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9 牙医谋杀案





克斯先生了解多少。”  珍妮·奥莉维亚说:“他又是何许人也?”  这并不是很成功的遁辞。  波洛道:“您不必试探我,小姐。我会告诉您我知道的��或者说我猜到的东西。我们,就是我和杰普侦探长第一次到这儿来的那天,您见到我们很吃惊��简直是震惊,您以为是您姨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  “嗯,他是那种可能会出事的人。有一次他收到一颗寄来的炸弹��就在赫约斯洛伐克贷款事件之后。他还收到很多恐吓信。”  波洛接着说。  “杰普侦探长告诉您有个牙医,莫利先生,被打死了。您也许还记得您的回答。您说的是‘可这太荒唐了!”  珍妮咬着嘴唇。她说:“我是这么说的吗?对我来说是感到很荒唐,不是吗?”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说法,小姐。它泄露了您知道莫利先生的存在,您还非常希望发生什么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可能是发生在他的诊所里。”  “您很喜欢给自己编故事,是不是?”  “您希望��或者您害怕��莫利先生的诊所里会发生什么事。您害怕您的姨公会出事。要是这样,您就一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我回想了一下那天莫利先生诊所的人,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跟您有关系的人��就是那年轻的美国人,霍华德·雷克斯先生。”  “这简直是个连载故事,是不是?下面一段惊险的内容是什么呢?”  “我去找了霍华德·雷克斯先生。他是个危险而有吸引力的年轻人��”  波洛意味深长地停住了口。  珍妮沉思着说:“他是这么个人,不是吗?”她笑了,“好吧!您赢了!我当时是给吓呆了。”  她俯身向前。  “我想告诉您一些事,波洛先生。您不是那种骗得了的人。我还要告诉您比您到处探听才得到的更多的东西。我爱那个人,霍华德·雷克斯。我简直要为他发疯了。我妈妈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想让我离开他。一半为这个,还有一半是想让阿里斯泰尔姨公喜欢我,在他死的时候把他的钱留给我。”  她接着说下去:“妈妈是他的姻侄女。她的妈妈是吕蓓卡·阿恩霍尔特的姐姐,他是我的姻亲姨公。因为他自己没有任何近亲,所以妈妈认为我们完全可以成为他剩余遗产的继承人。她还随意地向他讨东西。  “您瞧,我对您很坦白,波洛先生。我们这种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实际上我们自己就有不少钱��照雷克斯说是多到可鄙的数量��但我们并没有达到阿里斯泰尔姨公那种阶层。”  她停了片刻,一只手在椅臂上狠狠地捶打着。  “我怎么跟您说得清楚呢?我从小到大所信仰的一切,霍华德都仇恨,并且要摧毁它。而有些时候,您知道,我也会跟他有同感。我喜欢阿里斯泰尔姨公,但他有时也让我心烦。他太老派��太英国化��太循规蹈矩,太保守了。我有时觉得他和他那种人是应该被扫除掉,他们阻碍了进步,要是没有他们我们就能把事情办好了!”  “那您是改奉了雷克斯先生的思想了?”  “是的��也不是。霍华德比跟他一起的人要��要更狂热些。有那么些人,您知道,他们��他们也赞同雷克斯的一些观点。他们也愿意��去试着干点事情��如果阿里斯泰尔和他那帮人同意。但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们只会坐在后面,摇着头说‘我们绝不能冒那个险’,还有,‘看起来这少不了要费钱’,再不就是‘多看看历史吧’。但我觉得人不能照着历史干。那是向后看。人必须总是向前看。”  波洛彬彬有礼地说:“那种观点其实满吸引人的。”  珍妮嘲弄地瞧着他。  “您也这么说!”  “也许是因为我老了。老人自有旧梦陪��只有旧梦了,您瞧。”  他顿了一下,用一种平淡而实在的声音问道:“为什么霍华德·雷克斯要在夏洛蒂皇后街作那个预约?”  “因为我想要他见见阿里斯泰尔姨公,可我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安排他们见面。他对阿里斯泰尔敌意很深��满怀着一种��一种��呃,说真的,一种仇恨,所以我觉得要是他能够看到他��看到他是个多么善良、多么谦逊的好人的话��他��他就会改变看法的��我不能安排他们在这儿见面,是因为妈妈��她会把一切都搅了的。”  波洛说:“可是做了那个安排以后,您又��害怕了。”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阴云密布,她说:“是的,因为��因为��霍华德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他��他��”  波洛道:“他想要走个捷径,来消灭��”  珍妮·奥莉维亚叫道:“不!”      第四章、七是七,八是八,整整齐齐摆放下  光阴似箭,莫利先生已经死去一个月了,仍然没有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的消息。
  杰普对此越来越怒不可遏了。
  “活见鬼,波洛,这女人应该在什么地方。”
  “毫无疑问,moncher(法语:我的朋友)。”
  “不管是死是活都该如此。如果她死了,尸体又在哪儿?比如说,她自杀了——”
  “又一个自杀?”
