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帅女锅勺





 
  “四年,十五岁起。”苗贝宁如实相告。 
 
  “四年……是不可能。”北堂郁先是低下头沉吟,然后又继续喝汤,但喝着喝着突然又抬头,“为什么拒绝?”  
 
  “我……为什么不拒绝?”原本也跟着喝汤的苗贝宁,听见北堂郁又将话题转了回来,手中的汤勺顿时停在半空中。 
 
  他这人怎么回事啊,干嘛死咬着这件事不放? 
 
  “我不明白。”凝望着苗贝宁颈后的那片嫣红,北堂郁缓缓说道。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不敢再望向那双让她微微心悸的眼眸,苗贝宁别开视线。“女子成了亲,自当生子,而怀胎十月之中,味觉必须承受可能的变化,若一辈子无法恢复……我不像你,既拥有天生的绝对味觉,又不是从事厨师工作,就算失去味觉能力也……” 
 
  是的,自入了这一行起,苗贝宁就从没想过成亲之事。甚至可以说,除了如何精进厨艺、除了与地工作相关的事情外,她从不会去在意任何事。 
 
  她的一生,是为“珍珑”而生,只要为了“珍珑”,其它的一切地±可以放弃,就算是身为女人本该拥有的权利与义务也一样。  
 
  所以,若不是他,也许她这一辈子永远不会与男子有肌肤之亲,也永远不会了解到,男人与女人之间是如何的……   
 
  如今她了解了,但却希望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 
 
  “为了‘珍珑’吗?”半晌后,北堂郁轻声问道。  
 
  “你既明白何需再问……”原来他也知道“珍珑”苗贝宁喃喃应道。 
 
  为什么不? 
 
  像他这样一个懂“吃”的人,又怎会不知道能做出“珍珑”与吃到“珍珑”,是他们这类人一辈子的梦想,更是她永远无法推卸的责任。    
 
  “妳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许久许久之后,北堂郁突然站起身,轻抚苗贝宁的发梢几下,便缓缓向门口走去。“不过我也留一句话:这辈子,若是哪一天妳自暴自弃想嫁人了,通知我一声,我一定即刻赶到!” 
 
  “你……”   
 
  北堂郁的话,再度让苗贝宁傻住了,但一会儿之后,她立刻告诉自己-- 
 
  这一定是玩笑话,像往常一样逗着她玩的!
 
  一辈子有多长啊!更何况,像他这样一个流浪说书人说的话能信吗?  
 
  可不知为何,明明认定他只是借口胡说,她的心却涌上一股暖意。  
 
  “对了,大妹子。”正当苗贝宁纳闷着自己心底的感受时。已走到门旁的北堂郁突然同过身,以惯常的佣吨嗓音说道,“妳家的饭菜可真香,如果不介意的话,麻烦跟贵管家说一声,我下回来时千万别挡着我,直接让我上厨房吃就行……” 
 
  果然,流浪说书人的话永远只能听听便罢! 
 
  几个月后,苗贝宁再度认清这个事实。 
 
  因为自那天后,北堂郁又恢复成那副嘻皮笑脸的狂样,而且还没事就顶着那张比三层猪皮还厚的脸,不请自来地出现在宁心阁的厨房里!   
 
  有时在清晨,有时在夜里,只要听见竹板声及笑语声,苗贝宁就知道,那家伙又出现了,还顺带拐跑她宁心阁中所有的下人……   
  
  真真切切的引狼入室、误交匪类!  
 
  但反正他既不打扰她的工作,也不打扰她的学习,只不过是要多做一人份的饭菜,苗贝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与这样的北堂郁相处,总比跟那天一脸严肃、满眼凝重的男人来得轻松自在点。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了下去,苗贝宁做的菜及她的脾气,北堂郁说的书及他的狂劲,依然是隆升最大的卖点,只不过,风夫人的风采也不遑多让。   
 
  每当风夫人驾临客栈之时,本就以男性客人占大宗的隆升,更是几乎都看不着女人了;所有的男人打从风夫人一进店内后,视线便不自主地跟着她移动,直到她上了二楼,才会改以赞叹及惋惜取代目光焦点……  
 
  然而,这日风夫人的到来却无人知晓,因为她竟难得地在用餐时间来到隆升。为了怕引起骚动,她索性由后院的楼梯上楼,直接进入梅字号房。   
  
  她如同往常一般地点菜、如同往常一般地唤苗贝宁上楼话家常。但是在听到楼下一段讲述天下名菜的源起,以及一段精彩贯口活之后的如雷掌声、风夫人突然王下眼,轻轻地眨了眨睫毛。  
 
  “掌柜的,楼下这位便是北堂大学问吗?”  
 
