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妖娆
!”
南宫傲的手顿时僵住,眸中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沉默片刻后站了起身,走到画像前,伸手抚摸着画中人带着忧伤的脸庞,浓郁的伤感再次蔓延开来,幽声道:“凝儿,你当真如此恨他吗?你因为爱他,所以带走了沙仲,不让他知道母后的死讯。你不想他为母后的死而伤心,但是,你可曾想过,对他而言,或许,你看似的背叛带给他的伤害,远远超越了母后的死讯为他带来的悲痛。”
如陌心头一震,会吗?她带走沙仲的行为带给他的伤害会比她想要掩盖的伤害来得更加的深刻?她,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一切已铸成,再想已无任何意义。她蓦地闭上双目,眼前便闪过他与巫临月交缠的景象、微澜残败不堪的身躯、沁贞临死前不甘的眸子以及他绝情的话语。心蓦地一紧,是心底最隐秘的伤疤被揭开的淋漓,痛到几欲窒息。
南宫傲仍然面对着画像中的女子,不曾转身。又道:“微澜被糟蹋并非晔所愿,他只是为牵制你,让微澜在那里待一阵子,吩咐了不准人动她。却不料巫临月让人扮作长风的模样假穿了晔的命令,才有了你看到的一幕。”
“巫临月?!你说微澜的死是巫临月指使的?”如陌大惊,竟然是巫临月!她想起那日巫临月“好心“的告诉她微澜的下落,原来如此!她握紧了双拳,绝美的双眸充斥着滔天的愤怒和恨意。却听南宫傲道:“是。所以,晔赐予了她与微澜同样的死法。”
如陌忽然笑了,她的笑声回荡在这空寂的殿堂,复杂而哀伤,许久才渐渐停歇,当绝世双眸恢复了清冷淡然,她冷声道:“那又如何?若不是他废了微澜的武功将她扔到军营,巫临月又怎会有机可乘?军营,那是他管辖的地方,微澜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死在了那里,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论他以何种方式处死了巫临月,都不能抵消他应当为此承当的罪责!”
南宫傲望着她坚定而倔强的神色,叹道:“她们真的对你如此重要吗?”
如陌道:“是。她们之于我,如易语之于你。”
南宫傲一怔,竟是如亲人一般么?!若如此,那么,晔若想得到她的原谅,此生只怕是无望。静静的望着她恢复一贯淡漠的面容,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殿外传来一声禀报:“王上,易阁主到。”
如陌与南宫傲皆一怔,对望了一眼,身形一动,朝相反的方向掠起,只眨眼的功夫,四面墙壁的白帘已被放下,挡住了那满墙的画像。
易语不等西雷通报完便大步进了殿,带着江湖女子的豪气,没有半点的娇柔做作,娇颜上漾着明媚的笑意,无视南宫傲的存在,快步朝如陌走去,笑道:“这么急着找我来,是不是想我了?”
原本大殿里沉寂的气氛因她的笑容,也变得轻快而明朗。如陌轻笑道:“是啊,有些日子不见,想你了。”
易语眉开眼笑道:“那我以后多来陪陪你。正好残歌也回了暗阁,以后我就轻松多了。”
南宫傲自易语进殿后,目光一直落在她与母后相似的脸庞,心中有些激动,却要生生地掩藏住。如陌说的对,她现在很快乐,不应当让悲愁染上她的笑颜。并且,那是母后的心愿,他应当遵循才是。
易语环视了一周,空旷的大殿没有任何物件摆设,只四面墙壁上挂着白帘,格外显眼,不由得好奇道:“这帘子背后是什么?我瞧瞧。”说着就要去掀帘子,南宫傲心中一慌,却见如陌迅速地拉过她的手,笑道:“没什么好瞧的。这大殿修建年头久,墙壁有些脱落,没来得及修补,王上怕人看到,影响他一国之君的体面,便命人挂了帘子遮了去。”
易语哦了一声,听如陌这么一说,也就没了兴趣。看了眼南宫傲,仿佛这才发现他的存在般,却没有一般女子见到他是该有的表情,只是随口问道:“王上这些日子没欺负如陌吧?”她的语气像是朋友之间的招呼,与帝王而言是不敬,但在南宫傲听来,却只觉异常的亲切。
南宫傲笑道:“当然没有,孤怎么舍得欺负凝儿呢。凝儿,你说是不是?”他说着便望向如陌,邪魅的笑容荡漾着如春日般的温暖。
