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记-柳暗花溟
她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虽然事出突然,继美没有想清楚,却本能的觉得这是金玉良言,对这个嫂子更加敬爱了几分。
而既然说通了继美,戚夫人就把早上和徐氏商量好的分家方案说了出来。说到底,老太太和夫人不审心疼继美,把老宅中最好的院落分给了继美夫妻住,只要找人堵住一道月亮门,一家就分家了两家。家里那几亩薄田也分了好的给他们,还给了三十两银子。这些钱齿亡舌存在平时,那可是够全家人生活好几的。
这情况说是分家,倒像是让他们单独去享福的,假如徐氏会过日子,用这点钱做些小营生,再好好经营那几亩地,小日子就能过得滋滋润润,完全没有问题。
“这分家只是对内,尽量不要让外人知情,你只说是奶奶怕丢人行了。”戚夫人嘱咐 道,“既然要用事实教育你的妻子,你就不要闹脾气,尽全力过一把日子试试,也不要跟她吵闹,听到没有?逢年过节的,还是回大屋这边来。”说到这儿,面对着要独立的儿子,也落下泪来。
“唉唉,不要这么愁去惨雾啦,不过是一条计策,也不是真要推走继美。咱们且稳当些日子,然后徐氏就懂事了,继美的日子也会好过了。”
戚老太太和戚夫人一听,深以为然,所以虽然不舍得,却逼着自己狠下了心。
于是,戚家“分家”完毕。
第三回 不识好歹
分家后的前一段时间时,徐氏并没有傻到拿所有钱去挥霍,她虽然不知道日子过,却也不是白痴,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所以搬过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新家好,还真投资做了点小生意,也雇了人收拾田地。
不过她身上背着才女之名,又鄙视柴米油盐的庸俗,所以在镇上开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文具店,兼营图书销售。要命的是,她所有的货物都进的是上等成色的,所以尽管租的店面小,货物也不多,但仍然把三十两银子用掉了一大半。
她本意是好的,可是却没有联系实际情况。鲁桥镇是个小镇,除了戚家外,最有学问的人就是白氏父女,其他人都是普通富户或者平民百姓。附近几个镇虽也有杨家、江家这样的大家庭,可他们却偏偏不是那种书香站第的人家。而在封建年代,普通人家的子弟能有书念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谁买得起那么贵的笔墨纸砚?谁又会天天没事风花雪月地玩情调呢。所以,文具店兼书店生意惨淡。
刚开始时,徐氏还鼓励自己说生意都是慢慢好起来的的,可她即不宣传,也不推销,成天摆个才女的高雅架子,好像谁买了她的东西就高贵一些似的,生意不但没好,反而愈加惨淡,到最后,好几天也未必有一个客人上门。
于是,她的投资全打了水漂,几个月后,文具店关门大吉,还欠了人家一个月的房租。只因为戚家在镇上口碑良好,房主自认倒霉,没有追究罢了。
这些情况,如初一直派人暗中盯着,然后如实的、迅速的反应了上来。戚老太太和戚夫人一听说这么多银子就这么赔了,心疼得连饭也吃不下。
如初劝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逮不到流氓。虽然损失这些钱很可惜,但只要能教育了徐氏,让继美后半辈子过得幸福,比什么不重要?钱财是身外物,再说咱们的糕点铺子和针线作坊最近一直赚钱,而且利润很高,别说三十两,就是她一下赔上三百两,咱戚家也负担得起。”
两位老人一听也是,于是咬着牙装不知道,天天也不知念多少句阿弥陀佛,为那些被糟蹋的钱赎罪。
其实这件事对徐氏也是个重创,但她不怪自己对市场不了解,随意投资,反而怪鲁桥镇上的人都庸俗不堪,不识真正的风雅,还对继美说:“这也不算失败,不过赔几个租店的钱和小工钱罢了。这些东西又不会烂,又不会坏,他们不买,我们自己用也是一样。”
继美得了如初的指示,不对徐氏的行为加以阻拦,但此时仍然忍不住讽刺道,“好呀,我的好夫人,你就轮着用那十几方名砚吧。顺便,每天把咱们的日常花销、柴米油盐,都以上好的笔、蘸贰墨,写在燃起金丝勾花还带着香味的线笺上吧。”
徐氏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道,“你少拿这话来挤兑我,我是头回挑家过日子,也是头回做买卖,有些失误又怎么了,今后我再把钱赚回来就得了。你别总觉得大嫂如何如何好法?她不过是商人之女,能有多少能力?不比我是识文断字,真正读过圣贤文章的。你且看看吧,我定然能和你过得比他们好。”
继美转过身去,掩饰脸上的不信任道,“先别说以后,现在可怎么办吧?钱只剩下一点了,你的吃穿用度还不肯节约些,难道真要向你娘家或者我奶奶伸手?”
