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鱼人传说杀人事件





后,丽俐像往常一样去找团长,结果却发现他坐在椅子上,头部被子弹射穿……”

    志保说到这里,不禁捂住嘴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我原本以为爸爸是睡着了,所以才走上前去看,却没想到他全身都是血,当时我吓得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丽俐面色凝重地低下头。

    “那时候我跟小龙在另外一间休息室里,听到丽俐的叫声后,我立即跟小龙一起跑过
去,只见到丽俐蹲在团长休息室的门前……”

    “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电视机是开着的吗?”

    金田一问道。

    丽俐默默地摇头。

    “那么凶手的手枪有没有留在命案现场?”

    “没有。不要说团长休息室,就连整个剧场都找不到一把手枪。因此,有些公安推测凶
器大概已经被凶手丢入河里了。”

    志保紧皱眉头地说。

    “不过,这种说法未免太牵强了。鱼人剧场是由一艘游轮改建而成的,从后台到休息室
之间几乎部保持游轮的原样,根本没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所以如果凶手要丢枪,就必须从
后台走到外面去,可是整艘船只有一个出入口,而且出入口在表演期间都是上锁的。后来我
们发现团长的尸体时,那扇门和出入口依然上着锁,在公安来调查之前,并没有人到过外
面。”

    达民边开车边插嘴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不可能把枪丢到河里去?”

    金田一问道。

    达民以点头代替他的回答。

    “那不就是所谓的‘失踪的凶器之谜’和‘全身湿透的尸体之谜’喽?阿一,你有什么
看法?”

    美雪用手拍了拍金田一的肩膀。

    “我们现在还不能随便下定论。”

    说完,金田一将双手交抱在脑后。

    就在这时候,志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地说:“说起谜,我倒想起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在团长休息室角落的墙上,我们发现一个被人用利器剌出的一公尺见方的‘春’字。其实我
并不了解春字的意思,可是,其他团员一看到这个字,都面露害怕的神情,周老甚至还说团
长的死是‘鱼人’所下的诅咒。”

    “你所说的‘鱼人’就是指‘鱼人游戏’中的那个鱼人吗?”

    “是啊!团员们好像都知道跟黄浦江有关的恐怖传说,而且当时周老整个人全身一直发
抖,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春夏秋冬的。”

    (像周老这样的老人家相信自古流传下来的传说还情有可原,可是,若连年轻的团员们
也感到如此恐惧的话,那就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莫非杨氏杂技团跟传说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
秘密?)

    金田一停止继续思考,回头问志保说:“春夏秋冬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耶!”

    达民透过后视镜和丽俐交换了个眼神后,才开口解释说:“听说那一首‘鱼人’诅咒之
歌,是以四行诗?述发生在春夏秋冬四季灾难……周老是这样说的。”

    “那首诗是否类似中国唐诗约五言绝句?”

    美雪好奇地问。

    “不是,周老说它是摇篮曲。至于那四行诗……”

    说到这里,丽俐不禁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春天来了,轻舟泛水而行。”

    达民猛然迸出这句北京话来。

    “那是什么意思?”

    金田一满脸困惑地看着达民。

    “这行诗的意思就是指春天一到,小船便开始在何上漂流。”

    美雪一听,旋即恍然大悟地击掌叫道:“没错日‘春’字一定是凶手所留下来的讯
息。”

    (难道这行诗中的小船真的是指“鱼人剧场”这艘游轮?凶手真的是藉由那行诗的内
容,来影射杀死杨王这个事件吗?)

    金田一在脑中不断思考。

    “达民,你知道另外三行诗的内容吗?可不可以念给我听?”

    达民沈思了一阵子,然后对金田一摇摇头。

    这时丽俐开口说:“我想,周老应该都念得出来,因为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待在上海已
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咦?丽俐,你们不是从小就一直住在上海的吗?”

    “事实上,我们是住在一个离上海市中心相当遥远,几乎快要到江苏省边界的杂技村
里。”

    说着,丽俐将眼光望向车窗外。

    “因为我们村子的土质盐份含量太高,村民们无法在土地上栽种农作物,所以只好靠着
学习技艺来讨口饭吃。正因如此,每年获选到全国各地巡回表演的村民,就得同时负起养育
其他村民们的责任。”

    她轻叹口气,按着又说:“其实我们的村民们大部份都是从各地而来的贫民,直到现
在,许多穷人家还是会把小孩们送到我们村子,而那些小孩们就在村子里学习杂技,为整个
村子工作。我是三年前才到上海来表演的,达民也才来四年而已,所以关于这一带的传说,
我们都不是很清楚。”

    “旅馆到了。”

    过了不久,连民将宾士车停在“银鳞大饭店”的门前。

    但是金田一却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反而继续说:“那个李波儿刑事为什么会一口咬定
小龙就是凶手呢?”

    “那是因为……”

    丽俐欲言又止,志保便插嘴说道:“只有小龙在团长被杀的时间里没有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那么,团长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金田一追问道。

    “根据公安鉴识课的判断,大概是在表演节目开始后的一个小时,也就是七点十分左
右,那时我们的表演刚好进行到中场时间。因为节目开始之后的四十分钟左右,周老还会跟
团长通话,所以公安的判断应该没有错。当天,团里有两个女团员请假,因此所有的女团员
们都得上场表演,连一分钟单独行动的时间都没有,而其他男团员们在节目进行当中必须负
责许多杂务,所以都拥有不在场证明,只有小龙在团长被杀的时间里,刚好因为脚部轻微挫
伤,离开后台去绑绷带。”

    “会不会有观众自行跑到团长休息室里面去?”

