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君欢[圣妖]
她真的以为,自己给她的药起了功效。陌辰吏顿觉讽刺,太多的压力堵在他心口,世事本就纷乱,却还来这般意外。
孤夜孑见他沉默不语,也未追究,“今天在这的人,统统有赏。”
李嫣站在不远处,她打心底为风妃阅高兴,望着皇帝渐露阳光的笑容,她心底一直以来的不放心,在慢慢抚平。
兀自喜悦,却也只有风妃阅发现陌辰吏的异常,她心头被打上隐约不安,“陌医师,你……是否有事相瞒?”
皇帝平淡的视线扫过二人,陌辰吏想也不想的摆摆手,“臣,臣只是替皇上和娘娘开心。”
与其,将事情真相告诉她,让她日夜担忧,还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
风妃阅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既然陌辰吏这样讲,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回到炼丹房,他一路来都是魂不守舍,站在殿外的廊子中央,望着花色秀丽的美景,双眼却黯淡无光。
身畔,一道人影靠过来,陌辰吏扭头一看,是陌修。嘴中咀嚼片刻,还是开口,“师傅。”
男子点下头,同他站成一线,“何事心烦?”
他薄唇紧抿,气息有些乱,陌修视线望向前,淡然开口,“是为了皇后有孕一事?” ——3Q手打
陌辰吏微微讶然,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吃惊的表情,这事,如今怕是已经传遍整个皇宫。“师傅,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失了信任,却还想抱有一丝机会,这时的他,已经矛盾非常。
陌修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下,“会有办法的,该是她的劫,躲也躲不过。”莫说是没有办法了,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陌辰吏,三个月……都不用他们动手,皇后肚中的这个孩子,不足为惧。
陌辰吏站在外头,一直到天际飘落细雨,被风吹拂过来,斜斜地打在身上,白皙的俊颜感受到寒意,冻彻心骨。睫毛被雨水覆盖,沉重的只能覆在眼睛上,不知什么时候,陌修已经走了,林尹远远望着他的背影,踌躇满地,不忍打搅。
直到,天空巨变,风势越来越大,地上的落叶粉尘被逐一席卷,打着圈的舞在半空中,林尹大步上前,手中的披风落上他肩头,“师傅,变天了,回去吧。”
‘啪——’
风卷残云,随着风势的变弱,断枝铺满地。
陌辰吏眉头紧皱,继而,垂下脑袋,一声不响的从林尹身边经过,朝着殿内走去。兄长的披风,一角迤逦在光亮可鉴的地面上,半层褶皱,顺着高起的门槛起伏,林尹望着他的背影,心头犹如这袍子,漂浮不定。
慈安殿内,早就接收到这个消息,西太后神色庄严坐在首位,堂下,站着纤尘不染的陌修。
至少,在东太后眼中的他就是这样,一袭白色长袍,虽是而立之年,可当初的俊朗潇洒,依旧不改。——3Q手打
“皇后怀孕,倒是一件大事。”西太后语气难以捉摸,平淡的很。她心中已有把握,既然这孩子保不了三个月,她的想法便和陌修一样,省了自己动手,到时候,白白捡来一场好戏。
她强势一辈子,却没有生下一儿一女,只是对于女人来说,这丧子之痛,她亦能深深体会。
“只是,茗儿太任性,说什么都不肯将那孩子送出宫去,如今皇上已经知道皇后有孕,当初说立太子位之事却绝口不提,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东太后的担虑,让几人沉默下来。
“送与不送,由不得她!”西太后双目涌现狠戾,“总不能要我们二人给她陪葬,早知她这般忤逆,本宫当时就不应该将她带进宫。”
“那接生的稳婆同那名妇人可有下落?”
西太后手一挥,头痛欲裂,“自上次之后,本宫给了她们一大笔银子,这下倒好,果真躲了个无影无踪。”
“这不刚好?”东太后接口,“我们都找不到,更别说是旁人了。”
“不行!”笃定的声音,却是出自西太后同陌修口中,女子一语被否定,面色有些受伤,不悦地睬了他一眼。
陌修眼神温柔,声音,更是难得带有暖融融的感觉,“这些人一日不除,始终是我们心头大患,如今最不能留有的,就是侥幸。”
“对,”西太后拢下发丝,“本宫派出去的人已有一个多月,就算她们真是躲在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掘地三尺给本宫挖出来。” ——3Q手打
东太后闭上嘴,这种耍弄心机之事本不是她擅长,习惯了躲在西太后的身后,却学不来她那狠戾毒辣的手段。
外头的天,明明已是春意盎然,却在一夜间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天气迅速转冷,整座皇城被白雪皑皑给覆盖起来。
景夜宫内,施婕妤身着一袭粉色宫装,裘毛披风的领子焐着她惨白消瘦的小脸,双手放在嘴边不断呵气,两脚在雪地上跺起来。脚步声不再清脆 ; 带着被雪掩埋的沉闷,陶心才出去一会,进来之时就看见她站在园中,枝头上落下的积雪打在施婕妤竖起的领口中,冷的她双肩赶忙缩起。
“娘娘,这么冷的天,您跑出来做什么?”
