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3
说到这里,他也带了几分羞愧不安。
少一时,绿菊已经从里屋出来,手里抱着个首饰匣子。她已试了眼泪,将匣子放到顒曹手中的几案上。
曹顒打开来看了两眼,却是变了脸色。
整整半匣子当票,都是死当,无一例外。
看来这个弟弟与弟媳真是高洁,晓得俸禄有限。绝了赎当的心思,也没有从京城要银子的意思。
这个弟弟,世人都看轻了他。
曹顒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时没有言语。曹颂挂不不住,站起身来红了脸,对绿菊道:“你比四不好好劝劝他?没银子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当我这哥哥是摆设么?”
绿菊低下头,轻声回道:“二爷,四爷不想让二爷跟着费心。”
曹颂咬了咬嘴唇,只觉得心里发堵。曹顒站起身来,冲着门外道:“赵同!”
赵同应声进来,躬身道:“小的在。”
曹顒指了指那柜子,吩咐道:“使两个人,将这个抬到驿站去。”说到这里,指了指几案上那两本账簿,道:“那个也收起来……”
*
永宁,神垢寨。
听了段氏的话,不禁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段氏见了,笑着说道:“这是欢喜傻了?”
曹项忙摇头,挣扎着坐起身,不小心牵动背后的伤口,疼得直冒冷汗。段氏见了,不由嗔怪道:“躺下说,别碰了伤口,要不然还得让俺们娇娇受累。”
曹项听想到方才段氏所说,自己昏迷着两日,是那个叫娇娇的少女给自己上药,身子不由僵住,脸上多了不自在。
段氏见他不乱动了,这才满意,笑着道:“晓得听老人言,真是个好孩子。”
“老人家,在下已经娶妻。”抬起头来,坦然说道:“老人家与令孙女的照看之恩,在下铭记在心,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
段氏闻言,收了笑容,上下打量曹项眼,添了怒色,道:“莫不是你是官身,就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老婆子若没有与你的同僚打探清楚,会拿老婆子的宝贝孙女说嘴么?”
曹项闻言,不由失语。
按照世人的说话,他身边只有妾,确实是没有娶妻。
其实,按照他的本意,是只要绿菊一个的,心里也是以发妻相待。也不愿别人因妾的身份,瞧不起绿菊。只是绿菊聪敏,晓得分寸,终是说服曹项,对外如实说明绿菊身份。要不然,以妾充妻,也是罪过。更不要说,京城那边,已经有嫡母给定下没过门的正室。
“老人家,在下虽未迎娶,但是家中长辈已经给定了亲,只等任满回京,就要完婚。”曹项硬着头皮说道。
段氏见他不松口,脸上不禁露了哀色,看着曹项道:“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婆子见你是知书达理之人,想着人品也是好的,才让娇亲自照看你。她是个黄花大姑娘,贴身侍候了你几日,你有没有良心?难道没了个孙子,老婆子这个孙女也保不住么?”说到最后,段氏已经没了往日的爽利,默默地留下眼泪。
听到她话中尽是绝望,曹项想到她平素照顾,生出几分不忍,抬头道:“老人家与娇娇姑娘对在下的恩情,在下铭感五内。若是老人家不嫌弃,在下愿意待娇娇姑娘为手足。”话说出了口,他就有些后悔。
这个娇娇看着良善不假,但却是亢的女儿,朝廷“反贼”之女。自己认下这个妹子,别在惹出什么麻烦?
不过,身为男儿,也当晓得知恩图报。若是没有段氏照拂,他几日前就已经死在板子下。因此,曹项驱散心中悔意,目光坚定起来。
段氏看着曹项,神色越发慈爱,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婆子没看错人。”说到这里,她冲着门外道:“娇娇,进来。”
曹项到底年轻,没想到刚才话中的当事人就在门外听着,窘得不行。娇娇却大方的紧,应了一声,进了屋子,走到段氏眼前。
“祖母……”娇娇看也没看曹项,拉着段氏的胳膊,露出几分娇憨之态。
“跪下!”段氏却没有笑意,正色道。
娇娇看来对这个祖母是顺从惯了的,乖乖地跪了下来。
“老婆子的话,只说一遍,你要好好地记在心上。”段氏缓缓地说道:“从今往后,你跟老婆子姓段,不再是亢氏女。炕上躺着这个人,就是老婆子的远亲,你的表哥。过几日,等你表哥伤好些,老婆子会安排,送你们出寨子。”
直至此时,曹项才明白段氏的用意。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晓得“造反”这个罪名是要抄家灭族的,想要保全孙女。
虽说对曹项的好,有利用之意,但是将心比心,曹项却生不出怨愤来。
听了段氏的话,娇不由动容,抬头道:“祖母,娇娇哪儿也不去,娇不走!”
