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记-柳暗花溟
难道公公都这样像女人吗?可安公公不是呀。他看过安公公的胳膊,干瘪发皱,绝没有这么漂亮。但这是比武,他干吗总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真奇怪!
他一甩头,安定下心神,口中发出号令,让这场比试正式开始。
一瞬间,学子们兴奋得吵闹起来,就算知道力量对比是如此悬殊,他们分泌过盛的荷尔蒙也刺激得他们异常活跃。不过,这快乐只维持了十秒,因为谁也没想到是李成粱的手被按在了石台上。
全体的静寂,二十个少年没发出一点声音,泥塑一样围站在石桌边,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后赵三红才开口,发出干涩的声音,“汝契,这是正式比武,不带让着人的。”
李成粱眨巴眨巴睫毛浓密的大眼,喃喃地道,“没让着呀……”他看看自己的手,满脸不可置信,随即有点生气似的,“我是没留神。小样的,没想到瘦成小鸡子似的,居然还真有点干巴劲儿。不算不算,我轻敌了,重来!”
“怕你啊。”如初一抬下巴,“若再输,从此你别在我面前文绉绉的叫什么汝契,直接给我叫黑人!”
李成粱这次没回话,突然站起身把上衣脱了,露出一身的键子肉。这家伙是十八岁吗?身材好得这样惊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完美的,可惜她为人师表,只能看不能摸。话说现在是十月里,算是初冬了,他倒真不怕感冒。
“我的儿,打不过,脱光了也没用。”她想起孙悟空爱说的俏皮话,挖苦道。
“比了再说。”李成粱一脸倔强,眼神中流露好胜、强势的神气来。
如初不再回话,再度伸出手臂,表面上自信满满,心里却在打鼓。
刚才赢得那么容易,确实有李成粱轻敌的成分在。那小子那样漫不经心,似乎要戏弄她,而她开始时也没用全力,就那么耗着,然后突然给予一击。
照说,她不该答应李成粱重赛的要求。对于军校的学生来说,比武就像打仗,如果在战场上因为疏忽大意而败了,能要求对方重新打过吗?
可是为了让这帮小子服她,她不得不冒险答应。说是冒险,是因为她也没把握第二次再胜。而不出她所料,这一次李成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当戚继光的号令发出,如初立即感到一股霸道的力量直压了过来,她得咬紧牙关才挺堪堪挺住。
“汝契加油!打死这个死人妖!”看到如初的胳膊有歪倒的可能,小风和小熊格外投入。
好小子,看我当上班主任要怎么修理你们!天天找茬让你们洗厕所,全班的卫生让你们俩连续做!
她一边心中暗骂一边用尽吃奶的劲儿坚持着,手臂倾斜到约八十度时就顽强的僵持在那儿,再不倒下一分。她看到对面的李成粱肌肉贲起,脸上的线条绷紧,整个人显得格外刚毅。不过因为用力,脸红脖子粗的,破坏了整体美感,但想来她也漂亮不到哪儿去,估计得面色狰狞了吧?
现在她只感觉胳膊确实有断掉的可能,似乎被一种力量从手腕处搅拧着,连肩膀和整个身体都快要被掀翻在地的感觉。她真想就此放弃,顺着那力量倒下算了。可是……不行!
坚持,如初!坚持!你是老师,怎么可以输给学生。头可断,血可流,今天的比武一定要赢!胡如初你也一定会赢!会的!会的!会的!
她集中精神,加强意志力量,在学子们懊恼的叫声中,把失去的领地一点一点扳了回来,然后渐渐争取优势,感觉对方力量稍弱时,立即大喝一声,孤注一掷的用力,终于取得了胜利。
精疲力竭中看看身边,见那十九个少年全体呼呼喘着气,好像他们的力量也给耗光了一样,而对面的李成粱更是瘫倒在石桌上。她发出奸诈的笑声,听起来像传说中会带来厄运的枭鸟叫声,难听得要死。
“这一阵老子胜!”她激动得嗓子都哑了。
“其实……”李成粱略抬起头,“我是左撇子……”
第二回 同时抹黑
“汝契,败就是败,别输不起,失了风度。”戚继光慢悠悠地拦住他,看不出有半点沮丧,“而且,你虽失手了,可你还有兄弟。”
“是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再说你不是还饿着吗?力气弱点是正常的。”赵三红连忙上前安慰着,同时把李成粱扶了起来。
“从今天以后,你私底下就叫黑人了,你刚答应过我的,不会反悔吧?”如初问,带着点挑衅感。
“老子说过的话板上钉钉!”李成粱愤愤地,但神色间也有对如初的一点佩服。
如初心里这个高兴呀,虽然整只右手疼得都木了,可她这也算勉强收服了一个古惑仔吧?个个击破的战术初步成功!
