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妖娆
金翎笑道:“与爱妃之间的约定,本太子当然不会忘记。只是,我不派兵攻打封国,不代表将来封国不会派兵攻打我金国。况且,约定当中只是说我若登上皇位,不准主动攻打封国,但并没说我不能除掉未来有可能对我金国造成威胁的人物。”
“你!!”如陌眉心纠结,一时间竟无以辩驳。
南宫晔安抚的拍了她的肩膀,望了眼周围的禁卫军弓箭手,对这金翎,气定神闲道:“听说翌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而翌国王子之中,数四王子和七王子最具实力。听闻七王子心胸宽广,心怀苍生,得大批义士相助,增其实力,而翌国之所以与我国断交,横生战事,源于翌王最宠爱的公主之死,而这位公主与翌国七王子一向不和,甚至有上一代的仇怨在身,若是七王子登基为王,定能与我国化干戈为玉帛。而四王子素有野心,向来以征服天下为其理想目标,若是此人登上王位,他定会等到金封两国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这,应该不会是太子想看到的局面。”
金翎唇角的弧度渐渐的消失,只余一丝凉薄冷意挂在唇边,但目光之中在多了几分欣赏的同时,也增添了几分危险的预警。封国辰王,果然是个强劲的对手,这样的人,若是纵虎归山,将来必成大患。
他转身踱了几步,如陌见他似有松动,便趁机道:“太子殿下若是担心将来封国来犯,不如就在此与辰王签下两国的和平条约,如此一来,金封两国得享百年安定,实为两国之幸。”她说着转头问南宫晔道:“晔,你同意吗?”
若是换做以前,南宫晔不见得会答应,但是如今,他早已没了逐鹿天下的雄心壮志,他只想等封国战事平息,与如陌一起隐居山林,从此过着幸福无忧的生活。他握着她的手,点头温柔的笑道:“你觉得好就好。”
金翎低眸沉思,签订两国和平条约却是对金国有着莫大的好处,而南宫晔虽然不是封王,但他的签名绝对有效。想到此,正欲命人取来笔墨,起草合约,一抬眸却见情意绵绵的二人交握双手,心狠狠的一沉,不自觉的脱口道:“太子妃,你别忘了自己现下的身份。”
如陌一怔,对上他泛着怒意的双眼,蹙眉道:“太子殿下,您也别忘了,我们拜堂成亲,只是做的一场戏而已,如今戏早已结束,你是你,我是我,没有任何瓜葛。”
她不想给他希望,既然无法响应他,倒不如决绝一点,让他可以早日放下。也许他们可以是朋友,而她也确实早已当他是朋友,但他即将登基为帝,皇帝不会有朋友,身在高位,注定一世孤独,所以,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了,但她会一直记得他曾经为救她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她会记得,有这样一个男子,为她受过伤。
金翎眸中一痛,面色倏地变白。强自支撑的虚弱身子忽然间似是失去了力气,晃了几晃,浓烈的伤感气息就那么突然的流血开来,在沉寂的夜空中无尽的扩散,止也止不住。
拜堂成亲,只是做的一场戏。她怎能说的这样直接而简单!她怎么可以坐到这般的毫不在意?
真的是戏吗?只是戏吗?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戏,那他已走进了戏里,深入了角色。如今她就这么残酷的告诉他,戏已结束,而他却早已深陷,怎么也走不出来。这场原本属于两个人的戏,在缺失了一个她之后,将会是他一人独角,何其悲哀!
