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鞋之谜





把这个人称作冒名顶替者吧。”
    “当时并没有感到。当然喽,如今我看出了许多蹊跷的地方:比如,他一直一声不吭,
洗芋时又特别匆忙。”
    “冒名顶替者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以为这只不过是医生检查病人,确信一切正常,因此我只是坐在
椅于上等候。不一会儿护士们就来了,把病人带进了手术室。”
    “在此期间您一次也没有看过道恩夫人吗?”
    “奎恩先生,您指的是我是否到过她身边摸脉搏或者进行检查吗?”她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不时地看她,不过我知道她处于昏迷状态……她的脸色惨白……而且医生又刚刚检查
过……您应该理解我……”
    “我理解,完全理解您,”埃勒里说。
    “况且,我得到的命令是,只要没发生什么意外,我不能惊动病人。”
    “对,当然喽!普赖斯小姐,还有这么个问题。您发觉没有,冒名顶替者的哪条腿瘸?”
    护士疲倦地弯腰坐在椅子上。
    “他的左脚好象有点儿软弱无力。他全身重量都支撑在右脚上,同让奈博士一模一样。
但是,当然……”
    “对,对,”埃勒里说。“那个人存心要扮演让奈,他自然是不会忽略这个细节的。我
们就谈到这吧,普赖斯小姐。您帮了很大忙。现在您可以回手术室去了。”
    “谢谢,”她轻声说,朝让奈瞥了一眼,对敏钦莞尔一笑,走了。
    敏钦随即关上室门,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室里又一次笼罩着一片沉寂。埃勒里擦拭夹鼻
眼镜。让奈揉搓烟卷,欲点燃。可是,他憋不住,逸然一跃而起:
    “喂,奎恩,也许够了吧?您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根本没有到过这里,任何一个策划谋
杀、而且熟悉我的为人和医院布局的坏蛋,都能够干出这个勾当。人人皆知我腿脚有残疾,
谁都晓得只要我在医院,每天总有四分之三的时·间身穿外科手术服。这简直象青天白日那
样一清二楚!”
    “对,从表面看,确实象有个人在利用您的单纯,”埃勒里一面平静他说,一面密切注
视着让奈。“但是,应该承认,这个人相当聪明。”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外科大夫含混不清他说。
    “他愚弄了跟我多年的普赖斯小姐。路过麻醉室,他还骗过了好几个人……喀,有什么
好说的呢。奎恩,您打算怎么处理我?”
    敏钦尴尬地连同身下的椅于一起向后挪了一挪。
    “处理?”埃勒里不由失笑,“博士,我干的这一行是运用推断分析。我好象苏格拉底
,只知道提出问题。所以,对您,我也要问:演出这幕戏的时节,您在哪儿?又作了些什么?”
    让奈挺直身躯。
    “我在哪儿,您明明知道啊!您听见了我同柯勃的谈话,亲眼看见我跟随他去接待客人
。这些再清楚不过了。”
    “我今天异乎寻常地好奇,博士……您和客人谈了多长时间?在哪儿谈的?这些都是我
目前感兴趣的。”
    “幸亏我离开你们时看过表。那时是十点二十丸分。我的表很准,外科大夫的表不准还
行?柯勃把我领到候诊室,我同客人在那里见了面。接着我又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我的办
公室也在那条走廊,几乎正对着主电梯。我觉得,这就是全部情况。”
    “并不尽然,博士……您和客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多久?”
    “大约谈到十点四十分。手术时间就要到了,我不得不缩短谈话。我还得作手术前的准
备工作:穿外科手术服,通过消毒灭菌室……因此,等客人一走,我立即直接到手术室来了
。刃“据我观察,您进来时走的是西走廊的那个门,”埃勒里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对,是这样。”
    “您把客人送到大门口了吗?是您亲自送他出去的?”
    “当然!”外科大夫再次开始激愤起来。“喂,奎恩,您为什么象对待罪犯似地问我?”
    外科大夫又狂怒了,嗓音变成尖叫声,脖颈上暴起一根根红色拳曲的静脉。
    埃勒里走近让奈,善意地笑着说:
    “顺便问问,博士,您的客人是谁?既然您对我在所有其他方面都直言不讳,那么我希
望您不反对把这件事也告诉我。”
    “我……”让奈的怒容顿时消失了,脸色变得灰白。接着,他募地挺直腰板,抻了抻罩
衣,用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
    猛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埃勒里迅速转过身来喊道:
    “请进!”
