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冰冻全世界
“布伦达,亲爱的,”格罗娅热情洋溢地说。“你今晚的工作做得太——太——出色了。应该给你发一个奖。”
布伦达被格罗娅和苏琪一番滔滔不绝的夸奖灌晕了,她受宠若惊,说不出话来。
两位女演员又拍了拍佩图拉,又对布伦达的出色工作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喷了一些香水,便离开了。
茉莉瘫坐在她的小板凳上。她觉得非常迷惑。她使出了全部的力量给两位明星解除催眠,却没有成功。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在《催眠书》里,根本没有谈到无法解除的催眠。茉莉原来以为,任何被催眠的人都是可以被解除催眠状态的。而不知怎地,希尔似乎把他的催眠永远锁定了。茉莉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她觉得自己仿佛面对一道坚实的钢门,上面挂着铁锁,而她没有钥匙。她这才开始领略到希尔的力量。
被他催眠的那些人都深深陷在他的网罗中。普里摩·希尔想控制他们多长时间,就能控制多长时间,那他简直太强大了。想到这一点,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他肯定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富有。他肯定会控制全美国、甚至全世界的越来越多的人。普里摩·希尔所掌握的催眠术,比茉莉的不知要高出多少倍。而且说不定他此时此刻就在大厦里。茉莉感到害怕极了。
外面,茉莉听见大喇叭招呼人们坐到观众席的座位上去。又有几个人匆匆跑进卫生间,想赶在晚会开始前方便一下。茉莉决定不要放弃希望。说不定,希尔的另一些受害者会跌进她的网里——那些人被催眠的程度或许没有这么严重。她必须争取把他们的遭遇弄得更清楚一些。
然而,随着这个晚上一点点地过去,她的希望没有变成现实。
整个晚上,人们只在中间休息时离开观众席。女士们匆匆来到洗手间,补一补妆,上个厕所。茉莉碰见了大大小小的电影明星,还有三位导演,四位制片人,五位编剧,一位女摄影师,一位服装设计师。她发现,越是出名的女人,越有可能被希尔催眠过。希尔还催眠了其中的两位导演和一位制片人。而且,他对他们的指令也是牢固的、不可动摇的。
对于参加奥斯卡颁奖晚会的观众们来说,这个夜晚过得非常愉快。他们观看了当年最佳影片的片段。接着颁发一个个奖项。情绪激动、难以自抑的人们走上台去领奖。佩图拉轻声叫着,希望它也能去亲眼看看。
终于,卫生间外响起了敲门声。是罗基。他满脸的不高兴。那些进男卫生间的人都来去匆匆,根本来不及跟他说话。
“真是太让人尴尬了,”他气恼地说。
茉莉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可那是怎么做到的呢?”罗基问。
“不知道。就好像希尔把它密封在他们脑子里了。把盖子拧得紧紧的。太奇怪了。”
“这很危险。”
“我受够了,”茉莉说。“我们回家吧。”
第三部分这头野兽的名字就叫演艺界
让佩图拉高兴的是,他们大着胆子来到了外面空荡荡的前庭。在这里能隐约听见剧院里的说话声。茉莉和罗基决定先看上一两眼再离开。他们悄没声儿地溜进去,藏在黑黢黢的观众席边缘的帘子后面。
剧院真大——像一张深不可测的血盆大口,里面排列着牙齿般的座位。这些牙齿上坐着几百位穿着晚礼服、珠光宝气的人们,他们津津有味地看着、听着,不时地鼓掌喝彩。在茉莉看来,他们似乎都坐在一头饥饿的野兽的大嘴里,这头野兽的名字就叫演艺界。
在剧院各处,连着金属长杆的摄像机从上面探下来,在观众席里扫来扫去。它们在拍摄这些名人听到每宣布一位得奖者时的反应。每位明星心里都很清楚,此时此刻全世界有几百万观众在注视着他们。
晚会已经进行到“最佳女主角”奖的颁发了。大屏幕上播放了坦娅·托莱利主演《走进荒野》的片段。接着,屏幕分成四格。现场的摄像机将焦距集中在那四位获得这届奥斯卡提名的女演员身上,她们满含期待的面孔足有六英尺高,从上面俯瞰着整个剧院。当然啦,苏琪·夏帕涅也是其中一个。
颁奖晚会的主持人是一位西班牙女演员,穿着一件带翅膀的礼服,看上去随时都会飞起来。她举着密封的奥斯卡奖信封,撕开后抽出里面的卡片……观众们屏住呼吸……然后她宣布,“获奖者是……《陌生人的血》中的苏琪·夏帕涅!”