“下一场是谁上?”她站起身,却没想到脚下一软。不过是掰手腕罢了,可却仿佛把全身的力量都抽走了似的,整个身体向后倒去。还好,人多,不会直接与地面亲密接触。
她想得挺美,但没想到这群小子这样没人性,居然快速闪开一个位置,让她直接摔到地上,然后所有人一起窃笑,似乎是以这种方式报了仇似的。
不成熟的小男人们哪!
如初哎哟了几声后,干脆就躺在那儿望天。片刻后,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张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比天空还要纯净的脸,“下一场拳术,我来和你比。”
这样好吗?如初迟疑了。
她看得清楚,土队是以戚继光、李成粱、张居正和赵三红这四人马首是瞻的,他们就是大明F4。中国人好像很喜欢四这个数字,比如:天时分四季、地利有四方、四书五经、四库全书、天上有四大天王、人间有四大魔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也是四个、还有什么四人帮、四喜丸子……
而这四人中又以戚继光为首,如果他们真的是古惑仔,戚继光就是浩南哥,李成粱就是山鸡。对这样的人,应该在开始时不正面交锋才对呀,否则一个行差走错,说不定全局都会改变。她可不是想与这些少年们为敌,是想做他们的良师益友,在气势上压制他们是对的,但不能弄成对立的立场。
真和戚继光交手的话,表现得太弱会输,会让他们看不起。表现得太强……万一赢了……这不是落了戚继光的面子吗?特别是在他的兄弟们面前。那可和掰手腕不一样,是真正的比武,在少年们眼中,也许事关尊严。
再说,她也不忍心看骄傲的小马王失落的样子。那,要怎么办呢?
“胡公公放心,我们明天再比好了。”看如初犹豫,戚继光“体贴”地道,“你和汝契……不,是黑人刚斗了一场,想必力气耗尽,我不会乘人之危的。明天我们戌时初在码头见,免得在卫学里比,让人看到,胡公公脸上怕不好看。”
死小子们,一个个这么狂妄,自信得让人火大!怎么?她一定会输吗?看他笑得这么温文有理,眼神却怎能这么恶劣呢?
“不必。”如初努力站起来,“再教你们一条做人的道理,今日事要今日毕。要打就打吧,我这人急脾气,惦记着这事,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戚继光没说话,抱着双臂站直身子,眯着眼看如初,好像她很好笑似的。
“但是你不肯占我便宜,也算是男人大丈夫所为,我们不如换个方法比好了。”如初转着心思。
“文斗就没意思了。”仙豆插嘴道。
“谁说文斗了?你这么爱说话,以后就当咱们班的宣传委员吧。”如初说着这些少年们听不懂的话,“我所谓的换个方式是指,我和戚继光比武时不用内力,也不用本身的力量,只以招式相对,谁能在对方脸上抹上一点墨迹,就算赢,这样可好?”
