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谋





而不是瓦拉西的老朋友,因为她认为自己的私生活不关他的事。
  同样,她也没有告诉他有关约旦国王和美国国务卿的事,因为对这两位特殊客人出席招待会的消息要保密到最后一刻。
  下午4时许,岗塞尔。底特里奇开始对天气担忧起来。天气一直到下午3时都挺好,阳光灿烂,风平浪静,风力约只有1级。3小时以后,一股极低的气压笼罩了科特达祖尔,这种稠密的气压使人烦躁不安。没有一丝云,没有一丝风;大海镜面一样平,死一般寂静。灼热的阳光仍在不断地蒸发着大地和海面的水汽;水汽被低气压逼住,无路可走。到4点钟时,山间和海上的雾霭便愈低愈厚地铺展开来了。
  即使是在清朗的夜晚,又有雷达的帮助,两条小艇要在望不见海岸的海面上相互寻找也是件难事,更甭说有雾了,这就是底特里奇担心的原由。如果雾气再浓下去——他觉得大半会的——那么贝尔。加拉要求的海上转接就得被延误几个小时。
  底特里奇并不知道贝尔。加拉的计划是什么——他只明白自己在其中的任务:今晚的转运、登陆和明晚的接应。但他明白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计划。巴歇尔已经说得很清楚。而凡是重要的事,底特里奇可耽误不起,跟这些阿拉伯人共事,尤其不可失手,否则他会失去比金钱更为重要的东西。底特里奇在波里奥码头上焦急地踱步,观察着越来越浓的雾气。
  在里维埃拉一带,波里奥是一个最不利于私运军火和恐怖分子的地方。呈半圆形的高山和峭壁挡住了冷气流;波里奥这个地方有一种稳重的斯文气度,这种气度是由世代英国上流社会的家族造成的,他们在这儿建造冬季别墅。这个镇子虽不大,却有3家四星级大饭店,各式各样的时装店和豪华餐馆。这儿的游船掮客也是科特达祖尔一带最多的。
  所以底特里奇选中了波里奥现代化的船坞来停泊他的游艇。他知道,在这儿不易引起港口官员的怀疑。波里奥这儿的人对游船主是很敬重的。所以大多数船主都愿意出高价在这儿买一个永久性泊位。底特里奇的船停靠的是利万特码头,就在船坞长长的护堤里面。他停靠的泊位属于一个石油大亨,那个大亨应巴歇尔。莫德利的要求给了底特里奇一张让他使用泊位的许可证。
  有了这份许可证,波里奥港口所有的官员便都为他开放绿灯。泊位主人的威望使他们倍加客气,即使原有一丝怀疑,也会因这个而打消得干干净净。底特里奇的船叫“萨里玛”,是一艘在巴拿马注册的游艇,这说明该船属于一个国际性大公司。船上伪装的航海日志上写着过去两年中这船一直在北地中海游逛,来这儿前刚在戛纳停泊了4个月。而且,这条叫“萨里玛”的船看上去就跟波里奥当地的船一样。
  港口里大多数泊位都被各式各样的船占满了,从精致的小游艇到飘洋过海的豪华游船应有尽有。船的艉肋板上印着各自的港口名:伦敦、泽西、直布罗陀、巴拿马、香港、旧金山、巴勒莫、汉堡。“萨里玛”在这些船中间是很相称的:它是一艘长40英尺的运动式游艇,有柚木甲板、青铜设施,有宽敞华丽的主舱,小间小舱房和一间厨房;舵房配备有最先进的航海设备:水面雷达,声纳,无线电方向测定仪和自动驾驶仪。引擎是两台大马力的伯金斯柴油机……
  是鲁巴亚的金钱使底特里奇这一生的梦想得以成为现实。就在数年前,他还很倒运,甚至以为自己太老,不能东山再起了。他59岁,身材高大,骨骼粗壮,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膛,颇有海军军官的气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曾是一艘德国潜艇上的副艇长。希特勒帝国的覆灭使他终止了海上生涯有好几年时间,后来,一个黎巴嫩的走私集团雇用了他,让他驾驶一艘用巡逻艇改装的走私船。
  4年的走私生涯使他挣了不少钱。但有一天意大利海关巡逻艇截住了这艘走私船,他也进了监狱。两年后他出狱时,积蓄大都花光了。他将剩下的钱全用来买了一艘小走私船,但所挣的钱只能勉强糊口。正在这时,鲁巴亚人来找他了。
