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记-柳暗花溟
“奶奶,我可是要带兵打仗地人。这么圈着我骨头都酥了。以后可怎么打倭寇?”戚继光强压着急切地心情道“再说。小红来鲁桥镇好几天了。我都没带他逛逛,这样不也很失礼吗?”
两位老人一想是这个理儿。一时说不出阻止地话。半晌戚夫人才道。“那让继美一同陪着吧?”她地意思是有人监视元敬也好。
戚继光当然不同意地,理由是要和赵三红把酒言欢。兄弟交心。弟弟年纪还不到十五。不宜跟着。
到这时候。话题又别住了。
戚继光当然想尽快摆脱束缚。去见见自己地心上人。三天来相思若渴。他想如初想得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再见不到。说不明真得了相思病。
可对于两位老人来说,却担忧得很。元敬一直不肯说他喜欢的姑娘是谁,令她们无从得知那女子的出身。是外省的还是本地的?她们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可怕的是,如果是欢场女子可怎么得了。万一放出元敬,他去私会、鸿雁传书、甚至直接跑掉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白凝若又来探病了。
三天来,她每天必到,因为和戚家人早已熟悉,也不用勇伯通报,直接就可以到内院来。进了门又是张罗忙活家事,又是对“病人”嘘寒问暖,戚老太太和戚夫人见此,更觉得对不起她。人家一个那么矜持的姑娘家,为了她们戚家和那冥顽不灵的小子连脸面也不顾及了,又这么温柔体贴,实在太难得了。元敬怎么就有眼不识金香玉呢?
不过对于白凝若的殷勤,戚继光却非常无奈又烦恼。
从赵三红口中得知,凝若是知道如初的存在的,可她什么也不和祖母与母亲提起,反倒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第一次她来探病,他感觉出她是有话要问他的,但不知为何,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说。而当他想对她坦白一切,求她成全自己时,她又总是有办法转开话题,让他一点说实话的机会也没有。
就这样,渐渐的,他对白凝若的那丝愧疚变成了厌烦,因为感觉她是故意为之。
但他对如初的心是不会变的,特别是最近与白凝若产生了对比后,如初的乐观、爽朗和大方就更为动人。
“老太太这是和谁生气呢?是继美和如意又调皮了吗?”举止优雅的请完安,白凝若揣度着屋里的气氛,用打趣的语气说。
戚老太太赶紧就坡下驴,以拐杖指着戚继光道,“还不是这个不孝的孽障!这腿还没好两三天呢,就惦记着往外跑,也不怕我老婆子在家挂着心。”
白凝若微微一笑,搭配着“自然的”脸红,“老太太别笑我帮着元敬说话,男人家总窝在家里,定会生出火气来,不如让他去镇上逛逛,散散心也好。”
此言一出,戚继光大感意外。
白凝若不是应该极力阻止他和如初见面吗?那为什么会这样?表现自己大方得体,还是有什么阴谋算计?不过无论如何,先从家里出去,能见到如初再说。
于是他连忙接过话茬道,“听到没?白姑娘说得才有理呢。”他跳起来,显示自己双腿之有力,“奶奶,我带小红逛逛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戚老太太左右为难,最后只得把责任推到儿媳身上道,“问你母亲去,反正你这小子也不听奶奶的话了。”
戚继光哄了老太两句,等她喜笑颜开后就可怜巴巴地望着母亲,正想戚夫人还没说话,一边的水容就对白凝若说,“小姐,听说镇上的瑞余记绸缎店进了新料子呢,不如我们一会儿去看看吧?老爷也说过嘛,衣裳要多做两件,这样嫁过来才风光。”
她主仆二人用的是窃窃语的态度和声音高度偏偏分寸拿捏得极好,除了耳朵有些背的戚老太太外,所有人都听见了这番话。
“水容回头再说。”白凝若“不好意思”地责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句,对戚夫人抱歉地笑笑。
戚夫人却眼前一亮,转头对继光道,“要出去也行,反正也是要到镇上,先陪凝若买些料子,你再和赵家小哥去把酒言欢。赵家小哥是你的兄弟不是外人,前几天和凝若也见过的,咱们也别婆婆妈妈的守那些虚礼。说起来,除了定聘之物,我还没给过凝若什么东西呢,不如你替娘跑一趟,银子去张妈那里取,多少也是份心意。”
白凝若一听,连忙起身推戚夫人很坚持,然后房间内所有的眼睛就都看向戚继光。
戚继光一笑,头道,“也好,我就帮母亲办这趟事,但您以后可也要宠我一回。”