“凝儿,你叫如陌凝儿?”易语一惊,睁大了双眸。如陌的过去,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人知晓。如今,怎会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呢?难道如陌假戏真做了不成?不行,南宫傲是个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他比南宫晔更不适合如陌,这回,她一定要阻止。连忙看向如陌,问道:“如陌,你跟他……”
如陌不等她说完,便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个名字,怎么叫又有什么要紧。”
南宫傲见她二人话里有话,似乎这名字有什么来历,便蹙了眉,心知问了她们也不会说,便知趣的不去问。
易语看了看南宫傲,对如陌道:“听残歌说,他的妃子欺负你了,是哪个,我去收拾她。”
定是易语缠着残歌问宫中的事情,不然,以残歌的性子,定不会主动告诉她。如陌笑道:“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易语豪气的笑道:“那倒是,谁敢欺负你,我跟她拼了。”
如陌冲她笑了笑,带着一丝苦涩,黯淡了眸子。这天底下,除了他,无人能伤她。
易语见她苦笑,知她定是想到了南宫晔,心中顿时充满了愤怒,也不考虑身在何处,更不在意身边还有个南宫傲,恨恨道:“那个南宫晔,若不是你拦着,我跟残歌早就把他给杀了,为你报仇,也为微澜跟沁贞偿命。千万别让我碰到他,不谈,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忍住。”
南宫傲心中一惊,果真如如陌所言,易语竟如此恨晔!若有朝一日,他们两人碰到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如陌一怔,立刻握上易语的手,望着她的眼眸,用非常认真的表情,道:“易语,不可!你答应我,不论在何种情形下,你都不要与他动手。”
易语见她如此认真,微微一愣,随后有些生气道:“你还放不下?他如此对你,害死了微澜和沁贞,他这样的人,就该碎尸万段!你怎还能如此在意他的生死?”
如陌道:“我在乎的不是他,而是你!”
易语道:“你怕我打不过他?那我不与他硬拼就是。”
如陌知她执拗起来,也是一根筋,谁也劝不了,心中顿觉不安。若易语真的伤了他的性命,有朝一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无论多么恨南宫晔,也定然会十分痛苦。她怎能让易语为她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举动。便无奈的叹道:“不行,你不螚伤他。易语,你就当我还放不下他,若他死了,那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便也没了。”
易语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十分生气,立刻抽回手,背过身去。
南宫傲感激地望向如陌,尽管易语生气,但经她这么一说,她定不会再对晔动手。否则,兄妹相残,那是母后曾经说过的最不愿看到的景象,而他亦不愿看到。
如陌回他一笑,转到易语的面前,为岔开话题,半开玩笑道:“最近可去见过齐澈了?”她初入王宫,苏醒后的那一日便看出易语与齐澈之间淡淡的微妙关系。对于他们俩,如陌是期待的,所以偶尔点一点易语,以免因看不清自己的心而错过。齐澈是个不错的男子,她在魔宫时,卓长老常跟她提及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因此,对于齐澈的品性,她一直都很清楚。
易语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曾偷偷潜入过辰王府一两次,见到齐澈废寝忘食的研制生死蛊解药,他认真的表情给外的吸引人,令她怦然心动。但她摸不清他的心思,所以每次只在暗中观察,不曾露面。听如陌这么一问,面上不禁一红,道:“我见他做什么?”
如陌见她少有的羞恼表情,不禁莞尔一笑,道:“齐澈是个不错的男子,易语,你要好好珍惜。”
南宫傲见此,便明了易语的心思,立即道:“你喜欢齐澈?孤为你赐婚如何?”
