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3
初瑜原在雅间内,见丈夫跟人在门口说话,半晌没进去,叫喜彩过来相问。
曹这才从震惊过缓过神来,对魏信道:“内子也在,五郎带着嫂子,进来说话吧。”
魏信听了,忙整整了袖领,牵了艾达的手。
郑虎见了,对曹道:“大爷,刚才马车已经套了,这回……”
“先让大家伙吃茶去吧,等会日头小些再说。”曹吩咐着,带着魏信夫妇进了屋子。
初瑜在屋子里已经听了大概,对于江宁魏五郎也早听丈夫提及。饶是如此,见了金发碧眼地艾达,也是意外得紧。侍立在旁的喜烟,已经是惊讶不已,忙用帕子捂了嘴巴。
“小的魏信携内子艾达,见过大奶奶,给大奶奶请安。”魏信已经是躬身见礼。
初瑜起身,道:“魏五爷不必多礼,早听爷念叨过五爷,没想到今日得见。”说话间,看了看艾达,已经从前襟解下带着地蜜蜡香串,双手递送过去,道:“仓促之下,也没有预备什么见里礼。若是艾达妹妹不嫌弃粗鄙,就拿去把玩吧。”
艾达看了看手串,瞅了瞅魏信,见他点头,才收了手串,低声道:“谢谢。”
“坐下说话吧,这是才下船?”曹招呼着众人落座,又吩咐人上茶。
“嗯,还想着直接进城,以为要到热河才能见到公子,没想到刚好在外头瞧见老虎,才晓得公子已经回京。”魏信拉着艾达坐了,才笑着回道。
“这到了饭时了,要不就就叫几个菜,你们先用了再说。”曹说道。
“那到不用,头下船时,吃了熏肉与点心,眼下也不饿。
瞧着外头的马车已经套上了,要是咱们就边走边说。”魏信笑着说道:“不过得使人再雇辆马车,这次出来,除了银钱与两个长随,什么也没带。还想着等进了城,到韩姑娘打理的铺子里淘些体己,来才在小公子、小小姐们耍。”
“前年使人送来的东西还有不少呢,也不是外人,不用讲那些个虚礼。”曹说道:“马车也不用寻了,刚才我们送外祖母过来,用得是家母地车,回去也空着,五嫂用正便宜。”
初瑜在旁听了,笑着说道:“不用费事,就同我一辆车吧。刚好路上说话有个伴。”
艾达坐在魏信旁边,见初瑜和蔼,也露出笑容,瞅着初瑜,道:“你长得真好看,比广州那边的女人都长得好看。”
魏信见她说话失礼,忙低声道:“不得无礼,大奶奶身份尊贵,是皇帝陛下的孙女,真正的贵族,不得失礼。”
“真正的贵族?”艾达闻言,不由肃然起敬,站起身来,重新给初瑜见过礼。
原来,外国人就爱讲究个身份。艾达虽出身商贾,但是祖上也花了大钱,从葡萄牙国王手中买过爵位。
她祖父早年做了海盗,积攒了些银钱后,定居在澳门做生意。
到她父亲这一代,因不善经营,生意越来越萧条。因经常到广州那边,所以同魏信也有些生意往来。
去年去吕宋做生意,赶上海风,沉了两条货船。艾达地父亲差点破产,刚好魏信带着两个朋友去澳门,也光顾了一下故交家,邂逅了艾达。
魏信在广州十来年,最不缺地就是银子。
结果,他出手把艾达家偿还了债务,也将艾达娶到手中。
艾达已经上了初瑜的马车,曹与魏信两个骑马并行。
听了艾达地来历,曹不由失笑,道:“好一个魏五郎,趁火打劫这手,玩得漂亮。不是说
都信奉天主教么?这洋老丈人没要求你这个姑爷
魏信“哈哈”两声,道:“当初说来着,让我信奉他们那个上帝。玉皇大帝我都不信,还信那个洋玩意儿。听说信奉天主教,还有一条,只能娶一个老婆,那样的话,我广州那七位妾侍怎么办?我才没惯着他们那个脾气,爱嫁不嫁,要是嫁了,那七万两银子,就是我地聘礼;要是不嫁,就将他们家剩下的那几艘大船都抵给我充账。结果,不还是乖乖地排姑娘嫁过来了。”
说到最后,带着几分得意,回头瞅了瞅后头地马车,对曹道:“说句实在话,在广州这些年,西洋的婆娘,小的不是没沾过。有些商人带着洋婆子也不少,也有主动想给我做情人的。身子那股味儿,熏人。我稀罕艾达,就是因为她身上没那股洋人的臊味,要不然也不会舍得七万两娶媳妇。这些银子,就是捏个金人也出来了。”
曹听了点头,道:“是个美人胎子,跟画上的似地,你也到了娶媳妇的岁数。你大哥上次来信,还叫我好好劝你早日成亲。”
魏信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公子,你不觉得艾达丑?我原是想带她回去给爹娘一个惊喜,却是有‘惊’无喜,将我娘吓病了不说,老爹也拿着扫把,将我赶出来,说不休了这个鬼媳妇,就不让进家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曹听他语调中露出失落之色,劝道:“总要给二老一段时日适应。你要是寻个东洋人、南洋人还好,起码还是黑头发、黑眼睛地。这西洋人同咱们相貌有异,来内地的又少,大家看了,不习惯也不算稀奇。”
魏信本是豁达之人,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话道:“公子瞧着艾达如何,像不像鼻烟壶上的西洋仕女。当初我就是瞧着她像,才一眼就迷住的?”