“不成器的东西,在天津卫没学到别的,油嘴滑舌的功力倒是见涨。”戚夫人笑骂,为能圆满解决这件事感到非常轻松。
白凝若也很高兴,因为她已经暗中监视如初好几天了,知道她每天作息的规律、喜欢在哪里出现,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她就能演一出好戏,就不信她那女人不和元敬吵闹。女人家如果总是和男人吵闹,彼此间就会有裂痕,男人家也很快就会厌烦的。
而就在她转心思时,一边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赵三红不由得递了个眼色给戚继光。
戚继光眨了下眼睛,表示让赵三红放心。白凝若要去买布料的行为太过巧合,但他不管白凝若打的什么主意,总之先出了门再说。
于是喝完茶后,一行四人出了戚宅。白凝若和水容就乘坐来时的一辆青布帷帘的小马车在前,戚继光和赵三红骑马紧随其后,溜溜达达进了镇。本来马车在前面就晃荡得极慢,一路上又因为有好多人向戚继光问好,沾亲带故的人还询问他的伤情,所以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进入镇子最繁华的那条街。时间,却已经到晌午了。
戚继光正低声问赵三红如初的下脚处,却见前面马车停了,水容从车上跳下来,到戚继光马前施了一礼道,“戚公子,我家小姐早晨到府上有些急,没用早饭,这时饿得有些头晕胃痛,身子不太爽利,不知可否先吃点东西再去看布料?再不然……我家小姐的意思是,公子如若有急事,就请自便,我们独自回家也是可以的。”
戚继光本打算陪白凝若看了布料就送她回家,他好去见如初的,但没想到人家先说出这种话来,还说身体不适,那他就不好即刻离开了,心里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还得露出些关切认真的神色来。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自从他们一行人走进这条镇上最繁华的大街,如初和八重就盯上了他,一直远远的尾随着,不知道他既然能出家门,怎么不立即来找她,还招摇过市似的骑马游街。
“想必马车里的白凝若白大美人吧?”如初感到好笑,这么低段位的招数也使得出来,简直侮辱她的智商。
……
第六回 小爷,给姑娘笑一个
“不上前去打个招呼吗?”八重气呼呼地问。
如初笑着摇头,“且看着吧,看她虚张出什么声势来。”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白凝若故意制造出来的亲近亲密,不过是在吃饭时殷勤布菜、低头羞涩微笑、走路时偶尔娇弱头晕、暧昧地倚靠在心上人的手臂上、还有就是挑选东西时举手侧望、含羞询问什么的。
不过……虽然如初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虽然清楚地看到戚继光极力压抑克制着不耐烦,一切只是出于礼貌上的应酬,可渐渐的,当镇上的人用艳羡的目光看着那一对“壁人”、窃窃私语着说他们多么般配,将来生活会多么幸福之类的的话,如初的心终究不能平静了,涌上说不出的酸涩与气愤来。
她知道不该如此义气用事的,也知道不该怨怪小光,做为一个有绅士风度的古代英雄,他怎么能态度生硬对待自己起蒙恩师的女儿呢?难道当街把她扔下不管?可是……理智归理智,大道理人人会说,之前她也以为自己很有胸襟风度,当事到临头,很少有人能深明大义,不受妒忌情绪影响。
于是她再也看下去了,特别是当在绸缎庄,白凝若拿着一匹春水绿的面料在身上比划,还在戚继光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而后者神态拘谨尴尬地点头微笑后,她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就走。
离去的刹那,她的目光恰与白凝若的撞上。电光火石间,空气中似乎有兵刃激烈相交之声,看不见的火星也四溅飞射,而当戚继光感应到什么,目光就要移到街上时,白凝若被垂到地面的布料“绊”倒了,刚好跌在戚继光的怀中。
“小姐你也吃点东西吧?”八重见如初面色不善,乖巧地在一边搭话。
“什么也不吃,气也气饱了。”如初大步流星往客栈走,就想立即钻到被子里也不出来了。
八重“咭”地一笑,“小姐好孩子气哦,明明知道未来姑爷是假意应付然也气成这样,刚才还摆出一幅女诸葛的样子呢。”
如初哼了一声道。“我以为保持风度挺容易地。哪想到心里像被白凝若放了把火一样。就好像明知道有件宝贝是自己地。可让一个不怀好意、总意图夺取地女人摸来摸去。心里总是赌得慌。想把她一双手全斩断。剁剁剁……剁碎了喂猪吃!”