  底特里奇对走上这条路从不后悔。4个月前,他曾遇到过一些麻烦。一个德国警察不知从哪儿搞到一些证据,说他从汉堡向苏格兰偷运游击队和军火。但巴歇尔。莫德利用钱封住了那警察的口,并销毁了证据。那是他遇到的唯一一次麻烦。后来在里维埃拉的3个月实际上完全等于度假。“萨里玛”虽说是鲁巴亚人花钱买的船,但现在却属于他了。他在瑞士银行中的存款也很快就能让他真正退休安度余生了。
  但如果在执行某项重要任务时失了手,他的好运就会立即到头。所以,天气越糟,底特里奇的心绪就越坏。
  下午6时,灰色的海面出现一些长而低的浪道,一如油腻的皮肤下神经的颤动。但由于没有一丝风,厚密的雾气仍静止不动。底特里奇只能模糊地看到左边最近处的罗克斯岬的陆地端头,但右边稍远一些的圣哈斯比斯岬角就全然看不见了。整个景色犹如海市蜃楼一般虚幻。船坞后面的城镇象在冒烟,群山隐没在阴沉的雾幕之中。罗德码头对面直落海滩的褐色峭壁呈透时状;而船坞外面直向防波堤驶来的一些小船,如飘浮在灰色水面上的白雾之中。
  底特里奇忧心忡忡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停止了踱步,迅捷地绕过码头向岸边泊船处走去。他经过港口商业长廊中一长排漂亮的商店、餐馆和游船经纪人办事处,来到港口办公室打听官方的天气预报。消息不坏:低压地区的雾在晚间某个时候会消散,但具体是什么时候还不得而知。
  底特里奇走回利万特码头,打量着海上的雾气,对天气预报将信将疑。待到太阳落山时分,雾幕上开始出现一些黑色斑块:雾开始消散了,虽然很慢。它上升到渐呈黑色的海面上空5英尺的地方,停住不动了。但这已足够了。底特里奇上船去启动了引擎,做好起航前的准备。
  在这以前,他已故意在晚上将“萨里玛”号开出去作夜钓,并且每次都彻夜不归。这样一来,波里奥港口就无人对他今晚的举动大惊小怪了。夜幕完全降临,船坞的灯光亮了。月亮被厚厚的雾障的底部和海水表面,形成一个似乎是吊顶加地板的水平长廊。底特里奇瞧瞧手表,打开了罗经柜和航海灯。时候就快到了。
  5分钟后,一辆汽车驶入船坞。车停在罗德码头上另外的汽车行列中,两个男人从车里钻出来。贝尔。加拉身着钓鱼服,外加一顶长舌渔夫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不想让人在强烈的灯光中看清他,所以这样穿戴。底特里奇以前只见过他一次,原本也认不出就是他,但既然等待的人就是他,而且有哈莫在一起,那定是他无疑了。
  底特里奇钻出舵房。贝尔。加拉和哈莫已转过利万特码头,向“萨里玛”号走来了。他两人一言不发地上了船;贝尔。加拉只向底特里奇点点头,便钻进了船舱。底特里奇解开缆绳,爬上通往驾驶室的楼梯。这时船坞内的能见度已好多了。他站在驾驶仪旁,慢慢将“萨里玛”号驶离码头,将速度保持在三节以下,向出口处开去。
  他在这艘船的引擎上装了消音器,以便行动时更安全。引擎悄悄地转着,船绕着码头顶端抹了一个U形的弯儿,穿过了海堤和防波堤之间的通道。等船完全驶离了防波堤顶头红色信号灯所指示的范围后,底特里奇转向右舷航行。游船将波里奥镇抛在后面,加大速度往南驶去。
  几分钟后,圣哈斯比斯岬角从右舷一侧的浓雾中显露出来了。过了这个岬角,能看见弗拉特角山上的航标灯时,底特里奇启动了自动驾驶仪,然后下到舵房去。在昏暗的灯光中,德里斯。哈莫坐在舵手椅对面的长靠椅上,显得又矮又胖。贝尔。加拉倚靠前舱壁站着,从长而低的前窗凝视着雾茫茫的黑夜。
  底特里奇打开舵房的雷达。“就算有这东西,”他警告贝尔。加拉说,“要在这么大的雾中找到另外一艘船可能也要花很长时间。”
  贝尔。加拉转过头来,盯着底特里奇,一句话也没说。在他处于阴影中的身上有一种东西使底特里奇感到不安。他关掉自动驾驶仪,自己动手驾驶,将速度加到20节。引擎猛然加力,发出一种平稳而单调的吼声,推动船身在黑黑的水面上疾驶。底特里奇瞟了一眼罗经柜中闪亮的主罗盘,将方向舵转向西南。
  时间是晚上9点。离正式行动开始还有几乎整整24小时。
