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妖娆
几个月以来所见识到的战争的残酷,早已消磨了她曾经的一身江湖豪气。
南宫晔折身回头,亲自扶起常将军,在他激动的神色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上台阶,面向将士们,一身凛然正气,朗声道:“本王,亦如此!”
他洪亮的声音,传到每一位将士的耳中,虽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令他们激动异常,王爷为有他们而骄傲,这是对于他们每一个将士最高程度的奖赏!
一时间,练兵场上,所有将士高举手中兵器,呼声高震,直指云霄九天之上。
“誓死追随王爷!王爷千岁!公主千岁!”
烽烟起,战争以野火燎原之姿,在金国的土地上肆意的蔓延。鲜血染就的疆土,每一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数以万计的烈血男儿为着他们心目中的信仰如神祗般的男子,甘愿拼尽最有一丝力气,流尽最后一滴血。战死沙场,埋骨他乡,毫无怨言。
护国军中军纪严明,夺下的城池,都会对百姓给予安抚,不曾有一桩烧杀抢虐之事发生,金国陷落之城池中百姓心中的恐慌渐渐平息,也并无许多怨言。
春日的夜里,依旧有些凉意袭人。天空一轮圆月高悬,讲整个大地镀上一层银光。封军营地之外,一座山丘上,男子褪去盔甲,一身黑衣背手而立,手中一枚银簪被握得死紧,簪上银刺嵌入掌心,滑腻湿润的一片,他却毫无所觉。
抬头望月,眼中浓烈的思念溢出,不知心中的人儿,一切是否安好?
“王爷。”齐澈漫步上前,与他并肩站立。
南宫晔轻轻恩了一声,随口问道:“你来了,怎么不陪着语儿?”
齐澈低头一笑,道:“她说有点事,一会儿就会过来。”
南宫晔突然侧眸望他,面上的表情十分严肃,看得齐澈微微一愣,只听他道:“齐澈,你可是真心喜欢语儿?”
齐澈面上微微一红,敛了笑,忽然就在他面前跪了下去,抬起头直视南宫晔的眼睛,深色认真的回道:“是的,王爷。”
南宫晔目光犀利,再次问道:“那你是否能够保证,一生对她好,把她的性命看得比你自己还重?又是否能够做到,此生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齐澈稍稍沉吟,语气坚定道:“我可以!此生能得易语相伴到老,齐澈绝不会有二心。”
南宫晔的目光浮现出在外人面前少有的柔和,点头道:“好,我相信你。把语儿交给你,我也放心。等这次战事结束之后,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也好了却我和王兄的一个心愿。”
齐澈心中一喜,真诚道谢:“多谢王爷成全!”
南宫晔握住他的手,扶他起来,望着这个跟随他多年的男子,欣慰道:“以后跟语儿一样,唤我’三哥’。”
“是,三哥。”齐澈爽快的唤道。
悄悄躲在树后的易语,面上早已晕红一片,贝齿咬唇,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强压住心中的喜悦,装作不情愿的模样走了出来,嘟着唇,抱怨道:“三哥,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愿,就替人家做主啊?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嫁的。”
齐澈身子微僵,面上一窘,严重的喜色渐渐淡了下去,他向来是个倨傲自负的人,听易语这么一说,便以为易语是嫌弃他的身份配不上她。于是,低了眸,不做声。
南宫晔看了眼齐澈,对易语摇头道:“语儿,你就喜欢逞口舌之快,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你是不是想学三哥一样,整日活在悔恨当中?”
易语一愣,连忙看向齐澈,见他面色不好,便去拉了他的袖子,对他嫣然一笑。
齐澈见她面上浮现一抹娇羞,心头豁然开朗。却又忽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伤感气息在空中缠绕,双双朝着南宫晔望去。
只见他仰头望天,银色月光照在他斑白的两鬓,令他原本年轻俊美的容颜之上沧桑之感浓溢而出,他语气悲凉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因为不懂得珍惜而相互错过。我和陌儿,曾经都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才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当历经了生死,终于敞开心怀,却又因为形势而不得不分开,如今想见上一面,却要用无数的性命去交换。其实,我们想要的,都很简单。”
是的,非常简单,那便是有所爱之人相伴,过着平凡却又幸福的日子。
易语上前,低声唤道:“三哥,你又在想如陌了,也不知道她在金国的皇宫里过得好不好?我也好想她。”
齐澈安慰道:“她不会有事的,如陌不是一个会随便任人欺负的女子,你们放心吧。襄城是通往金国皇城最主要的一道屏障,只要我们攻下襄城,很快就能攻入皇城,到时候,就能见到如陌了。”
“恩。”易语重重点头。
南宫晔举起手中的发簪,洗洗的触摸,似是想从发簪之上感受那人的温度,然而,只徒留了一指血迹,斑斑入目。
陌儿,等我。
易语看着那银簪上惊目的血红,一把夺过他手中发簪,又是心疼,又是责怪道:“三哥,你怎么把自己给弄伤了?”
