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绣花鞋(续)






  他俩不由地同时收住了脚步。

  张江紧跑几步,抓起话筒:“李副部长!哦……是!我明白了。”

  龙飞一听是李副部长的电话,就放慢了脚步,第六感觉告诉他,这电话好像与他有关。

  果然张江叫住了他:“龙飞,李副部长找你。”

  龙飞心想:“李副部长有什么急事,非要将电话打到这里呢?在张江面前怎么向李副部长说呢?”

  只听电话那头的李副部长说:“龙飞呀,你马上将专案组的工作移交给路明负责,部里决定调你去上海任市公安局副局长。”

  龙飞一听就急了:“为什么?这里的案子正到了关键时刻,快要水落石出了。我怎么能走!”

  李副部长说:“上海是我国的经济命脉,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那里也发现了PP组织成员,也许正酝酿着更大的阴谋。你必须服从大局,明天就去上海报到。”

  “那专案组的工作……”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让路明负责,雨琦配合。”

  “这”

  “要相信组织,相信同志!好了,再见!”

  龙飞一时怔住了,拿着话筒的手久久没有放下。

  张江说:“恭喜老弟,上海可不是武汉能比及。走,我们一起去市局,我为你饯行。”

  为什么?为什么?!龙飞想不通,难道是敌特拍摄拼制的我和雨琦的裸照引起上级对我的不满?这不是正中敌特的下怀么?

  张江亲自送龙飞到专案组,召集雨琦、路明、李炎等人,宣布了公安部的决定。谁也没这个思想准备,一个个惊得张飞穿引线——大眼瞪小眼。

  路明第一个跳起来:“怎么回事儿?我给李副部长打电话!”

  龙飞也只好劝道:“不必了,上级决定必须服从。”

  凌雨琦很难过,但她认为公安部决定让龙飞去上海任副局长,还是器重他的,只是让路明负责专案组,她觉得不妥。但如果表示出来,人家会以为她有私心,有野心。此刻见路明这样说,便趁机表态:“路明,你就放心大胆地干,我会尽力配合你的。”

  路明一听,大为高兴:“好,雨琦,有你这句话,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路明转头问龙飞:“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先找个地方聚一聚。”

  张江说:“我已让局里安排了,大家请吧。”

  晚宴就设在市局招待所小餐厅内。

  面对丰盛的酒菜,龙飞却难以下咽,大家也没了胃口。

  路明现在是专案组代组长了,他想让气氛活跃些,先敬龙飞,又敬张江,再敬雨琦。看得出来,大家只是礼节性地应酬。只有当路明敬到李炎时,对他的工作表示赞赏,感谢李炎沟通了省、市公安与专案组的密切合作。李炎当然高兴,因为路明是在张厅长面前表扬自己,脸上充盈着笑意。

  饭后,龙飞向路明办移交,只有他们两个人。

  路明对龙飞抱歉地说:“龙飞,原谅我说过的那些不该说的话。”

  龙飞说:“雨琦是个爱憎分明的好姑娘,你要相信我和她是清白的。”

  路明狡黠地一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你也会理解我的苦衷。”

  龙飞说:“好好把握,苍天不负有心人。”

  路明诚恳地说:“还是说说案子吧,你对案子还有什么指示?”

  龙飞说:“既然你问我,指示倒不敢,想法有几条:一。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内奸;二、发动群众,尽快救出钱世;三、依靠地方,保护监视曾家,重点调查曾秋云的男朋友;这第四嘛……”

  路明说:“加强内部团结,尤其是正、副组长的团结,不能让敌特钻了空子!”

  龙飞亲热地拍拍路明,“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路明说:“你放心,我们再相逢时,我会给你一份满意的案卷。”说着说着,这位大汉的眼圈湿润了。

  此刻,窗外传来电影《怒潮》的插曲,悲壮的旋律和着优美的歌词钻入这对老战友的耳膜:送君送到大路旁,君的恩情永不忘。

  农友乡亲。心明亮,隔山隔水水相望……

  当龙飞推门进入雨琦的房间时,见雨琦正和着窗外飘来的音乐,轻轻哼唱:送君送到小河边,知心话儿说不完。

  风里浪里君行船,我持梭标望君还……

  当泪流满面的雨琦突然看见龙飞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扎向龙飞的怀里。

  龙飞没有躲避,让她依在自己的肩上,像大哥哥哄小妹妹那样拍拍她的肩,“好了,丫头,还哭鼻子呀!”

