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京四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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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实现那个娇俏无邪的女孩在晔临湖放船的愿望,李允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纸船,还在船舱里放置了各种小小的蜡烛,实在把自己这唯一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此时对于初尝人世险恶的少年来说,只有清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可以驱散他心底忧郁的阴霾。

  心中忐忑地等了许久,连将近一个月的新皇登基大典都到了尾声,李允才终于在那株月亮树的树梢上看见了一缕随风飘扬的丝绢。

  “这些天每天都被祖王父王拉着到各个贵族府上相亲,可闷死我了!”眼见李允如约出现在墙头,放下一截绳子,清越伸出双臂握住绳尾,口中忍不住抱怨,“可盼着他们今天晚上又进宫去,我才找了机会叫你来。要不过两天我们回去了,都没办法跟你打个招呼。”

  相亲?李允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愣愣地听清越说了半晌,才愕然抓住了她的话尾:“你们要回去了?”

  “是啊,要回苍梧去了——再用力一点!”清越说了一半,眼见李允拉绳子的手僵了一僵,赶紧催促。

  “哦。”李允猛地一拽,已将清越拉到墙头坐下,压制住自己满心的怆然,低低重复了一句,“相亲了便要回苍梧去了。”

  清越侧着头打量着李允,见他只是怅然地低头不语,便道:“祖王看中了兵部尚书的儿子,说他有帅才。父王好像也没有意见。”

  “是玄大人的大公子吧,确实是文武全才。”李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听说他使一手好刀,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见清越没反应,李允说得越发心虚起来,“他家叔祖是空桑六部之一的玄王,郡主跟他是挺般配的……”

  “哼,玄王有什么了不起,在我们天祈朝,最有实力的还是高祖亲封的九大诸侯王!”清越冷笑了一声,“再说那个玄咨一双眼睛只会咕噜噜乱转,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李允听到这里,眼前蓦地闪过清越的一双眼睛在珠翳下转来转去的神情,不由轻轻一笑,掠过了自己的失落:“郡主不是要去晔临湖么,我先跳下墙,在下面接你。”

  “这么高的墙,我怎么跳啊。”清越伸手把刚才的绳子远远抛开,侧目向李允一笑,“抱我一起跳下去。”

  李允吃惊地看向她,却见月光下这坐在墙头的少女如同花魅一样妖娆,掩映在珠翳周围淡紫色绢花中的眼眸如同宝石一般闪光,让他不忍也不敢拒绝。于是他伸出双臂,轻轻搂住清越的腰肢,恍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立时放开她,远远站开。

  “好俊的功夫,怪不得不怕巡夜的士兵呢。”清越见李允礼貌性地笑了笑,脸上却殊无喜色,眨了眨眼笑道,“我看那个玄咨号称文武双全,功夫一定比不上你。若是我祖王见了你,说不定也觉得你比玄咨强呢。”

  “郡主谬赞了。”李允避开视线,强笑道,“我只是中州移民,门楣寒微,断然是无缘得见苍梧王的。”

  “是啊,我也觉得祖王父王挺势利的,带我去的全是身份显赫的王公府邸。”清越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在说长辈的坏话,连忙吐了吐舌头,“反正……反正不管他们看上了谁,只要我自己看不上,我就不嫁!”

  “越京四面临湖,不知郡主想去晔临湖的哪一头?”李允不敢接她的话,只好装作不曾听见,自顾问道。

  “那次游湖的时候,远远看见湖中建有白色高台,听说是皇上祭祀用的。我看那祭台的材料都是落虹山的流水玉,想必晚上很是好看,不如我们就到那里去放船吧。”清越兴致勃勃地说着,显见心里早打好了主意。

  李允知道清越所说的凌波坛乃是皇家禁地,四周的湖堤轻易不放闲人行走,然而一思及清越方才的一席话,知道自己跟这位身份尊贵的空桑郡主终究是别如云泥,或许以后再无相见之机,便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满足她的心愿。于是李允点了点头,带着清越便往凌波坛方向而去。

  清越见他走得迅疾,不由道:“我走路慢,这样走不知几时才能到。何况若是碰上巡夜士兵,我也躲不了——所以,你还是得背我过去。”

  李允方才抱她下地已是勉力克制才不至失态,此刻如何敢答应?他转回身,为难地看着清越,低低道:“郡主……”

