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黄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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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下变故忽然,鸾凤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却发现一旁应龙已是软倒在地良久。原来应龙服下“天液琼浆”后头脑发胀,昏昏沉沉,到最后竟是不自觉瘫倒在地,生死未卜。众人开始惊于熊鹰二人自尽,倒也未曾在意。这时鸾凤忽然发觉,不由跳起对风夷道:“风叔叔,阿龙哥他…。他怎么会这样?”风夷心中微微一凛,忙走近应龙,一探鼻息,道:“这孩儿性命没大碍,至于为什么这样,我实在也是不知。”说着紧蹙双眉,似是碰上了从所未有的难题。
后隐上前将应龙上下端详一番,越看越觉与他的应瑞兄弟有几分相似,但终究不可确定,于是问道:“凤儿,你叫他作什么?”鸾凤道:“阿龙哥呀。”后隐又对风夷道:“风兄,熊鹰二人不惜性命,可是为他?”风夷应道:“正是!”后隐又长叹一声,道:“那他定不可能是了。”风夷自不知后隐言下何意,只道他忆起应瑞,心下多思,也不便多言。
忽然点苍山下鼓声大作,后隐沉吟道:“这是城中一级警报,只不知有什么大事,风兄,我们下去看看好吗?”风夷应了一声,后隐转头对鸾凤道:“凤儿,你也一起下去吧。”鸾凤正搀扶着应龙,摇头道:“不,我留在这里陪阿龙哥。”后隐见女儿不听己言,不由微嗔道:“你……。”只听山下鼓声越鸣越急,越鸣越快,风夷催道“后兄弟,城中似事态危急,我们还是先下去吧,就让凤儿先和那龙先生留宿我茅舍,一来方便,二来也安全。”后隐道:“但熊鹰二人尸首……”风夷道:“此处冰天雪地,尸体放一年半载都不会变坏,现东平有急事,先去看看再说吧。”后隐想想有理,瞪了女儿一眼,便和风夷快步急下山去。
第三卷 第四章 脱骨洗髓
鸾凤好不容易扶应龙入屋,反复以手法按应龙大穴,应龙皆是不醒,到得最后,鸾凤已是困极,不一会已沉沉睡去,第二天天边渐白,只听山沟中一只兔子正在觅食。鸾凤打了个呵欠醒来,正见得小兔,说 道:“好饿!”右手化爪,正是当日败水将的“吸水势”,野兔被力所吸,不自觉已近其身,鸾凤笑道:“好了,这下有好吃的了。”说着往前一扑,野兔已是乖乖落网。
鸾凤正要将野兔煮熟吃了,身后忽然有人说道:“小娃儿,这兔子可是见者有份。”鸾凤大吃了一 惊,急忙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老年胖子,长个大圆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着花绿之布,却洗得干干净净, 手里拿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嘴中还不住叫道:“好肥的野兔。”
鸾凤尚未回答,他已坐在对面,拿起手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见应龙在一旁犹神志迷糊,甚觉有趣道:“娃娃,你手中抱个大娃娃干啥呢。咦,你怎么看着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原来应龙神志模糊,双眼只愣愣看着这怪人。这怪人看他眼直直看他,大是不满,于是叫嚷着上前动手。鸾凤见他上前动手,心中大惊,双手当下一分,一招“双龙戏珠”击出。
那怪人叫道:“咦,小娃娃也会武功,有些意思。”鸾凤开始只夹二分气劲,不道那怪人随手应付,鸾凤大惊,展开十二分功力“吸水势”,谁道那人仍是轻松应对,嘴中还“有些意思”怪叫,直把她毕身所学视作儿戏。鸾凤心下大惊,但见那怪人虽手中应付,却是只取守势,似无进攻之意。
那怪人道:“嘻嘻,这野兔你不给也就算了,又何必动手动脚呢?”鸾凤心想此人虽好生无礼,且行动奇特,但武功高强却是不可置疑,心想“难道今日机 缘巧合,逢上了前辈高人?他说不定可将阿龙哥弄醒也说不定,当下说道:“老人家想要野兔,这有什么难的呢,不如我煮熟了让你品尝,如何?”言下甚是恭谨。那怪人听了高兴,忙走上前,向鸾凤道:“小娃娃不生气了,好,你快把野兔煮熟,我都快受不了啦。”
