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公子:小护士,不温柔 作者:miss_苏(红袖2012-04-04 正文vip完结)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惶惶不安。”本该熟睡在床上的女人忽然开口。语调里没有一丝睡意,显然她之前都是在装睡,不过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段柏青立住,轻轻一笑,“你终究肯跟我说话了?没事。你睡吧,我先走了。”
他们之间仿佛有君子协定,她卖他白粉,他趁机赖上她的床,仅此而已。他们彼此之间谁也不问对方底细,也都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就算对方问了,自己也不会告知。所以两人都聪明地保持着缄默,谁也不问。
难得今晚还是她主动开口。
她坐在床上无声望着他的后背。也不生气,也不继续要求,就是那样静静瞪着他。可是那目光几乎可以洞穿他的后背。段柏青笑起来,终究还是手指松开了门锁,转过来望她。
“我的弟弟和妹妹最近都离家出走,我很不放心。”
床上的女子耙了耙头。她瘦瘦的脑袋上头偏烫着爆炸头,看起来总有怪异的美感。方才一顿颠鸾倒凤,她的头发更乱,她此时耙着其实根本于事无补。段柏青其实一直有个愿望,他想帮她好好洗一次头发,帮她将发丝一根一根地梳直,然后看着它们柔顺服帖地沿着他的手指滑下,回到她的颊边。他相信那一刻映入他眼帘的,一定是最真实、最柔美的她。
“好吧,既然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个。”
段柏青笑起来。她总是刻意与他维持着买卖的关系,就连问题都是交换来问,这样才能彻底摒除私人的关系。
“你的名字。”段柏青脑子里有千百个问题,不过最终却只选了一个最简单的。
她却有片刻的怔忡,垂下了头半晌才说,“叫我阿英吧。”
“好。英,我走了,晚安。”柏青含笑走出房门去。
楼门外的夜色一下子涌到眼前,段柏青站在楼门前习惯地点燃一支烟。其实每次他都不舍得离去,却知道以阿英的性格,最讨厌他纠缠,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不舍浓缩在一根烟的时长里,在楼门口吞吐尽。
终于能问一个问题,他却问了最简单的一个。甚至,这个答案他早已知道,可是他还是愿意浪费了这个机会,听她亲口告诉他。因为她永远都想要让他们之间保持交换的关系,不肯涉及一点私人的层面——可是介绍名字却是私人交往的开始。所以他要这样一个仪式性的细节,他不想永远只做她的买主和床伴。
他喜欢她,他自己很清楚。
段柏青走了,英姐起身,倒了口二锅头在口中,辛辣的滋味让自己清醒。
她站在窗边想了想,还是披上大红的披肩走出房门去。那条大红披肩是她最重要的衣服和伙伴。一年四季当中除了盛夏,她出门总是披着它。
她告诉自己是无意走过那间酒吧,无意间瞥见段柏青走进去,与身段妖娆的女子贴身拥抱。她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周家大小姐周蜜,追段柏青已经很久,傍晚的时候就打电话来百般要求见面。段柏青先是拒绝,可是午夜之后还是起身到了周蜜身旁。
英姐心中无喜无悲,只靠在酒吧对面的桥栏杆上抽烟。
这里有桥却无水,因为桥下是一段深沟,为了找平所以架起了桥,还假门假事儿地用汉白玉雕了狮子桥栏,映着酒吧街的红灯,倒也成了一段景致。后来还被酒吧街常来常往的客人们给取了个俗名儿,叫“鹊桥”。
能在鹊桥上走的,当然都是有情人。可是却没人探头朝桥下去瞅瞅。其实从桥栏上跳下去,刚好可以在深沟的沟底跌断脖子。
情能让人生,也可让人死。所以人家诗人才一针见血地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有生就有死。
英姐抽完一根烟,将香烟的死尸隔着桥栏扔进深沟去,转身走过鹊桥。
她死过,可是她却活了下来;她还活着,可是她却觉得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同样的人间,同样的夜色,却是不同年纪的人进不同的夜场。比如年轻人泡吧、网游、通宵电影,而那些茶馆就是老人家们的去处了。
英姐闪身走进一间茶社去。竹子编织起来的月洞门很是清雅好看。远处隔着珠帘,还有身段袅娜的女子抱着丝弦唱评弹。唱声袅娜柔曼,咿咿呀呀落进心田。
