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3
还是讷尔苏这边,平素什么都当妻子说的,今儿便也没瞒她,将十四阿哥方才那番做作讲述一遍。
曹佳氏听了前头,还没什么,听到后头,不由横眉竖目,道:“十四阿哥凭什么拿大?按照辈分,唤他一声十四叔不假;但是爷地身份爵位在这里摆着,就是八阿哥在时,还不是对爷客客气气的。”
见妻子着恼,讷尔苏反而看开了,喝了两口茶,道:“如今京城有些诡异,海淀休养那位彻底遭皇上厌弃,储位无望,往十四阿哥身边凑合的人不少。他虽得意,怕是心里也没底,要不然也会闹这一出。想听我表忠心,还想着要收服我。”
曹佳氏把着茶壶,给丈夫斟了半盏茶,道:“这自古拉拢人,有使利的,有使名的。像爷这样地身份,名利都不图的,十四阿哥要是聪明,就该说些软话,才好拉交情。哪有这样的,上门来充大爷?这也太不会来事儿了。”
讷尔苏心里对十四阿哥亦是腹诽不已,只是到底是男人,不愿意嗦。听妻子这番话,正跟自己心里想得一样,微微一笑,心境已是不同。
虽说皇子阿哥,是天家血脉,身份尊贵,狂傲些也情有可原。但是成大事者,定有不俗之处。
除了排行靠后,不如前面的阿哥们有实力外,一个“骄”字,也使得十四阿哥落了下乘。
想到这里,讷尔苏身子一歪,躺在床上,看着妻子,叹了口气,道:“爷是不是老了?”
曹佳氏闻言,不禁莞尔,道:“瞧爷说的,爷还不到而立之年,哪里就老了?”
“要是早两年,不用十四阿哥拉拢我,怕我自己个儿就要动心思。现下,却是懒得参合,愿意做看戏地。冷眼旁观,瞧着他们粉墨登场,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讷尔苏回道。
“这是爷豁达……”曹佳氏道:“翻手云覆手雨,这天下是皇上地,阴也好,晴也好,都有要由皇上说了算。旁人再蹦蹬,就同爷说的,也过是粉墨登场,一出丑戏……”
*
方家胡同,简王府外宅。
杨子墨看着炕桌上的如意匣,不由皱眉。这是几日前他送韩江氏的,今儿韩江氏使人送回来,其中用意,不言而明。
“哎!”想着韩江氏大好青春,就这样度过,杨子墨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时,就听门外有人道:“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地?”
是雅尔江阿回来了。
杨子墨没有起身,瞅了眼那匣子道:“还能为什么?请曹过来饮酒之事,爷不用安排了。那个傻丫头,是个不开窍的。想要个外甥,怕是难了。”
雅尔江阿心里,对于借种生子这事儿,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妥当。只是见杨子墨张罗地欢实,不愿扫他的兴致。
现下,见他这般看重韩江氏,雅尔江阿心里有些不得劲,挑了挑嘴角,道:“爷上次见韩江氏,三贞九烈地模样,不像是有其他心肠的。倒是子墨,比韩江氏再在意孩子,是何缘故?”
杨子墨自幼在王府戏班长大,惯会看人脸色地,见雅尔江阿这般说,怕他心里存了芥蒂,笑道:“还能为什么?妹妹的容貌,在女子里也是出挑的,生出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来,往后也能跟七格格一块儿玩,多热闹。”
听了杨子墨这番话,看着杨子墨的丹凤眼,雅尔江阿想起他少年时的模样……
*
紫禁城,内务府本堂衙门。
曹坐在书案后,看着朝廷邸报。
各关监督,到了一年限满更替之时。户部已经上了折子,任满监督因钱粮亏空、提请展限者甚多,往后捏称亏空提请的,请按溺职例革职。康熙已经披了折子,从户部所题,明发天下。
然而,折子是折子,限定是限定,苏州李煦今年仍是继续任两淮盐政,题请展限的原因,是“织造库银亏空”。
作为康熙向来优待的老臣,李煦身上还兼着户部侍郎的衔儿。如今,又是油水最丰地两淮盐政。落在外头人眼中,李家同曹家一样,仍是屹然不倒。
曹看到这个消息,却只有苦笑的份。
他去过李家两遭,见识过李家地排场,日子过得甚至奢靡,银子花得跟流水似的。
因曹寅在江南有才名,同当世名流都有往来;李煦那边,亦不甘落后,待人极其“豪爽”。谁要是遇到难处,到李家走一遭,好生拜一拜,就能解决。
李煦的外号“李佛”,就是因此而来。若不使银子堆着,李煦哪里还能“豪爽”起来?
