车辆。
  
  “你召计程车?”贺靖在旁边重复。“七七,你何必非要召计程车,坐巴士不好吗?”
  
  我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我现在已经跟萧杳分手了,你不必要我再装出朴素的样子吧?现在我打的也不会刺激某些人了,反正我与他是不相干了。”
  
  是真的,以前跟萧杳在一起时,我一说让家里司机来接,他便认定我爱排场出风头。我说召计程车呢,他也不悦,认定我浪费。也是,我召一次计程车的费用,会是他两至三天的生活所需,他说:“七七,你这么浪费,我以后怎么养得起你这个夫人?”
  
  于是改变自已,走朴素路线,每天让他送上巴士。
  
  也许大多数人坐惯巴士安之若素,可是我实在不习惯,在冬天也觉得车里有异味,夏天更不必说,坐巴士有如炼狱。
  
  也许我是不识人间疾苦,可是,人生下来不是为着受苦的。若是我不能避开在其它方面吃苦,那么至少我不必去挤巴士。
  
  每次在上了巴士后小心观察,只要巴士驶离萧杳的视线,并且在车上看不到熟面孔的同学,马上跳下车改召计程车。
  
  自觉得很辛苦,也改变良多。可是萧杳还是不满意。到最后我有钱简直是一件罪恶,用他的话来说,我的“闪闪发光”——金钱的光泽,逼得他几乎无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不是不唏嘘的。以前都以为,爱情与阶级与财富地位等等内容无关,甚至一度觉得,可以抛开金钱地位阶级的爱情,才是真正爱情。可是到亲身经历,才发现,那还得两个当事人,真的不在乎阶级财富地位这些东西才行。
  
  我不知道我有无做到不介意。可是我可以肯定,萧杳是在意的。
  
  以前觉得一个人有骨气是好事。现在才知道,当你的爱人是一个贫寒却太有骨气的人,是一件让你哭也哭不出声的惨事。
  
  “又在想什么?”贺靖碰碰我。“恍惚成这样子。伤心就说出来吧,我去跟阿萧说说,你们重归于好吧,不要这样,一个死板着脸,一个又神情恍惚的样子。”
  
  “不必。”我眼尖的看到一辆空车驶来,连忙招手叫住。“我走了,阿靖,88。”逃难似的上了车。
  
  “落阳道。”我跟司机说,看着贺靖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后退。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问我:“小姐,落阳道哪里?小姐……小姐?你怎么哭了?”
  
  我拿手摸一摸脸,一脸的泪水。“我……哭了?”我茫然的自语。
  
  司机吓得不得了。“小姐,你是生病了不舒服,还是失恋?生病了我改送你去诊所吧?”
  
  我猜他大概怕我晕倒在他的车上。看一看前方的反光镜里,我的脸色的确苍白得可怕。
  
  “不,我没有生病。”我轻声的说,“请你送我去落阳道十九号。”说完,我再用手掩住脸。掩得十分用力。
  
  泪水迅速从指缝里渗出,凉凉的,沿着手臂往手肘流去。原来分手,预先有再多心理准备也不够,还是会心口灼痛,还是会伤心泪流。
  
  胸口好闷,似乎透不过气来。脑海里绝望的闪过萧杳刚才望我的眼睛,带着冰冷神情。
  
  其实放弃他,是自己决定的。虽然,说分手的是他。那天两个人都那样平静。我甚至还祝福他以后幸福快乐。
  
  已经想了一千遍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理由。相爱,可是老无法好好相处,所以,要在还没有变成怨偶以前,把这段感情结束。他的心里,太多自卑自尊,挤得爱情无法立足。而我,我的心事同样沉重。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敢于不顾一切付出感情的人。所以,面对挫折,我便想到退缩。萧杳固然没有让我对这份感信产生信心。而我自己,心底里根深蒂固的观念,爱情……不过是一种极不可靠的感情,实在犯不上为爱情赴汤蹈火。
  
  看看,我是多么自私的一个女人。对上傲骨清高大于一切的他,这样的两个人,如何相依?理智告诉我,这样的结束是最好方式。
  
  可是此刻,感情再一次失控。
  
  原来爱情,就只是——你,爱上了一个人。不管你爱上的人,是否合适。我们爱的对象,是我们无法掌控的意外。
  
  可是维系爱情,却起码需要彼此的宽容忍耐。我没有能做到。萧杳也没有做到。
  
  原来,失诸交臂的爱情,是因为我与他太自私,都不懂得爱人。
  
  第 2 章
  我相信,人的感情有可能失控,在某些场合。
  
  我也相信,人绝对可以控制自已。若是没有点自控能力,如何做人?
  
