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海恩仇录





钕氯ァ诙臁痪帕拍晔辉掳巳铡?br />   昨天北京的人离开时,依稀听到特派员说:走吧!走吧!火葬场也看过了,都安排了,总算没有死在我们手里……交给地方办吧。
  上午,病人强吃了小半碗玉米糊。看得出来,他想活下去。下午,他又开始发烧。
  第二十四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九日。
  上午,我替病人熬玉米糊糊。下知为什么,心里堵的慌,可什么话都不能说。一五五医院同来的一名女护士向我报告:刘医生,病人的体温有了。我问多少?护士回答:试了四个多小时,三十九点七度。快给他打退烧针!护士说:药已经没有了……。那D八六0呢?您忘了,前天都带回北京了。
  护士没有话说了,我也没有话说了。不给药物,叫治病?领又不给,买又不许,这叫什么事?明摆着,明摆着……让人死掉。
  第二十五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日。
  病人已不能再进食。没有药,不给药,我和助手们做不了任何事。命运对人大残酷。
  第二十六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一日。
  深夜,值班男护士给病人测体温,失声叫道:烧到四十一度啦!转身往外跑,要上楼叫醒我——事后他悄悄告诉我的。可那中央特派员忽然幽灵般出现了,堵住他,并训斥他:深更半夜,叫喊什么?男护士站下,差点要问:您,您怎么又回来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报告上级,他烧的厉害,嘴唇都紫了,两瞳孔反光也消失了!
  中央特派员走到病床前看看,说:发烧对他不是家常便饭吗?注意观察,情况实在危险了再报告。第二十七天——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二日。凌晨六时四十分,中央特派员批准发出病危通知。六时四十五分,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注意看了手表,我赶到楼下病房是六时四十七分。迟到了雨分钟。就算我一直守在他床边,没有药物,我和助手们又能做什么呢?
  我的手是干净的。可以说,我们陆军一五五医院派来的两名男护士和两名女护士,大家的手都是干净的。我们都是共产党员,出身贫苦,政治可靠,根正苗红。
  却说刘少奇的卫士长老李于十一月七日离开开封市北土街十号那座阴森恐怖的特殊监牢后,在市革委招待所住了两晚,由特派员集合有关人员学习中央政治保密条例。九日和曹护士一起乘火车到郑州。他们在郑州又住了一晚,换乘火车回到北京已经是十一月十二日。
  李太和卫士长是个组织观念很强的军人,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要求请示汇报工作。汪东兴在电话里说。不用了,你先休息一天再说。可是到了深夜两点(应是十三日凌晨),汪东兴亲自来了电话:老李,你必须立即赶回开封去,他昨天早晨已经死了,中央决定就地火化,记住带两套干净衣服,还坐飞机去。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八点,李太和卫士长随同中央项目组的人乘空军专机抵达河南开封,立即换乘驻军吉普车赶往市内北土街十号。经过岗哨的例行检查,他走进阴森的小院天井,一眼就看到了停放在西屋走廊上的一副担架。担架上以白床单盖着一个人体。他急急走了过去,揭开白床单,是刘少奇。尸体已经僵硬,头上蓬乱的白发有一尺乡长,嘴和鼻子已经变形了,下颔有一片瘀血。记得曹护士曾经跟他商量过要替刘少奇理发和修修面的。可这么件事就一直没有能给做……李太和卫士长想哭,可哭不出,也不敢哭。特派员就在旁边监视着。他不管。人都死了,总得允许最后干净一下。他掏出随身带来的刀剪,细心地替刘少奇剪了头发,刮干净长而稀疏的胡子。而后,又给刘少奇换上了从北京带来的干净衣裤和鞋子。
  遵照党中央命令:刘少奇遗体就地秘密火化。十四日凌晨一时,特派员指挥几名军人将刘少奇遗体抬出小院天井,塞进一辆二八九」型军用吉普车。车身容不下刘少奇高大的身躯,他的小腿和脚板都翘在车的后盖外面。
  吉普车后跟着一五五医院的救护车,驶进郊外的火葬场后,火葬场早已经奉命做好了准备。两名工人开了电炉,但不准许他们接近尸体。尸体由几名军人推进了焚尸炉。时间是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四日凌晨三时。