南宫晔若无其事道:“不碍事。”说罢就要拿回簪子,却见易语望着银簪似若有所思,忽然,她惊声叫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是如陌的簪子,这枚发簪里,有魔宫藏宝图!”
南宫晔心底一震,面上蓦然变色,一把扣住她手腕,惊问道:“你说什么?”
易语十分肯定道:“是真的。我曾亲眼看见如陌画了一张图,放进这簪子里,不信你打开看看。”
南宫晔接过簪子,在易语的提示下,轻轻拨动簪头的一根最不起眼的银丝,果然针梃与簪头衔接处弹出一丝细细的裂缝,他连忙打开,从针梃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卷。他颤抖着手轻轻的展开,就着月光一看,顶部的魔宫宝藏四字清晰入目,令他的心狠狠一颤,双眼酸涩,原来她早就将魔宫宝藏送给了他。
他透过薄纸一喜看到背面有字,连忙翻过来一看,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攒住了一般,他用力的呼吸,却仍然觉得透不过气。
只见那薄纸之上,清逸洒脱的一行:仅以此宝藏,赠吾之爱。愿它能助你达成心中所愿。如陌。
曾经,他的心愿,逐鹿天下,一统江山。如今,宝藏就在眼前,他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悦之情,只有心中的万般苦涩难言。
“王爷,王爷”
就在这时,一名传讯兵朝着这边快步跑来。
南宫晔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士兵大口喘气,道:“启禀王爷,小人刚得到确切消息,金国皇帝御驾亲征,应该明日就会抵达襄城。”
南宫晔一怔,手不自觉的握紧。金翎,他终于来了,这样也好,就让他们两人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那士兵又道:“金国皇后……哦不,是王妃,会随驾前来。”
她也来了?南宫晔面上喜难自抑,他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巍峨耸立的襄城沐浴在初升的耀红日光下,益发显得大气恢弘。金、封两军对阵,数十万大军手持兵刃备战,蓄势待发,只等己方主帅下令,便是提着自己的脑袋往前冲,拼着一身热血,也要将敌人斩于刀下。
封军阵前,疾风宝马之上,南宫晔一身金丝甲胄,气势凛然。手中枯寒神剑,剑气透鞘而出,而拂面凉风平添几分冷冽萧杀之气,他冷眸凝视敌军阵前身份尊贵的男子。
金翎身着龙鳞铠甲,英姿飒飒。他迎面对上南宫晔冷厉眸光,直直回视,不避半分。
南宫晔扫了眼金翎的身后,见并无心心相念的人儿,皱了皱眉,驱眉向前。
“三哥…”
“王爷…”
他抬头制止,纵马行至两阵之间,一拉缰绳,胯下宝马扬蹄嘶呜,似是向阵前的敌人扬主人之宏威。
金翎双腿一夹马腹,便不顾身后将士们的反对,毅然上前,两人之间不过是十数步的距离。于马上对望,彼此凌厉的眸光在对方寒瞳之中冷冷反射而回,各不相让。
“她人在哪里?”南宫晔面色深沉。冷声问道。
金翎扬眉一笑,语气当中不无挑衅之意,暧味道:“辰王此话问得奇怪,朕的皇后,自然是在朕的寝居,昨晚‘‘‘‘累坏她了,朕怎么舍得这么早就叫她起床呢?”
