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灰姑娘碰到情 十二星钗水瓶女郎篇






  许静方显然也看到了,她的身躯微微颤抖,但还算镇定,她紧紧抿著唇看著那个年轻人。

  “不要叫,否则我马上开枪。”年轻人整个人都处于阴沉的暴风之中,他像一头野兽。“元夫人,你的丈夫把我父亲逼得眺楼身亡,这笔血债我要你们元家每—个人都来偿还。”

  “你是谢承达的儿子的儿子?”许静方强装镇定地说道:“如果我让你对我开一枪,你可可以放过我的丈夫和儿女吗?”

  祈恩佩服的看着她。她真的不像元韶锜说得那么坏,在紧要关头愿意为家人牺牲的人,绝不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办不到!”年轻人狂傲的回答,他看著祈恩。“你!你跟这件事没关系,把手放在头上,朝左边走十步,慢慢蹲下,要命的就照我的话做,否则子弹不长眼睛,打到你身上的话,算你活该。”

  她摇了摇头。“我不走。”

  许静方惊讶的看著她。“你走吧!”她们非亲非故,她实在没必要这么讲义氧。

  “我不走。”她坚定地说:“元先生说,我一步也不能离开你。”

  许静方急道:“傻女孩,我要你走!”

  “不。”祈恩此她更坚持。

  “通通给我闭嘴!”年轻人不耐烦了,他举枪朝许静方瞄准,想起父亲惨死的模样,姓元的一家都罪不可赦!

  许静方浑身颤抖的立在月光下,她很害怕,但她没有开口求饶。

  祈恩瞬也不瞬的看著持枪的年轻人,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待会儿这个人真的开枪,她要替元夫人挡子弹,因为会发生这种事都是她

  的错,她不该在没知会保镖的情况下陪元夫人到没人的后庭院来,她太高估自己的怪力了,怪力是对付不了子弹的……

  “受死吧!去地狱里向我父亲认错!”

  听到拙扳机的声音,祈恩正想要很英勇的替元夫人挡子弹,没想到有个人比她更快。元韶锜同时推开了她和元夫人,子弹的声音隐没在他的身躯之中,她惊悸得放大了瞳孔…… 

 
第九章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身体的感觉非常沉重,头不会痛,伤口也不会痛,倒是饥肠辕辘令胃部很疼。

  他似乎沉睡了一年,这对于时间老是不够用,而常常占用掉睡眠时间来工作的他来说,不啻是一个很好的补眠机会。

  韶锜在意识恢复后,先在脑中思考了一下才睁开眼睛。

  他有太多事要知道了,最好让他一眼就看到维里,不然蕾蒂夏也行,最差的选择是奥立佛,因为那个心肠太软的老家伙看到他躺在病房上,肯定会难过得频频拭泪。

  其实,有这些人关心他,他这一生也算夫复何求了,纵然有些感情永远得不到,他也不该抱怨了。

  “你终于醒了!”

  那是个他预期之外的声音,女性的、喜极而泣的,几近是雀跃的。

  他的黑瞳在天花板打转了一会,视线往下栘,再往下栘,看到坐在病床边的人,她有点憔悴,居然连黑眼圈都跑出来了,这是怎么搞的?

  “你……怎么在这里?”噢,天杀的,他的喉咙好干好哑,就像他第一次使用声带似的,几乎快发不出音节来了。

  “我一直在这里!”祈恩只想感谢上帝,她连忙拿出手机。“我得通知一个人,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和我一样著急,天天担心你再也不会醒来。”

  “等等——”他使劲地伸出手,按住了她的手,困惑的看著她,有点难以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到的。“你说——一个多月?我睡了一个多月?”