“嗯,有点那个意思。要是换上西洋裙子,就更像了。”曹点点头。道:“你这辈子倒是值了,东洋、南洋、西洋女人都让你收集花瓶似地,都摆家里了。”
魏信挑了挑眉,道:“艾达还有个妹子,今年才十四,还没有说人家,要不然我给公子保个媒?”
曹听了,忙摆手,道:“算了,可不敢劳五郎大驾。这艳福还是留给别人吧……”
“没看出来,公子还是个专情的,早年谁十来岁就惦记着到秦淮河上见世面来着……”魏信压低了音量,笑着打趣道……
*
曹府,兰院,上房。
曹颐坐在炕边,一边摇着摇车,一边跟李氏说话:“听说外祖母要回南边去,还以为得几日功夫,没想到今儿就动身了。”
“惦记着大老太太,火急火燎的。前儿就想动身,我好说歹说才多留了两日。”李氏说着,脸上露出怅然之色。
曹颐放下摇车,拉了李氏的手,道:“母亲不必太伤怀,等什么时候大老太太那边身子好些,再接外祖母来京就是。”
李氏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她的鬓角,道:“听说亲家太太的病好了,谢天谢地。就算你年轻,也经不起这熬啊。百善孝为首,当媳妇地是当好生侍候婆婆,但是也要顾惜自己个儿身子,要不然叫我们跟着操心,孝也是不孝了。叫人送过去的人参,可都用了。现下不爱惜身子,往后有你后悔地那天。”
曹颐伸手搂住李氏的胳膊,依在她身上,道:“还是母亲疼女儿。整日里忙来忙去地,想起没出阁的日子,真是在蜜罐里了。”
李氏拍了拍她地肩,道:“傻孩子,女儿家大了,都要当人家媳妇的,谁不是这样熬过来的。亲家太太和气,姑爷又是个脾气好的,这日子过得已经比别人家顺心得多。等明年出了孝,再添个小阿哥,给寿儿多伴,就更如意了。往后就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娶媳妇了。”
听到“娶媳妇”,曹颐想起一事,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母亲,听说二太太相看了将军府的云格格?宗室格格,多被惯得没样子。四弟性子斯文,还是挑个柔顺懂事的的姑娘,才是正配。”
李氏听了,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我之前跟着去看过,瞅着就是略显瘦些,看不出其他毛病。但是云格格才及,兄嫂就这般着急嫁妹子,也让人心里不放心。只是二太太的性子,你是晓得的,认死理,哪里是能听劝的。前儿已经下了小定,如今开始张罗着过大定的日子了。”
曹颐听了,也只能跟着皱眉。
实是信不着兆佳氏挑媳妇的眼光,曹硕的媳妇天慧就是兆佳氏自己挑的,结果如何?