“哇厉害!小姐真要那么做吗?”
“废话。当然不能。我想想不行吗?”如初叹了口气。“八重。小姐我教你一个真理:有好东西。一定要藏好。别让坏人惦记上。不然就算那东西跑不了这心也得吊着。踏实不下来。”
“不怕贼想。就怕贼惦记。这是老人古语了。不是小姐地真理。”八重故意逗如初道。
主仆二人一路斗着嘴回到客栈摸一个时辰后。戚继光也来了。
当八重和赵三红知情识趣地一离开,戚继光就立即张开双臂。但如初却一旋身巧妙地避开了。
“怎么了?不想我?”戚继光看到如初面色不对,三分调笑七分讨好地问道。
“不想!”如初回答得干脆,打掉戚继光又伸过来的毛手。
戚继光是何等聪明的人,再者鲁桥镇也不是多大的地方,因此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你在街上看到我和凝若……不,是看到我白姑娘了对不对?或者她是故意让你看到的,因为她之前对我可没那么多话,也没这么亲近。今天这情形,怎么感觉都像是刻意。”
“是哦,从前。我知道你们有从前,哼,少来理我!”
戚继光望着如初,只觉得她浑身上下无一不美,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让他心跳不已。他耐着性子陪白凝若,只是因为用她当了出门的借口,心中多少有些愧疚罢了,再者为了顺利的和白凝若退婚,也不能激怒她和家中长辈。但此时如初这么不讲理,他非但不觉得失望,反而觉得这占据了他全部神魂的女子特别可爱,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会变成贱骨头吗?被她数落、误会也是心甘情愿的。
“如初,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一生一世。”他静了静心,然后很认真地点头,“过来,给我抱抱好吗?我想死你了。每天都要想死了。”
他说得那么真挚动人,如初心里不禁一热。其实她并不怀戚继光对她的感情,不过是看到不开心的情景,使点小性子罢了。只是现在还处在撒娇耍赖的情绪中,哪能这么轻易被俘虏,所以撅嘴道,“你才抱过别人,现在不要来缠我!”
“就给我抱抱嘛,只一下就好。”戚继光不理那套,继续靠近。
如初跳跃躲避,虽然她力气很大,却终究在体力和体型上都差了些,在捉小鸡般的战斗中败下阵来,被戚继光圈在怀里。而这一番真真假假的打闹,令相思若渴的二人都动了真情,拥抱中戚继光突然俯下头来,吻上了如初的唇。
他几乎是饥渴地纠缠着如初的唇舌,热烈的鼻息与她的融合在了一起,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身,一手紧紧扣在她的后脑上,忍受不了丝毫的分离,恨不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断绝了,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好。
如初被吻得晕晕乎乎,前一刻还想当冰美人,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刻却将全身化为一池春水,本来力大无穷的,现在却连站也站不住,印象中只有“冲撞”二字……大门、桌子、妆台、箱柜、他们把所有能撞的东西全撞到了,最后摔倒在床上。
戚继光此时二十不到的年纪,正是那啥最旺盛的时期,一碰到如初的身子就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差点就克制不住,擦枪走火。幸好两人翻滚中摔在了地上,令他蓦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连忙跳起来,抱如初上了床,才跑去打开窗户去吹冷风,害羞惭愧得连头也不敢回。
“对不起,如初,我该守礼的。”他用力吸着冰凉的空气,付出了巨大的定力。
笨蛋,这时候我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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