南宫晔浓眉一拧,目光阴鹜至极,握剑的手青筋条条暴起,根根分明。明知金瓴是故意激怒他,但仅凭这一句话,他就有千万个理由杀了他,“你以为凭你这一句话,就能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别说是本王根本不信,就算她为了父母安危,逼不得已而为之,我也绝不会怪她,我只会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杀了你。只要你交出本王的妻子和她的父母,本王就立刻带领所有的将士,撤离此地,并归还已攻下的城池,否则,襄城,将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金翎面色微变,眸光渐冷,一个男人能做到连这个都能理解,真不知道,有什么能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冷笑一声。道:“辰王战神之名早已遍传九州岛,也许天下人都闻风丧胆,但朕,却不怕你!一切都还未真正开始,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更何况,即使朕的皇后此刻就站在你面前,她也不会选择跟你走。”
南宫晔冷哼一声,沉声的声音带有压抑的怒气,对他的行为极为不齿,道:“亏你还是一国帝王,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强留一个女人在身边。她不爱你,你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你这么做,只会让她生活在痛苦当中,这,难道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
金翎接道:“是又如何?只要你从她的生命里消失,总有一天,她会爱上我,将你彻彻底底的忘掉,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南宫晔冷笑道:“你、做、梦!在本王看来,这场仗,胜负早有定论。若你坚持开战,也不过是让你将士们白白牺牲罢了。”
金翎转头望了眼身后的将士,有些士兵们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惧意,这些日子以来的一路落败,令他们对自己丧失了信心,再望向封国的将士,个个身姿笔挺斗志昂扬。他心中不禁沉了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昂首朗声道:“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只要开了战,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过程之中,双方都会有牺牲。朕久闻枯寒神功之威力非比寻常,早就想领都一番,。未免你我双方的将士做无谓牺牲,不如这样,朕与你二人单打独斗,一局定输赢,如何?若是你败了‘‘‘‘‘”
“本王绝不会败!”南宫晔断然截口,语气坚定,他戎马一生,驰骋沙场,还不知败字为何物。
金翎哈哈笑道:“既然是赌,自然要事先说好赌约,若是你败了,你必须立刻带领你的人,撤出我金国的边境,从此不准踏入我金国领土半步。”
南宫晔冷声道:“倘若你败了,你就得交出本王的妻子和她的父母,并且金国递上降表,岁岁进贡,永远臣服我封国!”
永远臣服?!金翎目光一凛,就是说,如果他败了,他失掉的不只是最爱的女人,还有他的江山,以及金国上下永世的尊严。
“皇上,不可啊!”金国众将大惊,连忙齐声劝道。不是他们不相信皇上的能力,而是辰王曾以一人之力诛杀千名顶级死士的传闻令他们不得不担心。
“皇上,您不能冒这个险啊‘‘‘‘‘“跟了他十几年的亲卫,如今的侍卫统领袁笙,立刻翻身下马,跪地劝谏,他曾亲眼见证了皇上八年的隐忍和辛酸,好不容易才熬出头,却又要为一个女人以江山做赌,万一,万一有何闪失‘‘‘‘那皇上过去所承受的一切苦楚,岂不是白受了吗?
金翎回头冷眼睇视,目光坚毅,挥手制止他的话,转而对上南宫晔如利刃般的目光,决然道:“好!朕答应,你们放心,朕,不会输!”
易语和齐澈满面忧色的望着南宫晔,却并未上前加以劝阻,因为他们最是了解,南宫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两柄绝世长剑同时出鞘,这当世两大高手瞬间直直飞跃而起,傲然立于马背上,心有灵犀的并行向不远处的空阔之地掠去。
红日还未曾全然升起,那万丈光芒已是耀如金箭,刺入茫茫苍穹,天际浮去随风而动,聚散之间,了无痕迹。
金翎面色凝重,手执皇室煦和宝剑,横空直指,有微风吹过,带来侧方几片落叶,临近剑身便自动碎如粉末,在风中飘散。
南宫晔手中枯寒抵地,萧杀之气直透剑尖入地,剑气周围已经掀起大片尘沙,有如狂风飞舞,修长手臂一抖,剑气划空,如死亡之孤,正待交手,却听远远传来一声焦急大喝:“|住手!!”
南宫晔身子一震,手顿在半空,连忙回眸,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高高的城墙之上,一名白衣绝色女子,推开阻拦她的士兵,毫不犹豫的飞身一跃而下。在数十万人惊呼声中,。只见她白衣翻飞,有如云间魅蝶,翩然展翅于空。仿佛仙子降临凡尘俗世。她稳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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