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

　　“那谁来照顾你呢？你一天天行动不方便，福安不看店怎么赚钱养你和孩子？而且我需要和你住在一起，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我做小孩子的干妈。”
　　福安开口说：“这事儿就缓缓吧，反正您随时愿意来，我们总是欢迎的。”
　　“好吧，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不留下吃午饭么？克善和小松去同学家玩了，要晚上才回来。”
　　“不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办呢！福安，翡翠你一定要照顾好。四阿哥那里再有人来，也不要告诉他们我回来过。”
　　“那是自然的。”
　　别了他们，我沿着原路返回，不知不觉，竟然又走到了卢氏茶馆门口，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客人寥寥。抬头看着那块匾额，挪不动脚步。世界真的是一个圆，许多人兜兜转转，竟还是回到原地罢了。
　　“唉唉唉，姑娘要喝茶就请进来，否则别挡着咱们做生意！”一个声音在耳边想起，一个满脸肥肉的胖子站在我面前，原来就是那个茶馆掌柜正站在我面前吆喝，手上，拿着“他”忘记的那把剑。
　　“他果然没有回来取么？”我只是盯着他手上的东西问道。
　　“什么？”他先是一脸错愕，大约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答不对题，半天才明白我问的是那剑，愤愤说，“这种人有的是上好名剑，掉了便掉了，多是不会回来拿了，正要去当铺当了。”
　　“当了？”
　　“嗯，”他不耐烦地看我一眼，然后回头招呼道，“刘三儿！还不出来？快去快回，还要开店呢！”
　　“怎么那么快就拿去当了？说不定……”
　　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我说：“哪儿那么多话啊！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看不顺眼你付钱就给你啊！”
　　“我偏就要了这剑又如何？”
　　“好，50两银子，付钱吧！”
　　什么？光顾着逞能了，别提五十两，五两我也没有啊！
　　正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却感觉有人把我肩膀一搭，耳边随即响起颜予文熟悉的声音：
　　“好啊，我们买下了，东西拿来。”边伸手递了一块银子给老板，要过了那把宝剑。
　　“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你不用吃饭也不饿吗？特地出来找你的，回去吧。”
　　于是这厮径直拿了剑便往前走了，还真是乐天派啊。
　　“喂！不是去找房子了吗？”
　　“当然是找到就回来了啊！难道等你一起去不成？”

