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冰冻全世界





    “哎呀,茉莉,你好黑啊。”罗基说,“看看你腿的颜色。”    
    茉莉低头一看,她的腿不再有粉红的斑斑点点,而变成了金棕色。    
    罗基注视着他自己的腿,“我的腿也从来没这么黑过。”    
    “我们一定已经死……”茉莉发现这个词儿很难出口,“死了好长时间了。”她捡起罗基的T恤衫,上面没有任何死亡的痕迹,没有血,只有淡淡的橘黄色的暗印,袖子被割掉了。    
    罗基走去打开房门,外面是吱嘎作响的木头阳台,周围围着栏杆。阳台楼梯通下码头,已经被阳光照得褪了色。码头伸往十五英尺外的地方,然后,便是一览无余的大海,波浪规则地起伏着,遥远的地平线上阳光照耀。茉莉也走了过来,从阳台上拾起一枚巨大的珍珠贝壳。    
    “这里看起来好熟悉。”她舔着嘴唇,尝到咸咸的空气。    
    “好像我们以前来过这里。”罗基表示同意。就在这时,佩图拉从木屋的拐角处跑了过来。    
    “哦,佩图拉!”茉莉蹲下来一把抱住佩图拉,把脸埋进它的毛中。就在刚才,她还在想她永远也见不到佩图拉了。佩图拉摇着尾巴,亲热地舔了舔茉莉的脸。    
    “佩图拉一定也死了,”茉莉停住了,“但是等一下,我根本感觉不到死亡,我感觉我们好像已经来这里……”    
        “来这里很久很久了。”罗基替她把话说完。    
    “因为我熟悉这个码头,我知道哪里可以跳水。”茉莉皱着眉说。    
    “而且你手里拿着的这枚贝壳,”罗基说,“我觉得是我找到的,但是我记不得是怎么找到的了。”罗基和茉莉面面相觑。    
    他们的小木屋看起来在悬崖峭壁之下,但是看不见通往陆地的出口,悬崖延伸了好几英里。他们一定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茉莉想。但是除了温暖宜人的气温,没有任何线索能提示他们到底在哪儿。    
    “我们已经不知不觉地在这里待了很久,”茉莉说,“好像是某种时间隧道,把我们卷到了这个地方。”    
    “我想,”罗基说,“我们是被催眠了。”    
    一只海鸥在他们头顶发出尖利的叫声,与此同时,从小木屋的方向传来声音,茉莉和罗基转身一看,一名穿着蓝色衣服的金发男子正朝他们走来,他手里端着两只满满的杯子,那是辛克莱·希尔。    
    “给你一杯冰趣。”他对罗基说,“这杯是你的,茉莉,勉强算是浓缩石榴汁吧。    
    茉莉觉得她的脑子里像被洗衣机搅动过一样,首先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让她轻松的是她并没有死,这使她大吃一惊,而现在她非常害怕,这个男人希望她死,他一定是过来谋害她的。她朝后退去,想知道他们是否可以跳海逃生,她看着他手中的饮料,难道这一次他想毒死她和罗基吗?


