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女人
当我们到了梦地利旅社,我带白莎到大厅的一角,找了一个舒服的椅子坐下,我自己坐到她边上,友善地说:“现在你可以讲了,爱讲什么都可以。只是我们不要谈过去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一切。”
白莎生气地说:“你是老几,指挥我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我说:“我们到目前为止,每一个行动,警方一定会追踪的。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怎么行动,是特别重要。”
白莎不屑地说:“他们要能追到这里,我们不论如何做,他们都可追到的。”
我等候到柜台职员眼光看到我们方向的时候,我站起来,走向他,友善地微笑道:“请问北上的飞机乘客,是否在这里等巴士来接。”
“是的,下班车30分钟左右到。”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吗?”我用谦和,不确定的态度问。
“没有关系。”他确定微笑地回答。
我又坐在白莎旁边,等那职员不再注意我们之后,我慢步到书报摊边上,过了数秒钟,我做个手势叫白莎也过来,我们走到百货店的入口旁,我玩了一下弹球机。我们穿过百货店,来到街上。
“现在去哪里?”白莎问。
“先去旅社,尽快整理好,迁出。”
“迁哪里去?”
“可能要去那公寓。”
“我们两个人?”
“是,那张画室用二用榻,也可以算是床。”
白莎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神秘得好像人是你杀的一样。”
“不要以为警方不会这样想。”
“凭什么?”
我说:“方绿黛在银行工作。他们会去问银行,经理会说昨天下午一个男人来拜访过她。自己说是私家侦探要解决一件财产案子。方小姐接见了。那男人又在下班的时候在门外等她,两人坐计程车一起离开。死者来看她时,那年轻侦探在她房中,他们互相嫉妒着。”
“好,出了那么许多事,方绿黛哪里去了?”柯白莎问。
“方绿黛,”我回答,“第一,可能本来就是开枪的凶手。第二,可能挺尸在公寓里,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第三,可能凶手在等的就是她。”
白莎说:“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乘辆计程车,到总局。告诉他们全部实况。”
我停步,把她转过来,指着一辆计程车说:“这里正好有辆计程车,你讲。”
她犹豫着。
“请呀。”
“我看不太好,你说呢?”
“是不太好。”
“为什么?”
“很多理由。”
“说几个看。”
“说不通。”
“什么说不通?”
“整个案子说不通。”
“为什么?”
我说:“海先生来洛杉矶,把我们雇到新奥尔良来找方绿黛。他为什么不就近请一个新奥尔良的侦探,来干这件事?”
“因为有人给我们介绍,他对我们有信心。”
“有信心到不请本地人,有信心到付我们大价钱,付我们旅费,给我们出差费。”
“那时你正好在佛罗里达,我告诉他,你可以先我们二、三天到,他很高兴。”
“好!就算他对咱们有信心,要我们来找方绿黛,但是,海先生自己,自始至终知道方小姐在哪里的,又怎么讲。”
白莎瞪大了眼睛看我,一脸不信的样子,好像亲自见我拿了块石头,抛向街上大公司玻璃橱窗似的。
“我讲的是实话呀!”我说。
“唐诺,你真是疯了,为什么一个人要那么老远到洛杉矶来,付我们50元一天,再加20元一天零化,到新奥尔良来找一个他说失踪,但事实上没有失踪的女人呢?”
“这就是……”我说:“为什么,我不肯坐计程车到警察局去的理由之一。你要去,你自己去,不要用我们公款去付计程车费。”
我开始向我们的旅社步行。
白莎追上我的步伐:“你也不必那么死样呀。”
“倒不是我死样,我只是不愿意搅进去而已。”
“如果警察捉到你,说你见到凶杀案不报警,你怎么办?”
“我报警了。”
白莎想了一下。
“警察不会喜欢这种报警法,反正他们不会喜欢你。”
“也没有人要他们喜欢呀!”
“他们的手伸到你背上时,”白莎说,“就够你受的了。”
“除非我们到时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用什么来转移他们注意力?”
“譬如在房间里的凶手,或是另外一件谋杀案,反正能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事情。”
白莎自动地跟上了我的脚步,仔细地在想。
一段时间后,白莎说:“唐诺,你说的海先生的事,我不相信。”
“海先生哪件事?”
“海先生知道方小姐在哪里,这件事。”
“他在我们之前,早已找到她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说:“波旁酒屋的侍者,看见海先生和方绿黛,从贾老爷酒吧出来。”
“你确定没错?”
“应该没有错,侍者形容得活龙活现,他说这位先生,看起来嘴里老有点东西。”
“那是什么时候?”
“1个月之前。”
“她知道海先生是什么人?”
“不知道,海先生知道她是什么人,而她以为海先生是芝加哥来的王雅其先生。”
白莎叹口气说:“你把我糊涂了,你就喜欢这种智力测验,我可没兴趣。”
“这一个我也没太大兴趣,这一个不是我们喜不喜欢的问题,这一个是冲着我们来的问题。”
白莎说:“我要打个电话给海先生,给他来一个摊牌。我要……”
“这样不好,”我打断她的话,“你不要忘记,海先生一再声明不要我们调查,我们为什么被雇?是什么人真正在雇用我们?他们请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去找方绿黛。”
白莎在回旅社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在进入大厅时她说:“至少有一件事,我已决定了。”
“什么事?”
“我们找到了方绿黛,这是他们要我们做的,我们向他们要奖金,我自己要回洛杉矶了,建设公司的事很重要。”
“我无所谓。”我说。
白莎走进大厅,直向柜台走去,她说:“下班去加州火车几点开?”
职员笑着说:“夫人要是问那边仆役头,他们有火车时刻表……对不起,你是柯太太吧?”
