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荐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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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年轻的老百姓说道:“你这官好不晓事当初大宋朝廷在临安的时候,可没见他们敢这么打过蒙古鞑子你看人家王竞尧大人和天卫军,一口气打败了鞑子好几次这才象是军队的样子,当年岳爷爷可不也是这样的?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不管是朝廷还是王竞尧大人,只要谁能带着我们打败鞑子,我们就跟着谁!”
看到乡民愚昧如此,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陆秀夫气得胡须乱颤,只觉得和这些人毫无道理可讲他拂了拂袖子气哼哼的去检查城防工事了。但是边上的文天祥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乡民的话似乎触动到了他的某根神经,是啊,当初王竞尧开口闭口也总是“汉族汉族,“绝口不提大宋,岂不是和这些乡民所说的一样?谁能够带着老百姓打败鞑子老百姓就服谁,朝廷里那些高高在上地官员,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老百姓心中地真实想法呢?他想了会,觉得头脑中一片混乱,看到远处忙碌的张世杰和陆秀夫,苦笑了下,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等有命活着回到泉州再说吧,蒙古大军那一方面,一整天的攻击,让其损伤惨重,却寸功未建,伯颜虽然恼恨不已,但他毕竟久经战阵,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一边命令全军休整,做长期围困的准备,一边紧急派人从浙江等地征集军粮、攻城器械抚州城墙又高又厚,如果光凭借着步兵攻击,很难攻下,但如果那些大型攻城器械运到,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在原地一连等了三天,伯颜终于看到了自己盼望地攻城炮、大型云梯、军粮等物,伯颜并没有急着攻击,而是派人仔细观察抚州的薄弱之处,整整一天的观察,让伯颜发现抚州最薄弱处其实不在东门,而是在东南角地一道宽约十米的城墙上这段城墙由于年久失修,已很是残破,有了几道大大的裂痕。
这一发现让伯颜大喜,他立刻组织起几十门攻城炮,命令对着这段城墙猛轰蒙古人的攻城炮相当厉害,如雨的石弹纷纷向着这一段城墙砸下,整整半个时辰没有停息过烟雾缭绕之中,那段城墙终于经受不起这么密集猛烈的轰击,轰然倒塌。
“给我冲!”伯颜举起战刀厉声喝道:“冲进抚州城中,屠城三天,杀光这些汉狗,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蒙古士兵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恶狼一样,嗷嗷叫着就向那段被轰开的缺口处蜂拥而去,冲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甘愿为鞑子走狗,死性不改的史千寿!他自从因为唆都被杀,当了蒙古人的替罪羊后,为了重新官复原职,每天都在寻找着一个机会这次攻打抚州他眼见是自己的良机来到一马当先,恨不得将城里人地全部鲜血,来染红自己的官帽!
看到蜂拥而来的蒙古人,抚州军民有点呆住这时,文天祥挺身而出拔出腰中宝剑,叫道:“城破矣,为汉人者抛头颅洒热血,只在今朝!众位随我努力向前!”
第三部 北伐中原 第二百十五章 壮哉中华
文天祥的大声呼唤,仿佛将睡梦中抚州军民唤醒了一般在文天祥的带领下,他们同样嗷嗷叫着扑向冲入城的蒙古鞑子,在东南角这块不大的地方展开了浴血搏杀!