  “早说了不叫郡主,叫我清越。”清越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看着面前羞赧的少年,只觉自己爱极了他这纯真的窘态。她伸手招了招,哂道:“顶多我不看你好啦——哼,我不喜欢的人,我才不让他背。”说完果真闭上了双眼。

  等了一会,果然李允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引她伏在了他的肩上。清越偷偷睁开眼,正想把他耳边的碎发吹开,冷不防李允纵身一跃,已带着她隐入一角飞檐的阴影里。

  与此同时,巡夜士兵的马蹄声从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路脆响从他们身下掠过。

  感觉到背上清越贴得离自己更紧了一些,李允轻声道:“别怕,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我才不怕,有你在,我放心得很。”清越伸手拈起李允几根散落的发丝,缠回他的头巾中去,低低一笑,“是你在怕吧,看你都在发抖。”

  李允一笑,没有辩解,他如何能告诉清越,他的颤抖不是因为巡夜的士兵,而是因为她而按捺不住心头的激荡。他勉力压下自己的绮思,负着清越一路向晔临湖凌波台方向奔去。

  虽说自小生长在越京,李允却和越京城内大部分安分守己的人一样,从未在夜晚来到晔临湖边。此刻他和清越走在湖畔大堤上,望着烟波浩淼的晔临湖,只觉一阵心旷神怡,让窒塞了多日的心灵也通透起来。

  “看,就是那个祭台!”清越兴奋地指着远处一片白光,“果然是流水玉建造的,《种玉谱》上的记载真是不错!”

  李允不知她口中《种玉谱》是本什么书,只是随着她的手望过去。果然,夜里的凌波台与白日所见大是不同,白天那朴实的灰白的祭台此刻笼罩在一片柔和珠光中,而那珠光仿佛正如水流一般扩散溢动,晶莹神奇如同天河坠落,让人目眩神迷,只疑置身仙境。

  “能不能上去啊?”清越盯着凌波台,艳羡地说。

  “那是皇家禁地,我们最多只能在这里看看了。”李允说到这里,警觉地望了望四周,若是被人发现站在这里窥视凌波台,恐怕就不是一个区区违反宵禁的罪名了。可是看到清越兴高采烈捧了自己折的一堆纸船蹲在湖边,李允根本狠不下心来催促她离开。

  “叠得好漂亮,我又舍不得放了。”清越托起一艘纸船,借着月光端详了半天,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不行驶在水中,还叫做船么?我若不放你入水,你是不是也会怪我呢?”

  “点上船舱里的蜡烛,放起来更漂亮。”李允深恨自己无法揣测到女孩儿家的心思,不知说什么话才能讨得她的欢喜,只好凑趣地从怀里取出火绒,点燃了纸船里的烛芯。

  “好,放吧。”清越双手捧了纸船,弯下腰将其轻轻地放上了湖面。

  忽然,一道黑色的水波闪电一般从湖心涌来,在两人近前蓦地与水面分离,如同一只突然探出的手臂将水面上的纸船一攫而去!眼看那诡异的水波就要溅上清越的脸,李允下意识地将清越一把推开,让那几滴水珠尽数溅洒在自己身上,顿时便是一阵灼痛,仿佛那不是湖水,而是烧红的铁水一般。

  “怎么回事?”清越一时没弄清眼前的一切,迷迷糊糊地问道。

  “这湖水有古怪。”李允答了一句,转头去看自己的肩背处。说来也怪,方才那阵灼痛已随着水珠的干涸而消散,他的衣服上除了几个浅浅的水印,什么破损也不曾留下,倒仿佛刚才切肤刻骨的灼痛只是一场幻境。

  “是啊,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水面下。”饶是清越胆大,此刻也不禁有些瑟缩,可仍然好奇地朝水面斜睨过去。

  李允不愿在清越面前失了胆气,用火绒重新点燃了一艘纸船中的蜡烛,大着胆子走回湖边。烛光虽然微弱,却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照见湖水中一道道纵横的黑气,仿佛争夺食饵的鱼儿一般在水面下涌动挣扎,绵延到李允目力所及的边缘也不见消散。这诡异而鲜活的场景,让白日里见惯晔临湖盈盈碧水的李允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怪不得朝廷要明令禁止民众夜间来到湖边,否则越京城里将引起多大的恐慌实在无法估计。

