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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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赏简析顾城的《一代人》
传统的中国文化十分重视空白给予人的想象。但并不是所有只有两句话的诗,都能留出像《一代人》那样大的空白的。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读这首诗了,只是当我一字一字地将它抄在纸面上时,依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震撼。在这个频频被廉价的忧伤与深沉击中的时代里,顾城用他这首穿透了时光阻隔的诗,令我获得一种宝贵的思考的权力。
一 强烈的光线感
黑暗拒绝光线,因而具备了一种强大的色彩感。但是在这首诗里,顾城将灵动的双眸放入黑色之中,使我不得不猜想,黑夜在诗人脑海里是不是也成为了一种强烈的光,这种感觉才可以与“光明”形成巨大的反差,使读者的形象思维在明暗交错的刺激下,获得如梦境般的快速却难忘的感觉。
第一次接触这首诗的时候,先是有一阵目眩。现在想来,是因为诗人用短短的几乎不可停顿的节奏将我们扯动于两种对立的色彩。“黑夜”与“黑色的眼睛”这两个意象不会从一开始就使我们联想到政治——至少对于80年代出生的人是这样——而是先从感性上接受这个色彩。而随即诗人就把我们的想象完全从第一眼的震撼中拉出,再把一个“光明”的意象极为粗暴地强加给我们。之所以说“粗暴”,是因为它太唐突,太不近情理,太快速了。这种转变不是一个正常的头脑可以完成的,而只有顾城这样的“天才”诗人可以做出来。
90年代的自由主义者们喜爱重金属音乐,因为思想的自由不能从正常的生活状态中获得支持,而“朋克”所具有的冷静与狂乱相结合的氛围,却可以纵容思想获得自由的快感。这同样可以用来说明顾城这首诗的成功之处,许多人看了这两句“话”之后,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快感,但是却怎么也说不明白,其实诗人就是使用了光线反差这柄魔杖,令人在这种接受的被动中体会震撼。
第二部分:赏危险的现实感
政治在中国似乎总是危险的,而敢于把政治明晃晃地写入诗歌的,不仅诗人会感到危险,连读者都可以体会到阅读这种危险而产生的危险。可以设想一下:假如顾城的诗发表在90年代末,那就不可能有二十年前的那种效果。
显然,“文革”是顾城写下这首诗的背景,尽管事实上那场政治运动早已淡化了,但是在当时绝大多数人的脑海里,“文革”依然是一个现在进行时,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80年代前期。所以“黑夜”这两个字给予那个时代的人们带来的就是直观的现实感,没有人会在把“黑夜”转化为“文革”或“红色恐怖”这个过程中产生障碍,这就使得顾城的诗在当时更多地被当成一种政治宣言来解读。
假如我依然把“文革”或“专制”作为分析的重点,那是一桩很容易的事。问题在于,为什么这首诗对于那些只是从历史书中获得“文革”零星知识的80年代出生的人也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呢?这不是一个对“文革”进行批判和反思的政治宣言可以做到的,或许诗人本身仅仅是这个意思,但这并不妨碍我们随着时代推进而赋予诗歌更多的内涵。
总体上说,一首诗歌要想依托单一的政治理念是不可能长久的。即便是像毛泽东那些政治色彩极浓的诗,之所以流传的原因还是在于其想象的开阔和个性的张扬。顾城的这首诗能够反复被人念叨,已经不是所谓的“一代人”的共识了,这本身就凝聚了许多人自身的感觉,“黑夜”不仅仅代表了那个史无前例的浩劫,而是对于长久的政治压抑的控诉了。对于生活在忌讳提到“自由”、“民主”的时代的人来说,“黑夜”是一个现实的存在,“光明”则是一个长久的梦想。这个现实与梦想也许会依然徘徊并一直延续下去。不过,这依旧是政治层面上的解释,并不能完全代表80年代出生的人的看法。
80年代以后出生的年轻人很少有关心政治的,“黑夜”带来的更多是对于现实社会种种不足的肤浅的愤怒。之所以说肤浅,是因为绝大多数人意识到深刻并不比肤浅更有用,这是许多70年代生的理想主义者用失败教会他们的。
第二部分:赏巨大的空白感
传统的中国文化十分重视空白给予人的想象。但并不是所有只有两句话的诗,都能留出像《一代人》那样大的空白的。其实说到底,诗歌的“空白”是“做”出来的,靠的是诗人的功力。
第一遍读这首诗的人总会疑虑是不是书上印漏了,他们会问:“还有呢?怎么就这么两句?”当然,这个疑问只需要存在两秒钟,就会被随即而来的深思所取代。
事实上这首诗的结构是完整的,因为它很完整地把一个意思表达了出来,即是对于过去一个时代的反思和对未来的期望。问题是,作为有思想的读者应该从中想到更多。“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单是这一句我们就感到是一长卷的历史,你可以想到“文革”,也可以想到更早,比如秦始皇,比如司马昭,比如文字狱,尽可以根据自己的知识结构去展开联想,而且是怎么想怎么有道理,这一点一般的诗就很难做到。还有人可能会感觉这“黑色的眼睛”具备许多可以探讨的地方,为什么这眼睛只能是黑夜给予的,为什么黑夜所孕育的双眼要背叛地寻找它的反面——光明,为什么这双眼睛就不能习惯黑夜。而读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之后,几乎没有人会不停下来想想,“光明”是什么,能寻找得到吗?
“空白”做得好的诗,会让人有一种想续写它的冲动,却最终发现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如果让我们在这短短的两行字之后再加上一两行,那该写什么,恐怕没有人敢这么做吧。这正是《一代人》既空白又丰富之处。
假如北岛在《回答》中只留下“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那么读者在思考他这首诗上所花的时间也不会少一点——事实上人们记住的也只有这两句。顾城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节制了自己的冲动,而把思考的主动权还给了读者,让人家帮他填满了这首短短的诗。谁能说,这是一首仅有两行的诗呢?