“若你想给老婆子戴孝,你就别走……”段氏的态度决绝,没有半分回旋余地。
“祖母……”娇娇见了老人家这个模样,晓得自己别无选择,忍不住哭倒在地……
*
河南府,驿站。
蒋坚将知府衙门送来的文书都看过,以曹顒的口气,拟了份折子。曹顒仔细看过,点了点头,甚是满意。看着是无偏无倚,不过是将河南府官员的情况如实禀告。
“大人真要将四爷的东西送到御前?”蒋坚犹豫了一下,问道。
曹顒点点头,道:“这既是河南府官场烂的旁证,也防止曹项被牵连其中。
我这个弟弟,吃了不少苦头,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叫他白委屈……”
第七百六十二章怯懦
热河。避暑山庄。
今日又是民间来的“名医”方种公为太后请脉的日子。而后跟着内侍。到御前回禀。张廷玉刚从御前出来。就见到这位“名医”。
“张相。”内侍见了他。躬身见。
张廷玉微微点头。算是回礼。看也不看的方种公一眼。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伴君如伴虎。就为天臣。张廷玉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只是既是曹寅为皇上选的人。那就不劳他们这些臣子操心。曹寅请辞的只是二品礼部侍郎的官衔。这几十年的君臣情义。也不是他们这些后进能说的清的。
这些日子。皇上的手臂看着比过去自如多了。
正想着。就见三阿四阿哥阿哥与九阿哥联袂而来。张廷玉忙见过。三阿哥见状。上前一步。助道:“衡臣还是这样多礼。快快请起。”
张廷玉已经为大学但是仍是行事恭谨的模样。行了全礼才起身。他心中不禁奇怪。今儿并不是小会之日。为何几个阿哥齐来见驾。
四阿哥只是微微颔。没有说的意思;七阿哥犹豫了一下。问道:“张大人。方太医是否在御前?”
张廷玉点应了。见九阿哥挑了挑嘴角。道:“张大人这是才从御前下来。想必晓逃人孟光祖案。说江西巡抚与四川巡抚都是给孟光祖送过礼。刑部已经议。这结果如何啊?”
九阿哥平素虽不插政事到底是有爵阿哥。在刑部挂名。如此相问。也不算逾越。
不过一句话问完。这周遭的气氛立时变的诡异起来。
孟光祖本是三阿哥府家奴打着三阿哥的旗号。拉拢的方大吏。后被人捅出来。三阿哥了保全名声与摆脱干系。自然打死也不能任。而是将孟光祖说成是“逃人”。
这牵扯其中的江西抚就是出自“佟半朝”佟家的佟国。四川巡抚是四阿哥的门人年羹尧。
四阿哥为德妃所出。但是却养育在已故的孝懿皇后佟佳氏宫中。待佟氏为外家。
一个是四阿哥的外家一个是四阿哥的门人。皆向三阿哥的家奴示好。这其中深意。也是令人费解。三阿哥这边。听到九阿哥提及“光祖”。笑容有些僵硬。自打孟光祖案东窗事发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好不容易了几个月。影响渐小九阿哥又当中及。四阿哥的神色却仍是淡淡的。只有他自己个儿晓的自打他晓的这个消息心里就长了刺儿。只是他晓自己的分量。如果想要问鼎大位。少不的年羹尧与其族的助力。因此。他待年福晋越发优容。同年年羹尧的书信往来越发频繁。待年熙越发慈爱。
对于几位皇子阿哥之间诡异。张廷玉似乎毫无差距躬身回道:“回九阿哥的话刑部会议。江西巡抚佟国四川巡抚年尧不将逃人孟光祖查奏闻反接受物件。答拜送礼物。应将佟国年尧俱革职。皇上已经下旨。江西巡抚佟国著革职。四川巡抚年羹尧著从宽革职留任效力。”
虽晓的因西北战事的缘故。年羹尧这个四川巡抚不会随意撤换。但是听了张廷玉此时的话。四阿哥心里仍是暗暗松了口气。
对于这个结果。三阿哥心中不忿。九阿哥也有些失望。瞥了四阿哥一眼冷哼一声。七阿哥却低头不语。不与众人掺和。
九阿哥见状。觉的奇怪。道:“七哥。怎么好好的想起寻太医来。是觉的不舒坦?”