  “哦,是、是他,”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掌柜连忙答道,“在隆升说了一年多的书了。”  
  “是吗……”风夫人低下头喃喃说道。  
 
  “夫人……实在抱歉……”望着风夫人看不出是喜还是怒的古怪反应,掌柜一时竟有点结巴。“由于您……您平常也没提,找还以为您知道这事儿,就没特别跟您说起,若您觉得不妥……”  
  
  “不打紧。”风夫人抬头望向掌柜,“能否请北堂公子上楼一叙?”  
  
  “夫人您要请……北堂大学问……上楼一叙?”听到风夫人的话,掌柜简直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因为风夫人到隆升用餐这多年来,总是一个人在梅字号房里单独进食,从未见过她开席宴客,也未曾见过她邀请任何人共餐。西京城多少风流名士多次邀约她,从没见她点过头,而今她竟主动邀请一名流浪说书人上楼?  
 
  风夫人邀约之言一出,不仅掌柜震惊,连一旁端菜的伙计,以及原本与风夫人相谈甚欢的苗贝宁也全都愣在当场。  
  
  “不行吗?”扫视一圈众人震惊不已的模样,风天人似嗔非嗔地说道,“若不行的话那就……”  
 
  “行、行,自然行得。”掌柜脸一红,转身便往楼下走。边走还边喃喃自语,“这家伙真是上辈子烧了好香,竟然能让风夫人请他吃饭。唉,我上辈子怎么就没烧香。。。。。。”  
  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苗贝宁还是下意识地起身走至门边。“夫人,那我就不打扰。。。。。。”  
  
  可此时,风夫人却娇柔地腻言道..“什么啊,我还没和大妹子聊完呢,妳怎么能说走就走?” 
 
  就在风夫人的话才刚落下,苗贝宁还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时,便听到北堂郁佣懒的声音由楼梯口传来.. 
 
  “哟,苗大抹子妳在这儿哪,我刚才还觉得怪呢,怎么今儿个我在厨房里偷菜吃的时候就没瞧见妳拿着锅勺追打我。听说有人请我吃饭,该不会就是妳吧?干嘛这么客气呢,妳家厨房不挺好的。。。。。。”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出声打断他的话,望着登上最后一阶楼悌走向自己的北堂郁,苗贝宁的脸微微一红。“更何况绝不可能是我请你的,我才没这么无聊!” ) 
  “哦?不是大妹子妳?”站定在苗贝宁身前,北堂郁先是低下头懒洋洋地一笑,然后抬起头好奇地往屋内望去。“那还会有谁如此客。。。。。。” 
 
  “是我。”未待北堂郁将话说完,风夫人轻轻柔柔的声音便由房内传出。  
 
  “嗯?居然是位。。。。。。”听到那柔美的声音,北堂郁先是眨了眨眼,然后在看清楚说话者是谁后,话声霎时中断。   
 
  咦,没声了?! 
 
  北堂郁的这种奇待反应,比风夫人请人吃饭之事更让苗贝宁诧异。  
  
  因为向来能说善道、遇到女人更是满口生花的北堂郁,竟会有完全说下出话的一天?!  
  尽管她见过这样的他,可今日约他,又是为了什么。。。。。。 
 
  好奇地抬起头望向北堂郁,但是当苗贝宁看清他脸上的神情时,却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他的神情,竟是那样的恍惚,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似地傻傻站立着,眼眸中似是有些震惊,又像有些不解,仿佛感到迷惑,但在迷惑之中,又透露出丝丝眷恋。。。。。。  
  
  “北堂公子请坐,”此时,风夫人少见地站起身来,迎向北堂郁。“好、好。”望着北堂郁仿若游魂似的由自己身旁飘过,苗贝宁心中竟莫名地重重抽了一下。  
  
  难道。。。。。。  
  
  发觉心中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苗贝宁赶忙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胸口。怪了,为什么她的心跳好像不太对劲?为什么她的呼吸好像不太顺畅?为什么当北堂郁仿若忘了她的存在,径自由她的身旁走过时,她的心房竟掠过一阵抽痛与酸涩?  
 
