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怀念(万灵节之死)
“这正是我今天在进行的工作。昨天晚上在场的每个人我都问了简单的笔录,同时跟玛尔小组回家,检查了巴顿的书桌和各种文件。今天我准备问更详细的笔录——包括坐在旁边两张小桌的人——”他在一堆纸中找着,“有了,在这里。
金诺德·多灵顿,他是近卫军士兵,和他刚订婚的女友派翠西亚。伍德渥斯,我敢打赌他们除了彼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再来是佩德鲁·莫诺斯——来自墨西哥的浑小子——连眼球的白色部分都变黄了——和克莉丝蒂。夏龙小姐——一个金发美女——我打赌她什么都没注意到,笨得令人难以置信,只会见钱眼开。这四个人看到任何异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我还是留下了他们的姓名、地址以防万一。现在我们再从服务生吉瑟普问起。我叫人找他进来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二章吉瑟普是个中年人,有着一张猴子般聪明相的面孔,身材瘦削。他神色紧张,事出有因。他的英语流利,他解释说这是因为他十六岁就来到英国,而且娶了个英国老婆。
坎普对他很客气。
“现在,吉瑟普,让我们听听你是否再想到什么没有?”
“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非常不愉快。是我服侍他们那一桌的,是我倒的酒。人家会说我是不想活了。说我在酒里面下毒。事实虽然不是这样,但是人们还是会这样说。哥斯登先生说,我最好休息一个星期——免得人们对我问东问西,指指点点。他做人公道,而且人好,还好他了解那不是我的错,而且我在那里好几年了,所以他不会像别家餐厅老板一样索性炒我鱿鱼。查理斯先生也是,他一向很仁慈,但是这还是一样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不幸——而且让我很害怕。我自己问自己,我有没有仇敌可能会陷害我?”
“哦,”坎普一张脸如同木雕像一般地说,“你有吗?”
吉瑟普原本悲伤的一张猴子脸,先是一阵扭曲,然后化为一阵大笑,他摊开双手说:“我?我在这世界上一个仇敌也没有。好朋友倒是很多,就是没有仇敌。”
坎普咕噜了一声。
“现在跟我谈谈有关香槟的事。”
“那是一九二八年份的克里特香槟——很好很贵的酒。巴顿先生喜欢——他喜欢上等的酒菜,最高级的。”
“他是预先订好的酒吗?”
“是的。他跟查理斯安排好一切。”
“桌旁那个空位置呢?”
“那,也是他事先安排的。他告诉查理斯,查理斯告诉我。
一位晚点要来的年轻女士要坐的。”
“一位年轻的女士?”瑞斯跟坎普面面相觑,“你知不知道那位年轻的女士是谁?”
吉瑟普摇摇头。
“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只听说她去晚点到。”
“继续谈谈酒,一共几瓶?”
“连备用的一瓶一共三瓶。第一瓶很快使喝光了。第二瓶在余兴节目开始前不久打开,我斟满所有的杯子后放在冰桶里。”
“你最后一次注意到巴顿先生举杯喝酒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看,余兴节目结束后,他们敬那位小姐。那是她的生日,所以我知道是敬她。然后他们去跳舞。跳完舞后,他们回座,巴顿先生喝酒,突然之间,他就死了!”
“他们在跳舞的时候,你有没有去斟酒?”
“没有,先生。他们敬那位小姐时,酒杯是满的,他们没多喝,只啜了几口,所以敬完后杯子里的酒还很多。”
“他们跳舞的时候有没有人——任何一个人—一接近那张桌子?”
“完全没有,先生,我确定。”
“他们同时都去跳舞?”
“是的。”
“而且同时都回座?”
吉瑟普眯起双眼努力回想。
“巴顿先生他先回座——跟那位小姐。他比其他的人都肥大,跳不太久,这你是可以了解的。然后是那位绅士法雷地先生,和穿黑衣服的小姐。亚历山大·法雷地夫人和那位黑皮肤的绅士最后回座。”
“你认得法雷地先生和亚历山大夫人?”
“是的,先生。我常在卢森堡餐厅见到他们。他们很突出。”
“吉瑟普,要是他们之中有人把某种东西放进巴顿先生的杯子里,你一定会发现吧?”
