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记-柳暗花溟
龙吗?不可能!两个小小的私矿矿主没这么大的能耐,再说他们也没必要如此。那么又是谁呢?想想此地的最高武官司,想想那个花样百出的胡如初,他几乎可以断定是谁一手制造了这件事。
怪只怪他疏忽大意了,结果着了人家的道。之前他拿钱拿到手软,所以对陈大成和王如龙的那次突然造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个圈套早就做下了。
事已至此,后悔没有用,必须想办法解决。杀,行不通。且不说他派出的探子不大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胡如初和戚继光。
就算他能得手,却有一个人是他永远动不得的。虚海如果把此事儿报朝廷,他一样逃不脱。虽说这位曾经的皇子说过不再见皇上,可上次他为了胡如初就破了例,难保这次不会。
再者,太多的矿工看到了这件事,如果全杀了,那将是一宗震动全大明的大案,岂不是等于把自己送到刀头上吗?也就是说,杀是行不通的,唯今之计……也只有堵了。
想到这层,他立即叫此地官员封锁所有道路,富春镇和附近的几个镇都许进不许出。在他看来,只要把谣言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播散,久而久之传言就不真了,人们也会失去传的兴趣。而且时间一长,大明江山纹丝不动,再有人说什么,他就可以反咬一口。
所以,最重要的是堵住民众和设陷阱之人的嘴。如果做到,就一定能瞒天过海。普通百姓,用强硬的手段就行,至于戚继光等人……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要求的,只要等他们登门拜访就成。十之八九,是为了采矿之事,这样大的肥缺,有谁会不眼红呢?
想到此,他恨得牙痒痒。好呀,一群狼呀,都盯着这块肉,就不让他好好吃下。等缓过劲来,等这件事平息了,他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一辈子打雁,却让雁琢了眼,怎么能让他不恨呢 ?他所不明白的只是,戚继光等人是如何制造的龙脉被破的假象呢?
而他在这怀恨,海防卫那边却正在庆祝成功。其实说来非常简单,龙脉之事是和陈大成、王如龙联手的。戚继光承诺了他们,可以令他们的手下可以吃饱穿暖,于是他们自愿当诱饵。而劝说之事,自然是由最容易令人信服的虚海做的。
龙脉发光,不过是云游大师在民间学的小戏法,以如初的知识来理解,其实就是光学和化学作用。这种戏法放大了数十倍,就形成了 惊人的效果。
至于龙吟,是由云游大师,虚海和戚继光等三人冒充龙,以内力在山壁背后发出,因为山壁上有一条细长石缝,所以三人发出的叫声很怪异,还瓮声瓮气的。
天泣,其实是从云游大师的老寒腿上设计的。他那退一疼,当天一公平会下雨,屡试不爽。待定的龙脉被破日,就是根据他腿疼发作的时间。
最后,陈大成和王如龙还混在矿工之中做接应,当矿工们被吓坏了时,陈、王二人把事情往夸张里一说,再一传十、十传百,就成就了耸人听闻的龙脉被破事件。
其实雨是龙脉被破后很久才下的,老天哭得晚了点,但事情这么可怕,谁会注意下雨的时间?而所谓龙吟之声……又有谁听过龙叫。人群中有人喊一声:龙吟了!大家也就信了。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只需要去找雅意安谈谈了。如果顺利,他们就会利用雅意安得到采矿权,也能逼着他做保护伞,还惩治了一众贪官污吏,实在是大快人心。
第二十四计:连环计
第一回 有客来访
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
兵法上是指,敌方兵力强大时,不能盲目硬拼,而应当运用策略使他们互相拖累和钳制,行动迟滞,一计累敌,一计攻敌,两计合用以打败强敌。本书中此计并不复杂,而是想了很多办法,解决各种难题,并且成功嫁人。
本来感觉是很难解决的事情,但在云游大师的帮助下,却轻松地利己解决。戚继光亲自登门和雅意安谈判,逼迫他让出一半采矿权。
“干吗只要一半?那一半还叫那阉贼继续贪,都取了来还给百姓不好吗?你看不到百姓过的是什么穷苦日子吗?”事后如初不解地问。“这就叫光棍之道。”