  “别又扯回去了,你还在认为莫利是给谋杀的——可我说他是自杀。”
  “你没有查出那手枪的来历吗?”
  “没有,那是只外国货。”
  “这能说明点问题,不是吗?”
  “不是你指的那种意思。莫利出过国,他出去游览过,他和他姐姐。每个不列颠岛上的人都出去旅游过。他可能是在国外弄的。很多人出国的时候都喜欢带把枪。他们喜欢觉得生活是危险的。”
  他顿了一下又说:“别跟我打岔。我刚才谈到,如果——跟你说只是如果——那该死的女人自杀了,如果她是跳河自杀的,现在尸体应该浮上岸来了。如果她是给人杀死了,也该找到了。”
  “要是给她的尸体绑上重物,抛进泰晤士河里,那就不一样。”
  “你还想说是从贫民区石灰屋的一个地窖里弄出来的吧!你就象在讲女作家写的惊险故事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说起这些我都会脸红的。”
  “我想,她说不定还是给一个国际流氓组织弄死的吧?”
  波洛叹了一口气,说:“我倒是最近才听说过真有这种事。”
  “谁告诉你的?”
  “住在伊陵城堡园路的雷金纳德·巴恩斯先生。”
  “喔,他有可能知道”,杰普含混地说,“他在内政部的时候是管外侨的。”
  “你不同意这种看法吗?”
  “这种事不归我管——呃,是的,确实有这种事——但这于事无补。”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波洛理着他的小胡子。
  杰普说:“我们又弄到一两条额外的材料。她和安伯里奥兹是同坐一条船从印度回来的。但她坐的二等舱,而他是一等,所以我觉得这里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尽管萨瓦旅馆的一个侍者说在他死前一个星期左右,她跟他曾在一起吃过一次午饭。”
  “这么说他们之间可能是有关系的啰?”
  “可能有——但我觉得这未心可能。我看不出这么个传教士一样的女人会掺和进什么有趣的买卖中去。”
  “安伯里奥兹曾经卷入过你所说的那种‘有趣的买卖’吗?”
  “是的,他跟我们的一些中欧朋友可是往来密切啊。搞情报生意。”
  “你肯定吗?”
  “是的。噢,他自己不干那些脏活儿。我们没法碰他。组织并且接收报告——他就干这行。”
  杰普稍作停顿,又接着说:“但这对我们处理塞恩斯伯里·西尔的事并没有什么帮助。她不可能参与那种买卖。”
  “要记住,她在印度住过,去年那儿可不太平哪。”
  “安伯里奥兹跟杰出的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我总觉得他们不象是同伙。”
  “你知道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是已故的阿里斯泰尔·布伦特夫人的密友吗?”
  “谁说的?我可不相信。她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她自己说的。”
  “对谁说的?”