“那我不敢保证,先生。我还有另外两张小桌子的客人要服侍,外加大厅里的两桌。我并没有一直注意巴顿先生他们那一桌。余兴节目之后,几乎每个人都起来跳舞,所以那个时候我静静站在一边——这也就是我敢确定在那之后,没有任何人接近那桌子的原因。但是客人一坐下来之后,我便马上又忙得不可开交。”
坎普点点头。
“但是我想,”吉瑟普继续说,“要像你说的那样做而不受人注意很难。在我看来,似乎只有巴顿先生自己才有可能。但是你不这么认为吧?”
他以询问的眼光注视着探长。
“那么这就是你的看法,是不是?”
“实际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猜。正好一年以前,那位漂亮的女士,巴顿太太,她自杀。难道不可能是巴顿先生伤心过度,所以决定用同样的方式自杀吗?那很有诗意。当然那样对餐厅来说是不好——但是想自杀的人是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他说完眼光在眼前的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坎普摇头。
“我怀疑事情是不是这么单纯。”他说。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放吉瑟普走。
房门在吉瑟普身后关起之后,瑞斯说:
“我怀疑那是否是我们该相信的?”
“伤心过度的丈夫在太太的周年忌日自杀?并不是正好一周年——但是很接近了。”
“正好是万灵节。”瑞斯说。
“不错。是的,可能就是这个主意——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凶手是谁,他不可能知道那两封信被保存起来,还有巴顿先生跟你商量过,以及曾经拿那两封信给艾瑞丝·玛尔看过。”
他说完看了着腕表。
“我十二点半要到基德敏斯特公馆去,去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去见见那些坐在另外两张小桌子的人——能见几个算几个。你跟我一起去吧,上校?”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三章 莫诺斯先生住里兹饭店。时近中午了,他还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胡子没刮,两眼充满了血丝。
莫诺斯先生是个美国人,满口美国腔。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很乐意尽力奉告一切。但是他对昨晚的回想却非常含混不清。
“跟克莉丝蒂去——那个马子实在很带劲儿!她说那是个好去处。甜心,我说,你说上那儿我们就上那儿。那是个上流地方,我承认——而且他们真他妈的懂得怎么敲你竹杠!硬坑了我三十大圆。乐队乱菜一把的——连扭都不会扭,真没有味道。”
莫诺斯先生被迫放弃回想他自己的事,而回想在餐桌那边的情形。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那边当然有张大桌子,而且还有些人坐在那里,虽然我记不得他们长得怎么样。在那家伙翘掉之前,我并没怎么会注意他们。起初我还以为是他醉倒了。对了,我现在想起来了。我记得其中的一个马子,黑头发,长得很正点。”
“你是说穿着绿绒线衣的那个女孩?”
“不,不是那一个,她太瘦了。我指的是穿着黑衣服,曲线很吊的那个。”
让莫诺斯先生垂涎欲滴的是露丝·莱辛。
他得意地捏捏鼻头。
“我看着她跳舞--那马子的舞跳得真他妈的棒透了!我送她几个飞吻,但是她有眼无珠,视而不见,道地的英国马子,难钓得很。”
从他口中再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他承认在余兴节目进行的时候,他已醉得差不多了。
坎普向他致谢,准备离去。
“我明天得上船到纽约去,”莫诺斯说,“你不在意,”他担忧地问,“我要不要留下来?”
“不,谢谢你,我不认为你需要上侦讯会作证。”
“你知道,我在这里玩得很爽——跟警方有关的事,公司拿我没办法。警方要你留下来候传,你就得留下来。说不定我能记起什么来,要是我再仔细想想的话。”
然而坎普并不想中计。他跟瑞斯驱车上布鲁克街上,见到了派翠西·伍德渥斯的父亲,一个脾气暴躁的绅士。伍德渥斯将军满口怨语地接待他们。__到底是打什么鬼主意,竟然怀疑他女儿——他女儿!庵质虑3对谝黄穑恳且桓雠⒘椿榉蛞黄鹕喜吞苑梗济獠涣耸芩崭窭季√皆钡母扇牛怯⒐闪嗽趺囱囊桓龉依玻克玖鲜抖疾蝗鲜赌切┤耍惺裁炊鳌偷隆投伲恳桓鲂∈忻穸眩∮纱丝杉悴还苌夏睦锒嫉梅浅P⌒摹Bげ吞苁潜蝗衔鼙O眨窍匀徽庵质率堑诙卧谀抢锓⑸=鹋档卤康秸庵值夭剑谷淮∨傻侥抢锶ァU庑┠昵崛俗砸晕鞘裁炊级2还茉趺囱圆蝗盟艿礁扇拧⒎锤次驶啊⒖窒磐驳鹊龋辽僭谒穆墒ν庵啊K邓虻缁案麻搅挚戏沟甑睦习驳律仕链私蝗煌A讼吕矗幻娴勺湃鹚挂幻嫠担骸拔液孟裨谑裁吹胤郊恪J窃凇俊?br /> 瑞斯微笑地迅速回答:
“一九二三年,在贝德波。”
“天啊,”将军说,“这不是强尼·瑞斯吗!你怎么跟这件事情扯上的?”
