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君欢[圣妖]
忍住哽咽,捡起地上的石块后重新击打。
好不容易点上,她退后几步,重新回到他身边。望着他宁静的俊颜,风飞阅抬起袖子,将他额上汗水轻拭去,“不公平,”声音沙哑,才哭过的痕迹明了清晰,“为什么每次你都可以睡得这么熟,却要留下我一个人,看到你这样,我好羡慕。”她将脸枕在他胸前,听着一下下的心跳,虽然微弱,却让她倍感心安。从未发现,自己竟这么爱哭,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足够坚强的。橘园*小歪*手打
眼泪,滴滴落在他的胸口,开出一朵朵不同的绚烂,孤夜孑无意识伸出一手搭在她肩膀,那滴眼泪,仿佛能流进他心里一样。
篝火点燃的温度让孤夜孑稍稍好受些,风妃阅小心翼翼除下他的衣衫,撕开自己的袍子后,顺着肩膀,将伤口重新包扎上。
身上,冷冰冰的,已经失去温度,她小手贴在他胸口,无力的、恐慌的想要将自己身上体温过度给他。几番折腾,他难受地蹙下眉,风妃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解开衣衫,用身子,赤裸贴上孤夜孑的胸膛。
风妃阅不敢睡,用衣衫将二人掩起后,动也不动地趴在他胸口,眼皮在煎熬中越来越沉,最终,还是合起……
她走着走着,没了方才的严寒,身边,春天的气息充斥着每个角落,她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花海中,一望无垠,好看极了。
那是一种不知名的野花,它开在几百里的草原上,一眼望去,都是绿色和白色交融,远处,天地交汇,风妃阅路过的地方,都传来窸窣的步子声。仰面望去,蔚蓝的天空很纯,白云流动,变幻出一个个有趣的图案。
没有方向,她漫无目的向前走,突然出现一抹少年的身影,他负手而立,在她站住脚步的时候,慢慢转过身来。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甚至还带着几分稚嫩,身子又写单薄,却已经和她一般高低。
“孑——”风妃阅还是认了出来,她双目透出欣喜,想要上前去,两脚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你的伤好了?”
“这里好看吗?”少年声音纯净,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
风妃阅放眼望去,她由衷展颜,那种自然祥和,带着宁静的芬芳,让她沉醉,“好看。”
少年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好看的面容被阳光洒上淡淡的光晕,连垂在身后的墨发,都带着一种干净的气息。他面如冠玉,傲然独得,放开的眼角璀璨而明朗,风妃阅被深深吸引,想要靠近,却见眼前的一切全变了。
天崩地裂,她踉跄得几乎站不住脚跟,巨大的裂缝自天际另一头劈过来,速度惊人,让人来不及反应。她措不及防跌倒在地,那片美好的花海已经消失不见,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马蹄踏过空旷的沙漠,沿路来,尽显杀戮。
风妃阅仰望,披上战甲的骏马停在自己跟前,马上,一名男子威严冷峻,他身穿黄金甲胄,冷毅的俊脸转过来,赫然,就是孤夜孑。
他沉稳有力,却是残忍,杀戮。战场上,尸横遍野,折断的旗子子在战火中不断燃烧,一派狼籍血腥。男子举起马鞭,用手向周边扫过一圈,眼中的干净被烈火熊熊的鲜血代替,赤红之后,将那双琥珀色的瞳仁蒙上层层悲切。风妃阅的视线随着他手臂一路望去,战争后,城池破旧不堪,百姓流离失所,被烧灼的黑色占满半个世界,人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地上死去的,有他们的亲人,凄哀的哭声响彻上头,心中都能滴出血来。可是,老天爷却不会为他们留一滴眼泪。
“阅儿——”孤夜孑收回马鞭,俊脸上,血渍交错,“我也想陪你去那个美好的地方,可是……”男子顿住话语,眼眸中掠过不舍,定定落在风飞阅的脸上,“一旦我放下了全部,那里,就会变得和现在一样,所以美好,都会被毁灭。”
她眼中漾着泪,点下头,“我懂,你不应该放下。”
孤夜孑带有几分欣慰的笑意,视线穿过满眼荒漠,那双瞳仁中,闪现出不为人知的温暖,“阅儿,或许,你说的对,我是应该放手了。”