  刘少奇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四日。还差十天,就是他的七十一岁诞辰。由于以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对他的有计画的政治谋杀,他没有活到七十一岁生日。
  为了掩盖这桩中共历史上最丑恶的政治谋杀案,当日由中国人民解放军驻开封八一七二部队政治保卫处处长张金贵填写的「火化申请单」上的各项栏目内容是:姓名:刘卫黄性别:男年龄:七十一民族:汉籍贯:湖南死者职业:无业死亡原因:病死火化日期: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四日0时骨灰存理:存你处骨灰盒编号:二三一申请人姓名:刘原性别:男与死者关系:父子申请人住址:八一七二部队登记日期: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四日申请人签名盖章:刘原纸写的谎言掩盖不了历史的事实。
  王光美刘少奇夫妇所生的儿女中是有一个儿女叫刘源。可是当时十八岁的刘源被关押一年之后,已被押送到最贫穷的山西雁北农村劳动改造,多次以卖自己身上的鲜血来挣够生活费用。是堂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一七一部队政治保卫处处长张金贵奉命冒充为刘少奇的儿子刘原。张金贵后来离了休,住在杭州某部队老干部休养所安度晚年。他说:你们去问中央特派员好咧,我跟刘少奇无冤无仇,我只是执行上级交下的政治任务,我没有动过刘少奇一根指头!
  据说那位中央特派员也还健在,也是高官俸禄安度晚年。他的说词是:我算老几?我只是执行当时党中央的命令。你们不相信,去问问汪东兴,他最清楚!
  汪东兴也健在。也是个工具。倒是几十年护主有功,中共「十大」时当了中央政治局委员。一九七六年十月六日凌晨(毛泽东死后第二十七日),他根据华国锋主席、叶剑英副主席的命令,指挥中南海警卫部队一举抓获了以毛泽东夫人江青为首的「四人帮」,立下新功。中共「十一大」时当了中共中央副主席。他一九七八年十二月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被轰下台,降为一名普通中央委员。一九八三年以中顾委身分退休。据说他倒是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毛主席嘛,谁都可以死,只要他一个人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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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王光美留作活证再说刘少奇夫人王光美自一九六七年九月十三日晚上,由周恩来批准,被中南海警卫局秘密逮捕,押送公安部秦城监狱单独监禁之后,便失去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江青起初想到把王光美也打成叛徒。但王光美历史上从未坐过牢,「叛徒」罪名难以成立,弄不好还会受到伟大领袖的喝斥。「特务!王光美算美国特务!」江青给王光美定下罪名,康生表示赞同。于是他们手下的「王光美项目审查小组」奉命求证。项目组找到了一名有历史问题的原北平辅仁大学教授杨承祚,严刑拷打之后,套出了一个「王光美可能是美国特务」的口供,其实王光美只是当过辅仁大学的学生。接着项目组审讯了另一名「证人」——北京师范学院外语系教授张重一——张重一一九四九年前曾任辅仁大学代理秘书长,一九六七年被捕时六十七岁,是一名肝癌晚期病人。他和王光美、刘少奇毫无关系。
  江青亲自批准了突击审讯张重一的方案。在张重一生命的最后二十七天中,神志不清地被提审二十一次,最后一天长达十五个小时,直到死去。
  张重一的「口供」含混不清,多是痛苦的呻吟,问他刘少奇是谁,他说是王光美的父亲。他的「口供」最后由康生修改、定稿,成为了「美国中央战略情报局潜伏特务王光美罪证」。在这同时,项目组还奉命严刑拷打了另一名「证人」北京市副市长崔月犁,从崔月犁的满嘴鲜血中取得了另一份「口供」。
  江青、康生亲手制作出来的《关于美国中央战略情报局潜伏特务王光美罪行材料》,亦曾经于一九六八年九月间呈送给伟大领袖毛泽东审批,请示可否将王光美案与刘少奇案一并交由党的八届十二中全会通过。毛泽东批示:此件不看,王光美算哪一级?交由中直机关军管会处理。