  “为什么要调你走?我想不通!”

  “部里的决定,自有道理。我走后,你要配合路明,他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呀!”

  “你看他那得意劲儿。哼,还有那个李炎,我看他俩眉来眼去,关系不简单,”雨琦嘟起小嘴。

  “同志间处得来,就关系好些,你不至于吃李炎的醋吧!”龙飞存心逗她。

  “我会吃他的醋?我是说真的,听其他同志反映,李炎经常拉路明出去喝酒。”

  龙飞也严肃起来:“也许路明心里有数。”

  “但愿如此,”雨琦说,“不说这些了。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你们就别送了。记住我的话,抓紧破案要紧!”

  “大哥,陪我出去走走好吗?”雨琦突然改变了称呼,目光中满是期待。

  龙飞不忍拒绝。 

十二、美丽的香港记者小姐
  登上武汉江关大楼,极目远眺,江阔天高;举目四望,楚地生辉。“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长江大桥,犹如长龙卧波,横锁龟蛇。长江、汉水在脚下合流,激浪扬波,奔腾东去。

  龙飞触景生情,心境开朗起来,竟放声朗诵起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联想起国内因三年自然灾害造成的经济困难,引发了党内的政治斗争,预感到总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台湾敌特定必趁机制造祸端,大造国际舆论。眼见国庆就要来临,一旦这座大桥被炸毁,那政治影响极坏,经济损失惨重,自己更是愧对党和人民的培养和信任!为此,龙飞的吟颂声戛然而止,显得神情严峻,心情沉重。

  凌雨琦乃将门龙女,其父身居高位。她对国内外形势及上层的动向比龙飞知道得更多。又与龙飞共事多年,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此刻,龙飞因为自己而被调离,内疚加伤感,不禁泪水涟涟。“大哥,对不起……”

  龙飞竭力掩饰心中的烦躁,安慰雨琦道:“不要这样,与你没关系。哎,你说敌特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

  雨琦压低嗓门说:“山而欲来风满楼!台湾方面好像闻到了大陆方面的什么气味,宣扬反攻大陆的最佳时机即将到来,向大陆派遣了大批特务。也许我们的国家要出大事,高层的路线斗争日趋激烈……大哥,千万要珍重!”

  “哦?!”龙飞为雨琦的分析由衷折服,“你也要保重,一定要保住长江大桥!”

  “是啊!”雨琦深情地说:“长江,是我们的母亲河,孕育了华夏光辉灿烂的古代文化,也孕育了武汉这颗璀璨的明珠。”

  “不错,”龙飞接口道,“武汉自古以来就是我国内地的重要商埠。远在秦汉之际,中华民族的祖先就在此地繁衍生息,依江筑城。早在三国时代,已有了夏日即今天的汉口和沙羡即今天的汉阳,当时就以商业繁荣而著称。及至明清之际,汉口更是‘十里帆船依市立’”

  “万家灯火彻夜明!”雨琦脱口接对,“看来你对武汉蛮有研究嘛。”

  “彼此彼此。”

  “岂敢岂敢。”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龙飞走时,而流没有去送,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是路明与李炎将龙飞送上飞机的。

  分手时,龙飞对路明小声说:“哦,有件事我来不及处理,你要抓紧办。我已查过曾博士的女儿的男友金炽,可能就是PP组织的干将,代号‘金钱豹’,你现在就去抓住他!”

  “是!”

  在从机场返回局里的路上,李炎笑了。

  路明问:“你笑什么?”

