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普尔小姐5 寓所迷案





            吗?我想这样做。您能帮我吗?”
                然而,这种神情最终消失了。也许刚才完全是我的幻觉。我感到她不再需要
            我了,于是起身告辞。我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正用迷惑疑虑的目光看
            着我。我突然又说了一句: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她心存戒备地说:“您真是太好了——”
                我们俩都沉默不语。然后她说:
                “我希望我知道怎么办。太难了。哦不,任何人都帮不了我。但还是得谢谢
            您的诚意。”
                这似乎是最后的话了,于是我只得走了。但是当我走时,心中仍然纳闷不
            已。在圣玛丽米德这个地方,我们对神秘的事情还没有习以为常。
                情况就是这样。但当我从那扇大门出来后,我就受到进攻。哈特内尔小姐非
            常善于以一种猛烈笨拙的方式进攻人。
                “我看见你了!”她带着一种笨拙的幽默叫喊道,“我非常激动。瞧,您能
            把一切告诉我们。”
                “告诉什么?”
                “那位神秘的女士!她是一位寡妇还是丈夫在什么地方?”
                “我确实无可奉告。她没有告诉我。”
                “这太奇怪了!我还以为她会偶尔提到什么呢。虽然她一定有原因只字不
            提,但她几乎要提了,不是吗?”
                “我确实看不出那一点。”
                “啊!但像尊敬的马普尔小姐所说的那样,您太幼稚了,亲爱的牧师。告诉
            我,她早就认识海多克医生吗?”
                “她没有提到他,所以我不知道。”
                “真的吗?那么,你们谈些什么呢?”
                “绘画、音乐和书籍。”我诚实地说。
                哈特内尔小姐的话题往往是涉及个人的,现在她满脸狐疑。趁她在犹豫准备
            问下一句话的当儿,我道声晚安便溜之大吉了。
                我拜访了村子边上的一家人,然后从花园的大门回到牧师寓所。回来的途
            中,经过了马普尔小姐的花园这个“危险地点”。可是,我看不出我去拜访莱斯
            特朗兹太太的消息究竟会有什么可能传入她的耳朵,所以我感到很安心。
                当我推开花园的门时,我似乎觉得我就会踏入花园中年轻的劳伦斯·列丁用
            作画室的棚屋,亲眼看看格丽泽尔达的肖像画是怎样画出来的。
                我在此附上一张简图,以便揭示往后的事件。图中只画出了必要的细节。我
            根本不认为会有人在画室里。里面没有引起我注意的声音,我想我的脚步在草地
            上也不会弄出声音。
                我打开门,却在门口尴尬地停下了。因为画室里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在搂着
            一个女人热吻不已。
                他们是艺术家劳伦斯·列丁和普罗瑟罗太太。
                我慌忙退出来,回到我的书房。我坐在椅子上,拿出烟斗,将事情前前后后
            细想了一遍。刚才发现的这个隐秘,对我震动不小。尤其是那天下午与莱蒂斯谈
            话后,我敢确信,在她与这位年轻人之间滋长着某种情投意合。并且,我相信她
            自己也这样认为。我肯定,这位艺术家与她继母之间的恋情,她毫无觉察。
                讨厌的三角恋。我有点对马普尔小姐肃然起敬了。她没有被蒙骗,反而是,
            她对真相的怀疑带有相当的准确。我完全误解了她对格丽泽尔达的意味深长的一
            瞥。
                我从未想到普罗瑟罗太太会与此事有牵连。普罗瑟罗太太总是使人联想到凯
            撒的妻子——一个娴静、贞洁的妻子,没有人会想到她陷入激情。
                我沉思到这里,这时书房窗户的一声敲击声唤醒了我。我起身走去。普罗瑟
            罗太太站在外面。我打开落地窗,她不等我邀请便走了进来,匆匆穿过房间,一
            下子坐在沙发上。
                我感到,我以前从未真正看清过她。我所熟悉的那个娴静、贞洁的女人消失
            了,代之以一位气喘吁吁、神色慌乱的少妇。我第一次看到,安妮·普罗瑟罗美
            艳动人。
                她是位褐发女人,面容苍白,有着一双深陷的灰眼睛。她现在脸色绯红,胸
            脯急剧地起伏着,仿佛一座雕像复活了。我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种变化。
                “我想最好还是来,”她说,“您——您看见刚才的事了?”
                我点点头。
                她非常平静地说:“我们两厢情愿……”
                即使在这阵明显的惊慌烦乱之中,她的嘴角也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那种
            笑,只有当一个女人看见某种美妙绝伦的东西时,才会发出来。
                我仍然一言不发。她很快又说道:
                “我想,在您看来这是罪恶,是吗?”
                “您能指望我说任何其他的话吗,普罗瑟罗太太?”
                “啊——不,我想不会。”
                我继续说道,尽量使我的声音温和些:
                “您是一位已婚的女人——”
                她打断了我:
                “噢!我知道——我知道——您以为我没有反反复复想过这一切吗?我真的
            不是一个坏女人——我不是的。事情并不——并不像您可能想像的那样。”
                我庄重地说道:“我为此高兴。”
                她胆怯地问:
                “您会告诉我丈夫吗?”
                我冷冷地说:
                “似乎有一种普遍的看法,认为牧师不可能像绅士一样为人处事。不是这样
            的。”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太不幸了,噢!我不幸极了。我忍受不了。简直不能忍受。我又不知道
            怎么办。”她的声音提高了,带有点儿歇斯底里的腔调。“您不知道我的生活是
            怎么样的。从一开始我与卢修斯在一起就糟透了。没有哪个女人和他在一起会快
            乐。我但愿他死去……太可怕了,但我确实……我不顾一切了,告诉您我不顾一
            切了。”她突然吃惊地抬头看着窗户。
                “怎么回事?我想我听到有什么人?也许是劳伦斯。”
                我向窗户走去,我想窗户没有关牢。我走出屋,向下面的花园望去,但那里
            空无一人。然而,我几乎敢肯定,我也听到有什么响动。或者,是她的肯定使我
            也这样肯定的吧。我又回到屋里,看见她身子前倾,低垂着头,一副绝望的模
            样。
                她又说道:
                “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我说出一些我认为是我的职责要求应说出的话,
            并力求带着必要的信念,同时又不安地想起,就在那天早上,我还大声地表达了
            我的感情,说什么一个没有普罗瑟罗上校的世界将是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最重要
            的是,我劝告她别做什么鲁莽的事情。离开她的家庭和丈夫是很危险的一步。
                我想我并没有说服她。我的阅历告诉我,规劝任何一个坠入情网的人几乎是
            徒劳无益的,但我确实认为我的话给了她些许安慰。
                当她起身离开时,她谢了我。并答应好好考虑我的话。
                尽管如此,她走以后,我还是颇感不安。我感到,迄今为止,我看错了安
            妮·普罗瑟罗的性格。现在,她给我的印象是个不顾一切的女人,那种一旦激情
            勃发便会铤而走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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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寓所迷案—第四章寓所迷案
            