    门开处走进一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瘦小枯干的白发男人。他面含微笑,身后跟着一大群
警察。
    “你好,爸爸,”埃勒里急步迎上前去。他们握握手,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埃
勒里刚能为人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你来得正是时候。将要由你来经手侦查一件相当有趣、而且又是茫无头绪的案子。请
大家进来吧。”
    他闪过一旁,理查德·奎恩巡官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招手邀请同事们跟着他进来。他
匆匆审视了房间,向让奈和敏钦二位博士点头致意。
    “过来吧,小伙子们。这儿的事足够大家干的,人人有份。埃勒里,怎么,你着手办这
件案子了?已经解决了吗?
    喂,维利,快进来,关上门!这几位绅士是什么人?啊,是医生!……不,利特希,您
在这间屋子里是什么也找不到的。我想,可怜的老夫人被害时是躺在这儿吧?惊人,太惊人
了!”
    理查德·奎恩仔细观察了周围的一切,任何东西也逃不过他那一双锐利的小眼睛。埃勒
里把父亲介绍给两位医生。
    他们二人默默鞠躬施礼。陪同巡官到来的警察已经分散到大厅各处。有一个人好奇地碰
了碰床车,床车在橡皮地板上滑动了几厘米。
    “他们是区里的侦探吗?”埃勒里开玩笑说。
    “是利特希带来的侦探:”老头子笑了。“你可不必因他们在场而缩手缩脚。咱们还是
先到一边去,你把最主要的情节讲给我听听。我看得出来卜眼前是个伤脑筋的复杂难题。”
    “你的眼力不错,”埃勒里冷然一笑。
    他们走到一边。埃勒里向父亲概括讲述了早晨发生的事情,包括医生和护士们的供伺。
老人倾听着,赞许地频频点头。随着埃勒里的讲述接近结束,老巡官的面容也变得愈来愈严
肃。他掉转身面向自己手下的人员,朝着高个子中士警官托马斯·维利说:
    “维利,普鲁梯博士怎么答复的?”
    “法医正忙于一件要案,”维利用男低音说。“他过一会儿才能来。”
    埃勒里斜眼瞟着让奈博士。让奈慢慢走到墙边,两眼呆滞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第八章
    巡官以父亲般的口吻对象一座塔似的高高立在面前的维利说:
    “维利,你应该办这样几件事。先去找医院庶务主任帕拉戴兹,从他手里取来今天早晨
出入医院的人员名单。据我所知,一发现是煤杀,帕拉戴兹就立即奉命办理这件事。
    你去看看,他那儿都有些什么线索。其次,去检查一下所有的出入门户,用我们的人把
门卫替换下来。第三,你回来时,顺路把拜尔斯博士和奥别尔曼小姐请到这儿来。马上去行
动吧,维利!”
    当维利打开术前准备室的房门时,可以看到走廊里有几个警察在走来走去。埃勒里把另
一扇门拉开一半,向观摩厅探望。只见菲利浦·摩高斯正在那里一步步紧逼一个身强力壮的
警察,愤怒地证明着什么事情。丹宁博士父女并肩而坐,被所发生的事惊得呆若木鸡。
    埃勒里猛然喊道:
    “天哪,爸爸,咱们把家属给忘了!”他转身对敏钦说。“敏钦,你得去干一件不愉快
的差事。你到休息室去。
    顺便安慰安慰摩高斯这个年轻人,他跟警方有点过不去。把发生的事通知亨德利克·道
恩、格尔达·道恩、法勒小姐等其他人……稍等一下,敏钦。”
    他低声和父亲说了几句话。老人点头同意,唤来一名警察:
    “利特希,到这儿来。我看你正着急找活儿干。你陪敏钦博士到休息室去,维持好那里
的秩序,把所有的人都留在那儿。博士,您也许需要人帮忙,那儿若是有人昏过去,或者有
类似的事发生,不算什么稀奇。也许该替您请几位护士帮忙?利特希,未经我的允许,不准
任何人离开房间!”
