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还是如同来时一般,阿蛮驾车在前,楚玉步行跟随车后,绕经柳树林边时,楚玉朝原本容止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想必他也自行离开。
回到楚园的时候,花错见她去而复返,有些错愕,但也没说什么。楚园还是今早她离开时的样子。屋子都维持着原样,楚玉进了卧房,一头栽倒在床上。
翻过身来。放松了一会儿筋骨,楚玉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空茫。伸手进腰间摸索一会,她扯出来一个精巧地挂件,雪白的长方体,似玉非玉,两头包裹有金箔。一侧挂着细绳。
这是……当初容止身处险境之际,交托给她的信物,让她倘若等他不到,便将此物交给观沧海,但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她忘了这件信物地存在,而容止也似乎忘了问她索回。
这一年来她虽然可以请观沧海代为转交,但总是不太情愿经由第三人之手,想要亲手归还。
今天虽然揭破容止身份。但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忘记了这档子事。
手掌用力收拢,坚硬的长方体硌得掌心生疼。…楚玉苦笑一下。
为什么生气?
因为恼羞成怒。
容止欺骗她,这固然让她不快。但更多地。却是对她自己:
在容止身份被看破之前,她已经对“观沧海”产生了隐约而模糊的好感。仿佛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在吸引着她一般……
她居然两次吊死在一棵树上!
那株名叫容止的树换个了名字,把自己乔装打扮一下,再一次来到她面前时,她还是无知无觉地头一仰吊了上去!
这算什么?!
心里暗暗咬牙了半晌,楚玉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攥紧信物便直闯隔壁,邻家下人都已经习惯了她往来,见她满脸被人欠几百万钱的表情,虽然奇怪,却也不曾阻拦。
楚玉没有找到容止,倒是在一棵树下找到了观沧海,她仔细确认了一会,这个确实是正牌的观沧海,没有伪冒地迹象。
观沧海听出是楚玉的脚步,微微一笑道:“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这个人,也是帮着容止骗她的帮凶,什么师兄弟不合啊,八成是编出来骗人的吧。这对师兄弟狼狈为奸,简直合得不能再合了。
楚玉狠狠地瞪着他,在心里腹诽了一阵子,才开口问道:“容止在哪里?”
观沧海懒洋洋地道:“他方才回来之后,便收拾行装走了,你晚来一步。”
楚玉眯着眼睛分辨这话的真假,但是观沧海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她也只有悻悻地放弃:“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他去哪里了?”
观沧海笑道:“他去哪里,与我何干?”他摆明了一脸我就是不说你奈我何的神情,让楚玉恨得牙齿痒痒的,就连对容止地恼怒也有点儿转嫁到了他身上,但是恼怒归恼怒,楚玉心里明白,她没办法把观沧海怎么样,这人的武力毕竟是有真本事的。
楚玉想了想,心说既然找不到容止,那便暂时放在一旁好了,反正容止既然有所图谋,便肯定会来主动与她接触地,横竖都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再迟一些还给他,也没什么关系。
北魏首都,平城。
平城是北魏都城,甚为恢宏壮丽,与江南温婉相比,又是一番动人景致,约莫是因为在天子脚下的缘故,纵然是到了春末,天气依旧带着一点凛冽地味道。
又是天子脚下。桓远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建康也是天子脚下。
不过此天子与彼天子却不一样,桓远依照墨香地请求,随使臣来到北魏皇都之后,见到了北魏现在的皇帝拓拔弘,发现这个年岁甚至比刘子业还小几岁地皇帝,却出乎人意料地老成大气。
拓拔弘今年才十四五岁年纪,也就是和流桑差不多的样子,但任是谁都无法从这个少年脸上看出不成熟的稚气,他的目光坚毅凌厉,黑瞳之中时常闪烁着野心的光辉。
在与拓拔弘一席谈话后,桓远心中便想,倘若他是北魏人,也许便会真心诚意做这人的臣子。