  “阿里斯泰尔·布伦特。”
  “哦!那种事情啊。他一定是见怪不怪了。你是想说安伯里奥兹想在这方面利用她吗?那没用的。布伦特会给她点钱就把她打发走了。他不会请她留下来过周末什么的。布伦特不会这么不懂世故。”
  很显然这是真的,波洛只好同意。过了一会,杰普继续总结起他对塞恩斯伯里·西尔目前情况的看法。
  “说不定,她的尸体被某个疯狂的科学家放进了酸槽里——这是故事书里边人们所酷爱的又一种结论!但是照我看,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要是那女人真的死了,她的尸体准是静静地给埋在什么地方了。”
  “可在哪儿呢?”
  “问得好。她是在伦敦失踪的。这儿谁都没有花园——没有合适的。一个偏僻的养鸡场——那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花园?波洛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伊陵的那座整齐匀称,有着井井有条的苗圃的花园。要是一个死了的女人被埋在那儿该有多刺激啊!
  他告诫自己不要太荒唐了。
  “要是她还没死的话”,杰普还在说着,“那她在哪儿呢?都一个多月了,在报纸上公布了她的特征,已经传遍全英国了——”
  “就没有人见到过她?”
  “噢,不,实际上是人人都见到过她!你简直不知道有多少个穿茶青色羊毛衫的长相普通的中年女人。她出现在约克郡的荒野上,出现在利物浦的旅馆里,人们还发现她在德文郡的客房,在拉姆斯盖特的海滩!我的人耐心地花时间去调查所有的这些报告——结果除了给我们错弄来许许多多完全正派的中年妇女以外,一个个都别无所获。”
  波洛同情地咋咋舌。
  “不过”,杰普接着说,“她完全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我是说有时候你也许会偶然谈起一个虚构的人,比方说——一个只是到过什么什么地方的,名为斯宾克斯小姐的人——而这时实际上始终并没有这么一个斯宾克斯小姐。但我们说的这个女人是名副其实的——她有历史,有背景!从她的童年时代起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她过着普通的、完全正常的生活——却突然,嘿,变!——消失了!”
  “这里边必定有原因。”波洛说。
  “她并没有杀害莫利,你要是指这个的话。她离开以后安伯里奥兹还看见他活着——而且我们对她那天上午离开夏洛蒂皇后街以后的行踪作过核查。”
  波洛不耐烦地说:“我从来没有说过是她杀了莫利。当然不会是她,但尽管如此——”
  杰普说:“要是你对莫利之死的定性正确的话,那么更可能是他告诉了她有关杀害他的凶手的线索,虽然她对此并没怎么在意。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就有可能被除掉了。”
  波洛道:“这一切都跟某个组织有关,夏洛蒂皇后街一个与世无争的牙医之死跟这里边隐藏的那些巨大的利害关系是不相称的。”
  “你不能把雷金纳德·巴恩斯说的什么都信以为真了!他是一个可笑的老东西——满脑子都是间谍和共党分子的事儿。”
  杰普站起身来,波洛说:“要是你得到什么消息就告诉我。”
  在杰普走了以后,波洛愁眉苦脸地坐在桌前。
  他清楚地感到自己在等待着什么。是什么呢?
  他记起以前他是怎样坐在桌前草草地记下各种没有联系的事实和一长串名字的。当时有一只鸟从窗外掠过,嘴里衔着一根细枝。
  他也是一直在搜罗着细枝。五是五,六是六,多衔草枝窝不漏——
  他有草枝——现在已经不少了。他们都在那儿,都清清爽爽地记在他富有条理的大脑袋里——但他还没有动手把它们清理整齐。那是下一步的活儿——整整齐齐摆放下。
  是什么使他停下来了呢?他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他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那是不可规避的、天生命定的东西,是珠链上的下一个链环。当它出现的时候——那时——那时他才能继续下去。
  一周以后的一天深夜,终于来了召唤。
  杰普在电话里有些粗声莽气的。
  “是你吗,波洛?我们找到她了。你最好来一趟。巴特西公园,利奥波德国王公寓四十五号。”
  一刻钟以后,一辆出租车把波洛送到了利奥波德国王公寓的外面。
  这是一幢可以俯看巴特西公园的公寓大楼。45号在二楼。来开门的是杰普本人。
  他的脸上布满了暴怒的皱纹。
  “进来吧”,他说,“这很不舒服,但我想你会愿意自己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