她双颊因站的太久而冻得通红,十指相互搓揉,关节处都已经失去知觉,“我想摘些梅枝放在屋子里头,太久没有通风,周身不自在。”
“娘娘——”陶心无可奈何,走下石阶沿着青石板疾步而来,“这种小事,交给下人们做就行了。”
“她们不懂,”施婕妤蹙下渭眉,拢起的忧愁,让人禁不住怜爱疼惜,“陶心,整个炫朝的梅花,都没有景夜宫内的清香淡雅。”
陶心并不做声,女子望着满园盛开的瑰丽,话语激动,“皇上知道我不光爱种些茶树,我还对这梅花情有独钟,清楚的记得,景夜宫第一次大修葺,就是因为皇上的一句话,但凡院内所有名贵的花种都被一夜间除尽,这满园的梅花,就是特意从西岳国千里迢迢送来的。”
陶心静静听着,时不时,点下头,皇帝肯为了施婕妤这般劳民伤财,可想她当年的受宠程度。一如,这傲然挺立的红梅,属于最繁盛之时。
“娘娘——”见她沉浸在回忆中难以自拔,陶心不忍,却还是轻唤道,“娘娘。”——3Q手打
“嗯?”施婕妤回神,面色唯有酡红,目光闪躲着,“哦,这大雪下的红梅才是艳极一时,芳香淳浓,陶心,快同我一道摘些回去。”
望着她掩下的失落,陶心不好阻拦,只能跟在后面,朝着开得最为茂盛的花枝而去。
外头风声,如今已经传的街头巷闻,陶心犹豫地跟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娘娘。”
“怎么了?”施婕妤头也不回,顺手折下一枝盛开的红梅。
陶心咬下唇,虽然自己想要隐瞒,可这皇后得孕毕竟是大BbS。JoOYOO· ne t事,若只瞒着施婕妤一人,今后这请安道贺少了一步,免不了让人说三道四。
“奴婢听说,皇后娘娘怀了身孕。”陶心头点在胸前,不敢抬起。
手中的梅枝松落,一头,茫无目的扎在雪地中,她踉跄退后一步,被满园子的红色给刺得双目通红。
一瓣,两瓣,花落本该无声,为何……打在心头是这般的疼?
“娘娘——”陶心担忧,碎步上首,搀扶住她的手腕。
“是么?”施婕妤头也不回,将握上的双手甩开,身子始终摇摇欲坠,站不稳。
“娘娘,您不要吓奴婢。”
“陶心,你胆子何时这么小了?”施婕妤幽幽转身,脆弱的眼角,笑的很是牵强,“皇后有孕,对天下人来说,那都是好事啊。”
“娘娘说的对,”陶心急忙应和,生怕她又想不开,“如今,宫里都忙坏了,凤潋宫外每天都是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连人多口杂的御膳房,皇上亦吩咐,皇后的膳食要经过三道试用后方能送入凤潋宫……” ——3Q手打
陶心将外头的传闻上上说给施婕妤听,女子始终保持平和的笑容,只是那双被病痛折磨的美目中,再也找不到半点光彩的地方,一句一伤,将她的心刻的体无完肤。眸子黯淡,再黯淡,直至最后的沉寂。
“是么?”她还是那句话,身子已经转过去,开始找寻自已想要的梅花。
陶心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一下意识到自已的多嘴,赶忙噤声。
施婕妤将折下的红梅放在鼻翼间,轻轻闻下,“对了,皇后娘娘如今有孕在身,陶心,快,我们多摘一些送去。”
见她小脸逸上笑容,陶心满口应答,欣喜上前帮忙。
凤潋宫内,果真如她所说那般,里三层,外三层,估计连个蚂蚁都休想爬进去。风妃阅一手撑起下颔,望着外头的仗势,忍俊不禁。
“娘娘,您笑什么?”李嫣不解,热着手中清茶。
风妃阅但笑不语,眼帘中闯入两抹身影来,一看,是陶心同施婕妤。
侍卫行过礼,并未相拦,陶心手中抱着一个瓷瓶,里面,插满大大小小的梅花,一枝枝,独占鳌头。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身吧。”风妃阅这几日害喜的厉害,干脆就躺在贵妃榻上,懒得动一下。
