笹泽左保 絶命情缘





  对方十分温柔地答道。 
  对方没有说片平休息不在。但是,等了好长时间,对方一直没有人来接电话。 
  “喂,您好,我是片平。您是哪一位,让您久等了。” 
  片平那依旧柔和的声音再次传入到水江的耳中。 
  “喂,喂,百忙之中真不好意思。我是前天在世元寺和您见过面的北御门。” 
  听着片平的声音,水江脑中又浮现出她的样子来。 
  “啊……” 
  片平好像措手不及地大声“啊”了一下。 
  “我知道您很忙,就简单几句……” 
  水江仿佛片平在面前一样,冲着话筒低头行礼。 
  “就几句?问什么呀?” 
  片平反问道。 
  “我现在刚到萩市。” 
  “是山口县的萩市?” 
  “对。今天到的。” 
  “哇,我好久没有回去了。可您到那儿干吗?为大神旗江的事儿吗?……” 
  “是啊,我想搞清杀害她的事实真相。” 
  “了解到什么了吗?” 
  片平又问。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再确认一下。12月7日发生了什么,这与这件案子有重大关系。” 
  “12月7日……” 
  片平不解地说道。 
  “就是志方绫子去您那儿做人工流产的日子。” 
  水江急切地说道。 
  “啊,当时……12月7日,是个星期一呀!” 
  “当时在你们医院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有?” 
  水江问道。 
  “发生什么事儿?……” 
  “或是志方绫子说了什么,或是旗江有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嗯……这一下子我想不起来。” 
  “别急,您认为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也就是说,志方绫子和旗江之间发生过什么没有?” 
  “这个吗,志方夫人是7日上午11点开车和旗江一块儿来的。” 
  “后来呢?” 
  水江不停地追问。 
  “送进病房后,护士们就离开了,只有我和旗江在。” 
  “噢。” 
  “我观察了一会儿,便对旗江说不要紧的。然后我也就走了。” 
  “嗯。” 
  “后来……后来又怎么啦?” 
  “求求您,再想想。” 
  水江央求道。 
  “对、对。15分钟后,我去病房,给志方夫人送药。” 
  “那……” 
  “可什么事儿也没有哇!我又呆了五六分钟就出来了。下午5点左右,她们就回家了呀!还是我送她们走的呢!” 
  “就这些?” 
  水江失望地问道。 
  “可不,也就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也许没有什么用处,实在对不起,帮不了您什么忙了。” 
  “不,是我麻烦您了!我还想再问一件事。” 
  “请吧!” 
  “您第二次进病房,也就是给志方夫人送药时,看到志方夫人或旗江有什么异常吗?” 
  “嗯——噢,大神旗江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志方夫人躺在床上说着胡话。” 
  “胡话?!” 
  水江惊讶地问了一句。 
  “由于麻醉后还没有完全清醒,意识处于蒙胧状态。我们常常见到这种人。来做人流的有些是与别人私通,做完手术后由于罪恶感沉重,常常会在说胡话中说出什么来呢。这也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吧。” 
  “说什么了呢?” 
  “也就是说什么求神宽恕,请孩子宽恕,下次一定生下来。多了,但都是心里话,没有在梦中说谎的吧?” 
  “对了!片平小姐!” 
  水江尖叫起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 
  片平也十分惊讶。 
  “由于麻醉,还没有完全清醒时,她会说走了嘴的。这时,她当然会吐露真情的。对不对?肯定是在这个时候,旗江听到了什么!” 
  水江双手颤抖起来。 
  “难道当时志方夫人说出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片平紧张地问道。 
  “对,肯定是。那您当时听到志方夫人说了什么没有?” 
  水江感到一阵眩晕。 
  “是的。我记得当时志方夫人是哭着说的,我只记住了两句。” 
  片平的口气也紧张起来。 
  “哪两句,请告诉我。” 
  水江央求道。她连忙坐下,找出了纸和笔来。 
  “一句是说‘阿顺的孩子,阿顺,是你的孩子呀!’还有一句是什么‘阿顺,是我害了你!’我听不懂。” 
  片平说完后,便等着水江回答。 
  “片平小姐,我从内心感谢您!太感谢了!!” 