风妃阅哭出声,不再压抑,那是种受伤的哀痛,孤夜孑转过头来b Bs。JOoYOO。 Ne T望着她,马背上的男子,依然孑然,“阅儿,我多想同你携手,远走天涯。”
那种声音,像是魔魅一般,风妃阅全身惊怔,忽然惊醒,阖起的双目猛地睁开,却发现自己正安安稳稳躺在孤夜孑的怀中。她急欲起身,才确定那是个梦境。轻轻吐出口气来,心情却持续放松不下,沉重的难以承受。
扣上衣衫,回身添加些柴火,风妃阅坐回孤夜孑身边,他犹在沉睡,女子将脑袋枕在他肩头,火堆中,干枯的树枝噼啪作响,她陷入沉思,面色带着几分凝重。
侧过头去,手指在他眉梢上轻轻划过,“我们,就让老天来做决定,如果,在天明时分,陪我走出这片林子的是你,我就随你回去,如果……”她拧住话语,认真的盯着他侧脸,“还有如果的话,我们,就彼此松开对方的手,好么?”风妃阅重新靠在他肩膀上,“最后一个如果,我们就死在一起,变成两个雪人。”
火堆,在寒风中慢慢被熄灭,这样的夜晚无休无止,仿佛怎么都等不到天明。
远处,真的如孤夜孑所说,有清晰的砍树声,不远了,她唇角勾勒出几许希翼,在最后一点火源燃尽之时,闭上了眼睛。
全身酸楚,她不适的张下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上,仿佛被千金重的东西压住,让她难以喘息。
猛的睁开眼,风妃阅急促用力的呼吸,入目的,是雪白色的纱幔,屋中点着暖炉,她两眼转动几下,意识后知后觉。古香的摆设,案几上,熏炉中氤氲而出的香味随着雕镂的小孔汩汩冒出来,这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她害怕的摆了摆头,更多了,则是难以置信。
“醒了?”男子慵懒的嗓音随着撩起纱幔的动作而传进来,七袂弯下腰,泻下的发丝落在她面前,视线在她脸上察望,“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风妃阅嗓子嘶哑,干涩的难受,她环视四周,随后,同身前男子对望,“我怎么会在这?”
七袂在床沿上坐下来,目光炯炯,“你忘了,先前我们进的那片林子。”
她当然没有忘记,可是,她明明是同孤夜孑在一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片林子,名叫惜缘林,”七袂压下身,目光紧盯着她不放,“谁第一个找到你,谁才同你有这缘分。”
他的话中微微透着几分切齿,面上,微笑,却并不达眼底。
“找到我的,是你?”风妃阅声音忍不住拔高几分,那她同孤夜孑先前在林子里发生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还有谁?”七袂反问,嘴角咀嚼着笑。
“那……”风妃阅犹豫下,心头满满的,都是害怕,“我身边可还有别人。”
望着她眼中的希翼,七袂敛下笑,他心中升腾起无名的怒意,语气残忍而冷酷,“没有。”
“不可能,”风妃阅断然,她用力摇下头,两手将自己撑起来,毫不畏惧同他对视,“我明明同他在一起,还是,你把他怎么了?”
“你嘴中的他是谁?”七袂讥讽反笑,“死亡之林中不单陷阱重重,更为重要的是,凡是在里面的人都会经历必然的幻境,让人辨不清真伪。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仍是这般愚昧,他是谁?皇帝么?当初他既然能抛下你,今日,又怎会进死亡森林来,为你送死?”
风妃阅全身力气被抽尽,整个人栽回去,只剩下呼吸的力。
难道,真如七袂所说,只是自己经历的幻境么?可是,男子的眼泪分明打在自己脸上,那种感觉,怎会有错?
她伸出手,在眼角轻轻擦拭下,手指传来清晰的疼痛,风妃阅眼中闪过奇异,那正是自己在取火时所留下的伤口,如今,还隐隐作痛。
如果,这是幻境,经历过的一切为何历历在目?
如果,这是真的,那陪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在哪?
和她一起走出林子的,最终不是他,风妃阅心中原先笃定的答案,却还是忤逆不了天命。
真的,是要让他们放开彼此的手么?那片春暖花开的地方,没有你的陪伴,哪里还有美丽?
或许,七袂说的对,从一开始,孤夜孑走进死亡森林时就只是个幻境,或许,只是自己意念中,想要挽回点什么。错过的,终究,连对方的手都难以触及,遗憾,成全不了现实。
锦瑟年华与谁度 160
双目沉重的打开,孤夜孑松开的手掌收下,却是握了个空。
“皇上醒了——”耳边传来惊呼声,以及串串急促的脚步,孤夜孑好不容易将焦点对在一点上,他模糊启音,开口说道,“这是哪?”