写完这些,依然感觉自己没有完全读懂《一代人》,尽管它比顾城本人简单易懂得多。只是觉得这诗的题目不太确切了。那个复苏年代中寻找光明的一代人如今已经衰老,对于光明或许不再敏感了,但是诞生于其后那个喧嚣时代的新人,似乎依然在重复着这两行诗,虽然已经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的“黑夜”与“光明”了……
《一代人》,不仅仅是一代人。
第二部分:赏黑色的眼睛在寻找光明
英国批评家、美学家瑞恰慈这样谈现代诗的意义:“重要的不是诗所云,而是诗本身”。这句话相当深刻地道出了现代诗的价值取向。顾城的《一代人》,通共只有两行,其意旨也未见得多么深刻,但我们读后却难以忘怀。原因是什么?因为它首先从审美上打动了我们,不是诗歌以外的“思想”,而是“诗本身”!是深层意象这个精灵坚实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它唤起了我们更广阔的联想空间,引爆了我们的情感!意象在这里,是完成了内容的形式。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诗人为这短短的两行诗冠以《一代人》这个博大的标题,这就为我们规定了进入此诗的视角——社会评判性质的视角。但诗人没有“说明”,他是在“呈现”。“黑夜”象征着那场空前的浩劫;“黑色的眼睛”在这里具有双重寓意:一是指这双眼睛曾被“黑夜”所欺骗、所熏染,一是指这双眼睛在被欺骗之后发生了深刻的怀疑,它在黑暗中,渐渐培养起一种觉悟,一种适应力和穿透力,它具有了全新的品质,最终成为“黑夜”的判逆,成为“寻找光明”的生命意志的象征。在“黑色的眼睛”这个深层意象中,受骗和觉醒被神奇地结成一体,它们互为因果,互为向度相悖(肯定和否定),这正是庞德所说的:“不把意象用于装饰,意象本身就是语言,意象是超越公式化了的语言的道”(转引自彼德·琼斯:《意象派诗选·序》)。这首诗体制短小,但有筋有肉有骨有气,是深层意象诗中的佼佼者。
第二部分:赏《歌乐山诗组》赏析
它们摒弃了写实手法的繁琐的外观描绘,用暗示、象征、视角转换等手法,把厚重的情思和广阔的历史内容加以浓缩结晶,强化了诗歌中的形象和思想。
歌乐山诗组(四首)
谋 杀
在戴匪祠会客室的门边,杨虎城将军被谋杀了。
阴谋和匕首,
藏在门后,
昙花无忧无愁,
一个影子慢慢延长,
生命却缩短到最后……
没有搏击,没有呼救,
呻吟中断了,
火色的血在流,
将军告别了祖国和爱,
在这树影散乱的门口。
难道冤魂只能沉默?
伟大的宇宙也害怕凶手?
呵!白日的瞳孔
突然放大——
摄下了这悲惨的镜头。
在这页历史之中,
我停了很久,很久,
感到恨?感到仇?
不!是强烈的惊悸跳出胸膛:
“民族,看看你的背后!”
第二部分:赏挣 扎
渣滓洞大屠杀时,囚徒们推倒了狱墙。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到来的偏偏是绝望,
树林在刺痛中猛然一抖,
躲开了冰冷的刀枪。
痛苦之路的终点,
决不是默默死亡,
火蛇缠绕的灵魂爆炸了——
打翻了沉重的黑墙!
踏着旧世界的废墟,
幸存的人影化入曙光,
他们终于看到新的祖国,
更准备去粉碎新的牢墙。
死 灭
在白公馆后面的山岩中,有一个对革命者施行酷刑的山洞。
在深邃的岩洞里,
真理悄悄死去,
嘴角渗出了血和微笑
冷泉又把它浸洗……
铁门将永远沉默,
岩石也不会呼吸,
暴虐者安然入梦了,
恶与善已一同灭寂。
只有泉水还跟随着时间,
走出黑夜,流向大地。
尽管它的歌喉已经喑哑,
无法再吐露这可怕的秘密。
血与微笑复活了,
化作鲜花和蜜。
但愿春天能懂得,
但愿野蜂能翻译……
第二部分:赏小萝卜头和鹿(1)
在小萝卜头被害的戴匪祠警卫室里,陈列着小萝卜头的像片和图画本,图画本的第一页,画着一只可爱的小鹿。
你天真地看着世界,
永远在笑;
你刚挣脱了襁褓
就坐了牢。
纯黑的眼睛
没映过无边的土地;
细弱的小腿
很少自由地蹦跳
只有水槽中的天,
只有铁窗外的鸟……
你在幻想中
把伙伴寻找,
又用短短的铅笔
把它轻描
呀,
那是一只梅花小鹿,
多么甜美,
多么灵巧。
你爬上它的脊背,
一同在云中飞跑。
你们一直追上了月亮,
问太阳在哪儿睡觉,
又拾起
胡豆似的星星,
上面长出了羽毛。
小鹿舔舔嘴唇,
忽然想吃青草,
掏呀掏,
哎,不好
怎么吃了叔叔的字条……
现实,
像醒不了的噩梦
继续着——
慌乱的钥匙打开镣铐。
妈妈自由了?
被带入山中小道。
你吃力地登上
锈色的石阶,
细看着
一排排含泪的小草,
唱着歌谣,
走向死,走向屠刀……
一切消失了,
一切停止了,
卑鄙的黑夜已逃之夭夭。
只有路,
只有草,
只有那一片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