徐氏一梗脖子道,“放心,断不能让别人笑话了咱们去。了不起……把家里新雇的佣人辞了,这点家事我和梦儿也做得了。哼。”
他们分家后雇了一个婆子打扫卫生,做饭洗衣什么的,徐氏大手大脚惯了,又不知道用人行情,不懂得找人的方法,所以给的工钱很高,找的人也不知道底细。也所以,虽然她挑剔难侍候,但那婆子还是日日忍耐、巴结、日常生活倒也安排得精致,徐氏就没注意他。
可她不知道,这婆子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这些日子来,偷偷暗藏了不少东西,她也没有发觉。如今她说要辞退人家,还不好意思的补上一两银子。那婆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傻东西,欢天喜地的就走了,一走还就没有踪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待这边梦儿发现徐氏丢了不少首饰细软,甚至还有两刀名纸、两方名砚之时,徐氏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如初听到这种情况,多少有点心软,于是找个机会上门,想帮帮徐氏。她以为这不懂事的女人已经得到了教训,态度会好一些,也会明白点事理,没想到却碰了软钉子。
徐氏以为如初是来示威的,摆出强硬的态度道,“谢谢嫂子的关心,我这边虽然不太顺利,上了一些小人的当,倒还不至于要仰人鼻息,受人恩惠。我和继美虽小,但我们自己可以解决这些事,就不劳嫂子费心了。不然,岂不让人白白看笑话?”
她这话把八重气得够呛,一出门就吵嚷道,“小姐,您真是太好心了。她这么不训好歹,活该饿死了了事。咱们要帮她,她还指桑骂槐的说咱们看笑话,这也太小人之心了!还说什么自己能解决这些事,分家时那三十两银子还是小姐出的呢。拿着人家的钱花着玩,到头来还落个不用人家,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如初也有些生气,但她想得开,于是安慰八重道,“原是我操之过急了。她的跟头得跌得大些才知道‘为难’二字是怎么写的。我就是心疼继美,所以沉不住气了。你说得也对,今后咱们还不主动了,我要等她亲自上门来求我才出手,而且还得三求四求的,不然倒显得我贱,她不知道什么叫日子艰难!”
打定了主意,回家安抚了两位老人,如初就踏实下心来,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意。她不求飞黄腾达,只要一空过得殷实富裕,不再为钱发愁。所以她并没有不断扩张生产地盘,能做到即不太累,生产还很红火。而另一边,她表面上对继美那边不闻不问,但她派的人却源源不断的把继美两口子的消息传递了过来。
第四回 还钱
开始时,徐氏不服东西被偷,于是告上了衙门,请请求衙门抓拿那贼婆子。
可所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她只道自己是官眷,在娘家时又才女,很水仙的以为大家都得围着她转,她要捉贼,衙门就要倾尽全力。哪想到,造这种状是很费钱的,衙役们按照她提供的线索出门查找、追踪窃贼,还需要她提供盘缠等物。
而且县官知道如初和小严相的关系,几番言语试探后,很八卦、很本事的打听到这位眼高于顶的徐氏与如初不和,自然加倍刁难。一来自己得了实惠,二来还巴结了如初。
徐氏咬着牙,赌着一口气,自以为天下邪不胜正,打算就算赔钱也要宣扬正义,把那三十两中剩下的银子全花用了不说,还从娘家拆对了一些钱来,说明追加赃物就还的。她娘家不知分家真相,打听到戚家有几家糕点铺子,算得上是日进斗金,觉得这钱借出付出,肯定还得上,也就松了手。
结果这么折腾了两个月,贼婆子没追到,继美一房的经济情况已经捉襟见肘,要依靠典当物品度日了。到这个时候,徐氏已经再没有才女风范,每天和梦儿围着灶台转,因为没有经验,什么事都无法上手,家事闹得一团糟,乱得不成样子不说,继美连顿正常的金属饱饭也吃不上了。而且,雇来收拾田地的短工因无钱支付工作也辞退了,害得继美一个大好美少年,放下了兵书和长剑,抓起了农具,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老太太和夫人得知这些消息,可是心疼坏了,如初也是不忍,但三人都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为了继美两口子的将来,她们现在必须做夕冷漠的恶人。假如这种生活的磨砺还不能让徐氏成熟起来,那真是要休妻另娶了。但是全戚家的人,没有想看到这一幕的。
不过私下里, 如初还是到田间偷偷找到继美,给他送好吃的。但继美闻是闻了半天,可是却没有吃。
“她不懂事,我这做相公的没能教育好她,当然也应该受罚。再说,夫妻一体,她有错,我应该一起承担,怎么能吃嫂子偷偷送来的吃食?”继美一脸坚毅地说。
如初很欣慰,因为继美真的成长了,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道,“她娘家没来要债吗?”