　　第三十七章　俩俩相望

　　回到客栈大堂坐定，叫了两碗面，上来一看好大一碗，我吃了一半就开始变成数面条了，颜予文倒是三口两口就吃了个精光。失去记忆的人大概显得会有点没心没肺，不过他仗义的那五十两银子还是很让我感动的。
　　“我脸上有写字吗？一直傻看？”他抹抹嘴问道。
　　“傻的人是你吧？那把剑可能根本不值五十两。”
　　“那又怎么样，是你朋友的东西，总不能让别人随便卖了。”
　　“谢谢你。”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嘿嘿，对了，房子离这里不远，是座两进的院子，还挺大的，据说闹过鬼，所以没人愿意买。”
　　我看着他一脸满意的表情，真是受不了，“闹过鬼你也买了啊？你想吓死我？”虽然我是新世纪女青年，但是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鬼啊？放心，有我在。今天已经请人去打扫了，明天我们去选些必须的东西，都安置好就可以搬进去了。”
　　“其实我在想，是不是要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毕竟我不是天地会的人。”我有些犹豫地说道。
　　“你知道吗？习大哥把你交给我照顾了，我们有难同当过了，当然是兄弟啦。别多想了，我其实有点傻，你要在边上出主意才行。”
　　我听了噗嗤笑出声来：“你倒也肯自己承认这点啊？”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门去看房子整理的情况了，好像都还不错，家具破旧了些，有些就即时卖给了打扫的工人，有些还要重新上漆。
　　“床我可是要新的，如果闹鬼，那张旧床肯定有问题的。”
　　“当然，等会李木匠会过来，要些什么新的你都和他说了就行，五六天就都可以好了。”
　　“那我能不能设计自己的床啊？弄个新式的？”
　　他对我吐吐舌头，这样的表情是不是算可以的意思？
　　忙了大半天，又去绸缎庄订好了各式床上用品，桌布，椅垫等等，我们二人才好不容易找了家酒店歇歇脚，喝口水吃点东西，这简直就像装修房子一样么！
　　“可是难道我们住在这里坐吃山空吗？不能像以前一样也做个什么生意？又可以掩人耳目。”
　　“没错，但是我还没想好到底做什么生意好，还是先安顿好以后慢慢想吧。”
　　正顾着啃手上的白馒头，耳朵不自觉就被邻座的谈话内容吸引过去了。
　　“可不是么！说是两个人为了抢一个满人小姐，早就不和了。”
　　“所以准太子爷才看他不顺眼，参他一本吧？这下子好了，整天里喝酒闹事，也不消停。”
　　这两人声音颇为委琐，边说还边在奸笑。准太子爷是谁？弘历么？满人小姐又是？正当我努力想把耳朵伸得更长的时候，第一个开口的人就解了我的疑问。
　　“那满人小姐也不简单，不知道多少男人为他赴汤蹈火了，她倒好，甩手一走了之，谁也没搭理，据说也是皇亲国戚的身份。”
　　第二个人好奇地问：“不是说死了么？怎么成了一走了之？”
　　“有准太子爷保，还能死得了？我可是宫里出来的消息，绝对没错儿的。那富察家的公子这次倒大霉了，只好夜夜笙歌了。”
　　“可是……”
　　后面的我也不愿意再听了，原来又成了一桩坊间流传的风流韵事。只是不知道傅新到底怎么了，真的夜夜笙歌？自甘颓废堕落？就这么想着，也没在意茶杯端在嘴边许久也没有喝一口。
　　“如果真的担心他，倒不如去见见，也好说说清楚。”
　　我抬头看看说话的颜予文，原来这家伙也在偷听人家壁角啊。
　　“怎么去？直楞楞过去，人家没准也不肯见。”
　　“拿剑去还他不就行了，没什么解不开的结。”说罢，他一口喝完茶水，掏出钱来放在桌边，就拉我起身下楼了。
　　“你怎么老是说风就是雨啊？这又是干吗？”
　　“回去取剑啊！时间晚了，女孩子要早去早回，知道吧？”
　　我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怎么不说在太阳下山前回家啊？
　　取了剑，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找傅新，颜予文要跟着我没让，这种事情有外人在总是觉得别扭，要面对也要自己一个人才好，想明白了的自己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胆子好像也变大了一样。
　　很快到了府门口，打听了一下，守门的轿夫说六公子昨晚上出去就没回来，问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一步步下了台阶，一步步茫然失措。可是我既然来了，难道就这样回去？当然不行，下了决心，今天就一定要见了他，把话说清楚。
　　这个时候天上开始飘起蒙蒙细雨，三两行人都开始加快脚步，只有我还傻傻站在路边，急忙跑向街对面的杂货铺躲着。这就是所谓的春雨绵绵吧，想想从前的自己，这样的雨也不打伞，脚步匆匆走过，却从来没想到要欣赏烟雨蒙蒙的美好景致。过了许久，突然发觉这样等待真的太漫无目的，如果他还是不回来呢？天色暗了，风吹在身上也很凉，我一个人站在屋檐下，怀里抱了把剑，还真是个奇怪的造型。
　　老话怎么说来着，正当你失去希望的时候，希望又会出现的。正在此时，前方的烟雨中走来一身白衣长褂的男子，不正是傅新么？是喝醉了酒？他脚步有些踉跄，却也显得洒脱不羁。正想迎上去扶住他，却见对面朱红大门一开，走出一个黄衣女子来，是的，黄衣女子。只见那女子撑了一把油布伞，跑向他，伸手扶好。她正是那日灯会上见到的女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富察家的远房亲戚了，这么久了，她竟然还住在这里。
　　此刻的我，忘记了自己到底要来做什么，只是看着她将伞举在傅新头顶，摘下手帕，边往回走边给他擦去脸上雨水：“知道你这会儿才回来，怎么弄成这样？是汗还是水啊？”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她会迎出来，早已经说明了些什么了，原来是这样。富察家一定是希望傅新与这姑娘成婚，这才是她来的目的，或者也是她的心意。
　　他们就这样走回去，要上台阶的时候，傅新却突然不知为什么回头，看见了雨中狼狈不堪的我。目光扫过我全身，此时的自己头发零乱，粗布衣服被雨水沾湿，还奇形怪状地捧着一把剑。或许是错觉，他眼睛中闪烁着的是雨水还是泪光？傻瓜，现在该哭的应该是我，不是你，我那么可笑站在这里，你却早有佳人相携了不是吗？
　　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他突然挣扎出那女子的手来，径直向我大步走来。
　　“新哥！你做什么去？”
　　他只是不理，走到我面前了，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下巴紧紧垂在我肩上。静静地，我们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对方的呼吸，任这世界再过一秒一分还是一千年。我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就是他给我最好的答案。
　　可是，突然觉得自己手上一松，他身体整个倒在了我身上，两个人坐倒在地上。傅新眼睛闭着，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怎么回事？伸手摸他额头，好烫！肯定是生病了，此时那黄衣女子也戒备地走过来，伸手搭他脉象，皱了皱眉：“怕是感染了风寒了，姑娘若有事来日再说吧，今天必须让他好好休息了。”
　　“好吧，那你们好好照顾他。”我心里也很放不下，却也不能再多做要求，只好看着从府里出来几个家丁扶了他进去。