观众席里传出一声尖叫,是苏琪意识到自己获奖了。大屏幕上,另外三位女演员竭力掩饰她们的失望。观众们疯狂地鼓掌。
苏琪微微发抖地站起来。她亲吻了她身边的人——她的姐姐和那部影片的导演奇诺·帕奇——捞起美人鱼衣服的裙摆,尽量优雅轻盈地走过通道。她走上舞台,突然惊异地用手捂住嘴巴。她一生都在幻想这一时刻,此刻她的脑子都不听使唤了。她感觉像是过了整整一小时,实际上只有一秒钟,那尊奥斯卡金像终于塞到了她手里,主持人在亲吻她的面颊。
“很出色,很出色,”西班牙主持人祝贺她,一边把她推到麦克风前。
苏琪·夏帕涅觉得许多照相机都对准了她。她面露微笑,意识到她微微开启的双唇会出现在世界各地几百万个电视屏幕上。
在长尾巴庄园的房间里,琴科布里夫人看到苏琪·夏帕涅终于获奖,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她获得那座小金像真是当之无愧,”琴科布里夫人说。“哦,她今天多么辉煌啊。我想她母亲肯定特别骄傲。”
“说不定她是个孤儿呢,”杰玛说。
“不知道她会说什么,”琴科布里夫人说。“她看上去特别紧张。”
电视上,从苏琪那张小脸的神情看,她似乎在等待掌声平息。实际上她正在拼命回忆她准备好的那段讲话。获奖带来的喜悦的冲击,似乎使她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琴科布里夫人擦了擦眼睛。
“谢谢,”苏琪·夏帕涅说,在脑子里搜寻那篇突然失踪的讲话稿。她终于找到了。
“是的,”她吐了口气说,“我想感谢成就了我这部影片的每一个人。这是一次非常美妙的经历,如果没有你们大家,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个领奖台上。所以,谢谢你们。不过,我最要感谢的,是出色的布伦达·卡特莱特,她今晚就在这里。她把科达剧院的卫生间打扫得那么干净,我真巴不得整个晚上都待在里面。我从来没见过擦洗得这么漂亮的马桶座圈。是的,布伦达,谢谢你,你使我这个夜晚过得非常开心。”
“多么可爱的姑娘,”琴科布里夫人说。
观众们不知道应该笑还是不应该笑,有几个人笑了起来。另一些人非常同情苏琪·夏帕涅。他们知道她一定是被喜悦弄得昏头昏脑了。几位导演记住了,夏帕涅小姐这位女演员远比他们所想的更加古怪和有趣。
苏琪·夏帕涅茫然地微笑着,走下了舞台。
罗基转脸看着茉莉。
“表现真奇怪。这是不是跟你有点关系啊?”