第三部分茉莉,是我救了你们的命

    然后她意识到他并没有杀死他们俩——喜鹊没有将他们戳死,茉莉认为一定是辛克莱对他们施以催眠,她震惊的头脑就像被按下了切换键,升起一阵强烈的愤怒。就像变色龙改变颜色一样,她的情绪由恐惧变成了愤怒。    
    “好啊,你刺探过我们的大脑了,不是吗?”她声色俱厉地冲着他说,“把我们像兔子一样关在笼子里,让我们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关于我们生活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关了我们多久了?两个星期?三个星期?”    
    辛克莱把饮料放在漂流木的桌子上。    
    “哦,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和蔼地说,“茉莉,是我救了你们的命。”    
    但茉莉还在气头儿上,她不懂辛克莱怎敢这样试图讨好他们。    
    “就算你救了我们的命,你也没有权利搜寻我们的大脑。”    
    辛克莱摇了摇头,“我没有。”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茉莉嘲笑地看着他,“我太知道你玩的把戏了,你把我们的生命开关切断了,不是吗?”    
    辛克莱盯着他的脚。    
    “几个星期了?”茉莉不肯放过地问道。    
    辛克莱用鞋尖拨弄着一枚贝壳,他很害怕这一时刻的到来。    
    “七个半月。”他轻声说道。    
    茉莉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在脑中计算着月份,那意味着她跟罗基在头脑丧失自主的状态下,度过了三月的下半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和十月。    
    “今天是几号?”她嘀咕着。    
    辛克莱告诉她,“十一月三号。”    
    “哇噢!”罗基叫道。    
    “但是其他人怎么样了?”茉莉叫道,“琴科布里夫人、杰玛、杰瑞还有其他每一个人——他们都回孤儿院了吗?他们在哪儿?”    
    “他们都很好,他们住在马里布,我在海边给他们租了间大房子,其他那些人也都从欧石南镇飞来了,他们很好,我保证。”    
    这下子茉莉发作了。    
    “你保证?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保证?你把我们七个半月的生命变成了一片空白,你以为在这之后我们还会相信你吗?你以为你是上帝还是什么?你是个疯子。来,罗基,我们走,这里一定会有出去的路。”她大踏步地绕过木屋拐角,往辛克莱出现的方向走去。罗基厌恶地对辛克莱摇摇头,朝他脚下吐了口唾沫,跟了上去。    
    一个七英尺高的魁梧保镖从游廊一边走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茉莉,罗基,我很抱歉。”辛克莱道歉说,“但是你们必须听我说,首先,我会唤回你们的记忆。”他击了下掌,用很肯定的语气说,“记起来。”    
    记忆就像决堤的洪水,涌进茉莉和罗基的大脑。那些整月整月的夏日时光,在他们脑中奔流,海边生活的那些风光、音响,那些嗅觉和感觉,都在轻触着他们的神经。    
    他们捕鱼、在篝火上烤鱼、罗基弹着吉他;他们读乐谱书、收集贝壳、游泳、潜水、冲浪……罗基的脚指甲都掉了;他们放风筝、画画、写作、扔东西逗佩图拉去叼;晚上他们坐在篝火边、唱歌、学习新的语言。    
    “Hemos aprendido a hablar Espanol? 我们学说西班牙语了吗?”罗基说。    
    “Si; ”大个子男人说道。    
    “我认为你们最好学习一门语言。”辛克莱解释说。    
    茉莉发现关于辛克莱的许多可爱回忆贯穿在整个夏日印象中——他不是普里摩·希尔的那个懒惰、虚荣、凶残的儿子,而像是一个朋友。她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他垂肩的头发和充满同情的蓝眼睛,感到很迷惑。    
    “但是为什么,”她问道,“为什么你要把我们催眠?”    
    “因为你们不愿意留在这里。”辛克莱说。    
    “也许我们是不愿意留在这里,”茉莉开腔道,“但那也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决定我们的生活,而不是你。所以,尽管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夏天,但那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辛克莱。你应该由我们自己来选择。”    
    “我不敢冒那个险。”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我担心你们不会停止攻击普里摩,要是再让他逮着你们,他一定会保证把你们搞死。二,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如果普里摩知道我背叛了他,你们两个还活着的话,他会杀了我的。”