如陌见南宫傲温柔的表情带着想要成全自己妹妹心愿的迫切,心中一动,曾经,她的哥哥有着比南宫傲更加温柔宠溺的表情,只要是她的心愿,哥哥便会毫无条件的为她达成。
易语却白了他一眼,道:“不需要。我可不想我将来的夫君娶我是因为迫不得已,我要他心甘情愿。如陌,我们走,不理他。”说罢挽了如陌便出了齐云殿。也许是因为南宫傲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帝王的架子,令她完全没有把他当成是一个国家的君主来看待的意识,反倒多了些亲切感,似乎冥冥之中早已熟识了一般,若他不是她最痛恨的那个人的哥哥,或许她会愿意多与他打交道。
南宫傲望着她们渐渐消失的背影,对外叫道:“西雷。”
西雷立刻出现在面前,恭敬行了一礼。
南宫傲面色平静无波道:“明日一早,孤会宣布,一月后立如陌为后,届时,众大臣必去辰王府,你秘密跟随,若他们进得去辰王府便罢,若进不去,你便想法子将此消息透漏给长风。”
第七十一章
第二日,辰王府门前,一辆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在夏日的阳光下,闪耀着奢华的色彩,朝服未褪的众臣在守卫进去通报的等待中,焦躁的来回走动,不时的用帕子 擦拭着额角渗出的薄汗。
今日的早朝,南宫傲宣布了将立如陌为后,引起了满朝的轰动。在众文武大臣们的反对中,他毅然的坚持着,最后一声退朝宣告了他对此事的决心。
散朝后,众大臣在陵王的建议下,一同来到了辰王府,期待着辰王能入宫劝阻王上,收回这一时心血来潮的决定。是的,对他们来讲,封如陌为后便是心血来潮 ,一时被迷惑了心智。历来的王后人选都必须是有身份的女子,而众人皆知,如陌不但没有尊贵的身份,还曾经是辰王丢弃的女人,怎配做一国之后?
在众人义正言辞的争论背后,谁又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他们的女儿十之八九都在后宫为妃,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坐上这王后的宝座,以巩固壮大自己在朝中 的地位。
辰王府内,南宫晔伫立窗前,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听着青彦的禀告,毫无反应。
青彦忍不住抬头去看,只能看到王爷侧容,他总觉得,这一个多月来,王爷似乎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见他神思游移,似根本没听见 他的禀告。只得重复道:“禀王爷,各位大人求见。”
南宫晔这才转头扫了他一眼,漠然道:“不见。”
青彦领命退下。
南宫晔走到桌案前,铺开纸张,执笔轻瞄。是一个女子的决然转身,绝美的面容带着倔强的悲凉,本应聚集世间一切光彩的双眸却是如死水般空洞而绝望,唇角 溢出的一丝鲜红,妖娆刺目,灼痛了他的眼睛。他久久的凝视着这刻于他脑海中的单薄身影,俊美无俦的容染上悲凄的神色,目光中悔痛之意渐浓,右手边是高高堆 砌的画卷。这一个月来,每日一副,皆是那名女子的身影。他只要闭上眼睛,她便会浮现于眼前,如空气般,在他的世界中,无处不在,任他如何努力,也挥之不去 !原来这个女子,在他的心里,早已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他对着画中女子,柔声低喃:“陌儿,对不起!请原谅我。”用手轻轻摩擦着画中女子的脸庞及乌发,目中溢满深情与歉意。他承认,他后悔了!尽管承认得很不 容易,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
要如何才能令她原谅他,回到他身边?
陌儿,他已经知道错了!请不要再惩罚他!他可以不在意她与王兄发生的一切,不在乎她残忍的报复。只求她能原谅他,回到他身边!可是他却不敢进宫面对她 ,她的漠视,她的冰冷,她与王兄的暧昧,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心。
风,带着夏日的炎闷之气,撩起了他的发丝,也撩起了桌上画像的一角。南宫晔随手抄起一样东西,压上画角,而他抄起的正是齐澈给他的关于生死蛊的笔录, 被风掀开,遮挡了他的视线,令他烦闷的皱起眉,欲将那本笔录扔出去,却在半空中又顿住。
脑中浮现齐澈别有深意的眼神,齐澈不是多事之人,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那么,在他拒绝之后,再次坚持给他这本破烂不堪的笔录是否隐有它意?
耐着性子翻开,第一页,介绍生死蛊的来历以及中蛊者发作时的痛苦。
第二页,生死蛊如何植入人体以及如何以下蛊之人的鲜血配置解药的详细说明,他大致掠过,翻过第三页,上半段写的是生死蛊培植时的艰难。
南宫晔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顿觉枯燥无味,正欲放下,却被魔宫二字吸引,仔细一看,生死蛊最后一只蛊竟绝于十年前的魔宫。
他再次耐着性子看下去,下面的内容看了一会儿并无什么特别,只是当看到第四页的内容时,他心中一惊。
中蛊之人,其体百毒不侵。
可助人抵抗外界对其意志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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