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上清寺





不会是移过来挡着什么的?

我蹲下来,看见鼎足之下似乎有东西。急忙招呼老曾过来,我们合力搬开铁鼎,下面居然有一个铁链系着的石板。提起铁链,石板随之打开,下面现出一条暗道。

老曾高兴地说:“太好了,图纸没有错!这洞就是图上的直道,藏宝的地方。”

我伏在洞沿,把打火机伸下暗道点着。火焰飘动着,下面应该有空气。

我们进入暗道,感觉一阵凉意袭来。虽然是夏天,洞里却非常冷。特别是我没有上衣,冷得鼻涕长流,好不尴尬。

暗道很直,但不高而且窄,我们一路躬着身体前进,老曾和我分别在首尾,小敏在中间。我心里暗想,这么窄的洞,如果潘天棒来了一定会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大约走了十分钟不到,老曾的消息就一个个从前方传来。

“发现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了,有一个青铜香炉!”

“香炉上刻的是上清寺几个字。”

洞里又窄又矮,我们无法走到他的身边,正在兴奋,只听得老曾说:“除了香炉,其他就没有东西了。”

老曾从前面把香炉传给小敏:“收到包里,上去再看。”

小敏催促老曾:“好的,我们快走吧,折腾那么久,我怕来不及救人了。”

从发现香炉的地方继续向前,通道的尽头很快就到了,但却看不到出口。老曾仔细查看了洞顶与洞壁,手一托,洞顶被他掀开一块石板来。

“哈哈,原来在这里!”

我们跟着老曾爬上去,原来这这是一个大洞,显然近年来整修过。老曾小心地把石板移回原位,盖住我们出来的洞口,还把洞边的泥沙踢了一些掩盖缝隙。

老曾取出图,判断了方向说:“这个大洞离外面已经很近了,跟我来。”

这个大洞平整好走,除了有些地方有积水,一路没有障碍。小敏很快超过了老曾,从走变成快走,最后跑了起来。我们也跟着小跑。

可是,快到头的时候,一堵砖墙挡住了去路。

小敏使劲一推,砖墙就塌了下来,差点打到她的脚。

倒下的砖墙后,是一堆垃圾,臭得我们难以呼吸,但隐约已经看见光线。

我们迅速踩着垃圾向有光的地方去,还没有到洞口,我的手机响了。

失踪的上清寺(七十)

这时,离洞口只有几步之遥了,洞外盛夏的阳光晃得眼睛无法适应。

在钻洞时不方便,所以我把手机放在小敏的小背包里,听见铃声,才和小敏七手八脚把手机取出来。正准备接听,铃声已经停了。打开机盖一看,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潘天棒打来的。

潘天棒和宇成的位置,是绝不可能有信号的,难道潘天棒一个人居然把宇成背出洞了?或者是他抛下了宇成到洞外给我打电话?

记得我们分开的时候,那一带的洞子一直在塌方,会不会出了大事?

我急忙拨号把电话回过去,同时脚步也没有停下,可我们一直走到洞外,手机都没有人接。

出洞的地点,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有几座老旧的房屋。一位老人从路上走过,边走边打量着我们。

“啊,舒服多了,洞口太臭了!”老曾做了一个深呼吸,就去看房屋的门牌号。

“大哥,是谁打来的电话?”小敏在一边询问,我明白她希望是谁打来的。

“应该是潘天棒打来的,可我打回去,他又不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一边拨着号,一边把电话递给小敏看。

看着面前的老宅,老曾突然说:“啊!这里是嘉陵新村嘛,旁边就有一个佛图关公园的北大门,离重阀那个洞子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路。”

电话那端,潘天棒还没有接听,我关上电话,对老曾说:“潘天棒那边很奇怪,他现在应该在洞外了。可他一直不接听。”

老曾说:“那我们快上山。”

在小巷拐了几个弯,上了一条公路,再接着右转,就到了佛图关在山下的北大门,由于取消了门票,门口无人值守,门边的房屋也没有人,路上长满了荒草,看来,已经很少有人来这里游玩了。

我们沿着台阶上坡,经过几番劳累,老曾体力仍是最好的一个,冲在最前面。小敏不适应山路,我停下等她,她摆摆手,喘着气说:“别等,别等我,去找天棒哥。”

大门往里走有个茶馆,由于客人少早已没营业了。再往上走是一坡石梯,什么都没有,树木茂密,虽然阳光灿烂却依然显得阴森森的。小敏一个人掉在后面,多半会害怕。

我明白小敏的心情,让小敏把背包给我,然后把水壶留给她:“跟紧点,公园有些岔路,别走丢了。”说完,我就拿着手机快步跟上老曾。走了几分钟,一回头,小敏已经看不见了。

我向山下喊:“小敏,听得见吗?”