继美苦笑,“哪能不要?还威胁说再不给,就把戚家家门不和,已经分家的事抖落出来呢。她……嫌面子上不好看,正在苦求宽限些时日。”
“要不我先借你点?毕竟这事不能宣扬,咱们是内部分家,说出去,老太太和夫人会不高兴的。”如实没想到徐氏的娘家这样混帐,问道。
继美摇了摇头,“不遇到死角,不到没退路的时候,她是不会知道自己之前过的是什么好日子的。让她幸福是我的责任,但她也得有一颗感恩的心哪,不能不识抬举。可目前她自我感觉太良好,其实她家上有兄、下有弟,家产哪轮得到她花用?现在还不出钱,她哥哥弟弟第一个不乐意了。不是我心狠,不肯让嫂子援手,而是她还没意识到自己错误。她凭什么看不起努力赚钱养家的人?任什么又觉得养在深闺、不谙世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比别人高贵些?她总觉得母亲过的辛苦日子容易,总觉得嫂子做的事她随便就能做到,若不趁些机会让她彻底明白,奶奶、母亲和嫂子的苦心就白费了。治病要治本,这一次就让她去了病根,今后她才知道好好过日子。”事到召集,当初极力反对假分家的继美倒想得比旁人都透彻了。
“嫂子是怕你受罪。”如初叹了口气。
继美露出与他哥哥一模一样的阳光笑容,“将来我也要和哥哥一样,身为军人,为国效力,往后还要当威镇一方的将军,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就像那天嫂子说的,算是天将大任于斯我吧。”
看继美这么说,如初终于放下了心,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心软,等徐氏真正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时候,她再伸出援手,希望徐氏和继美有个美好 的将来吧。
而他们这边叔嫂谈心,那边徐氏的娘家妈已经找上了门,才一屋,就瞧见徐氏灰头土脸的从厨房出来,折腾半天,浪费了一捆柴,边壶水也没烧开,后面跟着同样在娘家没做过粗活的梦儿,不禁怒从心头起,也顾不得书香站弟的贵妇礼仪了,见左右无人,上前就是一巴掌。
“让你进戚爱是享福的,谁让你不留点眼儿,跟着戚家的财神母老虎闹,看结果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儿了?”她不怪自己家教失败,倒怪起来,“当年风风光光把你嫁过来,你如今也算当家主事了,没淘换出 私房体已钱就算了,怎么倒把陪嫁搭了进去,还要向娘家伸手?你让我怎么在你哥哥弟弟面前抬起头来,麻利的把钱还了,以后你回娘家还有个说头儿,不然连你爹都没办法护着你了。”
徐氏一听,又羞又气,“娘胎你别让我哥哥弟弟看轻了我,我又不是没有能耐,不过是不惯与市井小人打交道,被骗了而已。这几天正想法子,性能赚出钱来,胡如初一个粗鲁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我凭什么做不到呢?再宽限我些时日,我自然加倍奉还。”
“快得了,你别不撞南墙不回头。打你从小,我就不同意你爹要培养你做什么才女。但凡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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