  “是昏迷。”她纠正他的用词。“你昏迷了一个多月,医生说你的手术没问题,你的身体机能也照常运作著,你只是太累了,累积了好几年不曾休息,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听起来真离谱。”他有点著恼,喃喃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昏迷了那么久,那么饭店和餐厅怎么办?一定兵慌马乱了吧,他想,舒开的眉头又重新聚拢。

  祈恩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著他。“你在担心你的工作吗?”这个人果然是个工作狂魔。“放心吧,你侄子在替你主持大局,一切都很好。”

  “那小子不是结婚去了?”算算时间,劲贤应该是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结婚的,真可惜错过了看他当新郎倌的意样。

  “听到你替元夫人挡了一枪的消息,他们都没心情搞婚礼了,他说除非你醒过来,否则他永远不结婚。”

  他闷哼一声。“听起来蛮令人感动的,虽然我不太相信他的鬼话……对了,可以告诉我,我脸上那黏黏的东西是什么吗?感觉很不舒服。”

  “喔!”差点忘了,都贴超过三十分钟了,她连忙把贴在他脸上的东西一片片取下。“是小黄瓜片!”说著,藏不住嘴角扬起的微笑。

  “医生为什么要把小黄瓜贴在我脸上?这是什么新型的治疗方法?”真是匪夷所思。

  “不是医生贴的,是我贴的。”她扬起了笑意。“因为你一直不醒过来,这里的空气比较不好,我替你做做脸。”

  他不可思议的瞠瞪著她,感觉到眼角微微抽搐,她总是可以弄出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看到他的表情,她又笑了,愉快地拿起手机拨号。“元夫人吗?我是童祈恩,是的……他醒过来了……”

  她低语说了几句,都是报告他病况的话,过程中他一直瞪视著她,直到她结束通话。

  “你打给我大嫂?”他语气不善,还有点防备。

  “她很关心你。”这是实话,在他被送进手术室时,她可以清楚看到元夫人的急切与焦灼。

  他的喉咙一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那是没意义的,就算关心也是因为他这一枪是替她挨的吧?

  “我要吃东西。”或许是躺了一个多月了吧,伤口并没有很痛,不需要别人扶,他自己就可以坐起来。

  “太好了,我刚好有东西可以给你吃。”她微笑打开冰箱,捧出一个蛋糕来,那委实不是他想像得到的。

  他眯眼瞪她。

  他说要吃东西,这小妮子居然拿出蛋糕?这是一个刚受过枪伤的伤患该有的待遇吗?最起码也该给他一碗热汤吧?她的做为真的都很出人意表。

  “我们一起吃吧,我刚好也饿了。”彷佛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她打开蛋糕盒盖,是一个赏心悦目的香草蛋糕,刀子一划,切成两半,她公平的分配著。“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对了,要下要咖啡?我去买。”

  他困惑的皱起了眉头。“暍咖啡?我可以喝咖啡吗?”

  “为什么不行?”她回以一笑。“你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说只要你醒过来,检查后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然而医生也没说他可以喝咖啡就是,但也没有说不可以啊。

  “真的吗?”这算是所有坏消息里的唯一好消息。“好!你去买咖啡,我要暍,买个十杯吧。”他贪心地要求。

  看来先昏迷不醒也有好处,醒来直接出院,都不必住院,对于忙惯了的他来说,住院一定会是件很闷的事,虽然事实上,他已经住过院了。

  “你先吃蛋糕。”祈恩拿起皮夹,对他微微一笑。“距离这里两条街有间很棒的咖啡店,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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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恩吃力的提著十四杯咖啡,走过两条街回到医院。

  她知道自己耽搁了太多时间,咖啡店大排长龙,她等了好久才外带了十四杯咖啡,加上回程多了咖啡的重量,她想用跑的都不行,而且她运气很背,快到医院时居然还飘起了雨!