“谢娘娘。”施婕妤率先站起来,边上的李嫣将那花瓶放在桌上。——3Q手打
“这是……”
“回皇后,这是臣妾摘采的梅花,都还新鲜,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这些东西可得讲究。”施婕妤站在她身前,斗篷上的雪渍触及到屋内的温度后,已经开始融化,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望着铺满名贵毛毯的地面上,留下她一个个脏污的脚印,女子瞬时红了脸,无地自容。
风妃阅虽然不适,却还是靠坐起身,“有劳施婕妤,李嫣,看座。”
“不,不,臣妾站着就好,”施婕妤越发窘迫,双足凑在一起,脚尖相对,看上去尤为无助。
风妃阅挽唇浅笑,李嫣已经搬了凳子过来,“施婕妤不必介意,在本宫面前,无需这样战战兢兢。”
她仓惶点下头,也就坐了下来,陶心见状,随之站在她身后。
施婕妤很少讲话,有时候,风妃阅问一句,她才会小心翼翼答上一句,语气谦逊,生怕自己不小心就说错了什么。这样的人,风妃阅总觉活的太累,失了率性。
坐了没多久,女子便起身告退,临走时,两眼落在她并不明显的小腹上,瞳仁中,蕴含深刻,稍纵即逝。
施婕妤前脚刚走,皇帝后脚便踏了进来。
“好漂亮的梅花。”他随口一声称赞,风妃阅躺下的身子翻过来,“施婕妤才送来的。”
孤夜孑跨过的步子瞬时顿在那,回头,视线落在争相娇艳的花朵上,眼中划过异样,有些沉重,却不明显。——3Q手打
风妃阅看的真切,“好看么?”
孤夜孑眸光闪躲,步子已然坚定朝着她走去,“再怎么好看,也经不起养,放在瓶中,迟早会凋谢。”
风妃阅点下头,身子被他拥去,灼热的大掌贴过来,落在她小腹上,“今天,他听话么?”
“听话。”风妃阅浅笑,不哭,也不闹,更不会来踢自己,当然听话。
“听话就好。”孤夜孑说的煞有介事,掌心在她小腹上安抚几下。
“可是,我却老想睡觉。”人一怀孕,怎么跟得了嗜睡症似的。
皇帝哑哑失笑,起身将她抱着向凤榻走出,风妃阅望着那瓶娇艳欲滴的梅花,朝边上的李嫣说道,“放在案几上吧,隔得太近,怪刺鼻的。”
“是,娘娘。”李嫣几步上前,将花瓶挪到一边的案几上,自己也识趣朝外告退。
“果然重了不少。”孤夜孑才走几步,嘴中禁不住挪揄。
风妃阅暗笑,身子刚落定,皇帝也躺了下来。
一时间,真正想要睡了,却怎么都睡不着,风妃阅枕在他胸前,就连空气中,都带着香香甜甜的味道,那是,属于幸福的感觉。
长台上,不知是哪个阴暗寝殿,白色的瓷碗透着死亡的寒冷,水中月,倒映出殿内的阴森。——3Q手打
披散的长发落在脚后跟,中指一滴血,垂入水中,消融殆尽。本是纯净的水液,那碗的周沿,也随着女子的这滴血而变得猩红,高起的拱形祭台上,摆着一个瓶子,里面,插着枝梅花,月光本就黯淡,再加上殿内并未点火,故而,女子的面容并不能看见。
中指顺着血水转上一圈,她将碗整个端起,腥甜的液体,一滴不剩地浇灌在那株梅花上。明黄色的花蕊,如今已被染红,原先盛开的花朵,竟随着血水的滴落,而一朵朵合拢起来。如此怪异,如此的诡魅。
凤潋宫内,榻上二人紧拥,却已双双熟睡。
案几上的梅花依旧在,没有风,本该静止不动的花儿,却突然一阵战栗,一枝枝交相碰撞,大片的花瓣随着这个激烈的动作而飘落下来,满地旖旎,三三两两交叠于一处,虽然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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