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楚玉一愣,随即恍然: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他能够感受到何戢伪装外表下所掩藏的恨意,直觉的转化为自己的不喜欢。
失笑出声,楚玉拍拍他嫩脸,、细嫩手软手感极佳,终于忍不住顺手捏了一把:“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他,我们一起不喜欢好了。”
听她这么说,流桑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楚玉跟着微笑,眉间不由得透出一丝沉沉忧色。
尽管何戢的外貌极好,风仪出众,让人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可是才见过一次,楚玉立即将他上升为心目中危险程度仅次于容止的角色。
何戢是驸马,是世家子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不像公主府上那些男宠一般没有后台,这样的人,根本无需看公主的脸色行事,他却如此隐忍,甚至不惜做出恩爱的表象,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得心烦,楚玉决定暂时放下,不再困扰自己,念头一转想起一事:这位驸马大人,被公主免费赠送了那么多顶绿幽幽的帽子,自然是大大的王八乌龟了,但是他不但不发作,还这么能忍,表面上做出很爱公主的模样,简直就是神人,为表达尊敬,她决定今后暗地里尊他为忍者神龟。
也是为了在心中警醒自己,千万要防备这位驸马。
他如此忍耐,必有所图。
第一卷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二十六章 流水非诗会
才走出公主府后的巷子,走到大街上,楚玉便敏锐的觉察到,桓远的在宽大衣衫下的身躯有些僵硬,尽管他极力的掩饰,但却仍被楚玉看出了动作上的不自然。
而他俊美的脸容,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少许像是有些防备,又像是有些向往的神情,恋恋不舍的看着每一样事物,好像怎么都看不够。假如一定要拿什么来比喻,楚玉觉得是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想要探索外界,却又本能的防备。
心头随即浮现容止今天对她说的话:桓远已经有两年未曾踏出公主府了。
而在被公主看中纳入后宫之前,桓远也没有多少自由,他身为叛逆族人,被皇室软禁,本身就不得自由,想要做什么都受到监视,时刻如履薄冰,甚少有像这样在街上行走的机会。
四人挑较为僻静的街巷走,但是饶是如此,桓远俊美的外貌还是极为引人注目,不一会儿,便有个小姑娘红着脸跑过来,朝桓远身上丢了一支桃花。
楚玉暗叹失算,她只记得自己改装了,却忘了桓远的俊美比起她来甚至犹有过之,幸而他们今天没有跑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否则只怕会被瓜果活生生的砸死。
桓远下意识的接住桃花花枝,神情有些不解,楚玉偏头瞥着他笑道:“你怎地不高兴?有人倾慕你呐。”
桓远白皙俊美的脸容上瞬间闪过赧然之色,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像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到大街上,从被软禁到被强辱,不过是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走在路上,收到年轻少女的倾慕。
从小在封闭的环境下长大,比谁都渴望挣脱牢笼,现在辽阔的天际就在眼前,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压抑住发足逃跑的冲动。因为桓远知道自己逃不了。尽管身边只有一个越捷飞,可是他见识过此人的武技,知道绝非自己所能力敌,只要他稍有妄动,越捷飞腰间的长剑,就会准确无误的架在他颈上。
桃花逸散着浅浅的馨香,桓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虽然那少女的容貌平常普通,可是这毕竟是他生平第一次遭遇到……
尚未来得及思索许多,桓远脑中闪电般的掠过一件旧事,面色微变,好像甩开什么大麻烦一样,飞快的丢开花枝。
他并不害怕楚玉因为他收下花枝而惩罚他,却怕楚玉加害那个姑娘。
那是一年多前,公主一个时常往来的很要好的堂姐看上容止,便嬉笑着问公主索取,被公主笑着婉拒,然后,桓远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女子,疑虑之下请人打听,却得知是出了意外丧生。
可是谁又晓得,那意外是不是真的意外?