来到北魏的这些时日,他不光见了拓拔弘,也看到了两个南朝故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天如镜,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但是天如镜始终是那么一副飘渺出尘的模样,他一时间也不能看出他想要做什么,只能暂且留下,见机行事。
而另外一人,则曾是南朝的一个亲王,因为被刘子业猜忌,在楚玉的帮助下逃亡来北魏的刘昶,他来到北魏后,北魏皇室便将公主许配给他,还封他做了高官,日子过得极是不错。
也许是因为同来自南朝的缘故,两人较为亲近,又兼刘昶对诗文也算有心得,时常邀请桓远去他府上,今日两人一番畅谈,临别之际,刘昶看着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桓远,我有一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桓远微笑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当讲的?请说吧。”刘昶这人没什么不好,就是性格太过拖泥带水,就比如眼下,明明是有话要说,反倒需要旁人来鼓励他一下。
刘昶犹豫一下,还是说了:“桓远,有的人,不当碰的,不要碰。”
桓远有些迷惑,跟着追问下去,但刘昶却是闭上嘴,怎么都不肯说了。
出了刘昶府邸,桓远步行回家,他住处离此地不远,不须马车劳顿。
他身穿白色面料的广袖长衫,袖口衣摆纹绣精致草花纹,衣袂飘飘极具风致,每次走在街上,都能吸引来不少目光。
平城是北魏首都,尤其是这一带附近,居住着不少鲜卑贵族,街上身着胡服的人并不少见,但是自从桓远来了之后,便不断有鲜卑人因倾慕他风度仪态,舍弃胡服,改易汉装。
这自然是桓远始料未及的。
慢慢行着,桓远的心思却飘到了千里之外的洛阳,也不知楚玉现下境况如何,是否依然依旧安好?他或许该派人去瞧一瞧她,又或者,给她送一封信。
但是,信上写什么呢?
正思量着,桓远隐约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却没怎么往心里去,那声音第二次叫时,稍微大了些,带着点笑意,破空而来:“桓远!”
这声音是……
桓远心中一震,朝着那声音的来处转身,抬目看去,只见身着男装的年轻女子,站在还有些春寒街头,笑意盈盈,如花盛绽。
车如水马如龙,桓远怔立当场,万物都仿佛笼上一层雾,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影像是清晰的,当真见到时,才觉察思念是来得如此急遽。楚玉朗声笑道:“怎么,才这么些日子,便不认得我了?”
理当在千里之外的人出现在眼前。
梦耶?非耶?
什么胡汉分别,什么权力争夺,什么江表风流,什么南宋北魏,什么祖上旧怨,什么道德文章,在这一刻,皆尽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前两天踩到走廊上的水,然后身体一歪肩膀胳膊重重地撞在旁边的墙上,虽然没有摔地上很幸运,当时也没什么事,但是这两天却发觉肩膀开始疼起来了……考虑是不是要去看看医生……
此外,第五卷,结束,下一章开始进入最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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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九章 何日再相逢
楚玉桓远两人街头重逢,各自说来别后近况,听得楚玉说这一年来与他们往来的“观沧海”竟是容止所扮,桓远心头一凛,暗道难怪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观沧海,纵然与他谈论文章,也始终脱不去那一丝防备的意味,他原以为是因容止之故,如今看来,却原来那人本就是容止。
他蛰伏一年,又是何故?
一念及此,桓远担心地观察楚玉颜色,但见她淡淡恼恨中有几分不以为然,似是没吃什么亏,也便放下心来。
楚玉继续说她来平城的事:“我既然明白那观沧海便是容止假扮,也没兴致继续住在洛阳了,再加上我有些想念你,便跟阿蛮花错一道来了平城。”花错后来也知道了容止的身份,却没有太剧烈的反应,神情冰冷依旧,只是在她提出要离开洛阳来平城时,也说要一道前往。
她初到平城之际,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找桓远,虽然有一个大目标,但她总不能往皇宫里闯吧?