嗡嗡声四起,大家低声商量了起来。约一分钟后,他们互相传递眼神,最后汇总到一起,再由戚继光点头答应,只提出要她再休息会儿,毕竟体力跟不上,也会影响运招的速度。
不错,很有君子风度。有这样气质的孩子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因为本质很绅士、很骄傲。而真正骄傲的男人都不会无耻的。
如初松了一口气,很佩服自己的急智。
只比招式最恰当不过了,一来她内力本来就不好,二来她体力也耗尽了,三来纯比招式,不管谁输谁赢,伤害都不大,大家都留了面子。她只提出去学堂比,反正不用力的话,建筑物什么的也不会有多大损伤,而且在学堂内进行,不会让人偷看到,从各方面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下堂该虚海讲兵法了,如初已经想好等他来就强迫他当掉这堂课,哪想到这家伙知情识趣,根本就没来。那如初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把兵法课堂改为了演武场,桌椅板凳往边上摆,接着正正经经的拉开了架势。
她不打算用截拳道,虽然那会让她赢,但那是她今后要教他们的内容,这时候用并不恰当。于是她用少林拳对付戚继光,两下里过了百多招。
对于武功,如初没有太清楚的理论概念,所有的反应都是这身体的本能,她只需要控制力度就行。而戚继光,看得出是从小经过苦练的,那沉稳的气度简直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代宗师才应该具有的。再加上他动作灵活又敏捷,进攻又如狮子搏兔、鹰击长空,就算这身体当初是差点打了十八铜人通关的,也仅仅是平手之局。
甚至,还落了点下风。
其他学生就围在学堂的周围,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点头赞叹,从开始时的有倾向性,变为后来的纯粹欣赏,连喝彩声都压得极低,免得惊动旁人。
不过场上的两人却都有点烦躁,谁也不想打个没完没了。戚继光见如初娇小的身子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穿花蝴蝶一样,灵活得很,看样子很难打到,不禁心头一动,突然高高跃起。
不让用内力和体力打,可没说不让跳起来!
这一突变,着实唬到了如初,一愣之下,身法上出现了破绽。
戚继光一见大喜,等的就是如初这一眨眼的闪神。他摊开手掌,见掌心内的墨迹还未干,立即往如初脸上抹去。
眼看就要碰到如初的脸蛋儿,却忽然看到有一道不太强烈的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因为两人离得太近,连她鼻尖上细碎的汗珠儿都看来无比可爱,还有耳廓上细微的绒毛……
她不是女人吧?不知为什么,戚继光脑海里又冒出这个古怪念头,手下稍微一缓。
结果,反应过来的如初也伸出了手,两人同时抚到了对方的脸,也同时染上了黑墨印。
第四回 心悸了
“你怎么在这儿?”如初回到房间主时,意外地看到了虚海。
虚海抬起手,如初还以为他要发暗器,下意识地要躲,还好她刚才经过大比武,体力不济,动作并没有做出,不然就丢脸了。
“那是什么?”看虚海气定神闲地站在她的床前,掌心中托着一只小玉瓶,如初好奇地问。
那瓶子约拇指大小,瓶身线条流畅,色泽莹润,大概是因为房间里光线比较暗,似乎还散发着一点暖暖的光晕,漂亮极了。如初在现代时是容器控,家里摆了上百瓶香水,倒不是为了使用,只因为瓶子太漂亮了,所以才买来收藏。此时见了这小玉瓶,眼睛顿时放出光来。
“药酒。”虚海垂目答道,心里有一丝奇怪和戒备。她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她见识过这瓶子,知道它的来历吗?不,不可能,这世上认得这瓶子的不超过五人,其中不可能有她。
“你拿药酒来干吗?”如初往四周一看,不由心里一惊,“谁受伤了?我家八重呢?”
“放心,八重没事。”虚海的样子宛如在讲法般圣洁,“她出去买吃食去了,怕你初来天津,吃不惯卫学里的饭。至于这药酒……是给你用的。”
“我又没受伤,用什么药?”六品僧官果然与普通僧侣不一样,放药酒的瓶子都这么高级。
“哦?是吗?”虚海轻轻地笑,真是人淡如菊,“别对小僧说,你的手一点不疼。”
如初一愣,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
怎么会不疼呢?手臂现在感觉还火辣辣的。戚继光和李成粱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为了能在气势上压倒他们,刚才她是拼了老命呀。
“你怎么料到的?”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句,没想虚海耳朵尖,居然听到了。
“小僧比你早来了几个月,自然知道的比你多。”虚海望着如初有点散乱的头发和微红的双颊,感觉那勃勃的生机令空气都活泼起来,心情不知为什么跟着大好,“土队的学子在能力上普遍强于其他四队,尤其戚继光和李成粱这两个,别看他们年纪小,武功却高,就是在江湖上,也算一流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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