楚玉眼明手快,捞过半空中坠落的花枝,笑道:“人家小姑娘送你的花,怎么丢了呢?你若是不要,我便要了。”这枝桃花开得很是娇艳,看花枝折断处还很新鲜,想来是才摘下来不久。
桓远忡怔着,不知道她说这些有什么用意,还不及细想,楚玉便朝前走去,而他的袖子一紧,身不由己的被流桑拉着跟上。
********************
平顶山是城外一座并不算出名的小山,这名字甚至也不在记载之中,山虽不高,但看上去倒也秀丽婉约,来到山脚下时,楚玉便瞧见有一汪清澈的流水,顺着山间的岩石狭缝潺潺流下。
山道虽然有修葺,可还是稍嫌陡峭,幸而山间林荫不时送来缕缕凉风,令人心情舒旷。
山道有几处分岔,林木十分密集,晃眼看去宛若铺上一层碧装,看不清远处的道路曲折,走上一条岔道时,楚玉却听见从另一条道上飘出来的人声,碧色的绿荫遮挡住了人影,只有那轻快的声音隐隐传来:“意之兄,往这边走!小心!”
另一人似是回了什么,但因为声音稍低,听不清楚,随后发出声音的人便渐渐行得远了。
过了片刻来到山顶,山顶上是一大片的平台,大约这就是平顶山名字的来由,平台尽头的尖角处是一座依着山崖边建造的八角亭,亭边青白色的山石之中,有一汪清澈的泉水潺潺流出,从一条像是人工开辟出来,约莫一尺多宽的弯弯曲曲的水道里,顺着山石的坡度蜿蜒而下。
曲折的流水两旁,每隔大约两米间距,每一个位置,都放置了一两张锦垫,而锦垫边,又是一张四方矮几,放置有肉脯糕点,供客人取用。
不过楚玉却无暇关注这些,因为她的心神正处在惊讶之中。
山顶上已经来了不少人,想必都是来参加诗会的,人不稀奇,可是稀奇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是美男子,走动起来的时候,一个个长袖飘飘身姿潇洒,甚是好看,就算其中有几个外貌不是那么出众,脸容平凡的,但是举止仪态也都是十分的优美,让人一看就产生亲近的念头。
这哪里是什么流水诗会?分明是美男荟萃!
楚玉有点郁闷,早知道如此,她何必突击式的啃那么多古文?直接带着一张脸来就好了!
与楚玉心中的惊讶不同,桓远和越捷飞都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不由自主的各自看一眼楚玉,心说难怪公主最近好像转性了一样,还以为她准备朝高雅层次发展了……原来如此。
这下子可算是狼掉进羊群里了。
除了与桓远所想的一样之外,而越捷飞却在为可能发生的另一件事犯愁:这里上档次的美男子实在不少,假如公主看上的目标太多,他要怎么把这些人全打包带回去?
第一卷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二十七章 美男来荟萃
邀请楚玉来此的裴述正与几名美男子谈笑风生,冷不防的瞧见楚玉,便于正交谈的人告了声罪,施施然走过来,笑道:“子楚兄真是守信。”说罢将目光移到楚玉身边其他三人身上,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请问这几位是——”
楚玉接上他拖长的调子,道:“这两位是我家人。这位是喻子远,这位是喻流桑,子远才学胜我许多,我想他才更为适合参加诗会,便带着他们来了。”嘴唇上下一碰,便轻巧的给桓远流桑二人改了名,介绍完他们,楚玉又指向越捷飞:“这是我的好友,姓越,前日听说我遭了意外,便送我来此。”
越捷飞也知道自己在一旁很是突兀,便微一点头,告一声罪,退到了一旁不起眼的角落,在那里照看楚玉的安危。
随后,裴述带着楚玉绕山顶走了一圈,向她介绍那些美男子,同时也将楚玉介绍给他们,彼此只通姓名,不说来历。
裴述每介绍一个人,楚玉都含笑的冲那人点点头,她心中坦然,神情翩翩,不管裴述介绍到什么人,都似是丝毫不为所动,更让裴述对她高看几分。
其实楚玉之所以没反应,主要是因为,光听名字,她不太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因此这些名字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个抽象意义上的符号,并没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可是一旁的桓远听着,心中却翻涌起波涛。
这里共有约莫二三十人,从他们的姓氏和彼此之间的态度亲疏,以及他所掌握的资料来分析,他们大概是南朝上层阶级将近半数的权贵的继承人,换而言之,假如将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政治变动发生,这些人将会成长为新一代的政权中心。
桓远心里翻滚着什么楚玉丝毫没有觉察,她的注意力,正随着不时看向裴述,而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今天裴述的样子,比三天前看到时好看了不少,皮肤变白了,并且还细腻了很多,几乎可以说是跨上了一个台阶。
虽然暗道这也许是错觉,可是楚玉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若非古代没有整容技术,她简直怀疑他去做漂白了,还有一点便是,裴述身上不时飘来淡淡的香气,让楚玉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了第二个墨香?可是前些天她遇见裴述时,他身上并没有这种香气啊?
