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记-柳暗花溟
分,喜欢的感觉突兀地涌上心头,像泛滥的洪流,挡也挡不住。
可怕的是,他喜欢上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人还是他的教习,天地君亲师其中之一的长辈!这绝对绝对是不行的!绝对不行!他戚家世代清白廉正,到了他这儿,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要气死奶奶和娘亲吗?要让弟弟妹妹们被人看不起吗?要让父亲的在天之灵不安吗?不行!不能这样做!
快,想想凝若,想想凝若!
他命令自己清醒些,可嘴唇却不舍得离开那无意识的、似有若无的“吻”,直到作孽者身子一扭,伸出手臂和大腿,似乎要缠上他,才吓得他蓦然闪身。
惊骇之下,动作难免过大,而他的床又很小,所以咚的一声,他掉在地上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还好裤子尚在。
“怎么啦?怎么啦?”张居正睡得浅,第一个发现情况,连忙跳下床把戚继光扶起来,埋怨着,“怎么掉在地上了?你平时睡觉不是挺老实吗?”
“做了……噩梦。”戚继光支吾了一句。也确实,喜欢上一个男人,就是戚家的、也是他的噩梦!
“不错。你会做噩梦。证明脑子没烧坏。你不知道你昨天多吓人。做兄弟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你这样。要不是小一一总有怪招救人。说不定你现在变白痴了。要是命好。也可能死了。”在李成粱心里。变白痴比死亡更可怕。
他这样一说。大家下意识地向戚继光地床上望去。结果看到某公公居然没被吵醒。蜷缩在被子边睡得正香。
“她睡觉这模样。小猫似地。还怪可爱地。”李成粱笑道。语气中有些不明显地温柔。
戚继光感觉心里被刺了一下。极不舒服。他不想让人夸奖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可连他也是要远离她地。还有什么资格和权利管别人呢?
“先把小光扶上床再说吧。地上凉。他还没完全退烧呢。”赵三红道。
那两人这才意识到戚继光正半裸着身子坐在地上。而房间内炭火盆大部分都灭了。于是他们七手八脚地想把戚继光抬到床上。却遭到了激烈地反对。“我要睡小红地床。”
张居正看了看把拥被而眠的如初,笑道,“小光你怕什么,他是太监呀,又不是女人。大家不是决定了吗?相信她不是严世蕃的人,那她自然也不会是个姑娘家了。”
不是姑娘才可怕!若她是个女子,他何必这么纠结,顺着自己的心意就是。就算辈分有差,总还有男女之别,天之大道在。
“大概小光不习惯和人同床吧?”赵三红搔了搔头,“搭到我床上好了,病人最大嘛。”
“我自己可以走过去,咱们是武将,哪有那么娇气。”尽管说句话都感觉累,全身也一点力气没有,戚继光还是勉强走到赵三红床边,一碰到还温热的被子,立即钻了进去。唉,好冷。情不自禁又看了看那个惹得自己产生邪恶想法的人一眼,怕她被子没盖好,冻病了。
“那你不习惯和别人睡,小红可咋办?要不小红睡我的床,我和小一一睡去得了。”李成粱说着就去拉自己的枕头。
戚继光吓了一跳,“天都大亮了,你们也没病,睡个什么劲。”他不想任何田人靠近小一一,所以找借口道。如果那家伙再对着黑人的脸说梦话怎么办?她不能“亲”别人。
“嗨,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侍候了你多半宿。”李成粱压低嗓门道,“其实我们还好,就是小一一最累了,她把你整个上半身用酒擦了好多遍。”
啊?他上身光着……那不就是说,他被小一一看光了也摸遍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知道她累,就别和她挤了。”张居正接过话来道,“小红你给小一一再盖条被,然后和我来挤就行了,反正我这么瘦。”
听到这话,戚继光才安心起来,加上他毕竟还在病中,精力体力都不济,所以片刻后又陷入了昏睡,
叫醒吃药,才知道天色已近正午,如初早就起床回去
这让他感觉即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终于可以不必面对如初,生气的是,他居然开始想她。
而如初在几天之后也陷入了同样即高兴又生气的情绪里。高兴的是戚继光的恢复力惊人,之前病得那么重,似乎就要挂掉一样,但退烧后只吃了几济药,不过两天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了,除了面容有些清瘦憔悴、一个本来很阳光的少年却变得眼神忧郁外,几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生气的是,这死小孩不知中了什么邪,对她态度大变。她说往东,他就偏往西,她说逮狗,他就一定去抓鸡,成天和她对着干,其不良的程度让人觉得之前他的行为简直算得上是老实。
还有,他平时还总是躲着她,万一躲不开正好遇到,他的态度就恶劣极了,最基本的情况就是带搭不理的,就算追着他说话,他也就发出几声虚词,比如哼、嗯、啊、咦之类的。稍微高级一点的反应干脆就是眼神的鄙视与厌恶,似乎她是传染性极高的病毒,离她越远越安全。
这太过份了!先不说她一颗心都扑在他们身上,事事为土队的学子们着想,就从她好歹救了他的命这一点上,他也不能这样呀。再说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难道真是高烧后遗症?还好另三个人没有特殊的不良反应,对她态度比较亲近,不然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作为教育者,她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居然教出一个喜怒无常,做事严重不负责任的少年民族英雄出来!