鸾凤于是用佩剑刺剖了小兔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再在山洞周围采些野果榨汁,将野兔浸于汁中,然后将野兔埋于地下,地上生火烤了起来。烤 得一会,地上透出甜香。那怪人等得甚是焦急,不住道:“好香,好香,快将野兔挖出,让我吃个痛快。”鸾凤道:“心急是吃不得好东西的。”待轻烟已漫半腰,鸾凤说声“行了。”用佩剑将野兔挖出。
只见那怪人望着自己手中的野兔,喉头一动一动,口吞馋诞,似是饿得慌了,于是心里暗笑,当下撕下半只给了他。 那怪人大喜,夹手夺过,风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一面吃,一面不住赞美:“妙极 ,妙极,泥下烤兔已是风味十足,最妙是那果香渗入野兔肌肉骨髓,真妙不可言。”说着眼中直愣愣地看着鸾凤手中另一边兔。鸾凤微微一笑,道:“前辈只须将我身边的人弄醒了,别说我这手上的半边山兔,就是再为前辈再烧数十个小菜,又有何难?” 那怪人张大口,似是不敢相信,道:“真的,真的是数十个小菜?”鸾凤道:“当然。”那怪人道:“不,不,你可否教我也学会这些小菜作法,好让我在你不在时,也可享得美味佳肴?”鸾凤道:“这有何难,如果你可救得此人,我便教你无妨。”
那怪人迫不及待冲上前抢过应龙,仔仔细细端详一番,道:“嘿,这小子原来是机缘巧合,被人重手法震伤三焦,十四经穴颠倒,但又居然大难不死,且支撑到这里得到风夷这小儿的‘天露琼浆’,嘿,只可惜…。可惜…。。”鸾凤奇道:“可惜什么?那怪人道:“只可惜‘天露琼浆’虽是疗伤圣物,对他却并非合适,就像一个吃饱的人昏倒在地,你却硬以为他是饿昏的,在拼命给他喂东西一般,东西是好了,但对他却没有用。”
鸾凤问道:“这怎么办?”说着把手里剩下 的半边野兔也递给了他。那怪人谦道:“那怎么成?”他口中客 气,却早伸手接过,片刻间又吃得只剩几根兔骨。吃过之后那怪人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娃娃挺有意思,好,虽然要救你的小情人并不容易,但我也可姑且一试。”鸾凤听他“小情人”“小情人”乱叫,心中又是喜欢,又是害羞,不觉飞红上脸。
说着那怪人将应龙鞋袜脱了,身子倒立,鸾凤惊叫:“老人家…。。你…。。你这是作什么?”那怪人道:“放心吧,小娃儿,为了你的好菜,我还能害他不成?”说着肚腹运气,两侧太阳穴鼓起,右手自前臂以下变得通红,鸾凤几时见得此许神功?只张大了口不敢作声。只见那怪人右掌化指,运气自应龙足下“涌泉”开始注入,仿佛一条红线弯弯曲曲,自足少阴肾经“涌泉”“太溪”等穴开始,沿手朔阴三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运行一周,再回到足少阴肾经。
鸾凤在一旁看见应龙的身体由白变青,由青变红,再由红变回白色,整个身体发出笼笼白气,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见最后那怪人身上也发出笼笼白气,那白气的颜色居然也会变化,由白化绿,由绿变黑,最后那怪人大喝一声“好”,身子向后弹出。只见应龙“哇”的一口淤血喷出,竟是醒了。
第三卷 第五章 再闻噩耗
鸾凤忙上前扶着应龙,关切地问道:“阿龙哥,怎么啦?”应龙尚未回答,只听一旁那怪人道:“不用怕,你的小情人死不了的。”鸾凤听了心下大慰,嘴中却嗔道:“你不要胡说,他不是…。不是什么…”她只觉“小情人”的称谓不雅,但要她不承认,似乎又心有不甘。
只见应龙悠悠醒来,见四周环境,竟非当时所在,愕然道:“咦,凤儿,这是哪里?”鸾凤道:“这是我风叔叔的家呀,阿龙哥,你好了吗,你试试运气看看。”应龙应了一声,试着运气,竟发现气转全身,竟是畅顺无比,一时说不出的舒服。应龙正自奇怪,那怪人一旁笑道:“你这小子,耗我三年功力帮你脱骨洗髓,自己是舒服无边了,嘿,只可怜了老头子的一片辛苦。”应龙知是这怪人相助,忙跪倒在地,道:“谢恩公相救,应龙此生难忘。”那怪人道:“算了算了,你忘也不忘我不管,只要那小女娃儿别忘了我的菜就行了。”鸾凤一旁笑道:“放心吧,答应您老的事一定忘不了。”
应龙忽然想起一事,向那怪人道:“对了,我蒙老人家大恩,却还未请教恩公姓名。”那怪人听得此面色一变,问道:“你这个小娃儿问这个干嘛?”应龙道:“恩公相救,应龙又怎敢忘怀?”那怪人摇手道:“不说不说,老人家名讳岂是轻易说得?”接着也不理会应龙,只凑近鸾凤道:“喂,小娃娃,对了,你还会烧些什么菜呀?”