  李炎直言不讳地说:“为你高兴啊!你终于搬掉了你的绊脚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这下就连凌雨琦也不得不听命于你,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路明说:“这还要感谢你啊,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李炎说:“我还得靠大哥多多关照、提携呢!”

  两人都开心地笑了。

  路明一回驻地,就叫雨琦带上专案组的人去抓捕金炽。雨琦一听异常兴奋,带上武器直奔曾博士的家。

  从市公安局到曾家,开车需要二十分钟。

  当车到曾家时,院门开着,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

  路明叫声:“不好!”一拉雨琦,二人同时拔出手枪,率先冲了进去。

  只见小保姆被打昏在地。

  秋盈躺在自己的床上,脸色发绿,已不省人事。

  雨琦一惊,“她刚被注射了毒针。”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

  路明冲进曾倪的书房,只见曾博士与太太头破血流地趴在地上。屋里明显地打斗过,写字台、保险箱都被打开,书籍、资料弄得满地都是,乱七八糟。

  救人要紧!路明仔细一看,曾太太胸口插着把匕首,已奄奄一息,而曾倪还有救。他们立即采取抢救措施,先包扎伤口,止住血流。

  当救护车赶到时,他们将这突遭不幸的一家人一起送往医院。

  小保姆第一个醒过来,她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出事的几分钟前,电话铃响,我一听是找姑爷的,就喊姑爷接电话。姑爷出来听了电话,神色惊慌。当时,我还没走开,听见秋盈姑娘大声责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秋盈屋里也有电话,串线的。也许是小姐好奇,也接听了电话。

  “只见姑爷冲进小姐的房间,恶狠狠地说:‘你偷听了我的电话?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我怕小姐有事,就想去劝姑爷,可也没见姑爷怎样,小姐就不吭声了。

  “我想去看看小姐怎么了。刚想进门,姑爷正往外冲,我被他一撞,感到头颈后一震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事发时,曾老先生正与夫人在书房里说话。我想,书房里也有电话,曾先生也接听了。发觉有什么不对,正想赶出来看女儿时,姑爷冲进了书房,并对曾先生下手……”

  路明与雨琦一听心中有数了:肯定是我们出发后,有人立即向这位“姑爷”报警,致使他仓惶而逃。因为曾家人都听到了电话内容,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对他们下了毒手,从现场看,他临走前还不忘窃取曾博士的情报、资料。

  令人担心的是,曾博士的情报、资料是否被盗走了?

  曾博士是硬伤,不一会儿也被救醒。捶胸顿足,老泪纵横,说只怪自己爱女心切,看人不准,引狼入室,祸从天降!“幸亏张局长提醒过我要提高警惕,我的设计图纸和研究资料全都转移到单位去了。”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曾夫人因伤势过重,不幸身亡。

  秋盈的病情很快得到了控制,因为金炽给她注射毒针时心急慌忙,加之秋盈极力反抗,进入体内的剂量并不多,况且桥东医院已经医治过几个注射了这种毒液的病人。在抢救钱世的过程中摸索出一些门道,也因为秋盈被发现的早,抢救及时,所以很有可能将她治好。

  这对于已经痛失爱妻的曾倪博士来说,能保全爱女的生命,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路明等曾倪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问道:“曾博士,请您回忆一下,是什么人给你女儿的男朋友打的电话?”

  曾倪答道:“是个男人。”

  “多大年纪?”

  “听声音年纪不大,二三十岁吧。”

  “什么口音?”

  “本地口音。”

  “请具体说说电话内容。”

  曾倪努力回忆,一字一句地说:“‘蟑螂’传话,公安部专案组的两个组长马上要到曾家抓人,迅速撤离!”

  路明与雨琦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地笑了。

  雨畸又问:“曾博士,秋盈是怎样认识这个男朋友的,他的名字肯定是假的吧?”

  曾博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唉,家门不幸!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你们能尽快破案,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秋盈是在她的工作单位照相馆里认识梁宝的,而梁宝竟是想炸毁长江大桥的特务,这是见到你们公安局的通缉令后,我们才知道的。没想到他们设了个连环计,将秋盈骗上渡轮。那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