这段有她相伴的日子,令他如行尸走肉般的生命忽然间找到了存在的意义。那些日子里的每一点一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刻进了他的心底。
而她,却只当他是一个合作伙伴,分得那样清楚。不行,他不允许。他不想失去她,更不能失去她。其实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何谈失去?若不能拥有她的心,那么,他就留住她的身。
金翎稳住了身子,冷风拂过他的额,徒留一片冰冷。他淡淡开口,毫无感情道:“你说结束便结束么?若我不同意,就算是戏,也得一直演下去。爱妃若想让我答应这和平条约,那就过来我身边。”
如陌面色一变,金翎这是在要挟她?他警告的眼神,将他的意图,展现的清清楚楚。不签和平条约,他绝对不会放过南宫晔。若南宫晔身子无恙,也许可以博上一博,可是他身子状况如此不好,若是硬拼,哪里有存活的希望?她有些愤怒的瞪着金翎。
南宫晔忽然上前两步,将她挡在身后,他连看也不想让那个男人看到她。
他凌厉的目光破空直射,与那遽然投来的两道冷光于半空相遇,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溅。
寂静的广阔夜空,黑幽幽的一片,找不到一颗星子。乌云拢聚,漂浮着,将残月蒙上一层厚厚的黑色阴影,笼罩着大地。
忽然,狂风大作,卷起雪地银花,仿如翻腾的海浪,呼啸着打在这对峙的两名男子身上。
一个是金国太子,即将为帝。
一个是封国辰王,战神无敌。
两个同样受了重创的高大身躯,皆是虚弱之极,却都挺直了脊梁,昂头傲视苍穹,站得仿若泰山一般,具有稳不可摧的力量。
同样拥有着尊贵显赫的身份,具有逐鹿天下的资本,却都曾为一名女子,在生死关头置自己性命于不顾。
和平条约,本是一个互赢的局面,然而,却因着这名女子的归属,谁也不肯放手,就那么一直僵持着。
被掀起的黑色衣?融入夜间的冷冽之气,呼呼作响,披散的长发飞空,张扬着与生俱来的霸气。南宫晔冷冷道:“她是本王的妻子,若要用她作交换,本王,宁可不签。” 明黄的衣袍抖动,袖舞飞空,金翎目光一凛,长臂一挥,霎时间,所有的弓箭都对准了黑衣男子,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立刻叫他万箭穿心。
浮云飘散,残月当空,照在一地银白之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映着四周院墙头无数支拉满弓弦的箭头,竟然是淡淡的莹莹蓝光在月色中浅浅流动,美得动人心魄,然而,看在他们眼中,却是催命之魂,冷冽而渗人。
“箭上有毒!”
第一百四十章
如陌心中一惊,未及多想,直觉一个用力将立于身前的男子护到身后。南宫晔不妨,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子,见她一闪身,便已站到了他的前面,皱眉惊道:“陌儿!”说着便伸手拉他,大敌当前,他南宫晔怎可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挡在他的面前?即便是她同样武功高强,即使金国太子倾心于她,有可能下不了手,但他绝不能让她冒险,他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
“陌儿,让开!就凭这些人,还奈何不了我。”
他话未落音,如陌便掉头望他,只见她双唇被抿成一条直线,容颜苍白似雪,绝世双眸亮如星子,却冷若寒冰,盛满决绝之色。
南宫晔不自觉的顿住身子,望着她的眼睛,心头一片震撼。那是一种他从未曾见过的她的眼神,仿佛天地覆灭也不可动摇的坚定。南宫晔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她只是望进他的眼底,却一句话也不说,但他分明感受到了她想说的一切,唯有四字,同生共死。
易语和齐澈不约而同,纷纷上前,挡在南宫晔身前。
如陌锐利的目光直视金翎,这一刻,她不能再当他是那个救她于危难而百般回护的男子。无论是谁,若要伤害她爱的人,那他,就是她的敌人。
她双眉紧蹙,缓缓抬起双手,在眼前交迭,纤纤十指张开,一股强大的内劲之气自指尖迅速扩展开来,如同遽然升腾而起的带着浓烈杀气的雾霭,笼罩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坚盾,将所有的敌人阻隔在外。
女子的双眼渐渐泛红,瞳孔之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满头青丝随着内力的增强,蓦地四散飞扬而起,每一根都带着萧杀的气息,如同闪耀着寒光的利刃,渴望着刺穿敌人的心脏。
院墙一角光秃树枝上的积雪,因内力的震荡滑落在树下禁卫军们的后颈,令他们身子不禁一抖,冰冷之气瞬间渗透了肌肤,传递到四肢百骸。他们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恐惧,心头一颤,手中的武器不自觉的握的更紧。
寒风刮面,凛冽得似利箭划破长空,地上银色冰雪陡然间飘扬飞起,仿佛在顷刻间被注入了生命,成为女子的杀人利器。
死亡的气息,遽然浓郁,蔓延在人们的心底,是沉重的压抑之感。