两淮盐政地油水越大,怕是李家的窟窿越大。拆了东墙补西墙,等到朝廷这边想起来发作,李家就更没有翻身地机会。
曹阖上邸报,凝神苦思。
外人看来,曹、李、孙三家连络有亲,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也是大问题。父亲的回信中,对李~上次来京所提之事并未做回复。到底如何想,曹还不得知。
今年是康熙五十五年了,到雍正朝为止,曹最大地危机,就是十四阿哥领兵西征。
同他扯上关系,引得四阿哥忌惮;还不能触其锋芒,
“还是以静制动,要是十四阿哥逼迫,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曹想到此处,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思量道。
康熙上了年纪,如今心病越发严重。交给十四阿哥领兵,未必是因相信儿子有什么帅才,怕是不放心将十几万大军交付到旁人手里。
要是十四阿哥不领兵,会如何?
这真是一个富有挑战的设想,曹拍了拍脑门,有些胆怯。万一历史便道了,他就要两眼一抹黑,能应付得来么?
屋子里幽暗下来,曹掏出怀表,瞅了一眼,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是申正二刻(下午四点半)。
这时,就见一个属官进来禀道:“大人,董总管来了。”
“哦?”曹原当董殿邦是豁达之人,但是也晓得身在仕途,有几个能真能势金钱利禄为粪土地。对他的筹划,理解是理解,但是人心向背,谁愿意自己被算计利用?
曹嘴了道“请”,站起身来。董殿邦已经进来,想来是一路疾行,额头已经是渗出汗来。
“曹大人,八阿哥病了。八福晋使人进宫里请旨,延请太医过去诊治。
方才德妃娘娘传下口谕,命内务府这边请示了宗人府,再做定夺。”董殿邦心下着急,少了寒暄,开门见山道。
虽说八阿哥如今处境尴尬,但是毕竟是皇子之身,容不得什么闪失。正如十七阿哥,平素并不闻达朝野,前两个月地一场大病,也使得太医院那边两位医官掉了顶戴,内务府这边亦是受到申斥。
有前车之鉴,董殿邦自然不敢轻忽。
曹倒是有些糊涂,既是让请示宗人府,那就去寻宗令简亲王雅尔江阿才是,急冲冲地寻他做什么?
“简王爷没有在内务府,王府那边也有宗人府官员过去请示了,也没有……”说到这里,董殿邦迟了一下,道:“其他地方,属官们也不敢去叨扰……”
这说的是雅尔江阿的外宅了,像九阿哥那样的身份,自然敢登堂入室、无所顾忌。换了其他人,谁不得量掂量。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八福晋使来的人还在太医院候着,如今天黑的早,要是再耽搁下去,就要关城门了。”董殿邦带着几分忧心道。
虽同八阿哥疏离,但是一码归一码,曹站起身来,道:“既是如此,那就劳烦董大人同本官走一遭,到各处去寻寻简王爷吧。”
董殿邦就是为了这个,才能寻曹的。九阿哥与曹的过节,京城谁不晓得?关于内务府招投标使得九阿哥损失眼中之事,董殿邦最是知根知底的。
八阿哥同九阿哥是一伙的,董殿邦原还担心曹记仇,随口推托。
见他应了,自是欢喜。
两人从内务府衙门出来,曹吩咐赵同先快马往方家胡同那边去探问请安,自己同董殿邦这边,也是骑了马,往那边过去。
雅尔江阿这边,早就使人摆了席,同杨子墨两个吃酒。
酒桌之上,雅尔江阿劝酒殷勤;杨子墨这边,怕他出干醋,也是小意逢迎。
杨子墨虽戏子出身,但是早先风头正劲时,也是雅尔江阿禁脔,并不出去应酬,也没什么酒量。
两壶酒下去,他已经醉得人事不醒,趴在桌子上。
雅尔江阿看着他地样,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刚想开口唤人,就听廊下有人禀告,道是和硕额驸曹使人来请安,说有公务要请示,同内务府总管董殿邦一道往这边来。
曹并不是信口开河之人,雅尔江阿闻言,起身唤了一个婆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又看了杨子墨一眼,才出了屋子,往前院去了。
出来一见风,雅尔江阿也有些头沉沉的。到了去前院客厅,还没有叫人细问,管事就进来禀告:“王爷,和硕额驸曹同内务府总管董殿邦来了,已经在门外下马。”
雅尔江阿点点头,道:“叫他们进来。”
少一时,曹与董殿邦跟着管事,进了客厅。
见雅尔江阿做在堂上,两人忙打千见礼。雅尔江阿身子发虚,头有些疼,摆了摆手,道:“起吧,什么了不得的公务,巴巴地追到这里来?”