    利特希不知含糊不清地嘟哦了一句什么,跟着敏钦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从西走廊方向那扇门走进一位护士和一位医生。
    “嗅,拜尔斯博士!”巡官喊道。“清进,请进!你们这么快就来了,真使我高兴。但
愿没有打乱您和这位迷人的姑娘的工作吧?”
    “没有。”
    “好极了……拜尔斯博士!今天早晨您是否到过隔壁这间麻醉室?”
    “到过,”
    “您在麻醉室作什么?”
    “我给一个患者施行麻醉,奥别尔曼小姐协助我,她一向是我的助手。”
    “除了您、奥别尔曼小姐和患者以外,麻醉室里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
    “您进行这项工作是在什么时间?”
    “我们使用这个房间大约是在十点二十五分到十点四十五分。”
    “嗯,”巡官含蓄地笑了笑。“那么说,再没有任何外人哆?”
    “大约在十点三十分,或者稍晚两分钟,让奈博士曾经路过这里,走进术前准备室。过
了十分钟左右,他又走了。
    十分钟,或者稍微少些。”
    “你们自己才走进过术前准备室呢!”让奈博士满腔怨愤他说,以敌视的目光瞥了拜尔
斯博士一眼。
    “什么?您说什么?对不起……”拜尔斯结结巴巴地问。
    站在一旁的护士惊愕地看看他们。巡官走近前来,忙说:
    “噢……不必介意,拜尔斯博士。让奈博士有些不舒服,他有点儿精神恍惚……这是很
自然的,十分自然的!先生,现在您是否敢肯定:您看到今天早晨进入和离开术前准备室的
那个人确实是让奈博士?”
    医生激动不安地挪动着两脚,显然他在犹豫。
    “先生,您这个问题提得过于直截了当。不,这种肯定我不能作。要知道,归根结底我
并没有看见他的脸啊,”他集中一下思路说。“他身上穿着医院的制服:外科大夫服装、大
口罩和别的衣物。脸挡得严严实实,”
    “哦,是这样,”巡官说。“这就是说,您不能肯定?
    可是,我觉得,一分钟以前您似乎还确信无疑这是让奈博士,呢。为什么现在又改口?”
    “您瞧……”拜尔斯博士口吃他说。“那个人腿瘸,我们都习以为常……”
    “是这样啊!您说,腿瘸……讲下去。”
    “还有……我想,我下意识地认为来者是让奈,囚为我知道他的下一个患者正躺在术前
准备室里。我们大家的心情全都不愉快。您知道,病倒的是道恩夫人,您懂吗?还可以说些
什么呢?我只是这么想的。我的话全说完了。”
    “那么您呢,奥别尔曼小姐?”巡官迅速转脸问护士,问得她措手不及。“您也认为是
让奈博士吗?”
    “对,对,先生。理由和拜尔斯博士说的相同,”她低声说。
    “嗯,”巡官沉吟着在大厅里踱来踱去。
    让奈博士眼睛依旧盯着地板。
    “请您告诉我,拜尔斯博上,”巡官继续说。“让奈博士出入时,您的病人能否看见他
?这段时间里他清醒吗?”
    “我想,”外科大夫犹犹疑疑他说,“让奈博士进来时,他有可能看见,因为那时还没
有给他施行麻醉,他躺的手术台又恰好正对着房门。但是让奈博士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吸入
乙醚,当然,他那时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您的患者是什么人?”
    拜尔斯博士脸上现出了笑容。
    “我想,奎恩巡官,您一一定非常熟悉他。他名叫米舍尔·卡达西。”
    “谁?什么?大麦克吗?”
    巡官的喊声响彻整个房间,在场的探警全都警惕起来。
    巡官眯缝起眼睛,对一个探警说:
    “里特,我记得你说过,米舍尔·卡达西到芝加哥去了,”他从牙齿间迸出这么一句话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拜尔斯博士,大麦克现在在哪儿?在几号病房?我想见见这
个大猩猩!”
    “巡官先生,他住在单人病房,三十二号,”外科大夫答说。“但是,您现在见他没有
什么用。他没有知觉,先生。他刚动完手术,麻药还在起作用,起码要两个来小时。
    你们的人向我打听过他。”
    “约翰逊,”巡官严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