女儿难得回来一趟,李氏不忍她为娘家的事操心,拍了拍她的手,道:“姻缘天注定,往后如何,都是各人的缘法。老四性子虽绵些,但是为人本份、心肠又好,当是个有福气的。”
曹颐笑着点点头,同李氏说起家常……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六百八十四章 转机(二)
与初瑜回府时,曹颐还没有走,看到来给李氏请艾达,也是带着几分惊奇。/首/发
李氏这边,眼睛不够看了,忙唤丫鬟将家里的西洋画炕屏取来,对这上面的西洋仕女,再看看艾达,笑着说道:“还以为是洋人的画风填错色儿,没想到竟真有金发美人儿。可怜见地的,跟了五郎那个淘小子,往后可要厉害些,别被欺负了。要不然隔着山山水水的,都没有娘家人给做主。”
说到这里,看像魏信道:“你娘最是惦记你的亲事,早年每次见我,没有一次不念叨的。虽说这回取了个洋人媳妇,也算是让老两口安心了。”
两家在江宁时算是通家之好,魏信之母也是经常往织造府这边请安的。若不是旗汉不得通婚,两家早就结成亲家。
魏信听了,只有苦笑的份,道:“夫人,我是被老爷子老太太赶出来的,老两口不认艾达这个媳妇。”
李氏听着这话像是有隐情,对初瑜道:“我们娘俩要说说话,你同你妹妹带五娘去东屋吃饽饽。一会儿使人预备席面,先吃些饽饽垫垫饥。”
初瑜听了,同曹颐一道带着艾达去东屋。
北上以后,最初还好,魏信包了船,小两口新婚燕尔,甜甜蜜蜜地到了江宁。就算有外人惊奇的目光,艾达也没有放在心上。
在魏家,不仅吓坏了魏信的爹娘兄嫂,也吓坏了艾达。
这以后,她就怕见人,怕吓到别人,她自己个儿心里也难过。
没想到。初瑜待她温煦不说。李氏与曹家三姑娘这边惊讶是惊讶。但是笑容也满是善意。
手里拿着饽饽。艾达乖巧地陪着初瑜与曹颐说话。
西屋那边。李氏已经听了魏信地讲述。嗔怪道:“我还当你爹娘应地。婚姻大事。岂好自专。也太胡闹了些。”
魏信讪笑着说道:“这不是岁数大了。着急娶媳妇么?离江宁又隔着好几千里。怕耽搁太久了。媳妇跑了。就直接寻人做媒。办了喜事。
”
李氏摇摇头。道:“到底是鲁莽了。你娘最是疼你。等过个一年半载消气了。就好了。”
曹看着魏信,心里还是羡慕。这就是小儿子的好处了,换做是长子,谁能像魏信活得这么肆意?
*
热河,曹家别院,书房。
曹寅看着儿子的家书,想着李家这几年的作为,神色颇为复杂。他撂下书中家书,从案头拿起另外一封信,是已经致仕养老的庄常的来信。
里面关于李家,也简便提了几句,其中意思,同李+对曹所述相悖。
曹寅原还担心李煦太招摇,寻思要不要去信劝诫。没想到,眼下又来了这么一出。就算李煦有心试探也好,曹寅并不想断了两家交情。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官场之上,姻亲故旧,彼此照拂,也是为人处世之道。
换做是其他事,曹寅能力范围之内,还不会这般为难。但是关系到银钱,又是这么大一笔数目字,他心里有些发沉。
这几年,因为银子地事儿,儿子已经是太扎眼了。春日里一场招投标下来,又得罪了不少人。
曹寅这边,实舍不得儿子再因银钱受累。
不过,曹李两家几辈子的交情,又是姻亲,也不好就这样束手旁观。否则妻子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得紧。
到底当如何做,既保全两家交情,还不连累到儿子身上?
他这边犹豫不决,就听门外有小厮禀告:“老爷,智然师傅来了。”
曹寅听了,不由一愣,心里一会儿是儿子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千回百转,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
过了半晌,他才扬声道:“请他进来。”
说话间,智然已经进来。
看着他露着青白头皮,穿着一身灰色僧衣,还有那张同曹有几分神似的面孔,曹寅不由恍然。
这些日子,虽每日相见,但是每次见到他时,都能引得曹寅深思。
原是想要装做不知情、不在意,到底是上了年纪,心肠越发软,有些话憋在胸口,几次都仍不住想要说出来。
但是,其中隐情,另有顾虑,再三踌躇之下,隐忍至今。
“曹居士。”智然已经稽首见礼。
曹寅已经缓过神来,伸出手虚扶道:“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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