曹起身,将八阿哥患病之事、八福晋奏请医治之事,三言两语简单说了。
雅尔江阿闻言,不由冷笑,道:“什么时候,皇子府传个太医,还得宗人府做主了?”
德妃此举,面上看着是慎重,实际上不过是干系推到宗人府这边罢了。
雅尔江阿想到此处,自然火大,瞅着曹与董殿邦,也没有好心气,道:“劳烦两位总管,回禀德妃娘娘,就说干系重大,本王也做不得主。延请太医之事,还是请娘娘做主……”
就这样,白跑一趟。
回到宫里,已经是黄昏时分,董殿邦低声道:“大人,就是请示了娘娘,也到了关城门的时候了……”
曹顒心里,也是愕然。
第七百零三章 失势(下)(拜求保底月票)
到宫里。内宫门已经落了。
董殿邦心里着急。也没有法子。德妃与雅尔江阿都不说话。轮不到他做主。曹顒这边。心里感叹两声。也就跟董殿邦作别。回家去了
之前还寻思董殿邦是不是九阿哥在内务府的代言人。如今看来。却是不像。
为了八阿哥的病。虽说他也着急。但好像想的也是干系这些。
曹顒回到府时。大门外已经挂起笼。
去兰院打了个转后。曹顒回了梧桐苑。此刻已经是饥肠辘辘。
初瑜这边。已了消息。使人去厨房预备了。
等曹顒梳洗完毕。喜彩已经带人桌。
看着热乎乎羊肉萝卜锅子。曹顒不禁食指大动。初瑜坐在一边。亲手帮丈夫盛了碗热汤。送到曹顒手上。
天慧坐在炕里。手里拿着只好的烤白薯。顺着声音望过来。道:“阿爹回来晚了。”
曹顒喝了两口热汤。才觉胃里坦些。
早晨出门时。曹顒曾答应女儿今儿早些回来。给她带外头的烤白薯回来。因八阿哥的事。却是耽搁了。
不过。曹顒倒是没忘记答应女儿买烤白薯的事儿。专程绕道前门附近买了几斤回来。分了几份。院田氏处兰都留了。给天慧留了两块。
听了女儿的话。他放下碗。笑着说道:“对不住了。今儿衙门里差事忙。天慧也别老在屋子里闷着叫人带着找你多到院子里玩去。”
天慧不吱声了。将白薯送到嘴边。一口一口的吃着。
待曹顒吃差不多。初瑜道:“额驸,老管家今儿下晌摔到了已经请太医来瞧过到年纪大了。说是要养些几个月。”
她说的老管家。就曹顒府现下的大管家曹忠。
他已经六十多岁。又在孝中。这两年本来就不大管事。自打曹寅夫妇上京他就念叨着要退位让贤。大管家之职交给曹元。
因他与老父曹武都曹家老人。曹寅念其忠心还让他任总管。
曹家客居江南许久。城老宅留的就是几房下人。五十来年生出来不少家生子。往来联姻。自成体系江南府中。则是由曹安父子相继管家几十年。
自打曹顒渐长。北京城。身边所有人等有家生子有收的外来的。也渐渐成一脉。
如此一来曹府下。不知不觉。成三派。京城老宅派。江宁派。少主派。
其中。因曹顒身边的吴茂吴胜义赵同的关系。老宅派这边。比较少主派;同江宁派那边。则是隐隐有争权夺势的意思。
不过曹寅是家主。曹顒用的人手。也是管家的少。所以这两年。内外管事。还是以江宁派为主。
有人的的方。就难免有勾心斗角的。曹顒也能理解。
只是他不喜欢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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