山下小敏的声音传来:“放心吧,我不会迷路的!”

佛图关公园人气凋落,规模又非常大。靠嘉陵江一侧林深草长,在没有收门票后,管理的人员更少了。如果让我一个人白天来逛这里,都免不了害怕,小敏本来胆子就不大,我还真替她担点心。

老曾安慰道:“放心,才这么远点路,喊得答应就走不丢,我们要抓紧时间。”

向上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时,电话突然响了,是潘天棒打来的!我连忙接听,潘天棒的声音很虚弱:“你跑哪点晃去老嘛,难得雨后天晴,快点回来喝老荫茶!”

一直为他们两个担心得要死,突然听到他用虚弱的声音开玩笑,不知道怎么却有点想哭。我镇静着自己,说道:“汇报工作不要东拉西扯,要直入主题。难道你们旅行社领导没有教过你?快说,宇成怎么样了,你们在哪里?”

“我们现在洞口歇凉,欣赏风景。刚才洞里面下了一场流星雨,我被几块石头非礼了头部,感觉就象去年驴友聚会那回,连喝三瓶江津白干的结果,你晓得三,爽惨老。清醒过来的时候,宇成正在亲热地呼唤我,才发现我已经睡在洞口了,手上还拿着电话。电话里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在闪。喂,你的声音啷个老?呼吸不均匀?显然是缺乏锻炼,我当年带团去华山的时候………”

潘天棒还在那端罗嗦,我把电话递给老曾:“看来情况比我担心的好多了。”

老曾接过电话,打断了潘天棒:“原地不要动,我们马上到!”随后,老曾关上机盖,把电话递给我,就快步继续走了。

我边走边猜测当时洞里的情况:我们走后,潘天棒他们所在的支洞也开始塌方。潘天棒一定是举着老曾的空包帮宇成遮挡,所以无法躲避,结果被石头砸晕了。但他们是怎么到的洞外呢?难道宇成的伤好得那么快?

老曾很久没有来佛图关公园,花了些时间找路,到达重阀洞口的时候,比预想的半小时更长一些。一到洞口,潘天棒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曾叔叔,老罗,你们总算来了啊。”

潘天棒和宇成头上都绑着布条,象两个大巴山区的种田人,并排坐在门口的平地上,一身脏得象黑泥地里打过滚的。

看见他们二人清醒,放了一半心。老曾上前检查宇成的伤势,我则准备查看潘天棒的大脑袋。

“不要动,有点疼。”潘天棒说。

“我担心你脑袋已经被石头打出毛病来了。”我想起他刚才在电话中的罗嗦。

老曾站起身来:“嘿嘿,小罗,你来看,宇成腿上的夹板,上得有点专业哦。”

宇成的腿上,用三根树枝上了临时夹板,固定得非常结实。看来不可能是宇成把潘天棒背出洞的。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老曾问出我的问题。

宇成摇摇头:“我昏过去了,醒来就在这里。”

潘天棒说:“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背我出来的,会不会是那些喝茶的老年人?”

潘天棒的身体接近200斤重,一般的人哪里背得动他?何况地面布满乱石,头上还有碎石掉落。我向洞外四周查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是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小敏也没有跟上来。

来不及探究是谁救了潘天棒他们,我急忙出洞,沿着来路去找小敏,一边走,一边喊,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听到她带哭腔的应答:“大哥,我迷路了。”

找到小敏时,她正在一个三岔路口,两眼红红的,似乎哭过。看见我来,张嘴就问:“天棒哥和宇成找到没有?”

我假装没有看到她的泪痕:“放心吧,他们都好好的,正在洞口乘凉呢。你挺不错嘛,一个人走这条路,迷了路都不哭。”

“重庆女孩都很坚强的,我算半个重庆女孩。”小敏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说法。

“不,你是整个,不止一半。”我领着小敏向洞口走去,一路开着玩笑鼓励她。

到了洞口,潘天棒已经站起来,在一边活动肢体,老曾和宇成在聊着天。小敏首先去看了宇成的腿,然后才关心潘天棒的伤势,刚才还精神抖擞的潘天棒,一下就装起来:“唉,这里痛,这里也痛,这里痛得不得了!”