戚继光笑眯眯地解释,“想要狗不去跬,就不要逼得太紧。不然他自觉没了活路,还不知又出什么妖蛾子,不如先平稳下局势。你知道,咱们最大的愿望是整顿海防,打击倭寇,其他可以缓一缓。至于吏治,由白圭来办吧。他前些日子来了信,师从夏言夏阁老,早晚有施展抱负的一天。”
如初一听也对,虽然心中感觉不甘,却也只好忍耐了。
接着,戚继光施展连环记,先是把采矿权交与陈大 成和王如龙,矿工的待遇大大提高,他的民望和声名民逐步建立了起来。而后有了钱,整顿海防也有了底气,再把各级官员上下打点一番,收编有志报车的穷苦矿工和农民入伍,补充卫所缺失人员的事也落了实。
再然后,戚继光在虚海和赵三红的帮助下开始研究和设计武器、阵法,演练兵士,硬把一群乌合之众训练成了进退有度的铁军,还把冷兵器往热兵器上过渡,而因为他纪律严明,还打退了几次倭寇小规模的侵扰,民间渐渐把他带领的军队称为戚家军。
到这个阶段,他每天忙得连觉也不够睡,如初就提前学习了当贤妻。学习厨艺、女红、和军士们的家人拉关系,以戚继光的名义四处行善,甚至还亲自训练了一小队女兵。
就这么着,一转眼就又是半年多过去了。如初渡过了穿越到大明朝后的第三个新年,然后以二十六岁的高频,终于等到了戚家再度来提亲。
戚老太太倒还好,毕竟年纪大了,一切都以孙子为中心,孙子高兴,她就高兴。但戚夫人却还对如初有偏见,十分不喜欢刀,只是因为戚继光态度坚决,才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
她的态度被胡大海敏锐地发觉了,不禁对女儿的婚后生活分外担心,不过庆善号的总店挪到济宁州的计划已经实施了一半,再加上冷眼旁观,见未来女婿待自己女儿如珠如宝,也才放下点心,背地里对如初说过,“嫁过去,当然要孝顺婆婆和祖母,有点小气就忍忍,女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但如果真不开心,自管回来找爹,爹拼着千夫所指,也不能让你不幸福。”
于是如初发了第一万遍感慨:穿越者们,记得一定要有个好爹呀!
成亲之日定于四月二十四,全双的好日子。按照风俗,订亲后如初和戚继光就不能相见了。戚继光留在海防卫继续忙,好腾出时间过一个长长的“婚假”,而如初则留在娘家准备嫁妆。
戚家本来家贫,戚继光虽然承袭了四品武官,但俸禄实在不多。他为人又贪,矿上的钱一分没私下收取,所以戚家的日子还是不怎么富余,应对一场婚礼就有些吃力。
而为了免于伤害戚家的自尊,尽管胡家是富豪之家,给女儿的陪嫁却并不多,只比照着普通富户的规模,陪嫁丫头也只有八重一个。
不过胡大海哪舍得女儿受苦,因此这些东西都只是表面上的。其实,如初腰里揣着一大沓银票,再加上她自己的 私房钱,远远超出几十个戚继光一辈子的俸禄。胡大海又拨了一间距海防卫最近的分号给如初做嫁妆,全权由杨喜代管。
“爹呀,这些都给我也没用,不如您自己收着,将来再给也一样。不然,给我未来的宝宝也行。”如初叹道,“这么多钱放在那儿也不能花,才是人生悲剧呀。”
胡大海担心的就是这个,再有钱,也不能令女儿轻松一些,至少那些家务得女儿来做,他不能买上几十奴仆送过去。每当这时,他就怀疑让女儿嫁给戚继光是不是正确。
“拿着吧,压腰也好,至少有底气,闲来无赖自己外头逛逛,吃点好的,喝点好的也不为过吧?”胡大海道,“再者,那天我听小光说,不打算让你长期在戚家生活,想把你带在身边。这样一来,钱就有用处了。小光他……不介意花你的钱吧。”
如初抿着嘴笑,因为戚继光完全不介意。在这一点上,他的思想有点超越时代,不像古代男人那么斤斤计较,表面上是自尊,其实是自卑来着。而最让她高兴的事,他不打算扔她在家苦守,他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他说会从俸禄上省一部分,给家里找几个仆人。等将来继美成了家,戚夫人和戚老太太身边也就有人照顾了。”如初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挺为难的。他是长孙,媳妇是应该在家替他尽孝的,可是他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好在如意还小,能承欢膝下,继美年纪也大了,可以尽快说亲事。说起来,我是有些对不起他的,让他一直为难,受夹板气。”