雅间里,一位身穿黑色真丝团龙唐装的老人家含笑抬头,“你终于肯来见我。”
英姐抱紧披肩一笑,“聂老爷子别来无恙。”
“托福。”那位黑衣白发的老人正是聂小天的爷爷、长天集团的前掌门人聂惊震。
“喝什么?”聂惊震一双粗眉,像是两条斜飞向上的白色虬龙,纵然他面色温煦,可是却也不怒自威,让人只觉肋下生寒。
“我对茶没什么讲究,能解渴就行。”英姐耸肩,倒像是没被聂惊震的气势给影响到。
聂惊震一笑,“那就香片吧。女生都最爱香片。”
聂惊震亲手给英姐倒茶,和煦地笑着,却缓缓说,“勐腊死了。”
英姐一震,却也随即静静一笑,“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在金三角混过的人,死得就更早。生前越是风光的,死得越快。”
“其实死人都是幸福的。”聂惊震缓缓啜了一口大红袍,“他们撒手而去,却将仇恨留给生者。就算明知人都会死,可是生者却还应该为死者报仇。”
英姐转头凝望聂惊震良久,缓缓摇头,“我不想。”
“阿英,明人不说暗话。”聂惊震摇头,“你如果真的无心报仇,又何必千里迢迢到东北来,又何必同时找上周心瞳和段柏青?”
“聂老爷子你的话我没听明白。”英姐面色一变。
“我们都被顾还山骗过了。不过就算晚,现在知道了却也来得及——周心瞳就是顾还山的独生女儿。段柏青就更是段家的长孙。阿英啊,你来S市之后一直深居简出,身边认识的人也就这么两个吧?就算人世多巧合,可是你若说你不想报仇,只是巧合认识他们两个,你又如何能让老夫我相信?”
“段家杀了你全家,顾还山亲手将你老公送上死刑场……阿英,我不信你真的能忘了这一切。”。
泰国美人鱼洗浴会所的一场惊乱过去,没人会想到心瞳却没有离开。她在远处兜了一大圈却回转来,此时坐在已经被查封了的会所里,眯着眼睛看掌心那一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
正是齐怀涵过年的时候送给她的那一颗。
天上有日月星,她的手中托着的就是那颗星星。
此时此地,说她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就在身旁那个房间里,就是她亲手杀死勐腊的地方,这样近距离地坐在这里,仿佛随时能在那绯红摇曳的轻纱帐幕里,看见满身鲜血蹒跚而出的阴魂。
可是心瞳却只静静笑着望着那无风自舞的纱帐。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纵然害怕,却不恐惧。她要用这样的经历来挑战自己心灵的极限。
她不可以害怕。她没有资格害怕。
其实有时候恐惧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如果你说害怕,就意味着身边有人会保护你,你可以投入一个安全的怀抱。可是对于她来说,必须学会自己面对一切。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周心瞳。
无声,可是身畔却在艳红色的光线里隐约多了一线影子。心瞳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这儿等了你一天一夜啊。你这家伙,来得好晚。”
正文 192、心安
“傻瓜,你怎么竟然在这儿等我……”那身影一叹,从灯光暗影里无声走出,从后头揽住心瞳肩头,“干嘛又跑这儿来?找刺激啊?”
“是啊。打完了仗,也要打扫战场啊。”心瞳含笑转回头来望竹锦,“你说过去战士们打仗,面对着满山满谷的尸体,还要挨个从尸体身上拿下枪支弹药来——他们害不害怕?”
泰国浴会所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是竹锦竟然没有出现。就算事出突然,就算之前心瞳也曾小心翼翼地不想让竹锦知道,但是以竹锦为人,她不信他会丝毫听不见风声,她不信他会不赶来。可是那晚她走出洗浴会所的大门,站在人声熙攘的大门前,却找不见他的身影,甚至感知不到他的方位。
每一次她有事,只要她回头,他一定都在不远处。可是这一次,他竟然不在。
虽然后事自然有冽尘的手下干净利落地处理掉,而且勐腊本身也是国际通缉的大毒枭,所以心瞳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可是她却无法描述心中的痛苦和失落。
这样的时刻,竹锦为什么没来?