“是的。”
“你曾是这里顾客,昨天迁出的吧?”
“是的。”
职员说:“今早有封电报给你,我们正要退回电信局,我看看,也许还在这里,是的,还好,还在这里。”
白莎拿到电报,打开信封,拿在手中,使我也可以看到内容,电报是前一晚,发自里支蒙,内容是:电话后决定尽早飞回来见面,海莫莱。
9
我们一面离开柜台,白莎一面在研究电报内容。我说:“他也快到了,早上有班机纽约直飞,他没说那一班吧?里支蒙一定是他北上时中途停下的地方。”
“他只说尽早飞回来见面,那是因为最近飞机太挤的原因。”
我说:“他来后,由我跟他来谈话。”
白莎突然作决定:“你完全正确,统统由你来对付,白莎要买张机票飞回洛杉矶,假如海先生问起,只说白莎替政府及战争在服务,必须亲自前往,今天早上我们两个过去的事,要不要和他谈起呢?”
“不要。”
“我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她说。
“我到机场去送你行吗?”
“不要你去,你身上有毒,你想整海先生,因为海先生没有把实况全告诉你,你开的头,由你自己去结尾,白莎要去再来点胡桃鸡蛋饼,吃饱了好上路。”
“公寓钥匙已经给你了,我可能还有用。”
“我把东西拿走后钥匙放在门里钥匙孔上,再见。”
她一阵风走向大门,我看她跳上一辆计程车,她连头也没有回。
计程车走后,我走进餐厅,好好地吃了一顿早餐,回到房间,半坐在一只椅子里,两脚跷到另外一只椅子上,拿一份报纸看看,等候海先生来临。
10点一过,海先生来到。
我和他握手道:“你来回好快呀。”
他把嘴唇的两角向后拉开,露出他特有的笑容说:“真是没有错,我没料到你们两位工作神速,柯太太呢?我问过下面,他们说她迁出了。”
“是的,她有紧急事件被召回了……军事工作。”
“喔!你们还替联邦调查局工作呀。”
“我没有这样说。”
“你暗示这样说。”
我说:“我对合伙事业没有完全清楚,但我想我们没有替联邦调查局工作。”
“真有的话,你大概也不会承认。”
“可能不会。”
“我知道这些就够了,不过她不在,我还是很失望的。”
“她说这里已经没有她可以做的事了,既然方绿黛已找到了,剩下来的只有照约收费问题了。”
“当然,说起来没有错,你们工作好快,他们告诉我柯太太是昨晚7点钟迁出的,她不是昨晚就走了吧?”
“没有,今天早上才走的。”
“但是她昨晚迁出了。”
我说:“是的,她在法人区弄了个公寓,她认为那边是我们的调查中心,她留在那边,我守住这边。”
“喔,这样,公寓在哪里?”
“我无法正确告诉你,那里的路不好找,你从一条路进去,七拐八弯,又从另外一条路出来,不知你对法人区熟不熟悉。”
“不熟悉。”
“那种公寓千篇一律,都一样的。”
“那么柯太太还是参与工作的,只是她没告诉我而已。”
“你没有问过她吧?”
“没有。”
我说:“对客户,她很少主动提供工作方法的。”
他匆匆看我一眼,我尽量保持面部没有表情。
“她和方小姐谈过了吗?”
我让我脸上充满惊奇的表情:“你不是打电报来,叫我们一切都不要动,等你来后再作进一步决定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说方小姐住在圣查尔斯大道的海湾公寓。”
“是的。”
“我想我们最好去一次,你用过早餐了吗?”
“用过了。”
“我们去看她去。”
“你跟她说话,要我在场吗?”
“要。”
我们叫了辆计程车,告诉他海湾公寓的地址,走了一半,司机转回头说:“那公寓是今天早上发生谋杀案的地方,是吗?”
“什么公寓?”
“海湾公寓。”
“完全没听说,什么人死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姓曲的男人。”
“姓曲。”我说:“有这种姓,我从来没有过姓这种姓的朋友,他干什么的?”
“他是个律师。”
“你知道是谋杀吗?”
“我听说有人用0。38口径,正对心脏给了他一家伙。”
“姓曲的住在那公寓里?”
“不是,他被人发现在一个妞儿的房间里。”
“怎样?”
“我不知道,听说妞儿还在一家银行工作。”
“那个妞怎么了?”
“她失踪了。”
“你不会正好记得她名字吧?”
“不记得……嗨……等一下,我听到过……一个小子告诉过我,我想想看,姓潘……不对,简单的字,姓……姓方,对,方绿黛。”
“警察一定以为她开的枪吧?”
“警察怎么想,我不知道,我是在今早排队等客人的时候,听大家闲聊的,有个同行,昨天半夜叫出去接摄影师,给死人拍照,据说现场一团糟。到了,就是这个大楼,看,好多车在那里。”
海先生想说什么,我赶在他前头。“老兄,你看怎么样?”我用大声说:“我们先去看另外一批人,回头等这里没事了,再来看海湾公寓的人。我不喜欢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谈生意,吵吵闹闹的不能定心……”
“你说得对。”海先生说。
我对司机说:“那么请你把我们拉到拿破仑和圣查尔斯交叉口停,我们在那儿下。”我靠向坐垫,用较大声音对海先生说:“我们在海湾公寓的客户,今天反正也不会有心思来谈生意。他现在一定忙着和其他住客乱盖,我想我们下午再来不迟。”
“好,一切听你的。”
之后,我们两人都未说话,计程车一直开到拿破仑街,司机问:“要不要我等。”
“不要,我们可能要留这里一个半小时以上。”
他拿了我给他的小费,把车开走。
“怎么办?”他问。
“找辆计程车,回城去。”
他显出了激动,“我们应该找出有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