  “我……”她用身体斜斜地推开病房未阖上的门。

  蓦然间,室内凝重的气氛令她本能的吞下嘴边的轻快,一抬眼,她看到了元夫人高雅的梳髻背影。

  没有人发现她回来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回来的不是时候。

  “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枪?”元夫人问。

  她听到元韶锜闷声说道:“我没有那么不知好歹,我是你和大哥扶养长大的,我做的是我认为应该做的事。”

  她知道他没说出口的是,长嫂如母,因为她的身份就如同他的母亲,儿子保护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不需要理由……

  “你……恨我吧?”元夫人的声音很抑郁,祈恩几乎可以想像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元韶锜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恨我,你可以恨我一辈子。”元夫人看著窗外,浙沥的雨声传进室内。“如果你没替我挡这一枪,我想瞒你一辈子……”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她尽可能的压抑著显然很激动情绪。“但现在我无法再这么做,如果你真的是我丈夫的弟弟,我不会这么对你,但是你……并不是。”

  韶锜抬起了眼,震惊的看著她,他颈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她同样看著他,脸上情绪复杂。“你是我丈夫的私生子,他不是你大哥,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瞬间,他的脸色像床单一样白,他直勾勾的瞪视著她,像在评量她话里的真实性有多少。

  “很惊讶吧?”许静方闭上眼,她吸著气,努力维持语气的平稳,维持她元夫人的身份。

  半晌之后,她睁开了眼,眼眸含悲的凝视著他。“韶锜,你知道吗?我不是那么坏的女人,但是……我已经尽了全力,你的情况还是令我无法打从心里去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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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怎么也会夜凉如水?

  祈恩夜半醒来,床的另一半是空的,她来这里负责照顾早上才出院的病人,然而却把人顾到不见了。

  她在客厅里发现了凭窗而立的元韶锜,他的背脊挺得很直,肩膀很平稳,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背部肌肉紧绷著。

  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这背影,想像他能负载的极限在哪里?

  “嗨——”她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凝视夜色。“巴黎的夜很美,我刚来这里时,几乎连觉也不想睡,光是打开窗子看著街道发呆就觉得很满足了。”

  她以为他是起来喝酒消愁的,可是他并没有,他手里没有酒杯,他的神智也很清醒。

  “这种感觉好奇怪,叫了三十年的大哥,倒头来是爸爸。”这个事实让他痛楚而迷惘。

  骄傲如他、自负如他,他却是个私生子!

  他是他大哥,不,他是他爸爸三十年前酒后乱性和家里的女侍发生关系生下的,原本他根本不打算要他这个孩子,是他爷爷坚持元家的骨肉不能外流而花了一大笔钱把他买下来,然后打发走他的生母。

  他人了爷爷的户籍,从此身份由爷爷的孙子变成了爷爷的孩子,在他三岁那年,爷爷死了,他被送到“大哥”身边,一直到今天……

  许多事如今回想起来都有迹可寻,难怪他大嫂从来不肯用正眼看他,他的存在想必早已狠狠伤透她的心了。

  他有资格怪她吗?

  他没有。

  根本没有。

  她默默在忍受丈夫的私生子,她很冷漠,虽然只对他不苟言笑,但也从来没对他恶言相向过。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不管他多努力总是无法博取她的欢心,她的冷漠,原来是有原因的。

  “小时候,每当我在学校做了什么劳作回来,兴高采烈的要献宝给她看时,她总是别过头去,你相信吗?那种受伤的感觉直到现在还清晰的留在我胸口。”

  他闭了闭眼,感觉到她悄然的伸过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他继续说下去,他在用自己的方法释放心中的压力。

  “我会那么迅速离开元家到巴黎来闯荡,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她。”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傻。“我想争一口气,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出人头地来让她对我刮目相看,如果我继续留在家里,我会分到一部份的产业,我会管理一问元氏旗下的公司,但那对我而言非常索然无味。”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慨然说道:“现在我才知道,即使我的成就是当上了法国总理,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到头来我只是白忙一场,我越优秀,对她而言可能是另一种变相的伤害吧。”

  他一阵鼻酸,忽然将光著脚丫子的她拉进了怀里,下巴抵靠著她的额心。

  祈恩任他抱著、靠著,奸半晌才发现他在哭,因为有水滑下了她的面颊,而那泪水不是她的。

  老天,他哭了……

  虽然只是轻微的颤动著,但这个事实却大大撼动了她。

  是怎么样的感触会让这个脾气不佳的大男人流下了眼泪?他可以面不改色的臭骂每一个人,却无法承受童年的失落。

  尤其是,这令他无比失落的原因,如今真相大白了,却还是没有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