那晚的后来,冽尘想要带着她远远离开此地,想让她忘了此地发生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兜了一个圈子还是跑回来了,甚至突破自己的心灵底限,又钻进屋子里头来。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因为她忽地想要纵容自己的小小任性:她觉得竹锦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之后不管她,他一定会来,一定会到这间屋子里来看看……所以她只要等在这里,就一定能等到他。
他不会不管她的。而眼前的现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晚了一天一夜,可是他终于还是来了。
他之前去了哪里?他去做了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她不要追问他的过往,她只知道感恩眼下。
也许对她而言,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她所能做的,只能是珍惜现在。
竹锦摇头,“第一次一定是害怕的,但是会渐渐被得到枪支弹药的喜悦给取代。后来就麻木了,估计看着死尸就跟脚边倒着根木头似的。”
“而且战场上的法则是——如果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所以面对敌人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所以,我也不害怕。”心瞳轻轻笑起来,“我把匕首插。进他心脏的时候,他也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没有生命。那一刻的感觉,并不像杀人。而且那一刻,我在脑海里模拟了千百遍。过去的一年时间,我无数次想着,该如何给爸报仇;上了医大之后,我每次上解剖课都将那尸体标本看作是勐腊,我已经为这一刻练习无数次。”
“袁媛她们还说我真胆大,其实我那时候根本已经是没有心的人。没有心,自然不知道害怕。旁人都说你们学临床的冷血,可是其实我比你们更冷血。”
“冽尘还担心我会害怕,所以提前用电击晕了勐腊。可是其实他真的是多虑了。就算勐腊好好地在那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匕首插。进他心脏!等待那一刻,已经太久……”
竹锦望着心瞳,没说话。可是心瞳所做的事情又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解剖课对于所有学生来说都是心理负担,所以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全都逃命似的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去;而心瞳总是留下来不急着走。他看见她冷冽着眼睛细细观察着尸体标本心脏的位置,那时候她的手里仿佛握着一把无形的尖刀。
勐腊害死顾还山,顾还山死前最痛楚、最狼狈的一段全都被心瞳亲眼看着,所以他知道心瞳早已等待着杀死勐腊的机会。只要尖刀在手,她会毫不犹豫。
竹锦眯起眼睛来望心瞳,“不管像不像杀人,反正都已经做完了。与其这样纠结于过去,还是放眼未来吧。”他呲牙乐,“杀完了勐腊,好还乡。”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人家跟你说杀人的事儿呢,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情绪波动啊?”心瞳轻声一叹,浅浅笑开。她其实想跟竹锦说起当时的细节,她却也怕竹锦问起当时细节。即便是为爸报了仇,可是回忆起那些细节还是会让她难受。
好在竹锦什么都没问,反倒比她更没心没肺地笑开。
“有什么奇怪。每个外科医生都是天生的杀手,手术台上一刀定生死,一场场手术下来,那些生死的数据叠加起来——外科医生既是救命的天使,也是杀人的魔王。”竹锦顺手接下心瞳手里那颗六出星芒的缅甸蓝宝石,对着灯光细细地看着,像是淘气的孩子对着万花筒。
心瞳望着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听见自己心底荡起幽然的叹息。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整整一年心心念念想要为爸报仇,可是手刃勐腊之后,她心中一样会很难过。她是学医护的,医护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可是她却要亲手断送一个人的性命——纵然那人是仇人,可是那一刻她也无法逃脱良心的疼痛。
她更没想到,她事后竟然什么都不说,就算对着冽尘她也什么都不想说;就这样固执和任性地跑回会所里来等着竹锦,然后一股脑地都说给他听。
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越是没有出口,内里的压力就会越鼓越大;可是一旦找到一个小小的出口,哪怕就是针尖刺了那么一小下,所有?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