我偷偷笑起来,老曾说:“天棒娃儿,你刚才就一点事没有了,现在怎么到处都痛?”

“曾叔叔!喊你来帮忙,你却来抵黄!”潘天棒在抗议。

小敏瞪大着眼睛问我们:“什么叫‘抵黄’?”

“抵黄,就是揭短的意思。不扯这些了,我们应该马上送宇成去医院。”

我以前经常去医院,但赤着上身去,这是第一次。在急救中心跑上跑下,折腾了至少一小时,宇成果然是骨折,而潘天棒除了皮外伤和肿起的几个青包,还真的没有事情。

刚把宇成安顿住进了病房,宇成的朋友们也从沙坪坝赶来了,其中一个是位漂亮的女孩,她一见到受伤在床的宇成,不顾一切就哭着扑到宇成的床边,抱着他问情况,说的都是韩语。

病房里,我向潘天棒看去,他也正好笑嘻嘻地看过来,样子好不诡异。

失踪的上清寺(七十一)

我明白潘天棒的心思,又最怕人多闹腾,上前向宇成告辞:“你的朋友们在,我们就放心了。现在我们需要回家收拾收拾。”说完,指指我赤裸着的上身。

宇成在床上直起身,勉强地向我们鞠躬:“感谢你们多次关照,特别感谢潘先生英勇地帮助我,希望还有机会一起探险。”然后向那个漂亮女孩说了几句韩语,那个女孩转过身,对着潘天棒深深地鞠了一躬,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潘先生,您救了我哥哥的命,真的太感谢您了!”

美女向自己鞠躬,肯定是潘天棒一辈子没有遇到过的事,他想伸手制止,却又不好挨着陌生美女的身体,只好脸红着想躲闪。也许是听见女孩提到“哥哥”两个字,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喃喃地说道:“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潘天棒一下回过神来:“是应该的,真的是应该的。欢迎来重庆做客,哦,你们也是重庆人,韩国重庆人。”

老曾上前给结结巴巴的潘天棒解围:“不用客气。宇成,你伤好后也要注意,去年重庆大旱,今年塌方会比较多。事隔几百年,再找到什么和大夏国有关的痕迹很难了。重庆地下洞子虽多,但有些地洞涉及国家安全,不能乱走。建议你最好和重庆有关部门联系一下,和重庆探险协会合作寻找。等你伤好了,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老曾这几句话厉害,他是故意在打消宇成独自钻洞的想法,宇成没有听懂弦外之音,又是鞠躬称谢。

小敏上前告辞:“明先生,您好好休息,祝您早日康复,如果在重庆养伤,我们会来看您的!”

好不容易从感谢声中离开病房,我们来到电梯前等电梯,那个漂亮女孩突然捧着件红色的衣服跑来了:“曾先生、潘先生、罗先生、徐小姐,请等等。再次感谢你们。”说着又鞠了一躬:“我哥哥让我把这件衣服送给潘先生,这衣服跟他一起登过很多座高山,请一定收下。”说完双手捧着把衣服递给潘天棒。

潘天棒在我们怂恿下,犹豫地接过了衣服。这时电梯到了,我们连忙道别,退进电梯。电梯关门时,那女孩还在微笑着鞠躬致谢。

电梯里,老曾好奇地向潘天棒要过那件衣服,展开一看,是一件厚实的登山背心,他说:“原来是韩国山岳联盟的衣服。质量不错哦。”

潘天棒一撅嘴:“韩国人就是,一件旧衣物也拿来送人。”

老曾嘿嘿地笑道:“搞登山的,送这件衣服是最高礼节了,人家对你很尊重。”

电梯里的其他乘客都在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些脏兮兮的人,潘天棒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出电梯后,走向停车场,我悄悄问潘天棒:“你怎么看起来神不守舍呢?”

“没有啊,只是脑袋有些痛。”

“你是脑袋有些糊涂才对,是不是听到那个女孩叫哥哥有点慌?”

“啊,你啷个晓得的?”

“你脸上挂不住事,当然知道。不过你放心,自己想想小敏怎么称呼宇成的?。”

“称呼?没有注意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