                                            第四章
            
            
                我们邀请劳伦斯·列丁那天晚上来吃晚饭的事,我忘得一干二净。格丽泽尔
            达冲进来责骂我,说离晚饭时间只有两分钟了,这时,我不免大吃一惊。
                “我希望一切都会好的,”格丽泽尔达在楼梯上冲我的身后喊道,“我考虑
            了您午餐时说的话,我确实想出了一些好吃的东西。”
                顺便说一句,我们的晚餐充分证实了格丽泽尔达的假设:什么事情由她做
            了,反而会适得其反。菜谱可谓洋洋大观。玛丽看到自己能在半生不熟和煮得过
            烂之间显示一番,不由露出一种反常的高兴。格丽泽尔达订了一些牡蛎,似乎没
            有人会做,真可惜,我们就只能摆上餐桌做样子了,因为屋子里没有可以用来打
            开牡蛎壳的工具。直到要吃这道莱时,才发现不得不牺牲这种口福了。
                我非常怀疑,劳伦斯·列丁是否会光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个借口。
                但是,他还算准时地到了。我们四人开始进餐。
                不可否认,劳伦斯·列丁具有迷人的性格。我想,他大约三十岁。黑色的头
            发,一双明亮的、蓝得令人吃惊的眼睛。他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做得好的年轻
            人。他擅长运动,是一位优秀的射手又是位业余演员,故事也讲得很精彩。他是
            一个使任何聚会都能保持活跃气氛的人物。我想,他大概具有爱尔兰的血统。他
            根本不是人们一般理解的那种典型的艺术家,然而我相信他是位具有现代风格的
            有灵气的画家。我自己对绘画知之甚少。
                在这样的一个晚上他竟然显得有点漫不经心,这太自然不过了。总的说来,
            他应付自如。我想,格丽泽尔达和丹尼斯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
            不是事先知道,我也许也不会注意到什么的。
                格丽泽尔达和丹尼斯格外快乐,不断说着有关斯通博士和克拉姆小姐的笑
            话,这些都是当地的传闻。我有些痛苦地猛然感到,丹尼斯在年龄上比我更接近
            格丽泽尔达些。他称呼我伦叔叔,但称她格丽泽尔达。不管怎样,这使我有一种
            孤独感。
                我想,我一定是被普罗瑟罗太太搅得心神不定了。我通常是不会陷入这种令
            人不快的沉思默想的。
                格丽泽尔达和丹尼斯的话题不时地有些超出分寸,我也无心制止他们。我总
            认为,一个牧师的身影竟会有一种抑制作用,这令人遗憾。
                劳伦斯谈兴很高。尽管如此,我感到他的眼睛不时地瞟向我坐的地方。晚餐
            后,他走过来邀请我进书房谈谈,我并不感到吃惊。
                一旦只有我们俩时,他的神色改变了。
                “您撞上了我们的隐秘,先生,”他说,“您打算怎么办呢?”
                我与列丁讲话时要比与普罗瑟罗太太讲话时直率得多。我直言不讳。他坦然
            接受。
                “当然,”当我说完后他说道,“您一定会说这番话的。您是位牧师。我这
            样说并无恶意,相反,我想您也许是对的。但是,安妮与我之间的事情与一般的
            男女私情不同。”
                我告诉他,自古以来人们都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