  于是,王光美的「罪证材料」转到了林彪的亲信、当时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兼中共中央、国务院机关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黄永胜上将手里。一九六九年「九大」闭幕后不久,黄永胜代表中央军管会,将王光美判处死刑,呈周恩来总理核准。周恩来批示:同意黄总长判决,报主席、林副主席审批。林彪副主任批示:同意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文件最后到了毛泽东手里。毛泽东主席却批示:刀下留人,留作活证据。
  因为当时刘少奇尚未「病死」。王光美被改判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削政治权利终身。」根据中共刑法的规定,死刑缓期,一般不会再被杀掉,而是终身监禁。
  刘少奇于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二日「病死」河南开封。一九七0年,毛统帅与林副统帅之间开始了一场新的动刀动枪的殊死搏斗。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林副统帅谋杀毛泽东统帅未果,乘专机举家出逃,摔死在外蒙古沙漠。黄永胜总参谋长一伙亦成阶下囚,被关进秦城监狱。
  秦城监狱真是人材济济、群英荟萃了:一九五四年「高饶反党联盟」的前新四军政委、中共中央华东局第一书记饶漱石被关在这里,一九五九年为民请命的彭德怀元帅、黄克诚大将被关在这里,靠协助毛泽东整彭德怀元帅步步高升过的彭真书记、罗瑞卿大将被关在这里,毛泽东的脑后长有反骨的秘书李锐被关在这里,可怜的刘少奇夫人被关在这里,拍马拍错了的毛泽东理论大将陈伯达被关在这里,现在判过王光美死刑的黄永胜上将也被关进来了。四年后,更有毛泽东的夫人江青和毛泽东的思想继承人张春桥、王洪文、姚文元等被关了进来……秦城,集英雄好汉、贤妻良母、牛鬼蛇神于一狱,真正的千古奇观,中共红色王朝的洞天福地。
  一九七一年,刘少奇王光美夫妇的几名子女,历尽劫难,从各自的劳改地潜回到北京。他们听说彭真的孩子可以去探望狱中的彭真了,心里也燃起了探监的希望。几名心存侥幸的孩子给他们的老邻居伯伯毛主席写信,恳求慈祥的毛伯伯允许他们去监狱里去看看父亲和母亲。信由不倒翁周恩来伯伯转呈。
  一九七二年八月十六日,中共中央项目组的工作人员来对几名孩子传达毛主席批示:「可以见见妈妈」。孩子们追问:「爸爸呢?我们也要见爸爸!」
  项目组的人不敢回答,走了。第二天,项目组的人又回来找他们,传达了毛主席批示的头一句:「父亲已死。」原来慈祥的毛伯伯在他们信上的批示全文为:「父亲已死,可以见见妈妈。」原来是毛主席老人家亲自掌握着他们父母的生与死埃项目组的人并口头通知他们:刘少奇已于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二日晨六时四十五分,因肺炎死于开封。他的骨灰由组织保存,不能给他们。并且要求他们:保守党的机密,不准对外面的人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不知道。
  一九七二年八月十八日,有车子来送几位哭肿了眼睛的孩子,去北京近郊的昌平县秦城监狱探望一别五年的母亲王光美。他们都认不出自己的母亲了。
  特别是最小的女儿潇潇,这些年来常在夜里梦游,抱着毛巾被喊妈妈。及至这天见了妈妈,却认不出来,喊不出来了。他们见到的是一位瘦弱不堪的老太太,满头灰白头发,弓着腰,穿一身黑囚衣,神情麻木、迟钝。听见几个孩子喊妈妈,她呢喃着:这是在哪儿?都是谁?是做梦,在做梦……毛泽东、周恩来不归天,江青及其同党不垮台,刘少奇翻不了案,王光美出不了狱。虽说几名子女可以每年来探几次监,但平时仍必须回到各自下放的地方去劳动改造。直到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二日,王光美在秦城关押了整十二年之后,才被释放出来,准许与几名子女团聚。王光美出狱后的第一件事,是跟孩子们四出求告,寻找刘少奇的骨灰盒。他们得到当时的安徽省委第一书记万里的帮助,首先找到了刘少奇的那位忠诚的卫士长李太和。由于全国都在平反冤假错案,河南省委一位书记从开封市火葬场找到了那个一直无人领取的「无业游民刘卫黄」的骨灰盒,保存进了河南省委机要室。
  在一九八0年二月二十三日至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