“我没有让她这么说,”茉莉做贼心虚地说。
茉莉、佩图拉和罗基躲在帘子后面,注视着颁奖晚会继续进行。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兴奋的、交头接耳的人群涌出来,挤满了前庭和走廊。茉莉一会儿被推到这边,一会儿被推到那边,无意间听到了关于达维娜·纳特尔被绑架的一段对话。
“你认为这是绑架?我是说,为什么没有人向纳特尔的家人索要赎金呢?”一个男人问。
“反正,”他的同伴回答,“我只知道我雇了一个保镖护送我的孩子去学校。我再也不让他们单独出去了。”
茉莉和罗基突然感到他们应该早点离开的。为了避开那些摄相机,他们决定从工作人员的入口处溜出去。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拍茉莉的肩膀。
第三部分某些东西会向我们透露这个秘密
她猛地转过身。面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魁梧高大,令人生畏。茉莉赶紧躲到一边,拼命克制住了一声尖叫。
普里摩·希尔笑了。“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他说。茉莉努力消除脸上惊恐的表情。希尔正朝她望着。茉莉认出了他那双颜色不同的眼睛。一只是青绿色,另一只是奇怪的褐色。她从下面还能看见他毛茸茸的鼻子。
“真好,把你给抓住了,”他用热情友好的声音说。“你是白茉莉,对不对?我叫普里摩·希尔。这是我儿子辛克莱,他刚才跟我说了你去年在纽约突然走红的经历。看样子,你是二十一世纪的明星啊。”茉莉可以看见希尔后面的辛克莱。他浅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体格结实,皮肤黝黑。
“你好,”他说,脸上堆起甜蜜的笑容,似乎他人生的主要目的就是讨得茉莉的欢心。佩图拉轻轻叫了起来。茉莉立刻便知道了,这位辛克莱就是那天夜里他们躲在桌子底下时走进希尔办公室的那个人。她赶紧上前一步,挡住了佩图拉。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普里摩·希尔说。“我对你们这些小明星一向很感兴趣。”他的声音圆滑、流畅,似乎他的喉咙、舌头和牙齿都用液态硅润滑过。那双古怪的眼睛又大又亮。茉莉不想看着它们。普里摩伸出他那双精心保养的手想跟她握手。她没有去碰。
普里摩·希尔一定把茉莉的迟疑看成了拘谨。他说,“哦,当然啦。你还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呢,对不对?”
茉莉假装点了点头。他的声音里带着可怕的蛊惑力,她必须尽可能地别去听它。“见到你很高兴,”茉莉含混地说,同时想转身走开。
普里摩可没有就此作罢。他想,这位刚刚出道的小明星大概听人警告过,说好莱坞是个鲨鱼池,每个人都想咬她一口。
“我真的想多了解你一些,”他柔声细语地说。“茉莉,我今晚在好莱坞办了个最受欢迎的晚会。每个人都来参加。那才叫上档次呢。如果你和你的朋友能够赏光,我就太高兴了。”希尔递给茉莉两张黑色的邀请函,上面印着烫金的喜鹊。
“希望到时候能看见你们。”普里摩·希尔又笑了笑,便消失在了嘈杂的人群里。
茉莉和罗基看着他们的邀请函,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是茉莉打破了沉默。“我们只去一会儿。”
“我们根本不能去,”罗基说。“你没注意到他望着你的那种眼神吗?”
“我们应该去,”茉莉坚持道,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想想吧——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我们能够探查到他的底细。我们要弄清他那个无法解除的催眠术是怎么回事。也许那房子里某些东西会向我们透露这个秘密。他大概有一间专门的催眠室,我们在里面会找到一些线索。如果真的是希尔绑架了达维娜,说不定达维娜就被关在阁楼或什么地方呢。罗基,我知道这感觉就像走进狮子洞,可是我们非去不可。”
“茉莉,你认为我们能够安全地搜查希尔的房子,这就像认为在发电站玩很安全,不会触电而死一样。”
“不对,”茉莉说着,抱起了佩图拉,“因为我们不是去玩,我们是要把电门给关上。”
第三部分被丑陋的螺旋形的怪物吸了进去
怎么去普里摩·希尔家呢,茉莉和罗基有些发愁。他们的司机已经走了,而且他们发现在科达大厦外面打出租汽车是不可能的,那里挤满了想得到签名照片的人。因此,当他们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腿男演员,穿一套斜纹布西装,晒得黑黑的手里拿着一张喜鹊请柬时,便礼貌地提出想搭他的车。茉莉认出来了,她曾在欢乐之家音像柜里那些过时的牛仔电影里看见过他。他的名字是达斯蒂·戈德曼。
“只要你们不嫌我的车破,我很愿意捎上你们。我的车停在后面,”他咧嘴一笑,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皱纹。
茉莉和罗基很高兴遇到了一个看着很真实的人,而且他们并不在乎他的车有多破,便跟着达斯蒂·戈德曼朝科达剧院的后出口走去。
“你们能认出我,真让我吃惊,”他谦虚地说。“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拍大片了。”
“那你为什么参加颁奖晚会呢?”罗基问。
“我的一个老朋友导演了一部电影,获得了最佳电影配乐的提名,可她的丈夫不能去——染上了一种病毒——所以我的朋友就把她丈夫的票和晚会请柬给了我。认为我可以去怀念怀念过去。”
在剧院货物入口处外面,太阳已经落山,天气越来越冷。达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