幽暗的小院内外,承载着万人的呼吸,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统领心中震撼,脸上微微变色,想不到太子妃如此年轻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修为,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虽然他并不知天一神功的厉害,但是,单凭着对那道仿佛贯注了万千力量的内劲之气的感知,也明白了若是被她以全力推出,只怕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见此情景他连忙上前,对着金翎,单膝跪倒恳求道:“太子殿下,你有伤在身,不可留在此地久留,还是将这里交给臣……”
他修长的手指在明黄衣袖的映衬下青白色未退,显然是方才紧攥过的痕迹。清俊的面容,却平静无波,双眸略带恍惚的望着眼前似是来自地狱的幽冥罗?,那带是满身煞气的女子,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如仙子一般的如陌?也许,这才是统领百年神秘底下宫殿的魔宫宫主的真实身份面目。
天一神功,集天地之灵气,可令自然中的一切为其利器,杀人于无形。若修炼至顶层,全力发动之时,天地风云色变,数十丈之内,将会被夷为平地,而发功之人,自己也会身受重伤。
他曾用性命拼死相护的那个女子,此时正全力催动内功,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不顾自身的安危,只为保护另一个男人,对付的,却是他金翎。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染上凄凉,目光却坚定无比,脚下不退反进,一步步走向如陌,欲阻止她这种等同于自残的行为。他不能允许,他金翎以性命相护的女子,竟然为救另一个男人,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林统领大惊,急忙上前阻拦他,他眼光冷冷一瞥,林统领立时停手,金翎依然坚定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走近。
乌云飞速拢聚,遮天蔽月。冰雪漫天飞舞,寒气笼罩,刺人心骨。
南宫晔望着半空中越聚越多的雪,天地间变得晦暗一片,他心中惊骇至极,脸色大便,慌忙出声阻止道:“陌儿,停手,快停手!”即便是同生共死,他也不要她伤在他的前头。
如陌对他的阻止,仿如未闻,她一心只想逼迫金翎离开。然而,金翎却在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令她的身子不自觉的轻颤,心中开始有些慌乱。以金翎此时的身体状况,绝对抵不住她强大的内劲,若她真的将这内力打了出去,只怕他,难有活命的机会。
“金翎,你站住!”她大声喝止,她不想伤害他,一点都不想,但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她不能给他机会伤害南宫晔,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都不行。”金翎,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金翎唇角的自嘲参杂了一丝苦涩,笑着道:“如陌,我离宫之时,听闻冷将军心疾发作,我怕宫里人多嘈杂,不利于医治,便吩咐人带他们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如陌面色徒变,心中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拿她的爹娘来威胁她?双眉紧蹙,咬了咬唇,颤声道:“你想学你的父皇吗?”
金翎眸光微变,痛意遽生,看住她的双眼,“我不是父皇,你也不是皇后。所以,我们不会同他们一样,以那样的悲剧收场。”
他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不错,她却是不是她的母亲,所以她做不到为了爱情,置亲人与不顾,可是,他忘了,她也不像当年的母亲那般。只能任人宰割,毫无反击之力。
她渐渐收了内力,狂风骤停,冰雪回归大地,天地间又是一片肃静。
天边乌云渐散,露出半边残月,冷光普照,寒凉入心。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名女子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长剑,而那锋利的剑尖,正对准了太子的咽喉,只隔了三寸的距离不到。吸气声遽起,紧张的望着太子与太子妃二人。
金翎的目光自那闪烁着寒芒的利剑缓缓望向执剑的手,那只手依旧莹白如玉,曾紧紧地抓住过他的手,还轻柔的为他拭去唇边的血迹,那一刻,她的手那样的温暖,如今却泛着冰冷的光泽。他目光慢慢上移,看到的是她苍白美丽面容上的冷漠神色。那如画的容颜,曾为他有过慌乱的表情,那双美眸,也曾为他受伤而泛红含泪,有着痛意一闪而过。如今,却什么都没了,只有一片冰冷和决绝之色。
“让他们离开!”如陌冷冷说道。
“如果我说不呢?你会杀了我?”他不信,她真的会伤他!
“金翎,你、别、逼、我!”她目中带了痛意,语气决然。长剑往前一刺,剑尖便割破了他的肌肤,嫣红的血,丝丝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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