　　第三十八章　试营业

　　“那剑呢？没见你抱回来啊？”颜予文第二天早上边打磕睡边问我。
　　“当然是交给那个小姐了，抱了那么久哪里还有力气，你，你这个，啊……啊欠！”没说几句话，我就连打了N个喷嚏了。这个颜予文还真是典型的没心没肺男，没给我送伞就算了，竟然还看我笑话。好久没有感冒了，其实真的不好受，明明是小毛病，却整天精神都萎靡不振。
　　一手托腮一边在想，不知道傅新怎么样了，他好像病得更厉害，唉！明明就是抱住我了，总要说两句吧，怎么就昏过去了？
　　“你好像发了花痴病，一脸陶醉的样子。”
　　“你才发花痴了，今天一直在瞄外面摆摊卖豆腐花的姑娘。”
　　颜予文笑笑说：“我是在调查市场，你说我们也卖豆腐花好不好？”
　　“什么？那能赚几个钱啊？而且这姑娘肯定做的比我们的好吃。”
　　“所以你可以跟她去学，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店了。”
　　“为什么是我去学？”我一听就不爽了。
　　“都是姑娘家，当然容易熟了，我去学的话像什么样子啊？”
　　“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大男子主义。有句话你至少曾经应该听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所以我可以算帐收钱，你要做豆腐花。”
　　理论上来说，小颜同学还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于是我们就叫了两碗豆腐花，打算等送过来的时候借机会搭讪人家。
　　忘记说了，这会儿我们正坐在新买下房子的外堂，这里就作为计划中经营的店面。看起来稍微小了些，开饭店肯定是没戏，既然这样，像颜予文说的，开一家小吃店还可以可以的。但是，但是小吃算是小本生意，怎么样做出特色来，吸引更多老百姓来吃呢？
　　“两位客官，要的豆花儿来了，请慢用啊！”正想着，送豆腐花儿的姑娘就进来了。她看起来20来岁，却好像也并未出嫁盘髻。笑容很甜，话说我就想起一个名词来，“豆腐西施”。念头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谢谢姑娘，今天生意可好？”
　　“也不怎么样，早上忙过了，现在这个时辰吃的人少。”
　　“既然如此，可否请姑娘坐下说话？我们有事想要请教一下。”
　　她略带戒备地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然后又回头望了一下摊子，有些踌躇。
　　“哎，你去帮她看着摊子，我来和她说好了。”我推推颜予文，他无可奈何地起身去了。一边站在外面还一边往这里瞧，大概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姑娘，我名字叫做莫言，那位公子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的豆腐花做得好吃，有笔生意想要和你谈谈。”于是，我开始了我的计划。
　　没一会儿，我们二人便谈完，相携而出，那姑娘高兴地收摊回去了。颜予文看得一楞一楞，一定要我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我问过了，那姑娘一个月赚得很少，有时候一天赚不了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