注意到楚玉关切得有些过分的眼神,裴述先是一愣,随即领悟过来,笑道:“子楚兄有没有看出来,我今天擦了粉?”
“擦粉?”面对完全无法联系起来的人和语言,楚玉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几乎是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在她生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中,好像擦粉这个词,是专门为了女性塑造的。还记得有这么一款化妆品广告,一个肌肤雪白滑嫩的女人指着自己的脸,在屏幕上笑嘻嘻的说:“你猜,我今天擦粉了没有?”那时候楚玉正在追看一个电视剧,每天都要忍受电视剧插播的这则广告,故而印象十分深刻,今天裴述的一句话,将她多年前的回忆又重新的勾了起来。
“对啊。”裴述的神情有点得意,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我擦的是特地从歆兰坊购来的桃花粉,这种粉很细,擦在脸上跟没有擦粉差不多,并且也不容易掉落,不信你看?”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当然要认真打扮。
楚玉的心神,还留在震撼之中没回过来:这裴述原本怎么看都像一个正常人类啊,怎么有这么让人郁闷的毛病?而旁边的人,听见他这么说,似乎丝毫不觉得惊讶奇怪,好像这么做再正常不过似的。
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楚玉环顾四周,随后又猛地看向裴述:“这些人不会都擦了粉吧?”一想到她现在正身处于一群涂脂抹粉的男人中间,楚玉便忍不住全身一阵恶寒。
“倒也不是。”裴述的这句话让楚玉心头一松,暗道还好,下句话却又让她郁闷起来:“一半一半吧。”
看楚玉表现出一副在潮流方面很无知很震撼的样子,裴述好心的给她做了特殊补习,让楚玉知道了现下的流行,在这个时代,男子擦粉熏香都是一种时尚,就好像穿衣服那样平常,当然也有天生丽质本钱雄厚又或者喜好亲近自然的,这样的人不会这么做。
假如要给擦粉派的风潮拟一个口号,想必应该是:更白!更嫩!更闪亮!
楚玉暗暗的松了口气,心说幸好还有些比较正常的,否则她真的想拔腿就跑。
真可怜。
楚玉怜悯的看着裴述:好好一个帅哥(勉强算吧),怎么审美扭曲到这个地步?
真可怜。
裴述看着楚玉,也这么想,连擦粉都不知道,这孩子从前不晓得被家里怎么严格管束甚至囚禁呢。
参加诗会的这些人好像大多数都十分健谈,几个几个凑在一起谈论人生哲学,天地道理,气氛十分热烈,裴述带着楚玉一路走一路说,经过山崖边的亭子时,裴述道了声歉:“请稍待,我补一下妆。”说着是施施然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粉盒,拿一小块细软绒布沾着往脸上扑。
楚玉又是一阵恶寒,不过看裴述一脸十分自然的神态,她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心里说服自己今后把他当作姐妹就好,但这个景象对她来说毕竟有点冲击,索性佯装四处张望转过头,却瞥见亭中坐着一名蓝衫青年。
方才在远处时,这青年与楚玉之间隔着几个正在聊天的美男,导致楚玉走近了才发现他。
青年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具古琴,他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垂目注视着琴弦,俊美的脸容紧绷,好像笼罩着一层冰冷的寒霜,但那双垂下的眼眸又让他看起来有些忧郁。
他周围好像有一层刻意隔绝的空气,仿佛外界的事与他全无干系,他不想去理睬别人,也不希望有人来理会他,楚玉正想问刚补完妆的裴述这是何人,忽然发现周围的人有些骚动,不少人都朝一个方向走了几步。
发生什么事?怀着好奇心,楚玉也望了过去。
第一卷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第二十八章 王家有意之
楚玉视线转移时,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