    美雪问道。

    志保摇摇头说:“在表演节目开始之后,后台到处是老虎、猿猴之类的动物,所以入口
处都会从里面上锁,观众根本不可能跑进来。”

    “那么凶手会不会是在开演前就先溜进去,等杀了人后再离开呢?”

    “那也不可能。因为到后台只有一个出入口而已,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如果有
团员以外的人出现在后台,我们一定都会注意到的。更何况发生命案后,在公安的指示下,
没有人能离开后台,所以在后台的工作人员当中,根本不可能会有外来的人夹杂其中。”

    “嗯……”

    金田一准备要再问下一个问题。

    “可以下车了吗?”

    达民有些不耐烦地问。

    金田一犹豫了一会儿,才静静地下车。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下车。

    金田一从行李箱里拿出他和美雪的行囊,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美雪好奇地靠过去侧耳倾听。

    “杨王、杨丽俐、杨小龙、藤堂壮介、唐人美、西村志保、石达民、周友良、幸田裕
司……”

    金田一不断复诵这些人名。

    平常金田一总是记不得外国人的姓名,可是这次只听人介绍过一次,竟然就把同桌的团
员名字全都背起来了。

    “春天来了,轻舟泛水而行。”

    虽然金田一也才刚刚转达民念过这行诗一次,却能用北京话朗朗上口。

    事实上,金田一在课业方面多半勉强及格,然而在解决杀人事件时,却能发挥惊人的记
忆力。

    美雪定定地看着他,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一刻,金田一突然转头,并和美雪四目相接。

    “美雪,怎么了?”

    美雪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微笑,轻轻地摇摇头。

    每当金田一专心思考事情时,美雪总会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扰他。

    金田一马上又皱起那两道浓眉,开始在脑中思索着。

    志保在旅馆大厅拿了自己的钥匙,正要走向自己的房间时,金田一叫住了她。

    “对不起,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

    “在命案发生的时间里,藤堂先生和幸田先生两人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

    “藤堂先生一直在后台指挥团员工作,而幸田先生应该都一直待在观众席上。在节目开
演前,幸田先生离开后台之后,我跟达民两人立刻把出入口上锁。”

    “这样啊……”

    金田一想了几秒钟后,才又说道:“志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志保轻叹口气,随即露出无奈的样子说:“什么问题?”

    “你知道凶手是用什么手枪杀死团长的吗?”

    “公安说是德林格手枪。”

    “德林格?”

    “你不知道吗?德林格手枪就是当时林肯总统被暗杀的手枪啊!那是一种迷你型手枪,
可以藏在手掌心里面。”

    “迷你型手枪……”

    志保见金田一沉思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下你总该问完了吧?”

    “嗯。”

    金田一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目送志保那曲线窈窕的背影离开。

    10

    很久以前,我曾在某一本书里看过,人类害怕黑暗是从原始时代就遗留下来的特质。

    果真如此,那么现在的我一定已经失去了这种特质。

    因为我身处在这条充满不祥气氛的黑暗小巷里,竟然觉得非常舒服……

    我只要一想起两个星期之前第一次踏进这条街的时候,心里头还是会有一种亢奋的感
觉。

    在这个“钱是万能”的魔都中,还存留着一些时代久远的古代遗迹。

    尽管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罪恶的上海,但是对现在的我而言,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条充满靡烂气氛的后街,到处绽放着红、蓝色的霓虹灯,让人可以窥见上海的另一种
风貌。

    尽管现在才十一月,但今天晚上却稍有凉意。

    不过,也多亏天气转凉,才能让我为了掩饰容貌所戴的帽子和外套看起来自然许多。

    一不小心,我的鞋子陷进了到处都有裂缝的水泥地里,还差点跌跤。

    我停下脚步,重新穿好鞋,并往暗巷里瞧。

    在这些老旧的建筑物之间,不断发出恶臭味的垃圾堆积如山,却没有人去处理。

    此外,在昏暗的街灯下,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蹲踞在那里。

    我想,如果我没有特别去注意这群流浪汉,他们大概也不会留意到我这个外来客。

    那些流浪汉只是苟延残喘地活下来,根本不会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现在,我多少也可以理解这其中的悲哀。

    我从流浪汉混浊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似乎不断地祈求自己能早日从这个世上消
失,更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现在的我也一样有这种心态。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知道那个恐怖事实的瞬间所产生的憎恶感。

    我一想到自己居然会恨那些人恨到这种地步时,心中不禁感到害怕。

    虽然我也曾想过要杀人,可是,这种杀人动机根本无法跟那一瞬间的情绪相比。

    “我一定要报仇!”

    尽管我已经发下重誓,但因为准备工作不够周全,为了万无一失,杀人计画也因此一延
再延。

    两个星期前的某一天,我的复仇计画终于展开了。

    那天,我在杨王的尸体上水槽的脏水,竟然出乎意外的冷静。

    自此之后,我觉得今后必须完成的几个难题,应该就像做功课般简单,而且我也认知到
自己必须要完成这出戏。

    一切事情都顺利地按照我的计画进行着,下个步骤的事前准备也已经开始进行。

    我不但可以完美地演完复仇剧,而且自己也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甚至还可以得到我最
想要的东西。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才会一脚踏进这条一般人绝对不会靠近的后街。

    两个星期前,当我冒着危险来到这里时,好不容易打听出我需要的东西的所在,因而完
成复仇计画的最后一着棋终于有了眉目。

    复仇计画已经开始进行,我绝对不能再回头了。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办法。

    这两个星期以来,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相当顺利,除了一个小小的阻力……

    就是那个叫金田一的日本人。

    我担心的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