蒙古人没有想到刚才还看起来象是待宰羔羊一般的汉人,居然会在突然间爆发出这么大的勇气呆了一下,很快露出了他们嗜血残暴的本性,和汉人军民绞杀在了一起。
史千寿自从一进入抚州后就象一只残忍的,专门喜欢猎杀同类的畜生一般,手中地狼牙棒不断地扬起,又落下,不知道有多少汉人死在了他的手中忽然他看到了指挥着作战的文天祥,那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的盔甲,表明了这一定是个汉军的高级将领,史千寿立刻眼睛里冒出了血腥地光芒,他抡起了巨大地狼牙棒,恶狠狠的扫倒身边两个百姓,径直就向文天祥冲来,到了文天祥身前,高高举起一棒就向他砸下文天祥急忙伸出宝剑格挡,但他哪里是史千寿的对手,宝剑一下就被砸飞。
眼看史千寿大棒就要落到文天祥头上忽然边上伸出一把大刀,奋力架住了史千寿的狼牙棒,这人力气远远没有史千寿那么大,只挡了这么一下手臂酸麻,张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但终究保住了文天祥的性命。
文天祥向救了他一命之人看去,原本正是那个带着百姓夺取了抚州的黄斌,只看到他握刀的右手颤抖不止,面色苍白如纸。
看到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史千寿大怒,盯着黄斌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忽然狞笑一下,手中狼牙棒旋风一样的挥出,恨不得一棒就取了黄斌的性命,黄斌竭尽全力躲闪开了几棒,最后几棒实在无从躲避,只得拼尽全身力气尽量把刀迎上大棒。
“叮叮当当”几声巨响,史千寿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黄斌却跌落在地,一把刀断成了几截,口中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史千寿脸上露出丑陋的笑容,慢悠悠的挥动着手中地大棒,一步步走向了躺倒在地上的黄斌,文天祥杂一边看得焦急万分,只是他只是个文官而已,哪里来的力量去保护救了自己的义士?文天祥从地上拣起了宝剑,正准备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旁边一条黑影却从斜刺里跃出,一把抱住了史千寿的大腿。
胜券在握的史千寿毫无防备,被在黑影猝不及防地抱住,吓了一跳,挥起一棒就向身下之人砸去,这一棒正好砸在那黑影背部,但黑影却象铁了心一样死死抱住史千寿不放就在史千寿想要对他头顶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一把断刀却笔直地飞来,无巧不巧地刺中了史千寿的咽喉。
史千寿喉口的鲜血象泉水一样喷射了出来,他向前看去,却原来是黄斌见他分心拿起手边上的断刀,奋起最后的力气向前掷去也是史千寿手中屠戮的汉人太多,终于遭到报应这把刀竟然就那么巧击中了他的喉咙。
“当”的一声,狼牙棒落地,这个在常州就该死的汉奸就这么在抚州死在了两个无名小卒的手上,史千寿呆呆地站了一会,轰然一下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黄斌挣扎着向那救了自己一命的黑影跑去,在文天祥地帮助下,那黑影被他们翻转了身,这人却是那个大骂过王竞尧地老兵冯长贵这冯长贵被史千寿力大无穷的一棒砸在后背,背后骨头全部碎裂,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成的了。
“大人,大人我要死了!”冯长贵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微笑:“咱没给老兵丢脸,是不?”
文天祥什么话也说不出,用力忍着眼泪,把他紧紧抱在怀中冯长贵又把头转向了黄斌:“兄弟,你是天卫军的不?”看到黄斌拼命地点头,冯长贵把脸板了一板,说道:“将来你要能活着回去,告诉王竞尧那龟儿子的,老兵里也一样多的是汉族的好汉,可不光是他手下有!告诉他,别他妈的忘记了要给我们造地祠堂,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他,个龟儿子!”
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淡了嘴里轻轻地说道:“不过别说,天卫军里那些小鬼地歌倒听好听的,我听了几次也就会唱了……”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是汉家好儿郎,不给鞑子做马牛……”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然后就这样倒在了文天祥的怀里。
文天祥擦干了眼泪轻轻放下了冯长贵地尸体拿起了那把宝剑,大声说道:“杀鞑子,杀鞑子,不给鞑子做马牛!”
黄斌也忍受着巨大地疼痛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他找来一把长枪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拼尽了全身地力气叫道:“我是汉家好儿郎,不给鞑子做马牛!”
“我是汉家好儿郎,不给鞑子做马牛!”渐渐的,这两句歌词传遍了抚州东南角的每一个角落,抚州上上下下所有的军民,都红着眼睛,大声念着这两句歌词,舍生忘死,前赴后继的和冲进城里的每一个鞑子,在每一个角落里疯狂地拼杀着。
这些鞑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汉人,他们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死,完全忘记了死亡会带来怎样的恐惧每个人在鞑子面前都没有半步退缩,在抚州城这一块小小的角落里场响了一首用生命和鲜血谱成的最灿烂地战歌!
这是汉人的战歌这是巍巍大汉族的铁血宣言这是千千万万汉族人对蒙古鞑子地战斗号角!