  水江几乎是哭泣着说道。 
  “阿顺的孩子,阿顺,是你的孩子呀!” 
  “阿顺,是我害了你!” 
  水江透过眼泪看着纸上记下的这两句话。 
  她感到有了一片晴空,就像今天走过的那些隧道一样,不仅有人口,而且还有了出口。 
  她仿佛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等到了隧道开通的那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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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告别式

1

  身穿和服的女服务员拿来一张有颜色的纸和一支圆珠笔、要求她填上年月日和自己的名字。水江不解其意。 
  水江只知道,住在日本式的旅馆里,只有名人才用有颜色的纸签名登记,但水江并不是什么名人。 
  “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为了留念,请您签个名吧。” 
  这个年龄不到30岁的服务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有什么可纪念的?我又不是名人。” 
  水江还动了真的,反复摇着头说道。 
  “刚才我在柜台看到了登记本,我吃了一惊。您不是姓北御门吗?又住在了我们‘北门公馆’。” 
  这个服务员答道。 
  “这、这不是偶然的巧合吗?有什么可奇怪的?” 
  水江仍不解地问道。她多少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滑稽。 
  但是,她马上明白了,“北御门”这个姓极少,又有古代风味,加之都有个“北”和“门”字,也许店家或这个服务员觉得很有意义,便要求她这样。于是,她便为这个服务员签了名。 
  签完名,水江请这个服务员把大形叫过来。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大形走了进来。 
  他还没有脱去风衣。 
  “出去走走吧?” 
  大形劝道。 
  于是,水江马上明白了大形为什么还穿着风衣了。 
  他们来到离所住旅馆不远的一家(鱼旨)鱼馆。这儿的计程车司机很多,好像他们都爱在这儿吃饭。 
  水江只吃了几个(鱼旨)鱼卷儿,但马上就觉得很饱了。 
  这会儿还不到下午2点,还去哪儿呢? 
  水江问道: 
  “我们还去哪儿?” 
  “去指月公园看看吧。从这儿去,还不算那么远……” 
  大形看着窗外说道。 
  这儿还有过去城墙的痕迹,但都种上了果树。 
  “好。” 
  水江也站了起来。 
  她必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对大形讲,这也是她希望外出散散步的目的之一。 
  他们走出了(鱼旨)鱼馆。 
  从这儿到指月公园的入口处有300多米。他们当然是步行着去了。他们顺着堀内护城河慢慢地走着,不一会儿就看到指月公园的大门了。 
  “好像你知道了什么吧?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 
  大形盯着水江问道。 
  “是呀,看出什么啦?” 
  水江故意卖个关子。 
  “我听管理人员讲,你一进屋就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肯定有了重大收获。” 
  大形又习惯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我想告诉你,才让你来我房间的。我坚信这件案子与绫子做人工流产有关,于是给片平小姐打了电话。” 
  说着,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片。 
  “这是中丸妇产医院的护士说的。” 
  大形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这么说,案情有了重大进展。” 
  “是不是说,事件的解决也快了?” 
  水江问道。 
  大形部长没有作声,他又低下头仔细看了一遍。 
  他们走过了指月小桥。小桥建在堀内的护城河上。过去的萩城已被海水淹没,如今在指月公园里按过去遗迹的样子重新建筑了一座萩城。 
  城墙全部用石块儿垒成,据说共计36万块儿。城内还建有一座叫志都歧山的神社。整个城的面积有6万多平方米。 
  水江慢慢地走着,她详细地把片平真子的话对大形交待着。寒风中,她不停地发抖,但由于得到了这么一个极有价值的情报,她几乎都忘却了寒冷。 
  这会儿,人影稀少,天色越发漆黑了。年末,人们更多地是呆在家里,哪儿也不愿去了。就连公园内人员最集中的、有茶室招待的花江茶亭都见不着一个人影。 
  “由此说来,这就是绫子杀害旗江的理由。这动机再明确不过了。” 
  说完之后,水江站着不动了。 
  从这儿向指月山走去,有一条据说是994弯儿的小路。虽说这山只有海拔420米高,但上山的路却不平坦。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吧,大凡来访萩城旧址的人都不爱上指月山。人们都在城中的平坦处转转就回去了。 
  “她是听到了绫子还没有清醒时的梦话?” 