瑞斯笑了笑。
“坎普探长要见令媛时,我正好在他那里。我建议他亲自来这里见令媛,省得她到苏格兰警场去尴尬。而且我想我也跟着来比较好。”
“哦——呃——好,你真是宽怀大量,瑞斯。”
“我们会尽量避免干扰到令媛,”坎普探长插过来说。
这时,房门打开,派翠西亚·伍德渥斯小姐走进来,超然而冷静地扫视了整个场面。
“嗨,”她说,“你是从苏格兰警场来的,不是吗?关于昨晚的事对吗?我一直在等待你来。爸爸,您很厌烦是不是?不要这样。爸爸,你知道医生对你的血压是怎么说的。您为什么要对任何事都这样暴躁,我实在想不透。我带这两位警官或是什么的进我的房间,同时叫华特斯送杯威斯忌加苏打给您。”
将军急着想辩白什么,结果只迸出一句:“我的老朋友,瑞斯上校。”经过这么一介绍,派翠西亚对瑞斯失去了兴趣。
转而对坎普探长嫣然一笑。
她冷静而带将军风范地把他们带出去,引进她自己的起居室里,把她父亲独锁在他书房里。
“可怜的爸爸,”她说,“他太小题大作了。但是他实在很容易对付。”
他们之间的谈话不久便很和谐地进行着,但是收获却很少。
“真是气坏我了,”派翠西亚说,“可能是我一辈子唯一有机会在凶杀案的现唱—是凶杀案吧?报纸报道得很合蓄,但是我在电话中告诉盖瑞那一定是凶杀案。想想看,凶杀案就在我的眼前发生,而我竟然看都没看到!你说气不气人?”
她充满懊悔的语气。
显然坎普探长的猜测是对的。这对一周以前刚才订婚的年轻人,真的除了彼此对看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看见。
她用尽了脑筋,也只能想出几个人来而已。
“仙蒂拉·法雷地的样子帅极了,她一向都是如此。她很有意大利天文学家斯加巴赖里的风味。”
“你认识她?”瑞斯问。
派翠西亚摇摇头。
“只是见过而已。她先生看起来很乏味,我总是这么认为那么浮夸,就像大部分的政客一样。”
“你还认不认得任何其他人?”
她摇摇头。
“不认得,其他的我以前一个都没见过——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事实上,要不是仙蒂拉像斯加巴赖里,我也不会注意到她。”
他们告辞出门之后,坎普探长冷笑着说:“看着吧,多灵顿的说法也一定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那时即使天塌下来他也无心去注意。”
“我想,”瑞斯说,“史提芬·法雷地一身出色的穿着也提不起他的兴趣。”
“好了,”探长说,“让我们再到克莉丝蒂·夏龙那边碰碰运气,然后这方面就可以告个段落了。”
夏龙小姐正如坎普探长所描述的,是个金发尤物。一头梳理整齐报贴的金发,衬着一张柔和空泛的娃娃脸。她可能像坎普探长所说的那样笨——但是长得很怡人,而且一对婴儿般的蓝色大眼睛,闪烁着一份狡黠,说明了她的笨可能只是在智力方面,然而却具有一般常识及金钱方面的知识。
她很热情地接待他们,又是送饮料,又是递香烟的。她住的公寓狭小而且装潢俗气。
“我很乐意帮助你,探长,你尽管问吧,任何问题都没有关系。”
坎普问了一些例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