“回皇上,这是下官的府邸。”一人上前,弯腰恭敬说道。
他眸子转动下,全身发热,脑袋浑浑噩噩,像是做了一场很久的梦,“皇后人呢?”
无意识的一句话,让边上众人面面相觑,带头进入林子的官员拾袖擦把汗水,战战兢兢恢复道,“皇上,臣等今人林子时,并未发现有旁人。”
他肩膀一动,枕着的伤口被扯开,龙颜忽然大怒,“怎么可能没有人,她分明躺在朕边上,难道朕的伤口也有假?”
众人齐刷刷跪满一地,脑袋碰着地面哪敢抬头,皇帝急着起身,右手将榻上绣枕扫下去,击在一名官员的身上,那人身子稍有倾斜,肩胛微缩,“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林子里面,真的只有您一人。”
痛楚清晰刺入后背,怎会有假?那件染血的龙袍挂在精致藤架上,女子气息温柔,又怎会有假?孤夜孑说什么都不信,遮在腰间的锦被被随手扔下去,雪白的中衣犹如零落于孤梢上的海棠星,白皙而纯净。他分明拥着她,两人相伴于姻缘树下,尽看雪花繁落,这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身边的位子却已经空了。
“我不该睡着的,”他懊恼万分,一掌击在榻沿,伤口崩裂,血水,像是暗夜中的眼泪顺着手臂蜿蜒而下,灼烫的液体,涌至胸口。那种感情明明那么真实,他将手放在心房的位子,那里,还留着女子的眼泪,整颗心透着柔弱的疼,跪在地上的几人动也不动,孤夜孑抬起眼眸,视线透过开启的窗子望出去,半边明月高悬于天际,透着种不知名的惨淡。橘园小歪手打
修长的腿站起,旁人不敢阻拦,只得将路让出来,孤夜孑蹒跚向前,小腿在桌腿上磕磕碰碰,身子虚弱的连路都走不稳。身边随侍忙上前,才刚触及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推开,孤夜孑手扶着墙壁来到外面的走廊上,虚脱地在竹子编制的栏杆上坐下,背部贴上去,一阵寒意蹿遍整个身体。
风妃阅倍感虚弱,七袂在看见她醒来后便离开,她双肩挣扎下想要起身,边上随身服侍的丫鬟忙上前,两手轻轻落在她肩头,“堂主,皇尊交代,要您好好休息。”
“我想喝水。”她口干舌燥,说话无力。
丫鬟听闻,急忙端了水过来,嗓子里刚恢复几分舒爽,风妃阅就试探问道,“独步天涯的人,都回来了么?”
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丫鬟不疑有他,“各大堂主及门主已全部归来,这一趟武林盛会,好像才逗留不过几日。”
风妃阅上半身靠于床架上,榻前,一盏白色玉兰的花形灯盏隐约伴出几分香味,在她径直小脸上打出缕缕哀愁,散在胸前的长发带有蜷曲弧形。望着丫鬟开始忙碌的身影,她开口道,“这次皇尊回来,可有带何外人?”
那丫鬟直起身,脸蛋转过来正对她,“外人?没有,皇尊下车时就抱着堂主一人。”
悬起的心口,平复下,松懈却又带着失落,矛盾极了。看来,孤夜孑并未落在七袂手中,可……若真和自己想的一样,她是该同孤夜孑在一起,七袂既然救出了自己,肯定会发现她身边的皇帝,潜意识中,她不愿意相信那是个幻境,可若是事实,又该怎样解释现在的一切?
“堂主——”见她起身,丫鬟忙要上前搀扶。
风妃阅皓腕轻摆,“我就在外头站一会儿。”拉近前襟后走出去,凉爽的风随着打开门的动作扑面而来,再次吹在脸上,还带着几许燥热,同林中的寒冽完全是两个世界。
双手扶在栏杆上,她前半身倾出去,仰面对视着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是谁说,月亮的光洒在每一个角落,你能看到,他亦能看到。被光良照射到的地方,要一起幸福?风妃阅将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眼前展开,月光被指缝稀疏成几道哀默,左手,将右手包拢起来。在皎洁的月色中,她缓缓将两手拉开,复又,重新握回去。
放手,谈何容易,指尖弯曲成难舍难分的,将两只手掌扣在一起,“你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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