“将来你对他好些,给他生儿育女就可以了吗。”胡大海一向帮亲不帮理,“记得经常来看爹,这样你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辛苦。唉,小光虽然疼你,可是你好歹也得过戚家单独过一阵子,我怕你应付不来,戚夫人很厉害呢。”
其实如初心里也忐忑,以她之前的感觉,她在戚家应该是不受欢迎的人。再加上小光如果对戚老太太和夫人说,要带她在海防卫过日子,而不是让她在戚家操持家务,只怕老人对她还会有不良看法。
不过为了宽胡大海的心,她不能这么说,只说些哄老爹开心的话,爷俩儿正有说有笑,忽然胡七来报,有一位公子求见。
“是谁呀?”如初纳闷,怀疑是不是李成梁或者张居正。但当她打开拜贴,上面三个嚣张的大字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第二回 别让我恨你
严世蕃!
他来了。他怎么会来?又怎么会找到金陵的呢?是有公事,顺道来看看她?还专程来……找茬的?
几秒钟的时间里,如初脑海里迅速滚过几个念头。不能说听到严世蕃的名字一点也不惊喜,但实在也有几分惊吓。
“爹呀,您先回避一下,我自己见他。”想了一想后,她说。
胡大海伸长脖子看那张拜贴,看到名字时也吓了一跳。他疑虑地望着女儿道,“他来做什么?不行,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儿,万一他……”
“他不会啦,他一向对我很好。”如初打断胡大海,幽幽地叹了口气,“让我单独见他,有些话更方便说,如果您在场的话,气氛反而不好。爹您放心啦,这可是在咱们胡府,再说他是来拜见,可不是来抄家的,怕什么?”
胡大海一想也对,虽然心下不安,但他知道严世蕃是喜欢自己女儿的,而且女儿身上还有武功,料想并无大碍,于是嘱咐一番就离开了。
过不久,严世蕃被胡七请了进来。
四目相投,如初居然愣了,那种深深的歉意、浅浅的尴尬、深浅纽结的复杂心情充斥着她的脑海,令她连请严世蕃坐下并奉茶的基本礼仪也忘记了。
他瘦了,表情严酷,因为身子站得笔直,所以就更显英挺、傲慢。这样的男人,为什么是个被世人唾骂的那的奸贼呢?如果可以选择,也许他会是另一个人,过另一场人生。
“如初,一向可好?”倒是严世蕃先开了口。
如初点点头,轻轻叫了一声,“小严相……”
严世蕃自嘲的一笑,“小严相?就是因为这三个字,你弃我如敝履。小严相……我恨这三个字”
“那么,东楼……”如实终于缓过点神来,“你一向可好?”
严世蕃苦笑摇头,“我好不好,你是知道的。”他向前走了一步,迟疑了下,又退了回去。
不能太接受她,他现在只是站在她面前,都要用尽定力才能保证不冲过去抱她,然后抢了她就走。他有这个能力,他要的女人就一定可以到手,可如初不一样。倘若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他困着她又有什么用?
“你要嫁人了?”他问,只感觉嘴里发苦,心都死了。
“我年纪很大了,再不嫁就没人要了。”如初试图开开玩笑,但不太成功,严世蕃落在她向上的目光令她极度不自在。
他既然来了,就应该是知道她的婚迅,那么隐瞒无益。照说,她有选择爱情的权利,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总觉得对不起眼前的男人。或者,是因为他投入太多,而且那样无怨无悔吧。
“我愿意娶你。”严世蕃冲口而出,“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娶你,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只要你没选其他的男人……”
“东楼,对不起。”如初打断他,诚恳地道,“我说这样的话不是客套,而是真心的。不是你不好,也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我喜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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