  大形边问边迈开了大步。 
  好像他打算登上指月山。但他又一想,不能把水江一个人留在山下,又马上折回身来。 
  这时,山脚下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绫子这个人不爱唠叨,平时嘴也很严,可没料想做了这个手术暴露了她自己。” 
  水江也发现自己呼出的气已成白色的了。 
  “由于麻醉了,她也无法控制自己。不管怎么说,这是够可怕的了。” 
  大形也感到了寒冷。他把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身子弯得像只猫一样。 
  “当时,旗江听到了这些,肯定大吃一惊。” 
  “那当然,但这并不是她的过错。她在护理着病人,而志方夫人在昏迷中说了实话,正好让她听到了。” 
  “她说的‘阿顺’,就是‘顺一’了吧?即使是旗江,她也肯定马上就会明白这个‘顺’就是指紫乃原顺一的。” 
  “我可以想像出她听到这个孩子是紫乃原的的时候她那吃惊的样子。” 
  水江陷入了回忆之中。 
  “也许当时绫子说了好几遍呢。” 
  “也许吧。” 
  “也许她还会在睡梦中说出‘紫乃原顺一’的全名的……” 
  “如果她反复多次,就更有意义了。这样一来,旗江就会知道,夫人与别的男人有着这种不正当关系。” 
  “而且,旗江还对医院撤了谎呢!” 
  “不管怎么样,听到这个秘密时,旗江一定是非常紧张的。” 
  “但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绫子是在昏迷中说出来的。” 
  “一旦失去了意识,人就会变得坦诚,就会从一种人所不知的罪恶感中解放出来。这种谢罪的梦话也很多吧?” 
  “是的。” 
  “所以,志方夫人一方面是痛恨自己不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生一个孩子,另一方面怀念死去的紫乃原,也许在心中正在为他祈祷呢吧!” 
  “不伦与杀人。绫子一下子泄露了两个重大秘密。这对她来说,难道还不是重大的把柄?为了堵住旗江的嘴,也许她会出几亿日元的。不过,这也太便宜了。” 
  “当她知道了这件事时,也许绫子夫人会气疯了的。但她只有走妥协这条路。” 
  “但旗江没有料到的是,绫子欺骗了她,并由此导致了她的死亡。” 
  “而实际问题是,当时旗江只想到志方夫人出三四亿日元并不困难。” 
  “但她同时忘了,真正有钱的不是夫人而是她丈夫……” 
  “是啊,听说志方刚毅有几十亿日元,但归根到底,那都不是绫子所能自由支配的呀!” 
  “不过,如果志方夫人不答应这个条件,旗江就会去什么地方告发她的。这样一来,绫子也就完蛋了!” 
  “万事皆休。在这种情况下,志方夫人只好反击了,也就是决定除去这个眼中钉。人一死,还能提出什么条件?!”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志方夫人的计画,是把旗江骗到井部田隧道附近,杀死旗江!” 
  “对。” 
  大形用力地点了点头。 
  “大形先生,我认为咱们的分析是对的。只有一点……” 
  水江想了一下说道。 
  “什么?” 
  大形问。 
  “有些弄不明白。” 
  “你说说看。” 
  “志方夫人坦白了,说是她害死了紫乃原。由于她当时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因此不可能是在说谎。” 
  “对,不是说谎。” 
  “可是,这话有些矛盾。” 
  “矛盾……” 
  “对。你想,志方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