七阿哥摇摇头。道:“不是我。是你侄女有些水土不服。这几日身上正不自在。过几日。弘曙就要送她蒙古。怕路上折腾。听说这个方太医会制药丸。想请他帮着制些成药。”
九阿哥听了。想起七阿哥府的格格婚期就是八月。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可大意不的。弟弟那刚好了几株好参。等明儿使人送过去。给二格格配药。”
七阿哥这边闻言。带了几分感激谢过。
七阿哥虽不出头。却是皇子郡王。三阿哥正暗恨九阿哥打人“打脸”。见不的他卖人情。跟着说道:“原来是二侄女身子不舒坦。七弟也别太担忧。听说这个方太医医术卓绝。要不然皇阿玛也不会让他为太后请脉。哥哥清贫。不比九弟阔绰不过刚好的了半斤血燕。原是想孝顺到宫里的。既是二侄女身子弱。拿起给侄女滋补滋补。”
四阿哥在旁。心里不禁冷笑。三阿哥还“清贫”?真是大笑话。众位皇子中。三阿哥虽比不九阿哥。但是也广聚家财。要不然也不会养着数十的名人雅士。
所谓“博学”“儒雅”的好名声。全都是用银子堆出来来。
三阿哥是回禀修书事。四阿哥提及的是西北兵。七阿哥是为了私事。九阿哥则是请安后就去了宜妃娘娘处。
康熙的脸上。看不喜怒。神色淡淡的听了儿子们的禀告。只有七阿哥提及想要请方太医出行宫为二格格问诊时。他才抬起眼皮。看了七阿哥一眼。
七阿哥只觉的身上一冷。头皮不禁发麻。就算将不惑之年。他对于龙椅上这位君父仍是畏惧不减。
四阿哥低着头。心里已经觉的古怪。这个七弟平素并不是爱生事之人。如今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凭着他的通透。应该能猜出那个“方太医”。并不是单单给太后问诊。为何还横生枝节?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七阿哥觉的像过了许久。就听康熙淡淡的应道:“准。”
行宫二宫门外。见侍领了个老头出来。
看来女婿是多虑了,这个方种公看着尚好。七阿想起女婿的信。知道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是女儿女婿的恩人。不愿意端着皇子阿哥的谱。态度甚是温煦。
行宫御前。
几位皇子阿哥退出去。就有大学士马齐捧了一叠折子见驾。
听说其中有曹寅的侄子。康熙冲魏珠点点头。魏见状。忙上前几步。双手捧了曹顒的折子。奉到御前。
捧着折子。康熙的色越来越难看。脸上已经阴云密布。
“真是朕的好臣子真是好官。”他使劲的撂下折子咬牙切齿的对马齐道:“随折子送来的账簿。何在?”
听了。躬身将账簿奉上。
看了第一本帐簿。康熙不过冷哼几声;看到第二本账簿。见上面架镇纸佩环。东西五花八门。又觉的好笑。
“这个曹项。是曹寅的侄子?有些耳熟朕像是从哪里听过。”康熙撂下账册。说道。
马齐躬身回道:“皇上的话河南府训导曹项本是国子监监生成绩优等。五十三年。他同异母兄同赴顺天府乡试。因其兄恶疾发作。他为了照看其兄耽搁了考试。还是吾皇圣明。;让他进了国子监。”
康熙点点头。想到这件往事。扫了一眼账簿冷哼一声道:“妇人之仁不说还护短很这个曹顒。”
听到“曹顒”二字。魏珠不由支耳朵就听康道:“马齐。河南府的事儿。爱卿怎么看?”
马齐是老狐狸。康熙脸上怒气渐平。心中斟酌了一下。道:“皇上。奴才不知详情。不好妄言。只是着曹大人平素稳重很。既是背负圣命。自是会秉承圣意。”
秉承圣意么?康熙心中不以为然。
按大清律。十人会就要杀。更不要说数百上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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