他们弱小,在强壮凶狠的鞑子士兵面前似乎显得不堪一击;他们没有受过任何的训练,在身经百战的鞑子士兵面前根本不是对手;他们中的很多人手里甚至没有像样地兵器,在挥舞着雪亮马刀的鞑子士兵面前很快就会死去!但他们两个、三个人一起不畏生死地冲向面前的蒙古士兵,用牙齿,用拳头,用自己的生命和敌人同归于尽;老人操起地上的土块奋力向鞑子砸去妇女拿着菜刀闭着眼睛砍向鞑子,十几岁大的孩子会突然出其不意的在鞑子地大腿上咬上一口:西路军的老兵们,当不幸倒下的时候会用自己的眼睛,激励身边的战友奋勇向前,向前……
而那些亲眼目睹同伴倒下的士兵,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眼泪,拿起战友遗留下地武器,去追寻和同伴一样的光荣道路!
天地间的一切都已被鲜血染成通红,这是一个民族的反抗,一个被欺压、被凌辱地民族,在走到悬崖边上时最后的反抗!
大哉中华,巍巍大汉!千秋万代,永世不灭!
在抚州汉人爆发出来的血性面前,蒙古人第一次在还没有战败的情况下主动撤退了因为他们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害怕,一种在汉人面前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他们觉得,起码是在今天,他们无法征服面前的敌人,无法占据这座城池。
蒙古人就这么退了,但奇怪的是,这次败退让他们一点也不觉得羞愧,不管是谁,败给这样的血性敌人都不会觉得羞愧」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征服地民族!
“这是什么样的敌人啊!”目睹了一切的伯颜摇着头说道:“在常州我曾经遇到过一次,在这里我再次遇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有这样的勇气,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勇气?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蒙古勇士更加勇敢的人吗?我不相信,无论如何我也绝不相信!”
“元帅,还要再发动一次进攻吗?”一个蒙古人地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用了!”一边的脱不花帮伯颜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也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撼,完全忘记了自己没有资格帮伯颜做出任何的决定:“敌人已经被激发起了最大的战斗热情,我们短期内无法打败他们,今天,就让我们可耻地退兵吧!”
伯颜看了这个不份尊卑的部下一眼,但他却没有开口斥责脱不花所说地,正是自己现在心里所想的这样不畏生死的敌人,又让自己如何去打败他们?
“退兵,三天之内不许出战!”伯颜闭起了眼睛,说道:“向大汗请求援军,就说我军在抚州遭遇到敌人的顽强抵抗,请大汗紧急增兵五万,不,十万!”
残阳如血,风冷如刀!
抚州城内的腥风血雨已经散去,军民们默默地修补好损坏的城墙,默默地把死难者的尸体抬运到城内,将他们细心地掩埋起来。
这一战,他们击毙了一千多名鞑子,但自己却也付出了四千人的代价仅仅这一天地战斗,就让抚州城内多少人家破人亡,让多少人妻离子散。
“三儿,三儿……”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在尸体堆里来回翻着,每一个被抬着经过他身边的尸体,都会被这妇女仔细得打量上一遍这才肯让他们走过。
“三儿!”忽然,这女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抱起了一具尸体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让听到地人人心里一阵阵渗得慌。
这是一具怎样的尸体啊,他最多只有十四、五岁,一张充满了稚气地面孔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的微笑,仿佛在他死前亲手杀死了一个鞑子一般。
那女人他的母亲哭得人肝肠寸断,无论多少人前去劝她她也都不肯起来只是死死抱住自己儿子地尸体不肯松手有两个人曾经试图去把她的儿子从手里接过来,但这女人却象发疯一样对对方又咬又踢,就如同要从她手中夺走一件最珍贵地宝贝一样。
“我现在开始有些渐渐明白王竞尧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下达屠杀令了”文天祥这时候地眼睛里是湿漉漉的:“如果刚才那一仗是我们打胜了,我或者也会和他一样下达屠杀俘虏的命令!”
“文山公,你这是怎么了?”张世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虽然这些百姓死得很惨,但我汉族地文化,向来讲究宽仁待人,那王竞尧充其量暴徒一个根本就不懂儒家地那些真言。“是啊,宽仁待人!”文天祥仿佛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这意思就是只许别人屠杀我们不许我们反过来报复别人!我一直在想王竞尧为什么要重塑冉闵庙,现在我隐隐有些明白了,就是因为我们过去对待敌人太宽仁了,才会落到今天地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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