  晚上十时,搜索卡诺尔斯的行动停止了。拉马克留下来跟他那位海关的朋友一起吃晚饭。他这位朋友仍然坚持说头天晚上他在这儿见到过贝尔。加拉。乌里去睡觉了,山斯基驱车去了蒙特卡洛找他的老关系哈默林,看能否搞到点有用的情报。亨特去尼斯的途中去了一趟拉马克的家,给奥黛尔说说最近的情况并查查有没有人来过电话。
  他进屋时,奥黛尔正在火炉上烤小牛肉。“要是饿了,牛肉管饱。我正等奥利弗尔呢。”
  “谢谢,味道闻起来还不错。”亨特重重地坐下来,将手肘支放在桌上,看着奥黛尔在厨房里忙碌。天这么晚了,她却仍显得那么精神,周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亨特不由自主地一阵冲动。这一天太叫人丧气了。
  “有人来过电话吗?”他问道。
  “有几个电话。莫特。克朗从巴黎来电话说贝尔。加拉的小妞儿对哑嗓查理说,去年夏天贝尔。加拉带她去过圣特罗皮兹,住的是”天国饭店‘。贝尔。加拉似乎在那儿有熟人。不知这消息对你有没有用。“
  “我想……”无论怎样,这情报不能忽视。亨特只希望别又跟卡诺尔斯的结果一样。
  奥黛尔审视着亨特,皱皱眉。“你看上去很累。”
  “我的确累了。”
  奥黛尔向大房间那边点点头。“吃完后去睡一会儿吧。”
  “不是睡得不够。只是神经不安。还有什么消息?”
  “你们领事馆在下班前来了个电话,让告诉你:那个叫慕雷。罗曼的制片人住在意大利,就在罗马一带,但没有确切的地址。”
  亨特拿起电话,给迪哥。班底利在罗马的寓所打了个电话。他并不指望能有什么结果。但他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第二十章
  夜晚,月黑雾重。两艘船在海上兜着圈子相互寻找。
  这艘70英尺长的快船经过长途航行来这儿与“萨里玛”号会合。它从鲁巴亚西海岸出发,往北转西绕过突尼斯,再往北经过萨底尼亚和科西嘉海岸来到这里。这是一艘有20年船龄的商业渔船,它的外表一点也没有改变,只是新装了引擎,速度能达到20节。船上还配有复杂的雷达天线,不用的时候就藏匿起来。
  午夜过后,船中的雷达屏幕上出现一艘慢速往北兜圈的小船讯号,距离在13英里之外。
  “萨里玛”号上的雷达也发现了这艘正改变航向的快船。贝尔。加拉注视着雷达屏幕上这个距离他们七英里的亮点,只见它继续在往这边靠拢。于是他简短地说了几句话,起身爬到浮桥上,还带了一只手电筒。哈莫从油布贮藏箱的夹层中取出一枝带望远瞄准器的大口径来福枪,尾随着他爬了上去。贝尔。加拉双脚站稳,抵御着“萨里玛”的摇晃,哈莫则单腿跪在他身边,手端来福枪,以备不测。
  底特里奇将“萨里玛”的速度放慢,但随时作好准备,一旦发现来的不是自己人的船,便立即加速逃走。
  声波在潮湿的空气中传得较远。虽然还看不见那艘快船,贝尔。加拉却已能听到它那大功率的引擎声了。但他不能辨别声波来自何方,因为声波遇到浓雾这个屏障,便从四面八方反射过来。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了船头掀起的白浪,然后,那艘快船黑黑的船体便从数百码外的雾霭中显露出来。那艘船发现了“萨里玛”号,船头的浪花便减弱了。
  贝尔。加拉将手电筒对准来船的方向,揿下了按钮:一明一暗,一明暗。在下面舵房中,底特里奇一手放在减速杆上,一手扶住舵轮——一旦对方的回答讯号不符,便立即加速避开来船逃走。
  回答讯号是正确的:从黑色的快船上传来四下迅捷的闪光。贝尔。加拉放下手电筒,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时那艘船上射出一道强烈的探照灯光,照到了贝尔。加拉的脸上。贝尔。加拉眯起双眼,摘下渔夫帽,站着不动,以便让对方在望远镜中对他进行辨认。探照灯光熄灭了,快船停了下来,在波浪中起伏着。
  贝尔。加拉命令底特里奇将“萨里玛”号向停下来的快船靠过去。他和哈莫则下到右舷甲板上,将橡胶防震垫挂到船身一侧。数秒钟后,底特里奇便将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