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格推理委员会
而且,小椎那个笨蛋的爱情表现太荒谬了,这也是个问题。
「啊,对了。」
小梢好像想到什么似地拍了手。显然她想改变话题,所以我还是先闭上嘴巴吧。
「我妈说今天要请你们吃晚餐。」
「伯母吗?」
我不由得张口结舌。
木下家经营一家小餐馆,店名叫「浪花屋」。出生于大阪的伯母,开这家店是为了让本地人也能吃得到「浪花味」。伯母的手艺超群,小餐馆的评价很高。在这个没有名胜的地方,有很多人慕名前来品尝美食。
「美雅也一起来。」
「啊,嗯……好。」
美雅虽然扭扭捏捏的,还是开朗地笑着回答。
「嘿嘿,可以在浪花屋用餐,好令人期待耶!」
对于美雅从后面丢出的这句话,我实在无法回答。
如果小梢只是想改变话题而提这件事,那她的目的已经成功达到了。为了在浪花屋吃饭,我有一个疑问,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当我心情郁闷地思索关于晚餐的事时,小梢说:「电车快来了。」
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意外地过得很快。
「那么,就不等了。」
再等下去,自己也会迟到。我不再想去浪花屋吃晚餐的事,往白线的前面一站。
广播开始播放电车进站的信息。出现在铁轨上的电车,老远就响起了警笛。
「小椎还是没赶上车。」
「……是啊。」
电车像是要把小梢的嘟哝声抹去般地响起一阵剎车声,徐徐地进站。电车门开了,我们一齐走进车内。
「啊,大哥!那是……」
美雅拉了拉我上衣的袖子,指着剪票口说。
一个绑着辫子的少女,正把退出剪票机的月票丢入书包,一路跑过来。
「等、等、等一下,等等我!」
她那一口浓厚的大阪腔,的确是浪花屋的女儿——木下椎。
总是一脸冷静的小梢,之所以用标准语说话的原因……哎,不用说也知道。
小椎拚命跑过来,但剪票口和月台之间有段距离。因为月台位于铁轨之间,所以爬上楼梯后,还得通过铁轨上的高架桥、再走下楼梯才行。
——反正不可能赶得上。
就在我这么想时,小椎像一阵疾风似地跑上楼梯、穿过高架桥,没扣好的外套和领带大幅地随风摆动。身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小矮子,跑得虎虎生风。
当她奔到通往月台的楼梯时,开车的铃声也同时响了起来。
「我不是叫你等我一下吗?笨蛋!」
电车听得懂才怪
这时,小椎一看到小梢,不禁瞪大眼睛说:「哦!小梢,妳在等我啊!」
实在很丢脸,但被人这么大声喊叫的小梢,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远方,好像对方是陌生人一样。而我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认识她,所以开始和美雅随口聊天。
小椎并没有发现这个情形,双眼炯炯有神,敏捷地三阶并作一阶跑下楼梯,最后再一口气跳下五个阶梯。
不过就在这时,电车门无情地关上了。
「我不是叫你等我嘛!」
小椎大概还不死心,大声叫着。
——那个笨蛋,难道想抓住电车吗
心里有点在意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因而往缓缓关上的门缝瞧了一眼。
小椎大幅挥起拿着手提书包的右手。我心想着「她想干嘛」时,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行动出现了。
等我察觉时,为时已晚。一个高速丢过来的黑色物体出现在我眼前,没多久脸上立即感到一阵剧痛。
简直就像瞄准我飞来,打中鼻梁的是——小椎丢过来的手提书包。
然后,电车关上门,开始往前行驶,载着蹲坐在地的我、滚落一旁的书包,以及心中浮现疑问的众多乘客们。
「小、小椎,想做什么啊?」
「美雅,别问我……」
八点十二分,我拿着小椎的书包在下一站下车,等待下一班电车到来。