郁闷之中,她只能找心理辅导员虚海圣僧发泄,心里的话说出来就感觉舒畅多了。
“我有时真想揍他一顿解气。”她懊恼地说,“有什么不开心的,有什么误会的事就直说呀,这样闷在肚子里,阴阳怪气的算怎么回事!”
“此子心思细密,这样的人都心重。”虚海想了一想道,“但看他平日行事,胸襟气度都相当不错,对同队学子们也大度宽怀,所以必定对你有什么看法才会这样的。”
“他就是不说呀,我想找他谈谈吧,他总是对我避如蛇蝎,简直让人一头雾水。”如初很无力,临了也没忘记吹捧自己一句,“师兄,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看过像我这样可爱的蛇蝎吗?”
虚海心里暗笑,嘴上却极诚恳地道,“没有。”
他也确实没见过比师妹更可爱的女子,率真中有点小小的狡猾,真诚得毫不作伪,行为举止不像个姑娘家,倒不是粗鲁,只是不注意男女之防,偏偏她毫无邪念,却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别人的心。
“据小僧猜,大概他误会你是严世蕃的人吧?毕竟这位严小相爷对你似乎青眼有加,最近也走得很近。”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实际上,尽管他深知如初和严世蕃之间的事,但偶尔不防备自己的心时,也会感觉不快。那么,那个戚继光也同他是一样的心思吗?他知道如初是女子了吗?他……喜欢上如初了吗?如果是这样就不奇怪了,喜欢上如初,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她如此特别、如此善良。
不过最近师妹的桃花很盛呀,前有知道她真实身份且权倾天下的人物,后有对她还雌雄难辨的天才少年,更有……不,他不能动心,他必须做个旁观者,因为早在他十四岁时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配得上活力四射的师妹呢?别人爱她,只要去爱就好。而他……那就是害她。
“不会吧?”如初不是没想到过这种可能,可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她觉得她的学生应该明白她的心,应该会分辨这种是非,毕竟她平时怎么对他们的,怎么对严党的,白痴都看得出来,何况戚继光那么聪明。
可是今天虚海说出了这个原因,她就无法再回避问题了。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个自由意志的时代,表面上虽然歌舞升平,但稍不留神,小命都可能送掉。很多事,她身不由己的。
那为什么别人可以理解她,偏偏戚继光不行呢?他能收服全土队学子的心,怎么就不能明白她也是有苦衷的呢?