应龙讨个没趣,忽然想起一事,对鸾凤道:“对了,我的两个师父呢?”鸾凤正要回答怪人所问,忽听得应龙此言,竟不知如何作答。应龙见她面色有变,心中不由大惊,匆忙奔出屋外,只见二师尸体横陈,血流满地。应龙怎会料得有此一变,两目泣血,捶胸怒吼,只震得点苍山松树上的积雪哗哗而落。鸾凤出门见得应龙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默默走到他旁边,轻声说声:“阿龙哥……”
应龙瞪视著她 , 眼中如要喷出血来,怒喝道:“不必说了,我师父纵是再多不是,念在他们年事已高,你爹爹又何必非将他们逼死不可?”在这目光的逼视下,鸾凤并未退缩 ,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愁苦,道:“没有,我爹爹已原谅了他们,只是你师父不愿违背良心,愤而自尽。。。。。。”“不是的!”应龙大吼一声,说着已走近二师尸身,见熊睨右手拳头仍未松开,天灵盖粉碎,所中正是他独门绝技“开天拳法”。而鹰隼双手犹紧握寒光宝剑,宝剑当胸而过,剑身血仍未尽。
应龙自知鸾凤所言属实,心里又悲又惊,脑门发胀,眼前但觉一阵黑一阵亮 ,胸中只觉气血翻腾,不能自已。 要知应龙自小由二师所育,二师于他实无异于半师半父,这刻骤然死去,叫他却如何承受?他呆立一阵,竟以手作锄,在点苍山的冰天雪地中刨了个大坑,然后缓缓将熊睨鹰隼二人的尸 身搬入坑中,要待掩土,但望著二位师父的脸,终是不忍 , 叫道:“师父、师父,你们。。。。 你们竟弃徒儿独自去了!声音悲恸,余音在冰谷中久久不散。
忙了半日,天渐昏暗,鸾凤见他仍是跪在二位师父墓前,不但跪立的处 所未曾移动,连姿式亦未改变,心中越来越是 担忧,道:“阿龙哥,你怎么了?”应龙不理。鸾凤又道:“吃些东西罢,你饿了一天啦!”应龙摇摇头,竟是不答。
鸾凤知他性子执拗,这一次伤 透了心,实不知如何是好,正想找那怪人兴许可以想一些办法,却发现屋中空空如也,那里还有怪人影子?鸾凤于是缓缓坐在应龙身边。两人一个跪,一个坐,时光悄悄流转, 半边月亮从洱海上升起,苍山明月,正是天下奇景,但应龙刚逝亲母,又死良师,心下悲凉之极,又怎会欣赏得这等景色?
第三卷 第六章 情义难全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风传来,鸾凤 侧耳倾听,对应龙道:“阿龙哥,是爹爹与风叔叔来了,你…。。”应龙沉声道:“我不愿见你爹爹。”说着便欲立起离去,鸾凤轻轻执着他的手,泪眼盈盈道:“阿龙哥,你………” 应龙也不答话,右手用力一挣,只见鸾凤面上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辛酸,不由得心中一恸,要待柔声相问,却又强行忍住。鸾凤见他似欲与自己说话,但嘴唇微微一动,随即掉过了头,转身而去,当下也不追赶,只轻轻叹了口气,叹声幽怨如泣。
这时后隐风夷上来,见得熊睨鹰隼已然葬好,心中大是奇怪。后隐步入风夷茅屋,见女儿正在呆呆出神,一时怜惜之情大生,忙上前轻扶女儿双肩,道:“怎么了。”鸾凤见是父亲,一时之间不知悲从何来,伏入后隐怀中不住抽泣。风夷这时也走上前,缓缓道:“是谁欺负我们的大小姐了?”鸾凤不答,只伏于父亲怀里泣个不停。
风夷不懂这男女情事,只奇道:“后兄弟,你说这是谁人所为?”后隐道:“你没发现刚才的年轻人已不见了么?”风夷恍然大悟,眼角撇一眼鸾凤,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他连说两句“怪不得”,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应龙是熊鹰二人之徒,怪不得已被安葬;而鸾凤似与应龙关系甚密,此刻离开,却是怪不得鸾凤哭个不停。
后隐让鸾凤在怀中哭了良久,然后柔声问道:“他为什么离去?”这个他,自是指应龙无疑。鸾凤心想这事须怨不得爹爹,但说何妨,于是道:“他…。。他说爹爹害死他师父,一生气就走了。”后隐道:“原来如此。”说着对风夷道:“风兄,熊睨鹰隼二人虽说与我义弟之死有?