桓远虽在平城声名不显,但是楚玉很快便打探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所在,便是她亲自在危机之际,从建康送走的义阳王刘昶,他一离开建康便直奔自己的驻地,意思意思与刘子业手下将官打了一仗,随即收拾行装投奔北魏而来。
刘昶来到北魏,很受皇帝礼遇,楚玉让人投递拜帖,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意外地得到了全面的帮助,刘昶不仅告知了她桓远的近况,还在平城给她找了一间仆佣齐全的大宅子。一来便能让她住进去。
她来平城三四天,杂七杂八地琐事不少,今天才算完全安定下来。便专程来找桓远。
桓远一直倾听着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不时含笑点头。平城位于北方,这里的春日景致总是不如江南浓郁,可是今天他却仿佛觉得,仿佛全天下地春光都聚集在了他身边。
楚玉说了自己的情形后,桓远也拣一些无关政务地事说给她听。只说自己住在何处,每日与什么人来往,但朝政这边,却是极少提及。
他现在虽然跟随着拓拔弘,却并未封官,只是偶尔被传唤召见,在一些政事方面询问他的意见,除了制定政略外,拓拔弘最迫切的。是从冯太后手中将权力完全抢夺过来。
冯太后掌控朝政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收拢了一批亲信,只要她愿意。依旧可以影响朝局的变动,这对于野心勃勃想要独揽大权地拓拔弘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帝是孤家寡人。不允许有人站在同样的高度,分享与他一样的权力。
不过冯太后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冯太后自己精于权争,手下又有得力谋臣,纵然有些落入下风,却并未彻底败退,两方便陷入了僵持的状态,拓拔弘纵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让桓远惊讶的是,天如镜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是站在北魏皇帝这边,却没有进一步的努力,仿佛只是一个安静地旁观者,静静地看着这对名义母子的互相残杀。
他忽然想起,在南朝之时,天如镜仿佛也如现在这般,随侍在刘子业身边,看着刘子业行事暴虐,自己走向败亡,却不曾出手干涉。
难道,天如镜要的就是现在这个状态?
他究竟安地什么心思?
桓远不论如何聪明,都猜想不到,天如镜此举,仅仅是暂时要维持住一个平衡,以符合某一段历史记载罢了。
两人说说笑笑,却是先去了桓远的住处,楚玉让桓远抛了此地,与她住在一起,桓远也未推脱,不过半日功夫,便顺当入驻新宅。
桓远让人把书籍等行李搬进家中,偶尔抬目一看,却见是楚玉含笑望着他,从南到北始终相伴,虽然不是亲人,但是已经比亲人更难割舍。
四目相对,两人心中俱是一片暖意。楚玉来到平城,最主要地目地是找桓远,看他貌似一时脱不开身,便也跟着在这里安顿下来,好在刘昶提供的居宅极为舒适,几乎都是按照南朝地格局摆设,宅院里的仆人更是细心周到,尤其是厨子,还考虑到她会初来此地水土不服,在饮食之中加以药物调养温补。
但是……
太细心太周到了,什么都是她喜欢的类型,建筑摆设是她喜欢的样式,菜肴酒水亦是她偏爱的口味,虽然据刘昶说是南方来的名厨,但不管什么样的厨子,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地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吧?
才过了没几天的舒心日子,楚玉便渐渐地觉察出不对劲来,她先后找来几人询问,接着便在一日早晨,心中有数地去找了刘昶。
楚玉乘车来到刘昶府邸门前,先使人通传,没一会儿有人走出来,说是请她去往另一处相见,马车尾随着领路人行了一路后,楚玉发现那人又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居所附近。
就在楚玉忍不住要问是怎么一回事时,那人在一扇门前停下来。
那正好是楚玉左侧邻居的大门。
入驻新居后,楚玉曾特地令人先去大谈了左邻右舍的来路,她左右皆是高官贵族的别院,其中左侧那座便属于刘昶名下,但刘昶多半住在自己府邸中,并不怎么来此。
领路人没有敲门,直接推门直入,两扇门并未上锁,只一推便两侧分开来,领路人朝门内走去,楚玉迟疑片刻,下车尾随而
顺着修葺的石子道路,走到一处偏院里,院中满是葱郁的竹荫,白衣宛如浮冰薄雪,在深静绿意之中分外地明显。
引领着楚玉到达这里,领路人便躬身一礼后退着离开,楚玉站在院子门口,冷笑一声:“果然是你,你又想做什么?”
建康洛阳平城。
真是阴魂不散。
发觉刘昶给她配的厨子竟然如此了解她的饮食习惯,楚玉便产生了怀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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