  “妹子妳也来吧。”招呼着北堂郁坐下后.风夫人也没忘了苗贝宁。  
 
  “我。。。。。。”苗贝宁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怎么了?说话啊!快说点话啊。。。。。。就在她努力地想张开有些僵硬的双唇时,掌柜的突然又冲上楼来。  
 
  “不好意思,风夫人,皇上又。。。。。。”“我这就来,抱歉了。”匆匆地回身点了点头,苗贝宁望也没望向房内一眼,便直奔厨房而去。  
 
  不知为何,能离开那里,离开那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竟让她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可除此之外,却还有种不知从问而来,而她也不想明白的沉重。。。。。。  
 
  做菜,做菜最重要。  
 
  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苗贝宁像往常一般在厨台前煎、煮、炒、炸,只是这日,直到最后一桌客人离去时,她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第四章 
 
    自那日过后,北堂郁至宁心阁厨房蹭饭吃的次数慢慢地减少,原因无他,就是风夫人经常请他吃饭。  
  
    有饭可吃的他自然不必再看人脸色,自讨没趣地到宁心阁找饭吃,只需带着笑脸,与风夫人开怀畅谈食经,抑郁闲话家常即可。   
 
    老实讲,梅字号房内传出的阵阵笑声与和乐融融的气氛,着实让隆升客栈上上下下羡慕不已,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也是名流浪说书人,能满口生花地逗得风夫人日日笑逐颜开。。。。。。  
   不过这其中,不包括苗贝宁。  
 
   尽管风夫人还是经常邀她上去一叙,但她总以客人多为由婉拒,要不就是上去露一露脸后,便回到厨房里去。  
  
   为什么如此?苗贝宁曾这样问过自己。 
 
  但她不想知道答案,所以她越发专注地钻研厨艺,将不该有的心思完全抛诸脑后。  
  “大妹子!”   
  
   一日,正当苗贝宁在厨房旁边的专属休息室里小憩,突然听得一阵敲门声以及北堂郁慵懒的嗓音。  
  
  “叫找干嘛?”撑起身子将门打开,苗贝宁没好气地问道。 
 
  “大妹子最近瘦了点呢,”望着苗贝宁眼下的黑晕以及略略消瘦的脸颊,北堂郁笑道,“该不会是我没去宁心阁吃饭,妳就连贩都不做了吧?”  
 
  “你胡说什么啊!”皱起眉,苗贝宁睨着北堂郁。“没见我休息着吗?有事说事,要没事就别吵我!”  
 
  “真的瘦了呢。。。。。。”尽管她语气不善,但北堂郁依然笑着,而后突然回身向大厅走去。  “好好休息着啊,乖。” 
 
  “乖什么乖啊!喂,你。。。。。。”看见北堂郁竟然那样识相地走了,苗贝宁先是愣了愣,咬住下唇半晌后.突然又开口叫道“。。。。。你刚才不是有事要找我?” 
 
   听见苗贝宁开口,北堂郁停下脚步,转过头笑望着她。“不急,等妳休息够了再说。”  
  “都被你吵起来了还休息什么?”  
  
  “脾气还真不小,要我是别人早吓得夹着尾巴跑了,哪还敢说话呢。”带着那抹一直挂在险上的微笑,北堂郁又缓缓走回苗贝宁身前,低头望着她。“风夫人过几曰生辰,想在家里办个堂会热闹、热闹。”  
   
  风夫人生辰,想办个堂会热闹、热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开眼眸,苗贝宁生硬地问道。 
 
  “她邀我去说书了,一见苗贝宁不肯望向他,北堂郁索性也将眼眸转往他处。“而我呢,就想邀你一块儿去。”  

  “没空。”想都没想,苗贝宁就直接回答。 
 
    她这辈子压根儿没去过那种场合,去了也不知说什么和做什么,与其跟一堆人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磕牙,还不如把握时间在家里头研究新菜色。    
 
    更何况,他想邀她一块儿去干嘛?  
  
    这问题她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希望她去掌勺,毕竟谁不希望家里的堂会办的风风光光呢?  
 
    她的拒绝一出口,半晌都没有听到北堂郁的声音,若不是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她还真当他已经走了。  

    怎么?他生气了吗? 
 
  “好妹子,我好久没喝妳煲的汤了呢。”  
 
    当苗贝宁偷偷回眸觊向北堂郁时,却发现他早已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眼眸中竟有抹浅浅的温柔。 
  
  “你点了菜不就自然喝到了。”心里猛地一跳,苗贝宁连忙收回视线。可脸颊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那可不一样,”望着她颊上淡淡的嫣红,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