我压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下车,当然肯定会迟到。
下一班电车终于来了。
「哇,早安~」
现在仍一脸睡眼惺忪的小椎,开朗地对我挥手。
虽然很想一拳打醒她,但我还是默默地走进电车。
「小椎,早安。」
小椎突然蹲下来抱住低着头站在我身旁的美雅。
「嘻嘻,美雅今天也好可爱喔!」
小椎平常看起来傻傻的脸,变得更加白痴了。
她对可爱的东西呈无招架之力,而且是个热情过了头的危险人物——哎,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危险的女萝莉控。
「谢谢……」
美雅表情困惑地挣脱小椎的拥抱。
若是面对小椎的话,美雅还可以随便和她聊几句。但小椎也不管美雅怕生与否,常常像个笨蛋似地抱住或摸着美雅的头。然后,美雅才不得已地跟她说话。
「啊,咦?我们家小梢呢?」
「坐刚刚那一班车。」
小梢或许真是个冷漠的女孩子,刚才她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就走掉了。
「……对了,我想听听妳向我丢这种东西的理由。」
我边说边把小椎的书包递出去。
虽然和我同样是学校指定的书包,上面却别了一大堆叮叮当当的钥匙圈。刚才打中我的,正是它的金属部分。
「该怎么说呢?人家最不会解释啦!」
小椎开始用食指转着自己辫子。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很难改过来,表示她在「思考中」的意思。
被电车晃了约二十秒后,小椎大大地点了点头说:「我看到电车门啪的一声就要关了,所以想说如果书包能砰那么一下,或许会再啪那么一次。」
「……不晓得妳在说啥啦!」
她讲得太奇怪了,连美雅的表情都很僵硬。
这个笨蛋的解释还是跟以前一样,叫人摸不着头绪。
不过,不幸的是——
「妳想把书包夹在要关上的门中间,让车门再打开吧?」
认识她太久了,知道她想讲什么,真的非常不幸
「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还好意思说!真是的,妳那样乱丢书包,只会给我添麻烦,至少想一下再行动嘛!」
「我想过了啊,所以,才对准你的脸丢过去。」
「妳丢得可真准,准到让人火冒三丈!」
小椎总是一脸爱睡的样子,头发只随便绑成辫子,而且外套不把好,大剌剌地敞开,领带也松松地系着。她外表看来好像反应很迟钝的样子,其实运动神经出人意料地很发达。
「真是的,连我也要迟到了!」
「噗哈哈哈,你也太逊了吧!迟到也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啦。」
小椎满不在乎地笑着说。
真不愧是从小学部开始,连续九年都接受迟到辅导的家伙。甚至有传言说她在国中三年级接受迟到辅导时,即使被训话「不要睡懒觉」,依然当众打起瞌睡。
「哦,对了!」小椎突然杏眼圆睁地说:「你如果不想迟到,就先带着我的书包,等到了学校再交给我就好啦。哈哈,连这个方法也想不到,你太白痴啦!」
被一个笨蛋当作白痴,真叫人气得胃穿孔。
「妳都把月票放在书包里吧?没有月票,妳打算怎么从剪票口出来?」
「啊,那、那样的话……」小椎玩着自己的辫子说:「那样的话,我就用冲的出来好啦。」
总之,我狠狠地K了她一下。
八点三十四分,我和小椎在校门口前和美雅分道扬镳后,总算到达高中部的校舍。
「反正,我的脚程快……不愧是日本第一、跑得最快的大阪人啊……嘿嘿嘿,日本第一……」
我没理会一旁念念有词的小椎,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高中部的走廊快步跑着。
还不太熟悉的校舍,让人觉得很舒服。
或许是因去年的整修工程,使校舍焕然一新的缘故。
「大阪人说『makudo』……法国人也是简略地说成『makudo』……我们跟法国人真是有志一同耶,嘻嘻嘻……」
在新的校舍开始新的生活——这种东西,我只觉得无所谓。
「咦?教室在哪一边呢?」
我在通道的分岔处停住脚步,左右来回看着。
新生活怎么样都无所谓,但还没习惯之前实在不方便。