第四回 好俊俏的军爷
“师兄,我心里烦闷,你陪我到宫前集逛逛吧?”如初想好消除沮丧感,“娘娘会就要开始了,听说那边的夜市已经很热闹了。”
虚海苦笑。
有谁见过和尚逛庙会吗?而且还是夜市。这是贪恋红尘、是六根不净、是沾染人间烟火!唉,他这个师妹就是为损害他的清誉来的。可话说回来,他有什么清誉可言吗?本来没有的东西,毁不毁也无从谈起。
“好吧。”他点头答应,“不过得容小僧装扮一番,佛曰:凡俗人做凡俗事嘛。”
没错,他视清规戒律如粪土,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说到底,知道他本性的只有胡师妹一人而已。对外,他还是僧录司德高望重的正六品僧官,是少林寺宝相庄严的戒律院首座。深坠红尘,承受地狱之火的焚烧,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而如初听她这么说,差点笑出来,因为那句“佛曰:凡俗人做凡俗事嘛。”让她想起相声中那句“孔子曰:包子有肉不在上。”,越是说得一本正经,恶搞的精神越强大。
而她这个和尚师兄……才认识他时,总觉得他特别恶劣,经常气得她暴跳雷。但相处久了,他竟然慢慢成为她的依靠、她的主心骨,是除了父亲胡大海外最信任和亲近的人,他那淡然优雅的举止,实际上是成熟和智慧的体现。在她见过的所有人当中,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没有人比他聪明的。
“师妹也装扮一下吧?”不到片刻,虚海就从房间里出来了,递给等在走廊中的如初两套衣服。
如初上下打量了虚海一下,险得叫一声,“好个俊俏的军爷呀!”
酷爱白色的虚海穿了一套白地儿镶黄边儿地边关骑军的军服,粗厚的绵甲质地,头戴黑色军帽,帽顶有红樱,帷帘把脸侧和后脑全遮盖住了,从任何一个角度也看不出他是光头,脚下穿的是黑色厚底棉靴。
他地高个子配上这套军服。本来极威猛地。而因为他地神色娴雅高贵。所以成就了一派儒将风范。实在帅得很。只怕走到集市上又会俘获芳心无数吧?
“为什么给我两套军服?”如初看着虚海发了几秒钟地愣。才道。
“逛街这种事。师妹会不带着八重吗?”虚海了然地一笑。
如初没话说了。因为她所有地心思虚海都能知道。可是她却总觉得他不可思议。比如说他一个和尚却私自藏酒。身边还备着几套军服。难道他常常化了妆偷溜到各处去玩?不过正因为这些琢磨不透。给他平添了一丝神秘危险地色彩。迷人极了。不愧是妖孽体质。
“这军服是小号地呀?”她又发现了新问题。
虚海知道不给她解释清楚。她肯定又能生出很多古怪地猜测。于是道。“也许师妹还不知道。虚江兄已经接到了调令。不日就要回金门驻守海防了。而少林寺想为国为民出力。抗击北虏南倭。打算训练一支僧兵。所以派了几个年轻弟子下山。追随虚江兄。被选中地人中有宗擎和普从。这两件军服本是为他们预备下地。现在。没问题了吧?”
如初绽开大大的笑容,“没问题了,就是有点舍不得大哥。我想他大概想临行前告诉我这消息,免得我难过。不过幸好你提前说了,我好准备临别礼物,今天说不定在集市上就能淘到好东西。”说着,兴兴头头地回房换装。
她和八重的军装是普通地卫内士兵服,白衣镶红边儿,绿色裤子,色的皮肩甲和腰甲、腰带,白色绑腿,红色软边布帽,头顶灰色短缨,腰下黑色平底绵鞋。总之……是短打扮,颜色鲜艳,还挺喜感,和人家边关武将那沉着大气的风度根本没法儿比。
不过如初对外形上的事并不在意,拉着八重和虚海,趁着暮色降临悄悄溜出了卫学,来到宫前集。
宫前集距离直沽寨码头很近,是在天后宫门前地一大片空地上自发形成的周期性集市,被宫南大街和宫北大街夹在中间。
因为天津漕运发达,人们对海神地崇奉不衰,所以这三处地方简直说得上是百物云集、熙熙攘攘,特别是“娘娘会”举办期间。
白天看宫南大街和宫北大街,店铺鳞次栉比,廊舍华丽整洁,有的院落还花木扶疏的。店铺的铺面多是前檐满敝形式,有烧锅店、钱号、肉铺子、海味店、药铺、布店、米面铺、酱园、烟铺、饭馆、客栈等等,在稍微宽敞点的角落,还有商贩驻足叫卖。
在最热闹的时辰里,街上地行人、车、轿、马络绎不绝。而不远处,就是绿瓦红墙的“天后宫”和彩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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