  “看这个样子,倒像是水里潜藏着恶灵。”清越不知何时站在李允身边,惊奇地道,“可是它们好像被什么力量钳制住了,无法脱离湖水的束缚……”

  话音未落,仿佛在讽刺清越的判断一般,湖中心忽然升起了巨大的黑色水柱,如同一枚枚从泥土中钻出又蓦然绽放的毒蘑菇,将它们的躯体散成万千毒液砸向黑夜中光芒莹然的凌波台。与此同时,奔马一般的浪花也不断从晔临湖的四面八方向那圆形的祭台涌去,与凌空而出的水柱一起,直欲将那屹立在湖水中的凌波台砸成碎片。

  “我们快走吧。”李允见清越看得出神,不由自主地朝凌波台越走越近,连忙拦阻她。

  “看看没关系呀,伤不到我们。”清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奇异的场景,兴奋地道。

  “不,是有人来了……”虽然周围是涌动的水声,李允还是凭借习武之人敏捷的耳力察觉到大队人马的到来。心中迅速判断无法顺利离开,李允只得拉了清越伏在湖堤边的灌木丛中,屏住呼吸听那辘辘的车轮声、切切的马蹄声在越演越烈的水声中渐渐逼近。

  “臣等恭迎陛下!”随着一片整齐的朝拜声,一路明灯从远处的黑暗里一直亮到了凌波台的边缘,隐藏在暗影中的人群顷刻如同皮影戏一般登台亮相。在他们摇曳的身影簇拥中,一个背影挺拔的人缓步从灯光中走上了凌波台。

  这个人,想必就是新登基的盛宁帝不弃了吧。想到自己居然可以一睹圣颜,李允不由兴奋地转头看了清越一眼,却见她正朝自己调皮地眨了眨眼,不由咧嘴一笑。

  伸手轻轻拨开面前的草叶,李允和清越都专心地朝那屹立在凌波台上的人影望去。而守候在凌波台下的群臣,也以无比肃穆的目光注视着新帝的一举一动。

  此刻凌波台上的盛宁帝不弃完全置身于祭台白色的光芒中,而一直激荡的浪花和水柱却似乎觉察到宿敌的到来一般,越发肆虐,一阵阵水花溅上了堤岸,发出滋滋的烧灼之声,也让恭候在台下的群臣和侍卫恐惧地后退了数十步。

  “很强大的恶灵啊。”四溅的水花声中,清越低低地吐出这几个字,不自觉地朝李允靠近了一些。

  李允心中只想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却终不敢动,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一旦局势失控,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护得她的周全。

  然而就在这忐忑不安的时刻,一道璀璨的白光从凌波台上散开,将高台中心盛宁帝的身影渲染出一片神圣的光芒。无数从高空坠落的浪花一旦触及这片光芒,就如同溅在荷叶上一般,纷纷跌落回湖中。然而它们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再度蓄势从湖中跃起,以百倍于方才的气势再度朝飘摇的凌波台倾轧而下,狠狠地撞击在盛宁帝身周的光圈上。虽然那范围只局限在凌波台一处,但那诡异的力量和场景却让目睹它的众人神为之夺,仿佛经历的正是天地间一场势均力敌的神界战争。

  激烈的撞击持续了一盏茶光景,此消彼涨,渐渐地,盛宁帝身周的光芒越来越盛,而波浪却越发输了气势,一步步地退回到晔临湖中去,只偶尔挑衅一般地掀起几个水柱。于是,盛宁帝慢慢抬起了右臂,全身的光芒便不断向他的右手间凝聚,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仿佛他的手中托住了一枚最耀眼的星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刹那之间,那颗星辰从他的右手中飞出,流星一般坠入了潜流暗涌的晔临湖中,顷刻将原本晦暗的湖水染成了一片通亮。

  仿佛受到了感召一般,水流开始改变方向,齐向那星辰坠落的地点涌去。而操纵水流的黑气,则仿佛被那星辰不断吸去,渐渐从四周的湖水中淡去了。

  “恶灵退了。”李允见面前那些丝丝缕缕的暗流扭动挣扎,最终融化在清澈的湖水中,一切又恢复了白日里晔临湖的平静澄净,不由舒了一口气,再度望向清越,却发现她的视线仍然落在凌波台中的盛宁帝不弃身上。

  感觉到李允的目光,清越转过头来,疑惑地盯着李允:“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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