第三部分完全锁定他的催眠术

    “那你是怎么救了我们的?”茉莉平静地问道,她啜了一口石榴汁,开始觉得她可以信任辛克莱了。    
    “我从楼梯的顶端看到你让世界保持静止,”他说,“我没办法阻止那只大鸟,因为只有普里摩才知道密码。我等着你越来越精疲力竭——直到你几乎放弃,就在那之前一刻,我接过手来,将世界停住。“    
    “那也就是我们两个——你和我一起将世界冻结的喽?”    
    “是的,但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昏过去了,而且也被冻结了,当然罗基也跟着你一起被冻结了。”辛克莱解释说,“当你们停手的时候,时间并没有开始,是因为我在保持它静止。喜鹊没有攻击你们,也是因为我阻止了它。然后,我立刻给你们松绑,厄尔和我,”他指了指他的保镖,“把你们俩抬走了,我们直接来了这里,这间小木屋。”    
    “你不怕希尔抓住你吗?”    
    “有点怕。但是他以为我在清理残局,把血冲进下水道,把尸体处理掉。”他突然看上去很难过,“我从来没有清理过喜鹊刑室,普里摩都是让一些被催眠的人来做这件事情。他当然在那里杀过很多其他人,我不知道有多少。”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把每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都杀掉吗?”罗基问。    
    “不,”辛克莱答道,“大多数人只是失踪,普里摩抹去他们的特征,确认他们不再记得自己是谁,他把他们变成迷失的灵魂,只听见自己脑袋里的声音,然后就把他们丢得远远的。”    
    “就像扔垃圾一样。”    
    “是的,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你没有试图拯救他们吗?”    
    “有过,但是普里摩从来不让我插手清除个性的环节,这样我就很难帮助他们。我不知道他这样除掉了多少人,如果说老实话,有几个人我本来是可以救的,但是我太害怕了,因为这个,我恨我自己。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英雄,我很软弱。”    
    “你救了我们,”茉莉说,“这很勇敢。但是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茉莉,普里摩控制着洛杉矶警方,他实际上控制着整个美国的军警势力,你不明白他多么强大。报纸方面也是一样,大多数的编辑都服从他的指令,如果我去找记者,把一切都告诉他,只要他们一准备刊登,普里摩马上就会打压他们,然后他就会发现我。”    
    “你不能给其中一些受害者解除催眠吗?”罗基出主意道,“你也能冻结世界,我们知道希尔用停止时间的方式来让他的催眠效果长久,你也可以把时间停住,然后解除催眠。”    
    “听起来很容易。”辛克莱说,“但是你们不知道,普里摩使用特殊的密码来完全锁定他的催眠术。”    
    “密码?”茉莉说。    
    “是的,这才是真正的关键,没有他的密码,他的受害人就无法解脱,我不知道普里摩的密码。”    
    “那你怎么能最终把我们俩唤醒呢?”茉莉问。    
        “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从你们在喜鹊刑室里受罪以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普里摩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时间紧迫。”    
    “是关于‘E日’的吗?”罗基说,“时间肯定越来越近了。”    
    “是的。”    
    “E日是什么意思?”茉莉问。    
    “你们不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    
    “E日,”辛克莱说,“就是‘大选日’。”辛克莱看着茉莉和罗基疑惑的表情,“普里摩想成为下一任的美国总统。”    
    “但是他不能,”茉莉难以置信地说,“要成为总统得有成千上万的支持者,你得是整个政治党派的领袖,你还得在国会里担任政客很多年。”    
    “那不对,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总统。”辛克莱说,“只要他们是在美国出生,没有犯罪记录。今天是十一月三日,普里摩从六月才开始参加竞选——开始得非常晚,但是他干得非常出色。”    
    辛克莱进而告诉他们夏天发生的关于希尔竞选总统的事情,希尔几百万几百万地投钱,以独立的身份参选,这意味着他不属于任何一个政治党派,他参选活动的长度和广度覆盖了全美国,内容热烈、投入慷慨,全国的公民这下子都认识他了。“希尔当总统”的海报装点着成千上万的墙面;“希尔当总统”的热气球飘过城市和乡镇;他去每一个州,租下露天体育场,在那里,人们可以见到许多他们喜欢的明星发表演说,那些被他催眠过的明星大谈希尔当了总统后,生活会变得多么美好,他们为什么要选举希尔等等;在每个集会地点,希尔都发表演说,他的样子被拍摄下来,并在一面一百英尺高的大屏幕上播放,每个看着屏幕的人,无一例外地,受到了他的催眠。


第三部分他是全世界最危险的人

    他参加竞选的风光和势头,完全压过了甘多利和其他的候选人。    
    支持希尔当选的热望,像一场激烈的流行病那样蔓延开来。“美国的灵魂和美国的细胞——需要美国的希尔。”这就是他的口号。    
    “你说得好像大选已经发生了一样。”罗基提示道。辛克莱支吾地看着他的脚。    
    “是发生了。”    
    “已经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