  在计程车停在家门前,我已经擦干了泪水,并拿出粉盒,在脸上补了点粉,并特意掩饰了我红肿的眼睛。
  
  在给车费给司机的同时,我还轻声说了句:“谢谢了,师傅。”我看到司机惊愕的望我一眼。他是该奇怪的,刚才还哭得痛不欲生的女子,现在居然能这样温婉有礼的向他道谢。
  
  我下车去。其实并非我心情好转。向每个为你服务过的人道谢,这是教养使然。我的心情再难受,说这一句,仍是不会忘记的。
  
  福伯赶上来替我拉开门,接过我手上的书本。我再对福伯笑一笑:“谢谢,福伯。”
  
  福伯微笑着捧着书本跟在我身后。他跟我报告:“小姐,顾少爷来了。”
  
  “云庭?”我的脸上绽出笑意。发自内心的真切笑意。“他来了多久?他在哪里?”
  
  “应该在花园的那架紫藤下面吧。”福伯说,“来了有一会了,直叫着要李妈给他做酒酿丸子。”
  
  没等福伯说完我就往花园跑。福伯在我身后叫:“小姐,小心滑,小路上有青苔呢……”
  
  我不理,一边跑一边大叫:“云庭……云庭哥哥……”真是开心,这算不算我灰暗一天里的最佳补偿?云庭哥哥,他竟来看我了。
  
  “呔!”一边的树丛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
  
  我开心的尖叫,往他的怀里扑去。“云庭!”
  
  “你好歹让我念完台词再扑上来吧!小傻瓜。”云庭亲昵的揉揉我的头发。
  
  我靠着云庭,开心的笑。“云庭,云庭。”看到他便感觉安慰,他一直是我生命中的阳光,从七岁那年开始。
  
  每次,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他总能适时出现。我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一声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你真的成了傻瓜啦?”云庭受不了的拍拍我的头。
  
  “又拍!就是让你拍傻的啦!”我拍开云庭的手,从他怀里退开。“怎么会想到回来看我?不是说你学业紧张?”
  
  云庭不说话,上下打量我。“你眼睛怎么肿肿的,哭过了?”
  
  “呃……”我心虚的别转脸。刚才听福伯一说话,只顾开心的奔过来,都忘记了自已现在的样子,不太能够见人。
  
  云庭的眼睛里闪过怒气。“是不是莫家老三老四又欺负你?”
  
  “不是。”我连忙否认。他们,早八百年就已经影响不到我的情绪了,更别说让我落泪。
  
  “那是为什么?感情因素?”云庭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盯着我无法遁形。
  
  我嗫嚅。虽然亲近如云庭,我仍是不想说出失恋事实。总觉得暴露这样的事实就会令我显得软弱。我不要这样子,从小,教我要坚强的人,就是云庭。
  
  云庭揽住我的肩,我们并肩向屋里走。一边走,他一边状若不经意的说:“对了,上次回来,你说谈恋爱了,我也没顾得上见见你的男朋友。明天约个时间见一下如何?”
  
  我身子一震,云庭那似有穿透力的眼光,马上灼灼向我射来。
  
  我在心里叹口气。瞒,看来是瞒不过去了,云庭简直就是教会我大部分应对技巧的师父,要想在他面前隐瞒情绪,谈何容易?
  
  “分手了。”我淡淡的陈述,很淡然的口气。
  
  “为什么?”他也是淡淡的口气,可是丝毫不放松的问。
  
  “性格不和,做人方式不同,价值观不一样,等等,任选一条均可。”我要装出最无所谓的表情,以显示这次失恋对我并没有那样大影响力。
  
  云庭皱起眉。“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是你又闹小姐脾气了吧!”
  
  “不是!”我怪叫,“是他受不了我的环境!”
  
  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