「小椎,教室在哪边?」
我很清楚小椎并没有记住教室的地点,不过我还是问了。
「嗯,这个嘛……右边吧……」
我接受她的提议,毫不犹豫地往右走。
「我记得……很清楚……不是我的直觉哦……」小椎喘着气说。
我了解,这百分之百是直觉。
但小椎的直觉很灵,灵到让人不敢置信的地步,至今还没有不灵验的例子。
不过,小椎似乎觉得凭直觉判断事情很可耻的样子,常常坚称「那不是我的直觉」来隐藏自己这项才能。所以,知道小椎的直觉准得可怕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人吧。
多亏她,我才能立刻发现自己的班级——一年F班。
虽然第一节课应该已经开始了,但敞开门的教室里只有两个人。
「哟,早!」
「哦,修哥,你总算来啦!」
笑嘻嘻叫着我的,是我的死党风间虎之介,绰号又叫虎介。
这家伙笨头笨脑的却是个大好人,完全没有女人缘,但在男生之间很吃得开,是一个只有男生才会欣赏他优点、很不错的人。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他长得并不丑。反而恰恰相反,在走廊与他擦身而过的女生常会对他尖叫「好可爱哦」,是属于可爱型的美男子。
不过——
「啊,小椎也一起来啦!早啊。」
「……呼呼,阿、阿虎,早安。」
「小、小椎?妳喘成这个样子……该不会你们一大清早就——哇!」
我和小椎同时槌了他一下。真讨厌,我们的行动居然一致。
其实,虎介是个很喜欢开黄腔的活宝,他只要一开口讲话,就会让女生惊声尖叫,要他「闭嘴。」
国中一年级的时候,他喜欢的一个女生即将毕业了,他竟然跑去跟对方说:「学姐,请让我摸一下妳的胸部,当作最后的回忆吧!」虽然他很诚心诚意地向对方请求,最后还是被赏一巴掌,这件事还在男生之间热烈地讨论了很久。在某方面来说,他可说是男人中的男人。
「对了,响姐,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我开口询问后,教室里的另一个好友——菊池响,慢慢抬起看着书本的视线。
「一年级要在礼堂集合,好像是要介绍高中的生活。」
响姐用柔和的语气回答,起身离开座位。
站起来的响姐,刚好和矮个子的小椎差不多高。不过,她身材虽小却不容小觑。她自幼就在身为古武术大师的父亲指导之下,学习格斗技。
我和响姐之所以会成为好友,也是因为我们都有奇怪的父母这个相同点。
「谢谢你们等我。」
「没有啦~修哥,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反正所有学生要集合在一起,需要不少时间。别忘了带笔记用品和学生手册,待会要用。我们走吧!」
正要往前走的响姐,一双眼睛突然望向我。
「哎呀,有伤痕耶!」
顺着她的视线,我把手放在还在疼痛的鼻梁上。
「啊,这是书包留下的记念品,小椎的书包……」
「原来如此,是被书包丢中的吧?」
才刚想说「没有错」时,突然发现一件事。
「……响姐,妳怎么知道我被书包丢中?」
一般来说,应该会认为我是被书包打中吧?但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被丢中的呢
「我只是猜测啦,那个痕迹是挂在小椎书包上的钥匙圈留下的吧?」
的确没错,我是被叮叮当当的金属硬块迎面击中的,痛死了。
「用手提书包打人时,通常是握住提带打过去。如果是这样,考虑你们两人身高的差距,你应该是被书包下面的部分击中。」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试着思考响姐说的话。
如果小椎用书包揍我的脸,一定会抓着提带甩过来。那么,击中我脸的书包——
「好、好厉害哦,响姐!」
我想了一下才终于理解,不过,响姐立刻就猜到了。
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小说里的名侦探一样。而我之所以叫她「响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